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猕猴桃(九州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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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猕猴桃(九州风物)

李人庆《 人民日报 》( 2010年07月26日   16 版)

  老家在大山深处,几架山、一条河把小村框了起来,就像是相框里的一幅山水画。

  那天,几个初中时的同学相约去附近的珍珠潭游玩,那是我们小时候常去的地方。

  小路曲折蜿蜒,时而盘绕在山的半腰,时而伸向谷底的小溪,掩映在烂漫的色彩之中。行走间,老同学毛毛冷不丁来了句:“猕猴桃,还记得吗?”一句话勾起了我美好的回忆,顺着老同学手指的方向,一架久违的猕猴桃走进了我的视线,那在秋风里飘着馨香的累累果实也在刹那间涌满了我的双眸。

  猕猴桃是种很普通的野生植物,成熟的果子青黄中带着褐色,仅从外表看,没有一点吸引人的地方。但它的味道却是很好,甜甜的,酸酸的,肉质绵软,透着一种清香。

  小时候,我只知道我家屋后的山上有阳桃,却不知它就是猕猴桃。阳桃没有粗壮的躯干,像葡萄一样,伸展着自己虬枝般的藤条,攀援在它身旁的树干或灌木丛中,枝蔓交错,结成网一样的藤架。每当秋天来临,满架的果实一嘟噜、一串串,整个山坳都飘着一种沁心润肺的馨香,后来有人告诉我,说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猕猴桃!据说人们评判果品,历来讲究色香味俱佳,由于猕猴桃既不像桃,缺乏少女般的娇艳鲜嫩,也不如梨的白皙丰润,色暗形丑,无人问津,遂任其和杂草树叶一起枯萎腐烂而不怜惜。忽一日,一群猕猴从阳桃架下经过,小心翼翼地捡起几个尝了起来,结果发现它不知要比桃杏梅李好吃多少。由于最早赏识阳桃的是猕猴,人们就称它为猕猴桃了。

  不知这个传说的真实性有几分,但偶翻唐诗,破天荒地读到了唐代诗人岑参的“中庭井栏上,一架猕猴桃”。诗句虽很平常,却让我欣喜不已,因为在那个时候,猕猴桃就已经被栽进庭院了。之后不久,我才知道,猕猴桃最早是出现在《诗经》里的。那时,它叫苌楚。《尔雅》解释说,苌楚就是阳桃,也叫藤梨。

  喜食猕猴桃者甚多。但钟爱猕猴桃的,莫过于那些旨在济世益人的医师了。从唐代的《本草拾遗》,到宋代的《开宝本草》,对猕猴桃均有载录:“可供药用,主治骨节风,瘫痪不遂,常年白发、痔疮等症”及“止暴渴,解烦热”等。科学研究发现,猕猴桃营养极其丰富,果实中含有多种维生素、蛋白质、有机酸和人体必需的矿物质,维生素C的含量远远高于柑橘、苹果和梨,经常食用,可预防动脉硬化、尿路结石、肝炎等,有着“营养果”、“长生果”的美誉,以至于世界上不少国家竞相引种栽植。

  从《诗经》里,猕猴桃摇曳出了它婀娜的枝条,从唐诗里,我领略了它幽美的意境。这么好的果子就生长在我的家乡,我惊讶,我自豪。曾在城里的超市买到过猕猴桃,但那不是野生的,总觉得味道不是那么醇正。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看到生长的猕猴桃了,更不要说亲手去采摘,看着山上那一架在徐徐秋风里飘着暗香的猕猴桃,我心里一阵惊喜,仿佛听到了一声声的召唤,身心早扑向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