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世龙：大学没有围墙

老赵： 前一阵北大推倒南墙改建商店，颇引起一番议论。1980年 6月我去过美国伯克利的加里福尼亚大学，印象中它是没有围墙的，但当时没有留心。你到美国伯克利访问时，不知是否注意过？
此次到加拿大，因北大推墙之事发生不久，5月20日去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观光时，就特别注意了一下。这所大学当地人简称 B.C.大学，创建于1908年，经七年后开班教学，近年来拥有全日制学生约两万人，加上不是全部时间用来学习的学生则多达三万人左右，是加拿大有名气的大学，出来较易找到工作。所以争取来此上学的人多。
绿色部分为B.C.大学校园
B.C.大学的校园位于温哥华市的西北角，占地一千英亩（合6072亩），此处是伸入海中的一个半岛的尖端，大概是温哥华环境最好的一块土地，我们从市中心去，车行约半小时 由于事先有心，一路上都在观察哪里是大学的围墙。哪里有什么围墙呢，有的是树木花草罗列纷陈；间或有的地段种上矮矮的成排的灌木，有点屏障的意思也无墙的壁垒作用。
没有围墙也就无所谓门，有路就可以进出，我们这次进入校园的地方，布置有一排花坛，或许这就是门的标志吧，汽车到此自然只能停下摆在校园之外，倒也真有点门的作用(左图是该校1999年秋天用花草布置的校门，见于他们的网页上，有门的样子了，但显然仍只有象征的意义)。在这里不仅见不到身着制服的警卫，连个普通的看门人也没有，我们就这样悠然缓步而入，不仅漫游了校园（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当地介绍 B.C大学的书中说，进入 B.C.大学，须要穿上远足鞋和带上指南针，形容其校园之大也。）还迳入其图书馆，和大学生参差而坐，无人以为异。
B.C.大学没有围墙。 别的大学是否也是这样呢？ 这次我还参观了西蒙费萨（Simon Fraser）大学，也是没有围墙的。它位于温哥华市东边的本纳比山的山顶上，有学生近两万人,而其中近半数是用部分时间来学习，较能适合社会各阶层需要，很有特色。它的校园也是很有特色的，独居山上，校舍因山结构，层迭交错，当你走下汽车从路上走进一所大楼内，以为是走进这楼的底层时，殊不知下面还有七、八层，在公路上看不出，到另一侧，就看的很清楚了。从外表看，楼与楼之间是由马路连结的，其实其内部也可通达，众多的游廊回道将整个校园的建筑连为一体，下雨时不用雨具也可以步行各处而不被雨淋。杜牧《阿房宫赋》中的描述：“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或亦具此构思；中国古代建筑技术及艺术都是很高明的，然而阿房宫是封闭为一人，终致“楚人一炬，可怜焦土”而使这西蒙费萨的校园成为独具一格的当今世界建筑杰作了。
大学没有围墙，虽只见到两所，但据在西方大学就读过的众多亲友告知，这现象在加拿大及西方是普遍的。顺便说一下，在加拿大，居民的住宅及机关等也少有见到自筑围墙。围墙之多大概是中国的特色，记得头一次去看望王天一兄的新居，眼见他住的那座楼了，仍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因各单位围墙太多，路又不熟，故久久不得其门而入。更想起小时候随大人去瞻仰县里的文庙，一进去就见到一堵赭红色的高墙巍然壁立，上书“万仞宫墙”四字，顿时就诚惶诚恐起来。而能入夫子门墙者，学而优则仕，地位自然高于普通老百姓了；有些真的奉行夫子之道的知识分子，还给自己加上特殊的责任，背上沉重的精神负担，而宋人也就有诗：“得其道者为饿夫”了。
加拿大的知识分子包括大学生，在社会上没有特殊的地位，自己也没有优越感和特殊的责任感。我以为这样作一个普通人，显然比作孔圣人的门徒要活得正常些和轻松些。
看起来这有墙无墙还真不简单，反映着两种文化的差异。作为一种建筑物的墙，要拆掉它并不难；但存在于社会意识中，将知识分子和老百姓分隔开来的两千年传统，要消除它就不那么容易了，你以为然否？
最后，特别说明一下，这里的大学没有围墙，并非腾出地皮去开店。大学生们是很重视挣钱的，但主要靠放假时打工，上学时还是专心学习。关于这些情况，以後还可再叙，这次就此打住。祝你
健康
石工 1993年7月3日
本文曾发表在科技日报副刊，这里是从我建在加拿大的blog《满天风雨看潮生》转来。在那里有两千六百多人看过的记录，还有网友留言，这里转几条：
chen Posted @ 8/24/2004 8:27 PM
似乎也可延伸至思想之没有围墙。很意外在此获得B.C.大学之粗略印象，我读这文章也“不虚此行”呀。
sue Posted @ 10/6/2004 5:41 PM
我是在ＳＦＵ（simon fraser)读书的一名学生，看过这篇文章，颇有感触．不过这里的学校商业化太浓，学校同样是观光旅游的地方，各种旅游纪念品也会在印上ＳＦＵ鲜明的标志，进行出售．只是这里原本人少，也就不会有北大，清华所遇到的那种尴尬罢了．
HHH Posted @ 10/7/2004 9:16 PM
学校也可以有商业行为的，因为它毕竟需要金钱的支撑。但是怎样进行这个商业行为，却是值得考量的事情。
将大学作为一个品牌来售卖纪念品，我可以理解。但是这需要建立在对大学自身品牌的尊重之上。
FF10 Posted @ 10/7/2004 9:55 PM
SFU 犹如世外桃源， 自然环境保护的不错， 有次去还在路上看见郊狼, 旁边的Mountain View Park可以俯瞰大温，值得一去。 UBC海景非常漂亮，朝霞晚霞令人赞叹， 还有个有名的天体海滩， 也是温哥华的一处名胜。
跑题跑题。
luoye Posted @ 12/9/2004 2:55 AM
有的时候觉得围墙真是个很多余的东西，而且看上去很讨厌。从小学到大学就一直看着身边的人翻过围墙，好象自己也有过这么一次经历，不过因为自己的个子小，就只要从中钻过去就可以了，现在想来也挺好玩的。那是是我在求学中唯一一次逃课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