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报 一个“洋妞”的自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6:17:51
我从一部名为《洋妞在北京》的电视剧里学会了“脱裤”这个中文词。拍戏时,姚导演命令我“脱裤”。在北京喜来登长城饭店的床上,我翻着一本像是文革时《毛主席语录》的红色薄字典。我查到了“脱”和“裤”这两个字。
“你在开玩笑!”我有些自言自语地说。我在剧中扮演一个叫杰西的美国人。这个轻佻的姑娘勾引了一个已婚中国男人。她爱上了他,为他牺牲了一切。那时,我刚从纽约一所大学毕业,来中国已经两个月,为一家美国公司工作。在一次聚会上,一个小伙子靠近我,对我说:“我一个朋友在拍洋妞在北京的电视剧。”
那时,我还不太听得懂中国话,试图弄懂他的意思。“妞”是“姑娘”、“女孩”或“芭比娃娃”的意思,而我听成了“牛”。我站在那里,大惑不解。他赶紧解释:“你是白人,想上电视吗?”
就这样,我开始拍电视了。我在一部中国肥皂剧里几乎半裸出镜,说着诸如“我爱你,咱们还等什么呢?”这样的台词。
洋妞的身份使我得到一些特别的机会。我扮演一个来自异国的女人。观众多达六亿,绝对超出想像。它给大街上的人们提供了大量谈资,让人一窥发生在中国人与西方人之间的罗曼史。
上世纪90年代,我在北京住了六年。在那段时间里,我过着一个外国女人的生活,同时又在电视上表演着中国人对那种生活的看法。要解释这两种完全平行的视角着实困难,因为必须弄明白中国人如何看待西方,和西方女人以及为何有这种看法,而这对我来说并非易事。
北京人喜欢杰西,因为她爱上了中国男人,她自信、性感,有着十足的美式做派。十几岁的青少年和他们的祖母在市场里跟着我,杰西买什么,他们就买什么——仿冒普拉达包、电源线以及鱼丸等等。
中国人之所以对西方女人如此感兴趣,部分原因在于我们被认为是“性开放”以及“自由恋爱”的提倡者。在中国没有这样的观念,它们完全来自美国。有一次,我指出没有美国人会穿毛皮大衣或者大声嚷嚷“我能成为你的情人吗”。制片人的回答是:“我们不看重你怎么想。”
在喜来登长城饭店,我想在字典里找“脱”、“下”、“裤子”这几个字的其他意思,但徒劳无益。之后,和我演对手戏的健壮男演员也脱光了。那时,我被强烈的灯光照着,姚在一旁指挥:“摸他的背。”
我照他说的做了,轻轻地,甚至还划着圈。房间里安静极了。当时我想,这个场景肯定能让我们的观众兴奋起来。但现在我知道了,他们会觉得很震惊,会想是不是外国女孩都那样。
我说:“如果姚导演也裸体的话,我会觉得舒服些。”大家都惊呆了。这是个没有结果的要求,我试图向他们解释,杰西和我并不是一个人,而且我们俩谁也不能代表所有的西方人。姚导演耸耸肩,很严肃地声明:“在这里,我们都是工作人员。”为了表示他的友情和忠诚,他脱下了裤子。
“谢谢。”我说。他说:“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要求。现在,我们都一样了。”他叫“开拍”之后,我激情四溢地抓着男演员的背,希望这样能弥补自己的错误。摄影师对他的助手低声说:“看见了吧?洋妞都是老虎。”(作者 Rachel DeWosk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