郭怀德：苏共为什么怕平民享有四项具体自由

作为公有制的社会主义苏联的缔造者和领导者的苏共为什么害怕自己的平民享有四种具体自由：讲话自由；新闻出版自由；结社自由和迁徙自由。苏联的权势群体尤其是特权群体对此有什么苦衷？
　　自由是马克思想的核心价值观
　　马克思非常重视自由。自由是马克思思想和理想的核心价值和本质。马克思批判了资产阶级的虚伪自由和贸易自由，但他并没有把自由这面旗帜抛弃，而是追求自由和民主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在这里，我反复地引述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追求自由的话，他们说：
　　“首先无产阶级革命将建立民主制度”；“自由平等的生产者的联合体所构成的社会”，“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真正的自由和平等，即共产主义”。马克思在1867年出版的《资本论》中，将包括社会主义社会在内的整个共产主义社会，简明地称之为“自由人联合体”。
　　“没有新闻出版自由，其他一切自由都会成为泡影”。“书报检查制度不是法律，而是警察手段，并且还是拙劣的警察手段”。
　　“法律不是压制自由的手段、正如重力定律不是阻止运动的手段一样”。
　　“出版自由本身就是思想的体现，自由的体现，就是肯定的善”。出版自由就是“每个人都可以不经国家事先许可自由无阻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出版物是个人表现其精神存在的最普遍的方法。它不知道尊重个别人，它只知道尊重理性”。“自由的出版物是人民精神的慧眼，是人民自我信任的体现”。
　　“哲学研究的首要基础是勇敢的自由的精神”。
　　“自由确实是人所固有的东西”。“对人说来只有体现自由的东西才是好的”。“自由就是从事一切对别人没有害处的活动的权利”。“自由不仅包括我靠什么生存，而且也包括我怎样生存，不仅包括我实现着自由，而且也包括我在自由地实现自由”。
　　从马克思和恩格斯上面的论述，我们可以体会到，个人自由是社会主义的本质所在和基础条件。没有确实的个人自由的社会主义苏联似乎比还有点或虚或实或伪或真的个人自由的资本主义美国还要差劲。
　　1999年，由英国剑桥大学文理学院教授们发起，评选“千年第一思想家”，结果是马克思位居第一。随后，英国BBC广播公司又以同一命题，在全球互联网上公开征询，一个月后汇集全球投票结果，仍然是马克思第一。2002年，英国路透社又邀请政界、商界、艺术和学术领域的名人评选“千年伟人”，结果是马克思以一分之差略逊于爱因斯坦，但这并不影响马克思作为“千年伟人”的地位。2005年7月，英国广播公司（BBC）广播第四频道以古今最伟大的哲学家为题，调查了三万多名听众，结果马克思以27.93%的得票率荣登榜首。四次评选都得出马克思是千年伟人的结果。西方媒体认为，马克思“对过去一个多世纪全球的政治和经济思想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为什么在西方世界大家评选中马克思可得到千年第一思想家的美誉呢？这表明，他们那里是崇尚自由的，如果在那里没有自由，他们能够了解马克思吗？正如挪威的投票者科里森说：“马克思启蒙了数以千计争取自由正义的斗争，他是现代政治思想之父。”为什么在列宁的故乡苏联马克思却被人们抛弃了呢？因为在苏联这块土地上没有自由、没有思想自由和信息自由。苏共践踏自由的权力实践败坏了马克思在苏联的声誉。对马克思的思想，人们有不同的取舍，真是各取所需吧。其实，暴力革命和阶级斗争之说、社会主义与公有制之说等等，在马克思主义诞生之前就早已存在，并不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和本质。
　　我国学者孟迎辉也认为：“信仰自由是社会主义社会的特征所要求的。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自由是人的本质特征。自由在思想上的集中表现是信仰自由。”（孟迎辉：《政治信仰与苏联剧变》，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第224页。）有学者认为：“马克思全部学说归结起来就是为人的自由和解放，就是为了人的幸福。马克思主义学说，既属于无产阶级的，更属于全人类的。”
　　苏共理论给自由戴上了紧箍咒
　　苏共权威书《简明哲学辞典》有一条目专门介绍《共产党宣言》的主要内容。它根本没有提到马克思对新社会的思想，即：“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苏共哲学书在引用“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这句话时，略掉了后半句话即“争得民主”，反而强调最重要的思想之一是无产阶级专政。由此可见，苏共似乎压根儿在得到政权后不打算给百姓平民以自由民主。教育片《居安思危——苏共亡党的历史教训》在阐述《共产党宣言》时也是忽略了马克思思想的核心价值观：“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
　　苏联哲学界和理论界根本抛弃了自由这面社会主义的旗帜，谈自由倒成为资产阶级的代言人。苏联权势群体在夺权之前是高举争取自由的旗帜的，而在掌权之后，逐步地走上镇压一切自由思想的表现。
　　斯大林宪法规定苏联公民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等自由。斯大林在《关于苏联宪法草案》中说：“它们（资产阶级）空谈言论自由、集会自由、出版自由，可是忘记了，既然工人阶级不可能拥有适当的会场、良好的印刷厂、充分的印刷纸张等等，那么这些自由对于工人阶级就会变成空话。”其实斯大林这段话倒也是很符合苏联的工人农民知识分子的现实状况，只有权势群体才“拥有适当的会场、良好的印刷厂、充分的印刷纸张等等”。苏联的平民在理论上在官方书面文字里是公有制性质的“适当的会场、良好的印刷厂、充分的印刷纸张”的所有者，可是却没有实际的管理权支配权使用权。岂止在公共场合你没有讲话自由，甚至在私人场合也难得有讲话自由，因为得提防打小报告的人和告密者，私人信件有可能被秘密警察查看。
　　关于自由，被苏联哲学界和理论界解说得很玄乎，似乎有关自由的学说深不可测。在实际生活里，什么是讲话自由？有一条简明的客观标准，那就是，平民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随便谩骂和反对最高执政者和各级执政者、议论和反对政府的任何方针政策措施、评论任何一本书任何一个主义任何一篇文章、可以说出自己在国外所见所闻、而能安全无辜平安无事、不会被开除公职、不会丢掉饭碗、不会受到任何威胁、迫害、打击、报复、不会被给予任何罪名、不会被记录在他的档案里、不会给穿上玻璃小鞋、不会被精简下放。德国共产党的创建人罗莎卢森堡说：只给政府的拥护者以自由，这不是自由，自由始终是持不同思想者的自由。
　　讲话自由是新闻出版自由、结社自由和迁徙自由的基础，是其他一切自由的基础；没有确实的讲话自由，其他的自由就落空。
　　有人说言论自由是有限制的，举例在某些公共场所，不能拿大家的安全开玩笑。比如，在剧场，本没有失火，你却突然狂呼起火了，使得观众惊慌奔逃，这应受法律制裁。在飞机上，你毫无根据地大叫“有人劫机”，保安人员就可立即把你抓起来。严格说来这种开玩笑算不了讲话（言论）自由的范围。讲话自由实际上是政府权力对人们发表各种意见的态度和控制限度的问题。自由的试金石是执政者能否容许反对他的人和意见的合法存在。
　　苏共害怕自己的平民享有四种具体自由，因此，苏联哲学界理论界给自由戴上了不少的紧箍咒。这些紧箍咒有：
　　其一，“必然性”之说。尤金《简明哲学辞典》写着：“只有在认识必然性的基础上才能有自由的活动。自由是被认识了的必然性”。按照苏联哲学界的理论，只有掌握了社会发展客观规律的人才有自由。平民似乎对社会规律不知道或知之甚少，因此也就没有讲话自由或自由很少。其实，讲话自由的基本涵义是，讲话自由是人表达自己的想法看法或需要的基本权利，而与所讲内容对错完全无关。
　　其二，“服从说”即个人自由服从集体自由和社会自由之说。这种说法才是抽象之说，因为集体或社会都是由具体个人组成的，那么，集体或社会的自由也自然是具体的个人自由的集合，不可能在具体的个人自由的集合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集体或社会的特殊自由，要有，那就是特权群体的自由了。马克思的原话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服从”说是把马克思的说法倒过来说，“一切人的自由发展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其三，阶级性之说。各阶级有各阶级的自由，并且有此的自由就没有彼的自由，由此演变成为讲话反映讲话人的阶级立场。苏联实践表明，所谓阶级立场在很多情况下是笔糊涂账，所以才有了后来我们的不要争姓资姓社之说。在此，应该再次强调：讲话自由的基本涵义是，讲话自由是人表达自己的想法看法或需要的基本权利，而与所讲内容对错完全无关。
　　其四，对平民的宣传教育只说义务，很少启发平民自己掌握和运用自己的权利。
　　其五，“讲话有罪”之说。这在苏联，“讲话有罪”之说流毒甚深甚广甚久。这与自由的基本概念大相径庭，自由的基本概念是“讲话无罪”。
　　在苏联，在现实社会生活中，对人的自由有种种无形有形的限制。
　　其一，是单位集权制，人是单位的人。苏联的单位是政治思想经济社会行政总合体，是全能性机构组织，对个人的控制是全方位的。特权群体通过单位对人实施全能性管制。
　　其二，身份证城乡分割制。农民没有身份证，所以进不了城。城市之间也不能自由迁徙。
　　其三，单位人事档案制度。这是对人进行控制的一项重要制度。单位对每一个人都建立了秘密档案，记载了和捏造了你的政治思想态度，成为你无声的枷锁。
　　其四，你如果没有权力关系背景，只有一切服从组织分配；独立地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是很难的。
　　其五，在苏联政治社会生活中，有反党、反社会主义、反苏、反马克思主义、反列宁主义、反唯物主义、反辩证法、反历史唯物主义、反斯大林和亵渎斯大林等等大帽子（“反斯大林”和“亵渎斯大林”这顶帽子直到1956年才被赫鲁晓夫除外了，但其他帽子依旧），而没有可供实际操作的法律条文。人们议论国事，都担心犯“政治思想错误”，尤其怕被扣上这些“反”字开头的大帽子。
　　其六，苏联培育出一种告密文化。在苏联有一位非常著名的告密小英雄帕夫利克，在农业集体化时期，向秘密警察克格勃告发他自己的父亲是苏维埃的敌人。这位告密小孩（12岁）被宣传为英雄模范典范。柯切托夫1961年写的小说《州委书记》也叙述了一个告密故事：州委书记阿尔塔莫洛夫讲述了他当区委书记时，有位很亲密的同志向克格勃写了告发材料。不过这位书记很幸运，恰逢1941年纳粹德国发动对苏战争，那个地方在撤退时，克格勃烧毁了他的材料。
　　毛主席说：越怕，就越有鬼
　　苏共为什么害怕自己的平民享有四种具体自由？
　　毛主席说：“马克思主义是一种科学真理，它是不怕批评的。如果马克思主义害怕批评，如果可以批评倒，那末马克思主义就没有用了。”“一个共产党，一个国民党，这两个党比较起来，谁怕批评呢?国民党害怕批评。它禁止批评，结果并没有能够挽救它的失败。”
　　还是毛泽东英明伟大，1962年他就说过：“ 他们怕群众，怕群众讲话，怕群众批评。哪有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怕群众的道理呢？有了错误，自己不讲，又怕群众讲。越怕，就越有鬼。”“总之，让人讲话，天不会塌下来，自己也不会垮台。不让人讲话呢？那就难免有一天要垮台。”“不负责任，怕负责任，不许人讲话，老虎屁股摸不得，凡是采取这种态度的人，十个就有十个要失败。人家总是要讲的，你老虎屁股真是摸不得吗？偏要摸”。 “我们现在有些第一书记，连封建时代的刘邦都不如，倒有点像项羽。这些同志如果不改，最后要垮台的。不是有一出戏叫《霸王别姬》吗？这些同志如果总是不改，难免有一天要“别姬”就是了。”
 毛泽东这些话可以说明苏联特权群体为什么害怕自己的平民享有四种具体自由。看来是苏联特权群体心中有鬼，他们对自己没有信心，对自己的制度理论学说主张思想信仰理想没有信心，他们对自己的社会主义的缺乏信心，似乎还不如美国权势群体对资本主义的信心那样足，所以，他们给自己的平民的四种具体自由也就没有像美国的那样多了。按照毛主席的说法来推论，似乎美国比苏联更多点“马克思列宁主义”。
　　苏联特权群体心中的鬼是什么？为什么他们对自己的理想和事业没有信心？事实上苏联特权群体的信条不是“以人为本”，而是“以权为本”，心里只有他们自己的特权和如何保持自己的特权，公开宣传的美丽前景和现实境况都是虚伪的和粉饰的。所以就应了毛主席的话。苏联害怕自己的平民享有四种具体自由，特别是讲话自由，最后演出了“霸王别姬”。
　　实际上，斯大林宪法有个非常要害的缺陷，就是没有像美国宪法的那样的保护个人自由的权利法案。什么是美国宪法的权利法案？即美国宪法修正案的前十条，尤其是其中的第一条，第一条是：“国会不得制定有关下列事项的法律：确立一种宗教或禁止信教自由；剥夺言论自由或出版自由；或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及向政府要求申冤的权利。”这一条被简称“不得立法”条，被认为是美国宪法和宪法修正案的灵魂。苏联宪法没有“不得立法”这一条，给苏联平民留下无穷的灾难，他们的自由得不到宪法和法律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