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生前提起过的--两个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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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谈
爷爷是孤儿,没有读过一天书--是堂兄嫂们带大的,爷爷有好些个堂兄弟--从小是师傅(也是其中的一个堂兄)带着他学打铁.
到了十三四岁时就跟着当时的堂兄弟们去外参加革命。那一年因年纪小---身材也没有同去的那些堂兄们高大---同去的几个兄弟,就他没有被批准随红军去长征。但他有打铁的手艺,故跟着地方上的部队留在了安源一带--在那里帮着游击队打造一些梭标等武器。
条件较差的铁匠生活(加之爷爷那时年小不懂的爱惜自己的身体)长期的湿热生毒--让爷爷的双脚--经常是流出脓血,以至都无法再留在安源一带为游击队工作了。
他只得又回到老家来了(下图是爷爷住了一辈子的老屋,偶而在当地网上看到借用),他没有文化不太识字,仍然在镇上以打制一些农具攒些钱过日子。爷爷他打铁的技术高,这镇上和十里八乡的都知道。

(解放后镇政府给的一个门牌号---新街居委正街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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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爷爷的后人都一直在外工作故老屋的大门一年也只开几次)
爷爷人好--镇里的老少爷们有事没事都喜欢到爷爷铺里去坐坐。镇外的乡亲们家里的大小铁匠活都会在镇上赶集的那天送到爷爷那里去。
后来日本鬼子侵略中国,也烧杀到了我老家。听镇上的老人们说,抗战那八年里爷爷有很多与日本鬼子进行斗争的故事--我以后慢慢讲给朋友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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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时(三四岁左右吧)--爷爷曾带着我去过一次爷爷和他堂兄们的老家。爷爷因是孤儿---听我父亲说,爷爷一辈子没有什么事能在自己的老家风光过,能带着我孤儿的第三代--回几十年未曾回去过的老家探亲,对他来说也算是风光的一件事了--因他有第三代后人了。
爷爷是堂兄嫂带大的,我随爷爷来到老家的唐家祠堂时,一大帮本姓的亲人们都来欢迎我爷爷。爷爷虽说是离开家乡在外干了几十年,没有衣锦还乡的风光,也没有腰缠万掼的富贵。只是把从镇上带去的好些面粉发饼(现在小镇上还有买,我感觉只是没有那种味道了。从此-我长大成人之后,对这发饼就特有感情了)送给每人一个,尽管爷爷带去的这“礼”不是礼的,亲戚们仍然都很高兴,没有人--嫌弃--我和爷爷。
去见爷爷的堂兄嫂时,爷爷仅仅只剩有一斤干桂圆了--我那时小不太关心事,不知爷爷是否给了他堂兄嫂一些钱--那个年代生活物资也不丰富,我想干桂圆就也已是很贵气的礼物了。因为我和爷爷在那里住了好些天,基本上是每个亲戚家都要去吃一餐饭(饭菜还不差,每家都上了鱼和肉,爷爷还常常吃杯酒,我感觉是比我自己家里吃的要好些。)或是住一晚(晚上住在谁家谁家都会象过年一样摆上一些茶点招待爷爷和我)我知道这全是爷爷的堂兄嫂在那里积极的安排。
老家人的热情好客,我现在都能很好的回忆,但每次想起我都会有喉眼里难受的感觉,有些伤心要哭似的。爷爷走了很久了(1976年去世),可爷爷这一辈子是没有享过福的---记忆中感觉爷爷很享受的就是能吃上一大块扣肉。几十年后回乡去探亲,除了几个发饼就是我一个毛孩子跟着---那是个什么味道啊。
当年随着一起走出村头的堂兄弟们有的已是军界的司令,也有的是在县上当了父母官的。而爷爷却只是一个因腿疾提早就退休了的铁匠.
尽管也有过当年英勇的故事,可爷爷从没有因此而去找过这些亲戚,或是向组织上提出来要给个什么政治地位和待遇,我印象中爷爷压根就没有这个意识,每月拿着这十八元钱(那个年代在小镇上就算高的了,小镇上的很多干部,也只有十几至二十元左右一个月的工资)的退休工资,养着一家子人,而---成天笑嘻嘻的---很是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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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爷爷因高血压中风了,家里的大人们就连肉也很少让爷爷吃了---吃上肉是爷爷最享受的的一件事---说是医生说中风的老人再多吃肉会更加血压高,小心再次中风,如果那样就保不住命了。为了只让爷爷吃素,少让爷爷吃肉,时常会在家里---大人们都会意见不一致---听到些口角,从此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家就有了两种不同的对抗代表了,特别是到了过年的时候,小镇上不大块吃肉,过年又能吃上些啥?---那个年代过年吃的肉,还是早个把月就-节省下来的,那时候家家过年的生活物资,都要凭票计划才能去买。
这个时候的爷爷思维记忆--有时--也有些不太正常了,有一次我父亲领着爷爷,上县里我父亲他们单位的医务室去看病,住了两天后。回来时本是请---老家对门的一个周先生,县上工业局的一个干部--陪着爷爷坐火车带回老家去。不知是什么原因--现在也没有搞清楚--我爷爷半路上下了车,那时通信很不如现在方便有手机什么的,周先生到了老家车站后,才急忙又搭信给我父亲,我父亲得悉后再从工厂请假出来(这就是过了好几小时了)照着铁路一直步行上百里去找我爷爷。
后来爷爷在下火车的那个站里碰见了一个曾经帮助他们家打过农具的熟人,那熟人见爷爷有些神智不清时,这才好心送我爷爷回到老家来,否则那后果---真不敢多想了。
当时全家人急得不行,父亲在火车需要经过的每一个车站里外都找了个遍--可见我父亲对我爷爷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啊!这上百里路的四处寻找且还心里着急,父亲一定是难受的很啊。
那时我也开始上小学了,爷爷有腿疾,当时小镇上没有好医术的医师,爷爷靠着江湖医生的处方,带着我十里八乡的到处去找草药。一路上爷爷偶尔也会讲一些他和他堂兄们儿时的故事,这其中就有堂爷爷--唐子安将军的故事。
好象也讲起过唐亮将军,我记得不太清了---毕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印象中的唐亮是个将军,儿时我是一定听说过的--是爷爷说的,还是我爷爷的那些个堂侄孙们说的就记不太清了。但唐子安将军的故事---以及他回乡探亲时的风光,我听爷爷说过就不止一次。
虽说是别人------但也是堂兄弟------的风光,尽管当年是脚跟连脚跟的在村头的老屋前一起下过塘爬过山,再后几十年就只是偶尔有些音信来往的堂兄弟。可我爷爷在说起那些事时--真没有怨气,真没有牢骚--完全只有讲出来的掌声敬佩,只有打心底的敬佩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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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为什么要写下这篇文章,早就想写,但一直没有灵感的冲动让我拿起笔来纪念---我爷爷和那已当上将军的以及在早期就已经牺牲了的他的兄弟们。有的我连名字也没有记得住,也未再听堂亲戚提起的堂爷爷们。
而今天在回上海的火车上,偶而碰见了老家来上海看世博的一些堂亲戚--是牺牲了的堂爷爷的后代,这才强烈的激发我要写出来的那宗感情。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堂爷爷们当年的那个感觉了,现在开口说的是合办大项目,闭口讲的是哪儿的地好买着开工厂。
这的确是时代的不同了,堂爷爷们的后代或许会也有出息,在家乡的经济建设中或许会是大手笔,我祈望他们都能成功。但求只是不要忘记堂爷爷们--当年打江山参加革命--的那档子奋斗史。
(这是安放在老屋门前的一块石碑,老屋前是一条不宽的马路,刚好过一辆货车。这块石碑的作用就是为了挡住开的太快的车辆以免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