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十八罗汉洮河砚之猜想-资讯-雅昌艺术网—中国艺术门户网站

   　扬州发现“鸭头绿”

　　十几年前笔者在扬州一家古玩店里见到一长椭圆形砚，尺寸28×20×15厘米，砚周身有老墨色，但隐隐见到砚身泛绿色，尤其它那满工的雕刻让我爱不释手。砚面浅刻有蓝亭海水，似宋人界画，砚侧浅浮雕有十八罗汉，个个悠闲自得、栩栩如生。砚底深浮雕有戏水三足金蟾。买了砚台，我回家将砚用温水浸泡，并用软布清洗三遍后，砚身真正的颜色出来了，绿中泛蓝。查绿色砚石常见的四地有产：一是松花江砚，二是易水砚，三是端砚，四是洮河砚。从石品的水波花纹上很快就排除了前三种可能。很显然这是洮河砚，而且极为难得的是传说中洮河砚的名品“鸭头绿”!

　　洮河砚显赫的历史地位

　　洮河砚最早产于唐代或更早。洮河石砚早在唐代就已经与红丝砚、澄泥砚、端砚、歙砚共同跻身于名砚之列了。到宋金时期，由于红丝砚矿脉枯竭，逐渐沉寂，端、歙、澄泥与洮河石就成为中国四大名砚。宋时洮砚开采一度被宫廷垄断，洮砚作为贡品而显赫一时，只见于当时宫廷或权贵之书房中。洮砚在砚林中可谓“德、才、品、貌”四绝，无与伦比。

　　洮河砚采于唐，盛于宋，到明以后渐少见。原因是在唐时刚采集，不为大多文人墨客所知，且山高路陡、运输不便。宋时洮河砚被宫廷垄断，平民难得一见。到明时端砚、歙砚、澄泥砚产量巨大，开采成本低，此时洮河砚逐渐从人们的视野之中淡去，直到近代才恢复开采。元明以后，洮河砚虽说产量和质量都不能和宋时相比，但赞誉还是连声不辍。至今仍在我国、日本、东南亚及世界各国作为珍品使用或馈赠佳品。

　　洮河砚卓越的石品纹理

　　洮河砚石料以色彩见长，以绿色为特色之一，绿色中稍显一点湖蓝成分，俗称曰“鸭头绿”。石质极细嫩，苍翠欲滴，呵之石面即出水珠，发墨效果最佳，贮墨时日最久。洮河砚绿石因深浅不同可分为墨绿、碧绿、辉绿、翠绿等色相。绿色是洮砚石料的代表色。洮砚的绿色，不论从色相、色度、纯度、色性哪一方面都居诸砚之首。洮砚石质细润坚实，有“鸭头绿”、“柳叶青”等名贵品种。

　　水波石纹、巧夺天工是洮砚石料的特色之二。纵观其他砚石皆无此石品。石纹即石之纹理，指显现在石体间的各种自然波纹。洮砚之所以名贯古今，声名远扬，与其石料中美妙奇幻的石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古往今来，许多名人雅士对洮砚赞不绝口，爱不释手。宋代文人黄庭坚既是著名书法家，也是砚台的爱好者和收藏者，对洮砚更是情有独钟，他不仅给苏轼等人赠送洮砚，也是在诗词中对洮砚歌颂最多的古人之一。

　　该砚或是流散扬州的宋宫廷遗留物

　　宋代形制、十八罗汉与三足蟾千岁

　　宋代砚形中长椭圆型为此型的鼻祖，体型相比一般砚可谓体型硕大，长度多在二十厘米以上，厚度也多在八厘米以上，纹饰只有“蓝亭”、“蓬莱”和“十八罗汉”三种。蓝亭砚和蓬莱砚以长方形为多，椭圆形的较少见。目前馆藏品中类似尺寸、题材的椭圆形制砚不多见，且多定为宋代制砚(见天津杨柳青画社藏“宋十八罗汉端砚”)。

　　“十八罗汉”砚描写的是佛教传说中十八位永住世间、护持正法的阿罗汉，由十六罗汉加二尊者而来。按加二尊者的说法主要有“宋说”和“清乾隆说”。十六罗汉主要流行于唐代，至唐末，开始出现十八罗汉，到宋代时，则盛行十八罗汉了。十八罗汉的出现，可能与中国文化中对十八的传统偏好有关。目前所知最早的十八罗汉像，为五代·张玄及贯休所绘。其后宋·苏东坡分别为此二画题十八首赞，并于贯休所作标出罗汉名称。前十六位罗汉即《法住记》中列的十六罗汉名并无异说。至于后二位罗汉，则众说纷纭。宋说：新增补的两位罗汉，第十七位是“庆友尊者”，即《法住记》的作者，第十八位是“宾头卢尊者”。这与第一位其实是同一位，只不过一个用全称，一个用尊称而已。后来，宋代志盘提出新见解，认为第十七位应是迦叶尊者，第十八位应是君徒钵叹尊者，也就是“四大罗汉”中不在“十六罗汉”中的那两位，这中间元明基本延续宋说。但到清代乾隆年间，皇帝认为第十七位罗汉应是降龙罗汉即迦叶尊者，第十八位应是伏虎罗汉，即弥勒尊者。皇帝钦定，自此十八罗汉就以御封为准了。还有一说是藏传佛教中十八罗汉的第十七位是释迦牟尼的母亲摩耶夫人，第十八位是弥勒。十八罗汉取代十六罗汉后，影响越来越大。十八罗汉原无固定形象，是后来的艺术家凭着自己的想象画出来的。早期唐宋罗汉往往做(画)成鼻子大大、颧骨高耸的胡人形象(见笔者藏十八罗汉洮河砚罗汉局部图)。明清以后罗汉往往被描绘成“眉清目秀”的秀才像。

　　观此“宋十八罗汉洮河砚”侧面浮雕，未见“清乾隆说”中的“降龙”和“伏虎”二尊罗汉，砚侧十八罗汉人物个个高鼻梁、高颧骨，蓝亭海水中宫阙楼阁、亭榭雕栏画风似宋“界画”，细观此砚纹饰雕刻当为“宋说”为靠谱。

　　“十八罗汉”砚底部浮雕有戏水三足蟾，此法和故宫博物院藏十八罗汉洮河砚的底刻海水龙纹一脉相承。中国民间有“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的说法。十八罗汉砚底图为一溪水从山涧急速流下，一三足蟾在涧底大石上悠闲地戏水。《沈氏砚林》其中登录与此图相似的一古砚为吴昌硕收藏的“千岁芝”砚。此蟾可看成是龙子之一。天子用龙纹，太子只能用龙子纹饰，这“金蟾戏水”图似乎表明砚主为太子类，宋高宗赵构及宋太子类能拥有此砚未尝不可。

　　有人问：砚侧十八罗汉佛教题材和砚底金蟾戏水道教题材是否矛盾?宋徽宗为巩固其统治，对佛、道二教都极力提倡，二教合一、相互融合。此题材在宋时屡见不鲜。还有人问：既然此砚为宋宫廷用砚，怎会流落扬州民间?此砚体大砚重，在战火纷飞年代的确携带不便，逃命时随手丢弃或藏于民间是不为过，即便是砚被金人掳掠后在宋军追杀途中不得不抛的肯定是这类物品。

　　与专家商榷

　　对此砚有人说是明代的作品，也有说是“不排除新仿的可能”。一般古玩商家认识古代洮河砚的为数不多，就连乾隆皇帝当年也曾将“十八罗汉洮河砚”(现藏故宫博物院)看成绿端砚，并叫造办处给砚加一紫檀盒，还在紫檀盒上御铭。这就难怪我们今天的很多学者专家也对洮河砚避而远之。有数的几方馆藏洮河砚，连专家的说法也众说纷纭，如天津艺术博物馆藏郑孝绪铭“宋洮河砚”，尽管此砚被各种古砚专业书籍记载，现在连专家也对它原先认定都产生了怀疑。

　　“明说”缘于现在馆藏品中有不少“争议者”的存在，以讹传讹的藏品还在各类出版书籍中。馆藏品中砚色判为明代的均为绿中带黄，显然与“鸭头绿”的绿中泛蓝有本质区别。且判为明代砚的侧面雕工也多为阴线刻工(参见天津艺术博物馆藏品“明十八罗汉洮河砚”)，相比较宋代砚侧用的浅浮雕工来说过于浮浅。且明代制砚做工没宋代苍劲有力，线条显得柔弱有过而老辣不足。

　　抚砚与古人对话，有感而发：寻宋古砚难，寻宋洮河砚更难!寻宋宫廷用鸭头绿洮河砚难上加难!有见过此宋十八罗汉洮河砚者皆有幸、有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