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琼州客杂录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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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正
——杂录之三
琼州客
我在今年第五期《连环画报》上，曾经阅读过一组题为《立正》的连环画，印象很深。故事说的是人民解放军一干部，在街头巧遇早年他接管过的原国民党部队的一名俘虏。双方的对话和动作，姑记如下：
问：（这是在看到对方非常苍老的样子，已坐上轮椅）你腿怎么了？
答：红卫兵给打坏了。
问：你这辈子给蒋介石给坑了！
〔对方听到蒋介石的名字时，身子发生有向前一“挺”的异常表现。
〔这一“挺”使问者想起这似乎是对方原来难该的“立正”毛病。接着想起1948 的接管往事……
问：你说，为什么一提到蒋介石你就立正？
〔那个被俘连长“扒”地一下，又来了个立正。
问：你算反动透顶了。
答：不，长官，我要改造思想，重新做人。
问：就凭你对蒋介石这个迷信的态度，你还能……
〔谁知道他又“扒”地一下又来了个立正。
〔问者实在忍不住，给了他一拳，并厉声说：再立正，我就打断你的腿！
对方交代说他在国民党部队里，就因为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没有立正，遭到了无数次毒打，最后才落下的这个毛病。接着发出明确语言——
答：（接着恳切地说）长官，你打吧！我这毛病就是打出来的。你狠狠地打我一顿也许能打好了呢。
〔……问者思绪回到县城街头现实。
〔这时问者听了对方回答被红卫兵殴打原因是，“就是因为那个毛病没有改掉” 毛骨悚然。
以上这一组连环画的内容，围绕一个人“立正”——“挺”的动作，也是展示肢体语言。应该说这是历史给受害者精神上肢体上打下印记。它给人们传达出什么信息呢，它给我带来一连串思绪流动：一般意义上的“立正“说明什么，这位伤残者的“立正”含义是什么，我辈在十年动乱时期，挨批的请罪的诸多令人糊涂问题中，出现过有个“站队”——的“对”与“错”的问题，又有什么“跟人不跟线”问题……够荒唐了，够谈虎色变了。
我们能够绕过自己生活体验和所犯的错误来空谈学习么？当时环境恶劣，说真话的不多。我辈无可奈何，唯唯诺诺，曾经不以为耻。有敢于维护精神自尊，坚持意志独立的，那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可事到如今，有人对变化中事物要说具体分析，还是显得格格不入。在他的思想深处存在一种“立正”的姿态：凡事问古训，古训不离口。可悲的很，也许他只能对抱残守缺既得利益者或冥顽不化老学究的话语，觉得顺耳罢了。因为他困在精神束缚的盲从中。
当前最大的实事求是就是认清世界历史的潮流，“科学执政、民主执政”是题中自有之义。清朝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有个刘羽冲，表现就是爱好引经据典，但多碰钉子。死前，每天摇头自语中，只会说那一句“古人难道能骗我吗？”，他成了 “泥古不化”的可笑的典型人物。这也属可悲的事情。
2006/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