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宋代排水沟 羞煞当代多少官?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0:00:03


赣州千年不涝
全靠一条宋代排水沟
广州、南宁、南昌……南方这一轮罕见的暴雨中,屡屡曝出城市淹水的消息。曾几何时,城市——这个可以躲避山洪、泥石流袭击的“安全地带”,危如累卵。除了异常气候原因外,我们更应该正视的是不堪一击的地下排水系统。在“城市化”的感召下,在一味追求地面光鲜的标准下,支撑城市命脉的地下水系统,被轻易地漠视,羸弱得经不起风吹雨打。
6月21日,当洪峰到达江西省第二大城市赣州时,降水近百毫米,市区甚至“没有一辆汽车泡水”。众人惊奇的同时发现了一个千年的秘密——原来这座城市里有一条宋代的排水沟,它至今还在发挥作用。

图为:7月9日,市政工作人员检查福寿沟光绪年间福寿沟
老城千年遇洪不淹
这一切的不同,都源于赣州市至今发挥作用的,以宋代福寿沟为代表的城市排水系统。连广东省一位城管局局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都承认,城市排水系统做得最好的是江西赣州。不过,他略显不服气地强调,“这个系统也是古人留下的”。
古人留下的福寿沟呈砖拱结构,沟顶分布着铜钱状的排水孔。据测量,现存排水孔最大处宽1米、高1.6米;最小处宽、深各0.6米,与志书上记载基本一致。
经过3小时通风换气,记者顺着2米多高的竹梯往下,终于见到了900多年前的下水道——福寿沟。借着安全帽的灯光,前方是一条不见尽头的砖砌通道。空气很难闻,就像那种多年未经疏浚的死水塘搅拌着垃圾的混合气息。
趟着齐膝的地下水和淤泥,人只能猫着腰往前走。好在没碰见目击者所述的“吐着信子的水蛇和成群结队的老鼠”,当然也未能如一位市政工人师傅那般幸运,她曾经在砖缝中发现了古人藏匿的金首饰。偶尔有几块刻着同心圆或井字形的青砖,经专家鉴定,都是唐代的花纹砖。
地面上对应的这片区域是一条叫姚衙前的古巷,这里大体保留着宋代的格局,散落着历朝历代的房子。在被问及“老城为啥不淹水”时,老人们都说,赣州是座“浮城”,而且是乌龟形,龟首在城南,龟尾在城北,所以不管江水怎样涨,赣州城都能跟着浮起来。
一个流传甚广的故事说,明初朱元璋大战陈友谅,军师刘伯温欲破赣州城,久攻不下。最后刘伯温派人用铁钉将“龟”的四只脚钉住,才得以水淹赣州,破城而入。
底牌
宋代排水沟立大功
在赣州市博物馆文博专家万幼楠眼中,这些民间传说都不大靠谱。“不发生洪涝完全得益于一套现在看来都相当先进而科学的城市排水系统。”他说。
史料记载,在宋朝之前,赣州城也常年饱受水患。北宋熙宁年间(公元1068年—1077年),一个叫刘彝(yí)的官员在此任知州,规划并修建了赣州城区的街道。同时根据街道布局和地形特点,采取分区排水的原则,建成了两个排水干道系统。因为两条沟的走向形似篆体的“福”、“寿”二字,故名福寿沟。
万幼楠分析说,在现代,如果下水道的坡度不够,一般都要用抽水机,而福寿沟完全利用城市地形的高差,采用自然流向的办法,使城市的雨水、污水自然排入江中。
不过,每逢雨季,江水上涨超过出水口,也会出现江水倒灌入城的情况。于是,刘彝又根据水力学原理,在出水口处,“造水窗十二,视水消长而后闭之,水患顿息”。
在万幼楠看来,水窗是一项最具科技含量的设计。原理很简单,每当江水水位低于水窗时,即借下水道水力将水窗冲开排水。反之,当江水水位高于水窗时,则借江水力将水窗自外紧闭,以防倒灌。
同时,为保证水窗内沟道畅通和具备足够的冲力,刘彝采取了改变断面,加大坡度等方法。有专家曾以度龙桥处水窗为例计算,该水窗断面尺寸宽1.15米、高1.65米,而度龙桥宽4米、高2.5米,于是通过度龙桥的水进入水窗时,流速陡然增加了2~3倍。同时,该水窗沟道的坡度为4.25%(指水平距离每100米,垂直方向上升或下降4.25米),这是正常下水道采用坡度的4倍。这样确保水窗内能形成强大的水流,足以带走泥沙,排入江中。
至今,全长12.6公里的福寿沟仍承载着赣州近10万旧城区居民的排污功能。有专家评价,以现在集水区域人口的雨水和污水处理量,即使再增加三四倍流量都可以应付,也不会发生内涝,“古人的前瞻性真令人赞叹”。
遗憾
防洪水塘只剩两口
不过,古人的前瞻性往往赶不上后人的破坏性。
相对而言,深埋地下的福寿沟是保存完好的,现存约1公里的“寿沟”从姚衙前一直延伸到涌金门。雨水伴着污水从城楼下的排水口喷薄而出,同时带着福寿沟里特有的气味。站在船上才会发现,在排水口有一扇铁质的圆形水窗,这是替换了旧时的木质水窗。
问题是,如果江水水位超过排水口,水窗紧闭,江水是进不了城,可城内的积水又从何处排出呢?
据万幼楠介绍,按照刘彝当初的设计理念,福寿沟仅是整个赣州排水防洪体系中的一环。修建于宋代的坚固城墙是最好的防洪堤坝,还有城内的数百口水塘。刘彝曾差人将福寿沟与城内的水塘连通起来,以发挥重要的调蓄作用。
“就像长江流域有鄱阳湖、太湖、巢湖,这些湖也都起了类似的作用。”万幼楠说,水塘增加了城市暴雨时的雨水调节容量,以此减少街道淹没的面积和时间。
然而,让古人想不到的是后人竟会填塘建房。资料显示,1958年赣州园艺场拥有400多亩水塘,到1981年初仅剩130余亩。市区其他几个公社所管理的水塘有很多被填平。如今水塘只剩下两口,护城河早已被填平。
如今在赣州,古城门里装上了密封性更好的防洪铁门,新城区埋下了更粗的排水管,泵站里装配了马力更强劲的抽水机。
一位市政工作人员也感叹,“幸好八境台公园的那口蓄水塘还在。”今年的几场暴雨中,雨水总是先汇集到水塘,然后泵站才能直接从水塘里往江里抽水。“否则,根本来不及排水。”
6月26日那天,洪峰到达赣州,一位网名叫“好的很0303”的赣州市民,拿着相机在城墙上拍下了开头的一幕。他的镜头里既有3600多米长的宋代城墙,也有古城楼里放下的新式防水闸门。有人在后面跟帖问道:“这究竟是古代城市管理者的余荫,还是今人借助高科技的伟力?”“好的很0303”说:“如果‘唱凯堤’有赣州城墙一半坚固也不至于决堤啊!”
功臣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的确,赣州人不会忘记那位数百年前的城市管理者。他的铜像如今坐落在赣州城北的宋城公园,左边的石碑上刻着光绪年间勘测绘制的“福寿二沟图”。
据史书记载,刘彝是福建长乐人,出身进士,北宋熙宁年间(公元1068年)被朝廷任命为虔州知军(南宋改为赣州),福寿沟耗时近十年时间才完工。公元1087年,刘彝因为“善治水”,被召还京师任“都水丞”,这一职位相当于今天的水利部副部长。
九百多年中,有史记载的大概进行过四次大维修;分别是明朝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清朝同治八年(公元1867年)、民国八年(公元1919年)和1953年的四次维修,其中以清朝同治六年开始,刘峙主持修建的维修工程最为浩大,也是最为全面的一次维修工程,这次维修历时三年多时间,耗费开支四十八万两。刘峙还主持绘制了《福寿沟图》,也是我们现在惟一仅存的福寿沟地图,清代同治《赣县志》中还专门对这次维修工程作了《修福寿沟记》。
刘彝还曾给后人留下一句名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据《中国青年报》报道)
福寿沟一角
刘彝雕像 (本文来源:汉网-武汉晨报 )

逢暴雨便涝,已经成了许多城市的梦魇。5月份的那场暴雨,考验了湖南、广东许多城市的排水能力。结果不料,以广州为代表的现代化摩登城市,交了一份不及格的答卷,1.3万辆轿车被淹;另据广州市政府通报,一场暴雨造成全市经济损失达5.438亿元。
这固然有天灾方面的因素,但“N年一遇”的客观理由说上一遍两遍管用,每次都拿来搪塞大众的质疑,也就不怎么有信服力了。两个明显的问题是,温带大陆型气候不独我国所有,何以我们的城市容易成为“东方威尼斯”?古代的暴雨也不一定比今天小,古代的城市难道也天天被淹?时下,全国各地都进入到了雨水期,甚至还会遭遇到强势的台风,如何做好城市的排水工作,当然是重中之重。
以上两个问题,其实都有现成的答案:一个是青岛,一个是赣州。青岛回答的是空间上的问题,赣州回答的是时间上的问题。有城建专家说,青岛市老城区的排水系统是全中国最好的,而最好的排水系统却是100多年前由德国人修建的。只是可惜,我们没有学会德国修下水道的技术,但匆匆忙忙地修建起了水泥化的森林。可问题是,即便“殖民主义”有可耻的成分,我们也不应该拒绝人家的长处与“拿来主义”。
就算不学德国,学一学老祖宗也不为过吧。赣州用着宋代遗留下来的排水系统,或许只能证明人家文物古迹保护的好;可全城老百姓对于暴雨来袭时的泰然与自信,却足以令一些大城市汗颜。现代化的排水系统,竟然不如千年古沟,广州市三防总指挥欧阳明说,“暴雨成灾的原因,是由于广州的排水系统防洪排涝标准偏低。”那么,这条千年古沟,有什么样的特点呢?新闻中说到,赣州福寿沟高大约为1.15米,宽大约为1.65米,更重要的是,赣州排水沟的坡度是现代下水道的4倍,所以,即使流量增加三四倍,千年水沟仍然可以应付。对比之下,广州等市的排水量却是按平均数值计算的,即“一年一遇”的标准。
一条宋代的排水沟,羞辱了所谓城市文明。“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雨果在《悲惨世界》里的这句名言,不停地拷问着如火如荼的城市建设:城市不是排积木式不停地建高楼大厦,排水、交通、绿化等项目应该组成一个系统,一个能够完成新陈代谢的生态环境。王传涛 (本文来源:山东商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