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活得太沉重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8:43:23

男人活得太沉重
王  川

 


    很多男人都在抱怨:活得太沉重!
    许多男人发现,当他们在社会这个舞台上搏击时,无休无止的工作已将他们的精力消耗殆尽,而当他们身心疲惫地回到自己家庭里的时候,还得努力去做一个“模范丈夫”。
    尽管这样,女人们还是很失望,说现在中国是“阴盛阳衰”,她们抱怨说“中国没男人了”,她们要去“寻找男子汉”。
    他们尴尬,他们感到苦闷,他们无所适从。
    这样,就产生了一种男性综合症。一种越来越多却是被人所忽视的社会型“雄性疲软症”。
    这也是现代家庭里的一个隐秘误区。

男人太累了

    倘若有人要问:男人和女人相比,哪个更累?
    当然会各执一辞:男人说男人更累,女人说女人更累。
    现代的女人都普遍不满足于家庭主妇的那个传统角色了,她们已将眼光投向外部世界的舞台,仿效着男人的模式去做一个社会的人,但她们在实际上又无法舍弃自己的生理角色,因此现代的职业妇女实则就是“女人+男人”这样一种双料角色,使她们感到累的,实际上是添加的“男人职能”那一部分,是“想做男人的女人”的累。在与社会相搏斗的斗争中,女人也感受到了男人式的甘苦。
    女人要和男人进行一场竞争,然而这竞争并不平等。女人们累了,可以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女人们受气了,可以把愤怒转嫁和发泄给自己的男人;女人受了欺侮,可以去找妇联,舆论都向着女人。倘若男人也这样做,可以设想一下结果!夫妻间有了争吵,女人会说:“什么臭男人?有什么能耐?还不如我这个女人”倘若男人还几句嘴,女人又说:“什么男人,怎么像女人一样的小心眼儿?没出息!”反正,总是男人错。在传统心理的支配下,男人的心理负担更重。即使是一个最具有现代感的女人,她择偶的模式也会是传统的“男高女低”,即使她再强,也寄希望于她的丈夫比她更强。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丈夫,那她宁肯放弃自己做妻子和做母亲的传统责任。而一个男人就不同了,他不仅要在社会上做一个强者,而且还要在家庭里做一个好丈夫。男人毕竟更多的是一种社会动物,工作和事业,这是男人生活中最重要的一环,是男人在社会和家庭中建立个人形象和价值的重要途径和手段,男人的工作不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也还有实现男人价值的深刻含义。但是,人生是艰苦的,人也是脆弱的,一个男人并非是在任何场合下都是一个硬汉,在很多情况下,女人需要男人的支撑,男人也需要女人的抚慰。如同女人一样,男人在社会上获得的劳累,需要在家庭中得到宣释。由于男人更多的是一种社会动物,所以这种劳累往往甚于女人。一个女人受到的压力无非来自外部的社会和内部的家庭,可一个丈夫除了也同样承受着这两种压力以外,还得承受妻子所转移的压力,他有责任替她分担。一个女人在承受不了这种压力时可以公开表示自己的情感,或把这种情感转而向丈夫宣泄;可是一个男人却不能,如果他在事业上失败了立刻在办公室里或在妻子面前放声大哭,别人会对他的形象作何评价?即使他敢回家打老婆出气,可最终的胜利总不是他。
    往往一个女人一生可以有改变自身命运的几次机会,而男人不多或基本没有。相反,他却负有改变他妻子命运的责任。因此,男人的眼光往往注视着自己的事业,而女人的眼光则往往注视着自己的丈夫,她所希冀得到或无法得到的一切,总是想通过或借助丈夫来得到,女人总是有支配欲,总是希望丈夫比自己强,总是难以满足,因而对于婚姻的失望比起男子来更要见得严重。
    漫长的历史时期已使人们习惯了同情女人这一弱者,这一心理即使在今天兴起的咄咄逼人的 MFL运动中也还没有改变。遇有纷争,人们总是习惯于倾向女人,“大男子主义”、“男子沙文主义”仍是批评男人最易制胜的口实。为了维护自己虚幻的男子汉大丈夫的形象,男人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遏制住自己对女人的不满。男人的累,要更甚于女人。
    一位美国男性心理学家戈德堡指出:“今日女权运动的一个特点,是妇女敢于大胆地公开自己对于传统而神圣的妻子甚至母亲天职的不满的批评。而男性至今仍有待去意识、去承认,继而去反抗他一贯的角色——从好情人、好丈夫、好爸爸、到赚钱糊口的好汉等等,等等——所带来的那么多的消极和灰暗。不是么,为了证明自己的权威和力量,他总是以摆出一副无所不能的姿态,对别人期待自己去做的事情,无论怎样的荒谬,怎样沉重得足以伤害人的性命,他还是装出信心百倍,甚至以此为乐的态度挺身去承担。”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这两者之间是互相关联、互相映衬的,家庭里的心态,必然要反映到社会,必然要影响到一个人的情绪,工作和事业成就;反之,社会的各种因素也会传达到家庭。目前我们这个社会上暂时不合理的现象还无法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人,一个人的努力和成就也往往不能被社会所承认;加之某些领域里女人较高的成功率、因性别而带来的若干偶然因素以及人的价值观已由“体能型”向“智能型”的转化等等,都不能不给男人带来一种“社会型的雄性疲软症”,也不能不打击到男人的“要求被承认的欲望”,最终不能不影响到男人的自身形象。
  所以说,女人累,男人更累。
  
事业的屡屡失败使他在家中难以挺直腰

    “天柱工艺社”的老板固庭柱本来不是个生意人,他原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在一家国营的印刷厂里做制版工。这个工种的技术性很强,他还会画几笔国画,偶尔送到市里去民间展览,间或也私下里接几个包装糖果盒之类的设计任务,有小名有小利,较之别人,小日子混得还算自在。他满意,他老婆也满意。
    改革开放一来,经济搞活了,原有的位置全都失去了均衡。眼看着左邻右舍纷纷辞职去做生意,一个个都发了起来,老婆耐不住了,撺掇着固庭柱也去搞活经济。固庭柱本是一个唯老婆马首是瞻、言必听计必从的人,可是真正要单枪匹马出去撑门面,他倒有点胆怯。正在犹豫的时候,来了一个机会:有一个乡办印刷厂因不懂技术而经营不善,恳求他们厂派人去承包。固庭柱在老婆的支持下出面去担任了那个厂的厂长。
    这一年零八个月的厂长生涯磨得固庭柱焦头烂额!倒不是业务工作难搞,以他的技术来应付这个小厂的生产还是绰绰有余的。令他头痛的是厂里的管理工作,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甚至牵涉到宗族派系,处处隐伏,难以理顺。大厂里顺理成章的制度手续,到了这里就转化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大厂里绝难通过检查验关的次品,到了这里竟在一顿请酒之后就变成了优质品而被客户接受,大多数的事情要通过吃喝来解决,要靠回扣来“润滑”……固庭柱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只得辞职一走了之。
    老婆却是大发雷霆,她不能理解固庭柱放着厂长的交椅不坐要回到厂里来做工人?固庭柱当厂长时,由乡办厂另开一份工资,每月原来厂里的工资加奖金600多元钱全都交给她。现在他辞职了。受到的损失却是她!这真正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为了这件事,她没饶过固庭柱,又到厂里去大吵大闹。厂长被她闹得没办法,正好厂里要成立一个服务部,就让固庭柱去当经理。
    固庭柱当了不到半年的经理,又下台了。原因是他违法私自加印畅销图书和无照经营月历广告,工商局在给他课以重罚以后,又没收了服务部的营业执照。颗粒无收,固庭柱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又被老婆逼得没法,索性留职停薪,开办了一个“天柱工艺社”。
    开店得有资金,固庭柱囊空如洗,只得去和老婆商量。两度出山都以失败告终,已使他在老婆面前难以挺直腰,老婆的一切不快,都会归咎到他的这两次惨败上,奚落起来没完没了。这次要借款,只有涎皮厚脸地扮演丑角来博取老婆的笑颜和施舍。老婆总算识大体,答应“借”给他本金1万元,不要利息,但一年后要如数归还。固庭柱大喜过望,在老婆的肥脸上狠狠“啄”了一下,捧着存折,千恩万谢地去了。其实,老婆小金库里的这笔体己钱,正是他一年零八个月的工资!
    “天柱工艺社”终于择吉开张!可是现在的生意就那样好做?不要说固庭柱不熟悉业务,就是熟悉也难挣钱,种种的暗门、圈套、纠缠,弄得他头昏眼花。一年过去了,固庭柱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囊空如洗——靠着门市部的小丫头卖些泥猫泥狗的,还不够他的烟钱。顺便说一句,固庭柱只敢抽“前门”,口袋里一包“红塔山”是待客用的。哥儿们都笑话他,有哪个老板是抽“前门”烟的?更糟糕的是,这样一种窘况还得对老婆严格保密,不敢让她知道。固庭柱在她面前的地位已够卑微的了,不时要买点小东西回去讨她的喜欢,尽量使她忘却自己以往的败绩。要是她得知自己的那1万块钱全贴了进去,不拼出老命来才怪呢!
    固庭柱因为穷而急了,因为急而不择手段了,他急于攀本,更想发财。发财,主要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老婆,为了改善自己在老婆面前的地位和形象。他向哥儿们借了高利贷,到晋江石狮去倒卖裸体扑克和黄色录像带,也到广东去倒外烟。开头两次都很顺手,赚了好几千,眼看快填满那个亏空的坑了。没想到最后一次失了手,在列车上被查出来了,一个电话报到市里,公安局、工商局、文化局和广电局来联合扫黄,将店里的东西全都没收了,还要再罚款,最终封了店,吊销了营业执照,固庭柱落得个鸡飞蛋打一场空。
    哥儿们都是狗娘养的,乘火打劫全来逼债。固庭柱知道这些爷们心狠手毒,不敢怠慢,拼出了最后一点家底办了极丰盛的一桌,赔了十二分小心才稍稍缓住了。可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外债好躲,内债也能躲吗?外面的哥儿们躲过去了。家里的娘儿们躲得过去吗?一想到老婆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固庭柱就浑身酥软了。
    广福老是抱怨自己的命不好:从学校出来正赶上下放。要迟一年就不兴下放了,他赶上了最后一班车。在乡下修了几年地球被砸了脚,又误了参军。好容易调进城找了个工作又是小集体的弹花厂。结婚第二年又生了个双胞胎女儿,老婆又生病,全家四口人穷成了一堆儿。广福为了养家糊口,就去倒腾点小生意。那时还不兴自由经商,一搞经济领域里的阶级斗争,广福就进了班房,罪名是投机倒把。这一住就是三年!好容易放出来了,还好,老婆没嫁人,还带着俩孩子等他呢。广福又进了弹花厂扛棉花包,翻旧棉絮,一天忙下来成了个白毛男,吐口痰里都有棉纤维,一个月挣个六八百大毛的工资养家,倒也不易。
    工资小,就小呗,有得拿还不错罗,可又碰上了小厂不景气,正式工都拿60%的工资回家呆着了,谁还管得了广福这个劳教释放的临时工?他只得回到家里去待业。
    住过班房就已经是广福一辈子洗刷不尽的污点了,何况再加上待业?广福顿时在老婆面前矮了半截——老婆收入虽少,可毕竟还在干着,再加上她独自一人又当爹来又当妈拉扯了双胞胎3年,积蓄了满肚子的怨气和养就了一副暴戾的脾气,很令广福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为了改变目前的处境,他只得去自立。单位找了无数,可人家看了他的“前科”就直摇头,没办法,广福只得去蹬三轮。
    蹬送客的三轮挣钱,可是要执照,广福情知弄不到,就买了辆运货三轮,乘夜深入静到火车站去连货带人一起拉。工商、公安都下班了,管不着,广福如散兵游勇一般打游击,每一晚上也能挣上几十块的。眼看就要富起来了,没想得罪了把持着火车站接客生意的一帮黑道弟兄们,一个晚上把广福狠狠训了一顿,又给工商去了信,广福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没收了三轮又被罚款。
    广福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被老婆那顿骂!广福无地自容,一气走到医院卖了血,拿了40元钱作本钱跟人到安徽去贩西瓜。
    那一年西瓜大丰收,田里堆积如山,价钱卖得特贱。广福跟人合租了一辆大卡车拉着几千斤瓜连夜往家赶,满心欢喜地盘算着到哪里能卖个好价钱。没想到一路上关卡特多,合法的不合法的官的私的都有,层层盘剥下来,先去掉了几百斤。广福不敢拉到大城市,怕管理人员多、竞争的人多,就拉到一个边远小县城。可县小人口少买西瓜的人也少,一天才卖掉百十斤。到晚上又下起了雨,一下就是两天,天气转凉,无人前来问津。眼看着一车西瓜变黑变瘪变蔫,广福大叫苦,连夜挨门挨户地降价推销,乞丐般地说了许多好话,这才半卖半送地卖完了。
    广福泥猴一般地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受到了老婆劈头劈脑的一顿骂:“到底是坐班房的出身,像个流窜犯似的这几天流窜到哪里去啦?想发财?也没屙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尖嘴猴腮、贼眉贼眼的还想发财?嫁了你算倒楣,不说不能跟着享福,还要倒过来养着你,受你的累,一个大男子汉也不害臊!我要是你,早找个地洞钻进去了,还要在外面丢人现眼?”老婆平时心笨口拙,可骂起广福来却是伶牙俐齿,在语言能力上极有创造发挥的天才。她的记性又特好,对广福过去的所有过失历历在目,如数家珍,登登登地列举个不休,巨细无遗。特别是当她听说这次广福出去不仅分文未赚,反而倒贴出去了几百块“血汗钱”时,更是心疼得杏眼圆睁,钢牙咬碎,顿足捶胸地嚎啕大哭起来。
    广福顾不得身上的冰冷,心里早寒了。一个人在外面栉风沐雨的苦倒不怕,哪怕是在劳改农场里,他只盼着能得到老婆的几句话来暖暖心,这胜似热汤热水。以他的过失,他觉得从心眼里对不起老婆,对不起那一对双胞胎。可当一个人尚不能掌握自身命运的时候,他只希望老婆能以无言来表示对他的宽宥。他别无他望,别无奢求,只想老婆不要过分责难他,这就够了。他会以他双倍的苦辛来偿还他欠下的孽债。在社会上跌跌爬爬了半辈子还不能自立,他已从心底感到了疲乏,感到了累,他很想躺下来歇一歇了……但他能歇得下来吗?而且,广福心里的这一切想法,他的老婆能够理解吗?或许从她那一角度看来,她还有着若干无法道人的冤屈和忿恨?广福是她的丈夫,他应是她的支柱,当这一支柱倾倒了以后,她该怎样呢?她无法想得更多,因为,她毕竟是个识字不多的普通妇女啊。

退稿固可怕,最怕的还是老婆的白眼

    下班的时候,卫一平听传达说有一封《人民文学》给他的退稿信被他的爱人陈娟娟取走了,他的心里就发毛,待他提心吊胆地回到家里,爱人正在辅导女儿做功课。听见卫一平进门,她提高了嗓门说:“要钢笔?找你爸爸去,他有钱,稿费挣得多,这么多年了,还不攒下个十万八万的?”
    一听这指桑骂槐的口气,卫一平顿时觉得脊背后发麻,赶紧屏声静息地放下拎包,悄悄踅进厨房系上围裙干活赎罪。他知道,这时的妻子正处于盛怒之中,千万惹不得,只能退避三舍,让其自然熄灭。他在厨房里蹑手蹑脚地洗菜淘米,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生怕惊动她……
     妻子和卫一平同在一所小学里当教师,他俩在师范学校里是同班同学。30年前的卫一平是学校里的小才子,经常在学校里的墙报上投稿,有一次还有一首诗作在市级报纸上发表了。虽然只有短短的 4行,可在60年代的学校里却是一件轰动性的大事,全校都知道卫一平得了5毛钱的稿费。卫一平用那5毛钱买了一条红手绢送给将稿费通知单交给他的陈娟娟。那时,她还不是他的妻子。
    分到小学里以后,两人结了婚。卫一平还在不断地做着他的文学之梦,他不断有新作从脑海中涌出,文思如泉,不择地地汩汩而出。他把它们录在一本簿子上,念给陈娟娟听,然后经陈娟娟提出意见后再由她抄写了寄出。可是,不知怎的,从那4行诗以后,十几年里,卫一平竟再也没有一首诗作中鹄。尽管每月都有鸿雁飞向各地,可每月的退稿信也几乎同一样的多,到最后,连传达室老赵也懂得了摸信的厚度——厚的,准是退稿。有一次,来了一封极薄的信封,连老赵也觉得喜出望外,高举着就冲进了教室。卫一平颤抖着手拆下来一看,竟是留稿备用的通知单!谁料想没到一个月又退回了原稿,弄得空欢喜一场!
    卫一平觉得怀才不遇,觉得世界对他不公。为了适应起见,他改写儿童文学,以后又改写散文、小说乃至于电影剧本,可无一例外地全被刊物拒之门外。卫一平从此心灰意冷,承认江郎才尽,终于搁笔,从此安心做教书匠,吃粉笔灰,一做就是30年。私下里,卫一平在心底也承认自己只能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了。
    陈娟娟看着卫一平在自己心中贬了值,掉了价,心里很不是个滋味。那条他用处女作稿费买来的红手绢早已洗白磨通丢掉了,可她总是希望卫一平能用新的稿费给自己买来新的丝绸手帕、尼龙手帕。这么多年下来,这位昔日的才子竟和自己拿一样的工资,干一样的“孩子王”的工作,这委实很令自己瞧他不起。既瞧他不起,也就诉之于口而形之于色。特别是当两人双双评上了小教一级的职称之后,陈娟娟拿着资格证书极度轻蔑地哼了一声说:“一个男人也不过和女人一样,你有的,我全有,什么了不起?”
    谁料得到这句话伤了卫一平的自尊心,也复萌了他重操故技的雄心。他不愿在今后晋升高级职称的表格“科研成果”这一栏上仅仅填上“长期从事教学工作”这几个字,他还想有更大的造诣,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改变他的处境。于是他又悄悄开始了遍地开花式的投稿运动,希望能得到点广种薄收的成绩。可是这一系列行动的结果只能是更多地麻烦传达室老赵。尽管卫一平一再关照他要向陈娟娟保密,但由于俩人同在一校,难免有所疏漏,每当这时候,卫一平就会处于一种极度窘迫和尴尬之中,他一切的心傲气盛都会在陈娟娟面前一触即溃。
    陈娟娟也完全有理由瞧不起卫一平。一家两个小学教师,神圣是双倍神圣,可那社会地位太卑微。小学教师中女老师占大多数,卫一平在里面就特别刺眼。陈娟娟始终认为,任何事情只要女人干得了男人也干就没出息!现在物价飞涨,两人的工资也就勉强够用,要想添点衣物或应酬就得靠外快,可小学教师的外快从哪里来?小学教师的待遇虽说是提高了,也增加了教龄补贴,可那基数还是太低。卫一平即不是校长又不是书记也不是教导主任,没有任何权力支持着,做班主任那点钱够什么用?女儿大了儿子大了,全挤在一屋,家电没几件像样的,寒碜得没法儿说。寒碜陈娟娟倒不怕人笑,就怕丈夫没威风,不体面。小学教师以前属“臭老九”,没地位。“三中全会”以后好了,升级为“香老三”了,这几年全民经商又升了一级,变成“店小二”啦!大学校小学校都开商店,靠给学生摊派卖汽水冷饮,卖肥皂白糖食盐味精卫生纸赚点钱,推销任务摊到班主任头上。女人家干干也算了,一个大男人家也抱着卫生纸进进出出的,真丢人!要卫一平去投稿倒不是图那两块钱连猫鱼也买不到的稿费,倒是想让他出人头地,扬眉吐气!
    可是没想到卫一平不争气,屡投屡退,屡退他就屡投,勇气可嘉,可运气不佳,这百发不中也总不是回事呀。家里三个抽屉里全满满地塞着全国各地大小报刊的信封,敢情全是退稿!一看到这些,陈娟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给卫一平好脸色看,她恨铁不成钢:只配上班吃粉笔灰,下班站厨房!
    所以,对于卫一平来说,退稿固然可怕,最可怕的还是老婆的白眼,只要有一天他的作品不变成印刷品,他就一天挣不脱这深藏于心底的累!
   
内  外  交  困

    今晚公司里有宴会,是宴请外国客商,可是廖省生却不能再主持或参加这种宴会了,因为他已在 10天前被罢免了这公司的经理职务,目前正在停职检查。
    妻子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当然,他也没有勇气说。于是就打肿了脸充胖子,下班后在办公室里坐了两个小时,直捱到宴会该结束的时间才回家,饿得他肚子咕咕叫,回到家里,还要向妻子说宴会上的盛况,表演出撑得慌的样子。
    对于他的这套把戏,妻子能不能识破?或者说什么时候能识破?他心里没底。心里直嘀咕。趁着妻子没看见,他悄悄到女儿饼干罐里抓了一把饼干贼也似地吞下去,又躺下了——他觉得太乏、太累!
    想想自己这十几年来,上上下下地折腾,倒也充满了戏剧性:一会儿成为名噪一时的“企业家”、“改革家”而大红大紫,一会儿又成为种种“清查对象”而闻名全市。报社、电台、电视台和法院、审计局、纪检委他都走得溜熟,座上客和阶下囚的身份换了好几次,变到最后,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了。
    当初,自己所在的那个小厂穷得叮当响,快要砸机器卖废铁散伙了,局治理整顿小组贴出了招贤的黄榜。当时自己还只是一名小小的技术员,回家一说,妻子就撺掇他出面承包,当一次厂长显一显身手。他知道妻子极度要强的性格,拗不过她日里夜里的唠叨,便揭了黄榜,承包了那个厂,不到半年,就让厂里效益转亏为盈,成为全国闻名的明星企业了。
    妻子这位厂长太太比他这位厂长还要神气,她时刻提醒他做一位厂长应该享受什么,虽然她还不能越俎代庖地到厂长办公室里去发号施令,可是也能从衣畔枕侧对他施加影响。她缺少掌权的能力,可有支配的欲望,她支配丈夫去完成自己无力完成的事。有人提了“手榴弹”和“炸药包”到廖厂长府上来求他办事,若是妻子接待了,不管来人是谁,也不管这东西能收不能收?收下礼物后这件事能不能办?她都一律照收不误。收下后,那件事也便成了她所交办的事了,廖省生不得不勉力去办。廖省生不喜欢动用厂里的小车,上下班甚至外出工作都骑自行车。可厂长太太非常喜欢坐小车,连到商场买东西都要逼着廖省生给派车,廖省生不肯,她就自己给司机打电话,用车的频率要比廖省生高得多。结果弄得坏了名声,不久便招致了揭发信,他被就地免职,下放到车间去当技术员。
    妻子只能共富不能共贫贱,看到廖厂长纱帽落地,她又气又恨:家中少了若干进项不说,最主要的是使她灭了那种“夫贵妻荣”的威风。怨恨之余,便将那满腔的恼怒一古脑儿化成奚落、讥诮和讽刺泼向丈夫。那一段时光,廖省生又羞又愧,简直是夹紧尾巴做人,无地自容。
    岂料东方不亮西方亮,换了一个新局长后,新领导十分赏识廖省生的才干,便起用他到另一个厂当厂长。廖省生东山再起后,妻子又故态复萌,故技重演,结果使他的仕途几度发生颠簸,幸亏局长明眼相保,这才化险为夷,调到局属的另一个经营公司里当经理。廖省生瞻前思后,将这10年的磋砣反复衡量,觉得这其间的起落虽不能完全怪罪妻子,却也和她的“内助”不无关系。
    要命的是,妻子只想看过五关斩六将不想看走麦城,一听说廖省生的前程将有变化,她的脸色就像晴雨计般地敏感。偏偏廖省生遇到的又不全是顺风,偶尔翻船落水,只要能瞒得过去就尽量不告诉妻子;她喜欢听喜讯儿,廖省生就常常编造一些事来让她高兴,妻子高兴了,也就能放自己一马,岂不快哉?
    对于这一次停职检查,廖省生自己倒并不十分介意,因为停职的原因并不在自己身上,而在于他的一位助手副经理倒卖掺假化工原料而造成了事故。作为部门负责人,他有责任,但最后的处理不会太重,有关部门已经向他交了底。可是这一切却难以向妻子解释得清,她要是知道了自己已经削职为民,不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才怪!于是,廖省生只得编造一些谎言来保护自己的处境,好在除了肚子挨点饿、迟点回家以外别无其它损失。
    可是,万一明天妻子知道了他停职检查的事,又该如何向她“汇报”呢?廖省生又发起愁来。
    内外交困,廖省生觉得很累。

婚姻不能代替事业和友谊

    男人毕竟更多的是一种社会动物。男人的工作不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也还有实现男人价值的深刻含义。丈夫对工作热衷,对妻子的温存时间自然也就相应减少了;而男人要在社会上站得住脚,就必须有交际、有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需要经常在一起沟通和交流,如果一个男人因婚姻而中断了这些交流,无异于在事业成功的道路上堵住了几个洞口。男人最痛心的是因为婚姻而失去了事业失去了朋友,这是夫妻关系所无法替代的。许多家庭纷争的焦点也就在这里。出于传统的对丈夫的防范心理,妻子们禁止丈夫们外出,禁止丈夫和朋友们聚会,特别是和异性的交往,甚至限制丈夫的交友次数和时间,她们认为缔结了婚姻就可以代替友谊。
    用自己的话来说,聂大昌是个“工作狂”。他每天在单位的时间多达14个小时,家庭,只是他的宿舍。作为这家公司的经理,工作固然千头万绪,有许多事再拼命也干不完,要留下来加班的借口多的是。可是,索性放一放呢,也就过去了——其它的经理不是活得挺潇洒?
    聂大昌的工作狂是他自己有意识造成的。他不断强迫自己工作,不断用工作来充填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时间,唯有这样,他才感到很充实,无暇去想那些使自己烦恼的家务事。忙,他已经习惯了。有时候,单位里闲下来了,他毋须去加班,可反而感到一阵失落、一种不自在,他会在下班后开着“大路易”到郊区去狂奔,让迎面的疾风猛吹自己,用这样一种激烈的举动来获取一种搏击的刺激。他不能不回家,可又不愿过早地回家。
    开头,妻子对他的迟归感到很可疑,耽心公司里会有什么妖艳丰满的女秘书和他有什么风流韵事,她曾经请了两位贴心朋友作福尔摩斯去暗地察访过,结果是大失所望。她不放心,又曾在晚上不告而至来到公司作突然袭击,结果还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丈夫确是一个人在灯下伏案工作,她这才释疑。对于女人来说,家庭就是她的全部世界,尽管她也要工作,可她心中最温暖的处所却在家庭,白天她所吃的一切辛苦都是为了回家后和丈夫孩子热乎乎地团聚在一起,一个整天不归家的女人总会遭到人的非议。女人大都是到了家就把工作扔了,可男人却还要把工作带进家来甚至扔了家去工作,她想不通。即使对于那些已经相当男性化的“女强人”来说,家庭仍是她们极度向往的归宿。孩子、丈夫、自己,这是她们心中的排列顺序。
    对男人来说,这样的顺序就有些颠倒,在孩子和妻子前面,他们往往会摆上自己的事业。没有事业就没有男人,他们坚持这样认为。他们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庭,为了妻子,也是为了孩子。
    早先,当聂大昌还不是经理的时候,工作虽然也忙,可在家的时间要多得多。到后来,改革的大潮将他推上了领导岗位上后,他忙得多了。他是一个重事业甚于一切的人,有许多雄才大略要去施展,要和若干对手强者去竞争,有许多计划有待实施,种种事情纷繁复杂、千头万绪又不尽如人意,不得不耗去了他很大的精力和时间。有时忙得他一天跑两个城市,早上到了北京,办完事就乘晚间的飞机回来。而这许多工作里,有很多是人与人之间的扯皮、纠缠,有时耗了很大精力去解决却是无效劳动,他陷入一张极大的网之中,觉得身心都很累。累极了,就趴在办公桌上休息一会,有时就昏昏沉沉睡着了。可这一切的疲惫还不能让同事们觉察,他还得强打精神。他想好好地歇一歇,向妻子诉诉苦经。可妻子却对他的整天不归而积郁了满肚子的怨气,待他回家,反向他劈头劈脑地爆发,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吸引不住他?
    聂大昌的肚里也有火:这些都是工作,又不是我出去偷情搞女人!一个男人能扔下工作不管守着家吗y到家来不图个热菜热饭,也图个好脸色呀,我在外面工作也不是为自己,还不是图的全家光彩。说句难听的话,那些奖金、加班工资还不是交给你!不过,这些火,他并没有全部发泄出来,更多的是窝在了肚子里,看着妻子独自支撑着这个家,他也不忍心,再说,他也从心底有点怵妻子的唠唠叨叨,他只有躲出去。
    于是,久而久之,这个家就形成了这样一种恶性循环:聂大昌愈是不归家,妻子的火气就愈大;而妻子的火气愈大,聂大昌就愈是感觉不到家庭的温暖、愈是不想归家,只有在办公室里独处的时候,他才会有稍稍的舒心。
    女人有女人的逻辑。大多数的女人反对自己的丈夫抽烟喝酒并不是完全出于健康、经济或道德的考虑,而是从潜意识里泛起对丈夫撇开自己而独自取乐的反感。由于女人不能参与其中,不能乐呵呵地全家共聚,就必然有所怨艾,倘若再有酒后失态之类的事发生,由厨娘再兼做护士、清扫工,岂有不怒之理?而男人之所以要坚持这样做,除了出于需要之外,还有能显示男子汉气概、敢于暂时撇开妻子而自得其乐的心理。这两种心态一碰撞,家庭就变得妙趣横生了。
    在朋友圈子里,梁四海一直以豪爽的“小孟尝” 而著称。他乐于交朋友,真心交朋友,乐于为朋友办一些事情。朋友多了,路子也多了,路子多了,朋友也更多了,以他为核心,朋友们便常有聚会。一个好汉三个帮,一直是梁四海交友的信条,总结他在事业上的成功,有若干志同道合的朋友相助是一个重要的因素。特别是干他这个物资交流行当的,没个信息的渠道还行?朋友处得好,就烟酒不分家了,再好一点,就来去不问时,以衣衣之,以食食之了。朋友来到梁四海家总是有宾至如归之感,大碗酒大块肉的上,没有菜?大家掏钱自己买卤菜买烧鸡带来会餐。大呼小唤地猜拳喝酒,打扑克推麻将地乐。和梁四海在一起,大家觉得很痛快,觉得他够朋友,够“四海”!
    不过,够朋友的人却不能代替老婆。梁四海结婚前曾将朋友和老婆比作熊掌和鱼,他都想兼而得之。
    老婆进了门后,对家中这种门庭若市、川流不息的现象感到大为不满。家庭应是小俩口关上门说悄悄话的场所,怎么朋友们纷至沓来如履故地一来就要吃要喝抽烟喝酒大呼小唤还要委屈她在厨下素手作羹汤?在梁四海的眼里,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娇妻反不如他那些狐朋狗友们重要?朋友来了就把老婆搁在一边作奴婢,朋友走了还得为他们扫地抹桌子洗碗碟y再说那些朋友们三教九流都有,很多人在别人家里还不拘小节,这算哪儿对哪儿?老婆想不通。
    心中想不通,脸上就有所表示;脸上有所表示,口中也就有所斥责。有时朋友来了,老婆先是没菜,后来又说液化气没了,还有一次躺在床上装病,再后来就在厨房里嘟嘟囔囔地抱怨。一次两次,梁四海没当作回事,三次四次,时间长了,朋友们来了,他便如芒刺在背,尴尬得坐立不安。朋友们也识相,看出了点端倪,从此便来得少了,外面也传说梁四海是妻管严。老婆满意了,梁四海却有所失落,他的事业不能没有朋友,那等于是砸他的饭碗。从此,他便一改初衷在外面聚会。
    在外面聚会似乎更自由,可以不用耽心看老婆的脸色,可以毫无顾忌地说一些越轨的话,做些唐突的举动。没有了那样的一种拘束,梁四海更加四海了。和家庭的约束相比,他更喜欢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无拘无束,他常常酩酊大醉而归。对梁四海的弃家到外面聚会,老婆更加反感,她严格限制梁四海的行动自由,凡要外出,一定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就不准出去。即使一定要出去,她也给规定了回来的时间,梁四海不得不经常编造出许多理由来向老婆“请假”,有一次,他的谎言被老婆戳穿,给臭骂了一通。还有几次,因为回来太晚,老婆坚决不准他进门,他又吐又呕,在门口折腾了半夜……
    朋友都不来了,家中门可罗雀,丈夫又常常不归,这反倒使老婆处于一种孤独的寂寞之中。独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吸引不了梁四海使他留在家里?小夫小妻在一起亲亲热热呆着有多好,为什么偏偏要和那些酒肉朋友一起哄一起灌“马尿”?她不能理解。
    其实,梁四海也很累。他负责一家纱厂的原棉采购工作,全厂二千多口人,每天开工生产的棉花都要靠他进,责任很重。这几年棉花是国家统购,产量少,质量又次,还有个体和乡办厂的收购竞争,要想搞到好棉花不是一件容易事。这些工作,更多的是在酒席桌上进行,他的朋友多,他帮别人搞其它物资作为交换,别人替他搞棉花,这样互通有无才行。可是,这一切向老婆说了,她能理解吗?

保  护  男  人

    几十年来,我们已经习惯了“保护妇女和儿童”口号。这一口号的提出是一种社会的进步,它是基于妇女和儿童是弱者这一出发点的。至于男人,他在几千年的传统角色中一直是以强者的形象出现。妇女对于男人的依附感多出于这一考虑。
    然而,男人果真如我们想象的那般强大吗?
    答案可能会出乎一般人的意料之外。
    美国华盛顿大学的一位教授指出:“男性实际上是弱性,与女性相比,在生物学的各个阶段的适应能力都处于劣势。”
    世界的人口统计资料表明,妇女的平均寿命比男子的平均寿命要长。有一份资料说全世界女人的平均寿命是59.3岁,而男人平均寿命是55.7岁,两下相比,这一差距是3.6岁。
    1981年我国的人口平均寿命是67.9岁。其中,女性人口的平均寿命则高达69.3岁。这一数据也说明了我国妇女平均寿命高于男子的平均寿命。
    有趣的是,科学家经过对全世界163个国家的资料研究表明,越是发达的国家,妇女比男子的平均寿命越长;相反,越是落后的国家,妇女比男子的平均寿命就越短。这其中平均寿命差距的最高值竟达11岁!
    为什么会产生如此的差距?有的科学家认为,男人的相对短寿原因来自于行动学(杀人、自杀、事故、战争等)和生物学(成人男子因心脏血管疾病死亡多等)两个方面。有的科学家则更进一步从人体遗传基因和内分泌的差异上去找原因。还有人从胚胎形成时男女婴所经历的不安全因素上去考虑,指出从精卵子结合到男女结婚这段时间内,男性的死亡率要高出女人的死亡率20%—40%!
    另一个事实是,一个人的一生中,可以因生理时期的不同而产生衰变,而这种衰变,对于男人来说,要比女人显得格外的剧烈。我们可以从生活当中寻找得到相当多的例子来说明这一问题。我们的统计数字表明,健在的老年妇女数目要远远大于老年男子的数目,在英年早逝的人名单中,总是男人多于女人。而在我们的周围所见到的硬朗朗,雄纠纠的老妇更多一些,越老越精神,大嗓门,暴脾气,倔脾气的老太太多的是。而男人进入老年之后则锐气全无,变得更像一个女人。我们常常见到四五十岁的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而在他太太所开的小店里打杂。而有很多妇女过了40岁才意识到她对这个社会有所谓的责任,才开始产生要好好生活的意识。她们在生命的后半段才开始发挥出不寻常的男性气慨和刚毅的魄力来。而她们的丈夫则往往成了一位具有女人气的男人。即使是在街头值勤的人员中,那些“小脚侦缉队”们也比那些挥红绿旗的老头们神气得多。对于这一问题,瑞士的心理分析大师荣格认为:“我们可以把男性与女性的心理成分比喻为存放在某种储藏器中的两种物质。在生命的前半段中存在着使用不当的现象。男人将男性物质的大部分消耗掉了,只剩下少量的女性物质,现在必须用上了。妇女则相反,她现在只得让未经利用的男性特征发挥功能。”
    一部几千年的文明史,实则上就是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史,但其实际也就是一部男性的历史。在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中,男人总是首当其冲地充当着最危险的工作:大自然的狂风暴雨,林莽中的凶禽猛兽,家族的安全,各种突发性的灾变和部落之间的冲突战争等等,其矛头总是首先指向男人。无论在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男人大都从事户外的耗体力大、危险性高的工作;而女人则主要从事采集种籽和户内的一些活动。尤其是在残酷的战争当中,死伤人数中占绝大多数的全是男人!即使是在各种灾难事故中,男性的死亡人数也远远高于女性,因为外出的男性要高得多!两次世界大战杀死了上亿的男人,也使数千万的妇女成了寡妇!近几年来,许多学者、文人和艺术家英年早逝的噩耗不断传来,不断使人们心惊肉跳,这其中就多是男人。
    受传统的社会角色的影响,一个男人不仅自己活得好就算完事,他还负有养家糊口的责任,封建的家长制是以男子为主体核心而形成的,这一点使他在心理上有所压力。即使在现代社会,男人仍被女人们赋以较高的期望值,由于女儿门的标准提高了,所以才觉得男们久愈来愈不令人满意。
    男人更多的是一个社会动物。一般说来,女人大多以家庭为自己的最佳归宿,而男人则以外部的世界为自己的最佳归宿。一个家庭纵然尽善尽美,所花费的精力也有限;而外部世界则是一个周长接近于无穷的圆,它必得男人殚精竭虑地去对付它。由于目前我们的机制还不完善,分配还不公,一个人的价值未能得到真正的体现,这些压抑大都指向男人。现代的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和新技术革命大多在向男子挑战,这种挑战一方面为男子带来了机会,另一方面也为男子带来了风险,因为危险的劳动大多由男子去干。
    另一方面,因为女人一直是被压迫者,在人们的印象中她们是弱者,而人们已经习惯了去同情弱者。相反,由于几千年“男性优越”神话所渲染出的必然的悖谬和畸型,男人给人留下的印象则是压迫者、是强者,不会有人去同情他们,倘若有所争执,首先受谴责的便会是男人。
    前苏联的报刊曾经发表过一篇《保护男人们!》的文章,呼吁提高男人的平均寿命,降低男人的死亡率,这实际上也是为了减少单身的妇女。
    如果我们现在也提出“保护男人”的口号,是否也有人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