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下的秘密 [韩福东]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12:18:57

大山下的秘密

重庆涪陵白涛镇816核军工厂的前世今生

 摘要:2009年4月下旬,因816核工程将以旅游景点的身份对外开放,重庆涪陵邀请了百余名参与洞体施工的老兵重返816。当年身处遍插“军事禁区,严禁入内”的大山内,他们却并不知道自己参建的是地下核工厂。

    816核军工厂洞体主洞入口。

    816核军工厂洞体外的标语和宣传画。

    816工程施工历史资料图片。

    816核军工厂洞体内的控制室。 南都记者 韩福东 摄影、翻拍

    ◎2009年4月下旬,因816核工程将以旅游景点的身份对外开放,重庆涪陵邀请了百余名参与洞体施工的老兵重返816。当年身处遍插“军事禁区,严禁入内”的大山内,他们却并不知道自己参建的是地下核工厂。

    ◎整座大山都被掏空了,这些被挖出的石渣(151万立方米),如果筑成一米高的石墙,可达1500公里———能从重庆连接到广州。10 .4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内,宛如迷宫般的布局,“洞中有楼,楼中有洞”,道路、导洞、支洞、隧道及竖井有130多条。

    ◎816军工洞体不仅可以生产核原料,还可以抵御核攻击,其顶部覆盖层有200米厚,可以预防100万吨当量氢弹空中爆炸冲击和1000磅炸弹直接命中攻击,并能抵抗8级地震破坏。

    南都首席记者 韩福东 发自重庆涪陵

    很多次,经过816核军工厂,冉启蕾都难掩伤感。洞体的铁门内,投资7.4亿元人民币尚未最终完工的核反应堆等设备,已成一片废墟。这是6万建设大军18年投入后,迎来的最终结局。

    冉启蕾是重庆市涪陵区党史研究室主任,今年初,他写了一篇关于816核军工厂历史演变的文章,“反复征求意见(包括保密部门)”,确认无泄密之虞后刊发在2月份的《红岩春秋》上。他必须小心谨慎,十几年前的教训犹存:当地的一家刊物因发表有关816核军工厂改制的文章,引发轩然大波,当期杂志被紧急收回,作者也险受处分。

    虽然已在1984年正式停工,但有关816的林林总总,在相当长时间内仍是碰触不得的国家机密,因为它关涉核武器。如今,军工洞体尘封的铁门已在今年4月24日被打开,五角星、红色标语、毛主席像、解放军战士歼灭“苏修”“美帝”的宣传画……这些符号正在包围崇山峻岭中原本讳莫如深的国防重镇,当地旅游部门已决定将其打造为一块红色旅游基地。

    这是一座被掏空的大山。从外貌看,除了笔直高大的排风烟囱(高150米)外,隐匿在乌江边山体内的地下核工程没有任何痕迹。透过开放的主洞体铁门,可以看见一条长廊,与一般隧道并无太大差别。走进去,才知道原来别有洞天。这条通路只是9层洞体的第六层,上下还有重叠的巨大工程。除了洞壁上有个别新涂写的标语外,洞体内目前基本维持原貌。曾经被安装的设备绝大多数都已清除,但控制室及核反应堆仍留有部分仪器。

    这里是世界第一大人工洞体,中国唯一解密的核反应堆。当地用“绝世的和氏璧”为其作譬喻。而这些闪亮的说辞背后,是一个时代“三线建设”的黯淡抉择。

    战争阴影下的新核基地“从祁连山一路选址,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这里”

    杨芳德原是中国第一个核原料生产和后处理基地———位于甘肃玉门一带的404厂的厂报记者,当他和同事坐着专列来到816厂所在地———四川涪陵白涛镇(现为重庆市涪陵区白涛街道)时,这里尚是一片洪荒。“非常偏僻,仅有的白涛小镇也很不像样。”他们数百人就住在老百姓家里,“只要有空位就住人,人太多了,猪圈都腾出来,还另外搭了一片棚子。”

    这是1966年12月,中央专委已经在第十八次会议上批准同意在此兴建816厂,而二机部(核工业部前身)从加强保密和便利工作的角度考虑,决定该厂的掩护名称定为“国营建新化工机械公司”。在周恩来总理的批示下,816洞体施工任务由工程兵54师承担。

    杨芳德在动身前往816厂之前,他在内部会议上被告知:因中苏关系破裂,为防止“苏修”破坏我们的核基地,决定再另外建设新的核工厂。

    “如果苏联出兵,7分钟就能打到404厂,当时404厂非常紧张,火车、汽车都日夜不熄火,接到命令就马上离开。”毕业于湖南大学,时为404三分厂技术组组长的潘开太说,他们定期会参加在404厂的礼堂内召开的政治形势报告会,虽然当时警惕的对象包括“苏修”和“美帝”,“但主要感觉还是提防苏联,认为他们要摧毁我们,一打仗就会用原子弹,不是常规战。”

    出于备战考虑,404厂的相关资料被外移,并拟在其他几个地方选址,分散风险。816厂所在的白涛镇,之所以被选中,和这里临近乌江、背靠武陵山的得天独厚环境有关。在1964年8月,毛泽东两次提出目前中国的经济命脉都集中在大城市和沿海地区,不利于备战之后,涉及13个省区的“三线建设”开始正式启动,其中,云贵川(当时重庆市隶属于四川)和陕甘宁青称为“大三线”,被认为是最理想的战略后方。

    当时,少数国防尖端项目要遵循“靠山、分散、隐蔽”的原则,有的还要进洞。白涛镇符合这所有的条件。“从祁连山一路选址,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这里。”潘开太说,816军工洞体不仅可以生产核原料,还可以抵御核攻击,其顶部覆盖层有200米厚,可以预防100万吨当量氢弹空中爆炸冲击和1000磅炸弹直接命中攻击,并能抵抗8级地震破坏。尤其是,洞体前有山体可起到阻挡作用,洞体内还有按原子弹冲击波计算的光电控制门,“一感受到原子弹的闪光,门就自动关上了,外面的人都死光了,门里面的人死不了。”

    战争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404厂职工的心底。杨芳德还记得,1964年中国第一颗原子弹试爆成功后,他在晚上的广播中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兴奋得睡不着觉,上街敲锣打鼓,回来后厂里要印号外,很多无关的人也跑来帮忙校对排版,整个工地一晚上没有人睡觉。文工队拿着号外到处送,几里外的哨兵都送去一张。大家觉得:终于扬眉吐气了,这么多年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从地图上消失的白涛镇为了保密,襄渝铁路在此改线,不走平地而走山洞,附近也不设站点

    23岁的舒美从404厂转移到816时,内心的感受也只有“光荣”两字可以形容。那是1966年10月,她经过挑选被率先派到了青山绿水的白涛镇。和一片戈壁滩的404厂比起来,这里显得更有生气。

    舒美1963年高中毕业时,正赶上404厂在搭建核反应堆,在甘肃天水以“甘肃某国营机械厂”的名义招工。她报了名,在人民银行担任干部的父亲也打听到,这是一家很大的国企,是个保密单位。但在成为404总厂劳动工资处的“干部练习生”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这里是搞核原料的。”

    能进入404总厂重要职能部门,对只有高中文凭的舒美而言可谓非同寻常,因为这里人才济济,“核反应堆的操作工人都是清华、北大的毕业生”。潘开太所在的三厂有职工1000余人“名牌大学生就有800多”。

    一到404厂,就要先上好几天的保密课。在入党之外,潘开太也经历了人生第二次“宣誓”,“进入核工业要经过政审,连外婆家也进行调查,我有一次去外婆家,她问我是否要入党,因为全家人祖宗三代被查了个遍。”因为审查花费很多精力与成本,潘开太说,这甚至影响到816厂后来的人事构成,“裙带关系特别厉害,只要有工作需要,一大串亲戚就来了,对他们的政审不用那么费劲。”

    对自己的家人也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舒美说,她父母直到816厂解密后才知道这个“保密单位”到底是做什么的。潘开太则受困于自己总要对亲朋撒谎,他对外宣称自己在生产工业器材的企业上班,有时在火车上碰到同学,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他要提前或延后下车,“有一次,一个同学说他们要购买工业器材,非要到我们企业来看看。我只好撒谎说要出差,躲过去。”

    泄密的案例仍偶尔发生。404厂的一个职工长期以来一直骗家人说自己在西安附近工作,有一次回厂搭乘的火车晚点,他坐在打开的车窗口,被在火车站务工的父亲看到,“骂他骗人,是不是在外地乱搞。他后来写信,大概解释了一下。被组织知道,以泄密罪判了刑。”

    舒美说,她的一个大学刚毕业分在档案室的同事,也因为和朋友“吹嘘”404厂如何备战、怎么转移资料,被下放烧锅炉。在816厂,也有因此被逮捕者,据杨芳德介绍,816厂派驻重庆办事处的一位霍姓职工,因为对一个女子炫耀“我们单位搞原子弹”,后来被揭发,劳改了好几年。

    从玉门到404厂本来有直达火车,但每一次舒美都要先绕路到兰州,再转往404。到了816厂,对外通信,地址只能写“重庆市4513信箱”。而白涛镇,在816厂选址于此时,即从地图上消失。潘开太说,当年为建三峡大坝而来调查的人员,因此一开始都不知道这里原来有白涛镇。出于保密的需要,在毛泽东批示下,襄渝铁路在此改线,不走平地而走山洞,附近也不设站点。

    816厂当时有一个警卫团负责安全。“每个车间都有警卫,路口、桥头也有人背着枪站岗。洞体外一共有三层保卫,进来的车辆要对口令,口令经常改,对不上就进不去。”潘开太说,即便816厂的工作人员,也划分了不同的内部保密等级,不同的人可以去的地方是不同的,不是随便哪里都可以去。杨芳德说,为了保密,他们还享受每月13元的保密费待遇。

    附近的一些居民被强迫搬迁,“四类分子”需要搬到更远的地方,这个过程中因补偿等问题也衍生了一些争执。

    816厂的真实面目,地方上还是有一部分人知晓的。舒美说,“文革”期间,他们职工中流传:“有造反派说要借我们原子弹用用。”

    整座大山都被掏空了被挖出的石渣如果筑成一米高的石墙可以从重庆连接到广州

    816厂的兴建始于1966年,与“文革”的发动几乎同一时间。“我们一来到这里,筹备建厂的事也没怎么搞,就忙着写大字报造反去了。”杨芳德回忆说,虽然重庆“文革”武斗动用了大炮坦克,但“重庆各地造反派都说,816厂是国家重要的保密国防工程,不能冲击,冲击就是反革命。这里因此没有受到外来造反派的冲击。”

    但816厂内部的派系斗争仍然是激烈的,不过并未动用武器,而且,参与造反的多为厂方工作人员,挖洞的工程兵并不参与,他们“人休息设备不休息”,轮班日夜施工。相较而言,404厂受“文革”冲击更大。“404厂开始不准搞派系,但外面搞得那么热闹,我们不干了。打了一架,长矛大刀,死了几个人。”潘开太说,中央军委对核基地有特殊关照,很快发出指示:凡是因武斗而散去的404职工,各地都要收留并将其送回原单位。

    1969年10月,他和同事搭车来到重庆,晚上住在重庆饭店,听见窗外有开枪的声音,还很奇怪:“他们还打枪啊?”此时“文革”的武斗已经接近尾声,816厂的“三通一平”等工作,开始渐入正轨,大范围展开。不过总工程师赵如晏仍被下放劳动,在烧锅炉。政治学习依然频繁。

    潘开太进了总指挥队,担任设计管理科主任。他们住在附近十余公里外另一家三线建设项目———406厂的厂房里。因为洞体尚未挖完,未到安设备阶段,潘开太等干部也参与了以临时工为主体的生活办公小区的建设工作。

    1969年底,旧乌江大桥也开始动工,此外,尚有上千名临时工参与修路。仍在劳资处工作的舒美,时常外出招工,“政审很重要,成分不好的进不来。”除了临时工,也招正式工人。“当地很多老干部的子女,抢着进来,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单位很不得了,待遇很高。”

    当时舒美一个月的各项收入加起来,有七八十元,比地方上一般干部的收入要高一倍。出于保密和便利生活的需要,816厂要打造属于自己的封闭社区。“我刚调到816来的时候,他们就说,这里除了火葬场外,什么都要有。从酱油厂、面粉厂、公路车队、公安局到医院、学校……”潘开太说。

    一般工人常年在各地培训,做生产准备。盖房子修路等一般雇临时工来做。最累的大概要算工程兵。潘开太 称 他 们 是“ 五 块 石 头 加 一 块肉”———这个正在打洞的肉身,除了后面没有石头外,上下左右前,都是石头。他们依靠那个时代简陋的设备一点点向大山深处掘进,约70名战士在工程事故中牺牲。

    整座大山都被掏空了,这些被挖出的石渣(151万立方米),如果筑成一米高的石墙,可达1500公里———能从重庆连接到广州。10.4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内,宛如迷宫般的布局,“洞中有楼,楼中有洞”,道路、导洞、支洞、隧道及竖井有130多条。

    2009年4月下旬,因816核工程将以旅游景点的身份对外开放,重庆涪陵邀请了百余名参与洞体施工的老兵重返816。当年身处遍插“军事禁区,严禁入内”的大山内,他们却并不知道自己参建的是地下核工厂。

    停建时工程已完成大半1982年接到缓建指示时,816厂已完成85%的建筑工程、60%的安装工程

    变化在“文革”结束后开始出现。已是816厂劳资处处长的舒美,更直接的感受是核工业———这个“原来排在第一位的行业”的高工资优势已不再,“别人在涨,我们不动”,其他如邮电等部门的工资慢慢已经追赶了上来。一些进入816厂的干部子女,也找机会转回地方任职。

    潘开太注意到,邓小平在内部讲话中有类似“世界大战打不起来”的说法,而经济建设取代国防建设成为政策的主流。核工业部新任的部长也不像以前那样对816厂那么重视。

    虽然隐隐有预感,但在1982年6月接到中央缓建816工程的指示时,潘开太内心仍有意外。此时,他们已完成85%的建筑工程、60%的安装工程。“改革开放后,国防工业停产的可多了。我有点悲观,考虑国家比较多,心想:如果打起来怎么办?没有这些东西别人会欺负你的,腰杆不硬。”

    缓建之后,潘开太记得,时任中组部部长的宋任穷曾表示:816机构不能变,人员不能散。但816厂已经人心不稳,技术骨干已经纷纷寻找出路。“湖北的827核工程更早散伙,停下来没2个月知识分子就散伙了。国家出钱让地方政府养他们,地方政府都不要。”这样的先例,加上企业军转民没有可资利用的资源,等于白手起家,让潘开太也有离开的打算。

    “职工什么想法都有,大的战略大家也影响不了,所以更多是想个人出路。”舒美经常跑核工业总公司,得不到确切消息,因为816工程就快要建好了,所以她仍抱着重新开工的期望。1984年7月,国务院、中央军委批准正式停建的消息彻底打破了她的念想。核工业总公司给了职工三年生活费。

    但4000多人的816厂不想散,他们开始“找米下锅”,但不知去哪找。“都是小打小闹,种蘑菇、卖蛋糕,搞劳务运输……”身为劳资处处长的舒美还要想办法稳定职工队伍。816厂采取提高技术骨干薪酬并破格提拔、优先解决职工两地分居、家属“农转非”并安排其子女就业等措施。

    就在安抚其他职工的同时,舒美本人也在暗中寻找出路。她父母此时已在南京,她利用探亲的机会去当地人才市场,得到的反馈是非常需要她这样的人才。可是当她提出要离开的时候,816厂的领导并不放行,“不给转户口和粮食关系”。在厂长规劝她时,她反驳说:你说我想去大城市,你们难道就不想去?只是因为你是厂长,不好意思走。厂长睁大眼睛,没有说什么。

    这样反反复复想要离开了好多次。1989年,她和爱人都在南京找好了工作,宿舍都看过了,她的姐姐甚至专门从南京来到816厂找领导谈判,“但领导总是在开会,不肯见。我姐为此说我笨,连领导都见不上。”舒美说,她不想和领导撕破脸,个人又胆子小,如果户口和粮食关系还在这里,离开又觉内心发虚。加上816厂也一天天好起来,工作环境对她还是有吸引力,于是最终留了下来。

    潘开太也接到重庆市城建局、商学院和兵工厂等各方面的邀约,但他也到底还是没有去成。1993年,816厂争取到国家53万吨的大化肥项目,一下子效益急转直上,成为“核工业部下转制最好的企业”。

    而在当年的三线建设重镇重庆,军转民算得上成功的,除了816厂,也只有长安汽车厂。

    无法告别的回忆自816工程解密那时起,开放旅游的设想就被提了出来

    1982年,冉启蕾来到涪陵工作的时候,就听说816厂是地下核工程。“当时大家传得很神,说有18个洞口什么的,现在看这些说法都是准确的。”1986年前后,他在涪陵宣传部新闻科,还有机会经由816洞体的后门进去参观。“进去一次不容易,厂里要派导游,还要开灯浪费电,一般人不给看,但各个部门都通过关系来看。”

    在816洞体开放之前,冉启蕾来了大约10次。他常默默注视那扇铁门,再回望背后三公里外掩埋施工中牺牲战士的“一碗水烈士陵园”:“他们都是苗正根红的红五类,因为保密,死后有的家里人都不知道。”而这么庞大的投入,如今却只是被闲置的黑洞,更令他唏嘘不已。

    在重庆涪陵,“三线建设”期间,还有另外两家军工企业。一家生产潜艇设备的红星厂,现在已转制成川东造船厂,效益并不很好。“816厂缓建后,曾有职工调到红星厂,但那边不行,后来又有调回来的。”舒美说。

    曾短暂安置过816厂职工的406厂,上世纪80年代转制成织布厂后,已在数年前倒闭。“当时领导子女都挤破脑袋想要进军工企业,406厂聚集了周边10个县的美女,我们如果要看美女,就去那里。”冉启蕾说,1989年涪陵选200人的模特队参加省里的比赛,他在406厂就选出了80多人。

    这些花絮,成为了该地盛极一时却又繁华凋落的佐证。作为绝地重生的例外,816厂在向重庆建峰工业集团转制过程中,仍面临如何处置核工程遗产的问题。经报批后,816地下核工程专用设备被降价处理或予以报废。有一段时间,他们还曾利用闲置的部分洞体生产蘑菇。

    2002年4月8日,国防科工委正式批文同意对816工程解密,自那时起,开放旅游的设想就被提了出来。据涪陵区旅游局局长李廷勇介绍,他的前任即有此动议,也进行了可行性论证,但因为投资需2亿左右,故搁浅。今年,在争取到国务院1000余万元洞体维护资金后,又有三峡旅游节闭幕式在涪陵召开,终于促使816洞体旅游变为现实。李廷勇的设想是,在原貌展示的基础上扩大影响,吸引投资后再大规模建设。

    对816核军工洞体成为旅游景观,舒美并未感觉不妥,“旅游可以展示奇迹,又有经济效益。”如何看待轰轰烈烈十数年复又告停的三线建设?她似乎有些为难:“当时战备需要,国际形势需要,对它没法评价。”末了,她又加上一句:但也创造了奇迹。

    816核军工洞体对游客开放,给了一个重新检视历史的契机。它是一个时代的见证,当旅游部门将尘封多年的标语与宣传画重新复原,安置在洞体内外,那是对既往岁月的一种致敬,还是一次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