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遇与选择——学会珍惜并热爱生活 (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8 17:00:03

第二次面试,是和“Drapac”有关,这是纽西兰保健品中的专利。因为它集研发、生产、销售于一体。有自己独立的科研人员,研究室,每年由政府拨发部分研究经费,属于纽西兰专有的研发成果。这样一个生物研发项目应该是非常有发展前景的,而且对于保健品,我也有比较客观的评价。因此我对这份工作及时反馈的面试信息做了充分、认真而细致的准备。

记得当天面试我的是一位马来西亚女店长。我把简历、学历证书复印件及相关材料的复印件递给她后,她便盘问我是否有过相关的销售经历,我逐一答复。她随手拿过电脑旁有关专利产品的简介递给我让我读给她听。由于对生化产品专业知识的缺乏,许多单词读起来十分拗口不说,边读边猜测其中意思,因此读了一段之后,她便客气地对我说,好多东西都需要学,初涉这个领域时她也如此。我连忙会意并感激地点点头。

她向我介绍了主管销售的是一对博士夫妇,男的姓Shu,女的姓Liu,大家简称为Shu博和Liu博。从她的言语里,能够让我明显地感觉到她很尊敬甚至是有些崇拜他们。不过的确如此,能在国外拿到博士学位,并申请到自己的科研成果,的确是个艰辛的过程。她也说Shu博和Liu博对员工要求比较严格,但并非苛刻,而是要有工作效率和业绩,这是销售的关键。她送我出门时要我等她的电话,就这样在回家后我把该产品的相关网站打开浏览并记录有关“益生菌”的全部产品及特点。希望在试工时能够得心应手。

不久,我等到了Shu博给我的两次试工机会。当我一早赶往试工地点时,只有一个油漆工在粉饰墙壁。他见我木讷地站在门口便招呼我进去,说明来意,他让我稍等。上午十点钟,Shu博带着他的“宝宝”(他称呼自己的儿子为宝宝)赶来。见过面后,他不由分说地让我帮他从车里把水桶、抹布、及一些木料拿出来,我一一照办。顺便思量着这位看起来足有五十开外的男人。因为他的头发灰白,面部轮廓和表情让我想起小时教我钢琴的曹云峰老师。带着那么一点艺术气质,沧桑而坚毅,但微笑时,一切又会云开雾散地随和而美好起来。

他一边吩咐我做事,一边自己检查那个油漆工的工作成果,从他的言行里,我有一种紧迫感。他声音洪亮,语气果敢,行动准确迅速。感觉得出是一个做事讲究效率,立竿见影的人。他毕竟是读书的,做学问的,他有的更多的是学者气质,而不仅仅是一个生意人。

我想他的真实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左右,因为儿子很小,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之所以头发花白,表情沧桑,多半是做学问所至,还有就是置身海外的不易所致。或许一切都可以归结为信念和责任所赐的艰辛吧。

后来停下手中的活,他搬了两张凳子,与我对面,开始面试。这是一次比较让我紧张和慌乱的面试,因为他的问题完全是追随着我的回答,步步紧逼,没有逻辑,没有系统地抛过来。他甚至并不忌讳我的家史,询问我母亲过世的原因,并确定我简历中的“空白”时间是否与之吻合。并要我出示多年前我读大学时的雅思成绩,以便核对我在简历中承诺的英语能力,和面试时我口述的平均分数。这是一件让我觉得非常滑稽的事情。档案存在学校不说,而且英语的听说读写能力在工作中和面试中是完全可以体现出来的,何必计较许多年前那一纸分数。其实就是现在,我也时常感觉到雅思考试技巧性太大,我的真实水平未必达到当年那个分数,但我的确凭借多数人羡慕的那一纸分数申请到了奥克兰大学的学习机会。这是不争的事实,在我看来无需任何证明而言。难道你也怀疑我的证书复印件是不是造假的么!?因此这次面试,让我觉得非常荒唐,一些问题也让我觉得回答得并非满意,但既然如此,只能坚持到底。一路面试下来,仿佛唇枪舌剑,斗智斗勇,我面色绯红且有些激动地回答了他的全部问题,记得最后一个问题是他说他什么都做过,刷碗,拖地板在餐馆里。我说我也做过,他笑着说“你做的肯定是Waitress(女侍应生)而已”。我无可否认他的狡捷机敏,并在话里带着轻蔑的嘲讽意味。我也笑笑地告诉他“我只做老板吩咐给我的事情”。他听了便朗声大笑。他紧跟着问我“你自己认为自己适合做什么?”我说“我适合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下派给我什么工作。我尽力去做好最重要。”说完,他要求我当天就开工。那是一家尚未装修好的店面,一切要擦洗,摆正,我当天的“试工”跟准备的内容毫不相干,就是当了大半天的“清洁工”,但即便是清洁工,我也一样认真地做好。

下午去另一家分店里试工,他太太在。整个下午生意冷淡,我做的仍是“清洁工”的工作。擦拭柜台,展台。熟悉环境,熟悉产品,我把各种产品的介绍书收拢来,记录一切有用但我不熟悉的单词。把有关“益生菌”产品和普通产品的性能和功效做比较和总结性的归纳。

临近下班时,我和他太太闲聊,Liu博是个美丽的女人。应该可以这样说。我看到她在实验室里和其他研究员做实验时的照片。她的美是一种大气的,宽广的美。但她也绝对是个“严厉”的“强势”的女人。当下班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一直在想,一个像Liu博这样的女人守在一个礼品店里,真是可惜了。她穿着朴素,棉袜子套在裤脚外,一身肥大宽松的运动衣遮住她中年妇女常有的微胖体态。头发稀松蓬乱地拢在一起。这是一个跟大多数家庭主妇毫无区别的打扮。在我看来她应该回到实验室里,或是学校里,把她的美,她的智慧展示起来。她应该珍惜自己的才华和德行。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环境导致每个人都喜欢过一种平静的,松散的而无纷扰的生活。这是一个“个人属性”高于“社会属性”的国度,知识分子的责任和本能,不在于读多少书,拿到什么学位,做什么学问,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道路的权力,选择自己获得快乐的权力,而不被人诟病。

仅一天之后,我便又接到马来西亚店长的通知,把我派驻到另一座城市,距离奥克兰三百公里远的Rotorua。让我管理一间餐厅和一家礼品店。至于我怎么去,与谁接洽,没有任何托付。我狐疑地手握一张“责任单”,站在那位店长面前,听她滔滔不绝地信任般地委任说辞。我真是又想哭又想笑。而且我何时南下的时间,她说由我自己来定,什么时候都可以。如何和总部联系,她说跟她email就好。至于我要求的工作合同,工资待遇问题,她说一年一万纽币,到那边去包吃住,每周三百元。我听了之后,真是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周折几天没有工钱的干活不说,一竿子把我支到三百公里外的地方,而且要三个月后才能签订书面合同,工资又如此低,仅凭口头承诺给我办身份,我毫无保障可依。我拿着“委任状”仿佛拿着“释放证”客气地说了声“bye-bye”。

我在写这篇文字的时候,可见我并没有去三百公里外的温泉胜地接管什么餐厅和礼品店。而且我发现,他们的广告扔在打,我记得顾城有首诗里有这样一句:“真理刚贴出广告,叫做:不许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