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悲剧情结与幻灭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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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情结与幻灭意识(1)
把日本民族比喻为机器民族,是一个很形象的说法。但日本人毕竟还是人,他们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训练成“机器”的呢?“机器民族”在整齐划一的外表下,又隐藏着怎样的情感世界呢?为什么别的民族无法适应这样的训练方式呢?
说到这些问题,就必须分析日本民族内心中浓厚的悲剧情结。
鲁迅先生指出: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日本民族浓厚的悲剧情结,既是自然环境陶冶的结果,也是传统文化生成的必然。
中国现代著名的军事家蒋百里先生曾经留学日本,曾经获得日本皇家陆军学校第一名的桂冠,这位日本通在分析日本人时,首先就谈到了日本人的悲剧情结:日本人喜欢吃鱼,尤其喜欢吃活鲤鱼。日本人把鲤鱼比做武士,因为鲤鱼放在案板上,即使挨了刀子也不会动弹。日本民族切腹的传统估计与吃鲤鱼有关。日本人吃鱼要看着活活宰死才吃,觉得这样才有风味。所以,日本人有残忍性,还保留着岛国人吃人肉的遗传。
蒋百里认为,日本人属于血气热腾的人种,不适合寒带生活。与同是英国的岛国相比,日本没有伦敦那样的雾,浓雾天气锻炼了英国人的体魄和眼光,而日本人不具备。与同在东亚的中国人相比,日本没有中国的黄河长江,黄河长江培育了中国人浩瀚的胸怀和悠远的风度,而这些日本人不具备。日本的自然环境明净艳丽,刺激这个血气旺盛的民族的眼睛,使他们时时关注外部世界,缺少了内省的能力,同时,因为外部世界缤纷复杂,又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无法从复杂的环境中找到重点。
“短急清浅的水流,又诱导他们成了性急的、焦急的、容易陷入悲观的性格,地震、火山喷发,这些不可知的自然变动,也给日本人一种心理阴影。”蒋百里认为日本人生活的自然环境使得他们容易性急,也容易陷入悲观和浅薄。
世界各国的酒都是推崇陈年老酒,年头越长,酒便越贵。独有日本人不然,在日本,酒是越新鲜越好。因为日本人不耐烦去等待,恨不得当日酒当日饮,以及时行乐。
世界各地的音乐都以和谐为美学原则,各民族都喜爱婉转动听的音乐,独有日本人例外。一个外国人如果在月明之夜听日本人吹笛子(日本人称为尺八),这种笛声高亢激越,宛如狼嚎,让人心脏都受不了。日本的民谣和日本琴(日本名为三味线),其声音都是刚烈哀怒,外国人不敢卒听,免得呼吸困难。
“花是樱花,人是武士!”樱花是日本的国花,是旧日本国徽上采用的图案,也是日本文化的图腾。将武士比做樱花,无非是寓意人生的悲观与无常。因为樱花在最美的时候,就是它立刻就要凋谢的时候。好像武士最光彩的时候,也就是他效命疆场抛洒热血的时候。这种美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其悲观意识也够浓郁的。
日本人最古老的诗集《万叶集》中就收录了日本人最古老的诗篇。其中最有名的一篇有八个字最为日本人传唱——“色香俱散”、“人事无常”。比较中国最古老的诗集《诗经》里的名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以看到一个悲观,一个乐观,一个悲剧,一个戏剧,一个忧郁,一个明朗,其情怀不啻有天渊之别。
日本人的哲学并不发达,没有像叔本华那样典型的悲观主义哲学家。然而,日本人的人生观总体上可以称之为悲观主义,则是没有问题的。
日本人受佛教的影响很深,到现今为止,不管日本人生前信奉什么教派,死后一律按照佛教仪式予以安葬,且都获得一个法号。日本民族与佛教的亲缘关系,由此可见一斑。
佛教大约于公元6世纪正式传入日本,早期的佛教在日本影响并不大,但到公元9世纪初的时候,佛教便开始大肆流行,几乎成了国教,历代天皇遁入空门者不胜枚举。从公元9世纪开始,佛教垄断日本长达5个世纪。
熟知日本文化的英国人小泉八云,曾经长期居留日本,担任东京大学教授,著有《日本与日本文化》一书,他论述了佛教风靡日本的情景:佛教对于日本文化之影响,诚可谓博大、精深,而不可以数量计;所可异者,未将本国之神道教一鼓而铲之耳。论者谓佛教为日本民众之宗教,神道教为官方之宗教,诚为大谬误。实际则佛教之成为官方之宗教,其程度不亚于神道教;其影响之于贵族阶层亦不减于贫苦阶级。天皇有为僧者,公主有为尼者;而诸侯王之行动,法令之性质,政治之措施,鲜有不受其统治者。
佛教与日本文化关系非常密切,曾经有并吞神道教之趋势,怎奈神道教是日本本土的宗教,根深蒂固,才没有达到鲸吞的目的。但是,日本民族的生死观、武士道深受佛教特别是禅宗的影响,则是不争的事实。
佛教在日本的流行程度,超过在中国和朝鲜。究其原因,主要是佛教善于改造自身,其提出的人生观教义与日本人的悲观主义心态极为契合。
潘光旦先生分析说:日本民族本有浓厚的悲观心态。此种心态之普遍表现就是轻生、出世、信仰命运论,而这些无不与佛教教义相吻合。
新渡户稻造在《武士道》一书中概括了佛教对武士阶层的支配作用:佛教使武士对于命运,有一种镇静之信托,对于前途所不可避免之死,亦能安之若素,安之如归。总之,佛教使武士藐视生命而与死亡相契合也。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这句在日本广泛流传的诗句最能代表日本人的悲观主义思想。日本人迷恋樱花,轻生厌世,都与这种心态有关。
悲剧情结不仅是日本人的内心反映,也代表了日本人的审美倾向。日本人看戏爱看悲剧,看电影也爱看悲剧,甚至看小说,也最爱看悲剧小说。
在二战期间,日本军部拍摄了大量电影,投放到前线。这些电影当然是为了给军国主义打气的,但看了这些电影的美国人却大吃一惊,几乎把它们当成是反战电影。为什么呢?因为这些电影大量渲染的是战场的残酷性、士兵的苦楚和绝望,还有前方的凄风苦雨和啼饥号寒。《菊与刀》的作者本尼迪克特对此分析说:日本人可能有酷爱悲剧的倾向,只有投入到悲剧中才能放松,才能激发起力量。事实就是如此,在看了这类电影之后,日本士兵当时流下了眼泪,接着就是更加玩命地冲锋。
日本的爱情小说基本上都是以悲剧收场,如果不是这样,就基本上不会叫座。日本当代作家渡边淳一的情爱小说《失乐园》就是这类小说的代表,根据这本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也在日本赚取了不少眼泪。这个著名爱情悲剧的情节大致是这样的:
久木祥一郎是一家出版社的高级编辑,曾担任主编职务,后降为普通编辑。祥一郎今年已50来岁,妻子久木文枝是搞美术的,设计陶制品,女儿已成年,在医院工作,很少回家。祥一郎感到家庭生活很乏味,妻子文枝虽然文静,但却只知工作,他们之间总是客客气气。事业上不得志的祥一郎精神上的唯一支柱是他的情人,业余书法教师松原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