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二爷的年少轻狂幸福时光1(周姨娘回忆录)-红楼书话-文化纵横-搜狐社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4:30:17
(一)我的身价
九岁那年,爷爷因为一首诗被人告发。家抄了,爷爷和爹爹都问了斩首,娘和我则被发配为奴。娘从一离家门就病了,水米不进,没医没药,几天就不行了。临终拽着我的手说:“儿啊,娘对不住你,往后的苦和累,要你一个人去受了。咱家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文字害的。你要跟娘起个誓,不管被卖到什么地方,这一世都不要再学文识字,也别教人知道你从前识得字。否则,娘在那一世里也不安心。”
娘死后第三天, 九岁的我,头上插着草标,孤零零的站在闹哄哄的市集里。哭累了,怕忘了,冷暖阴晴也不记得了,满世界里只剩下了安静。于是我安静地等着命运朝我走来。
朝我走来的是荣国府的管家-赖总管。人牙子凑上去,先堆一脸笑:“呦,赖总管您好。知道您今儿要来给府上挑人,特特地留了尖儿等着您咧。瞧瞧这几个丫头怎么样?”
赖总管朝着我们一溜儿看了一眼,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半刻。轻轻哼了一声:“这么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子要卖二十两?”
“唉呦,我的大总管,要不怎么说您识货呢。这小姑娘可不是普通人。模样周正干净不说,真正大家子出生,她爷爷中过举人的。今年整十岁了,能写会算,针线也来得。要不是家里遭了罪,这会儿还是个千金万金的小姐呢。二十两,就不为府上置备,您自个领回家去当个童养媳也值当啊。”
赖总管被逗得一乐:“把你个不知王法嘴里没轻重的!二十两到底太贵了,人也小,你给个实价儿吧。”
“呦,您老细瞧瞧,就这妮子的人品出身,拾掇拾掇卖到堂子里该值个什么价?翻十倍都不止呢吧!今儿投了您的眼缘,也是她造化高。实不相瞒,这二十两是上头给的官价儿,我还嫌定低了呢。旁人来问,我是一分不让的,您老既然开了口,我一是不能驳了您面子,再则我是心疼这妮子命苦。能去府上,也算不辜负了她的出身,我有心成全她。这么着,给十六两银子,人您带走。”
赖总管进前一步,仔细地翻看了我的眼睛牙齿头发指甲,用看不出是点头还是摇头的神情说:“咱们交易也不是一两回了,我的脾性想你也知道。买卖要双方乐惠,我不使冤枉银子,也不至于叫你吃亏。十二两,一口价。成就成,不成就罢了。”
“成!就依了您老。换了别个我定不依,我可真是为了这妮子着想。只求下回还照顾小人着些。”
十二两,就这样写在了我的卖身文契上。二)我的名字
这辈子,我有过很多个名字。最早的一个是爷爷起的,叫做采薇。
我刚记事起爹爹就告诉我,这名字里有个故事:两位古代的贤士因为追怀故国拒食周朝的粮食,隐居在首阳山,靠采集野菜充饥;临死前作了一首歌,唱得就是采薇。他们虽然死了,不屈的气节却流传青史,为后世读书人所敬仰。于是我从小就知道采薇是“不食周粟”的意思;我也知道那是爷爷和爹爹的理想;只有点儿困惑,为何我家偏偏刚好又姓周?
我的第二个名字叫做梅馨,是赖总管的儿子赖大起的。
当日我们一拨四个,先被赖总管领回了自个家,最先见到的是管家娘子赖嬷嬷。她着人细细检查过我们的身体发肤,便吩咐照规矩给洗澡洗头更衣梳妆。等我们收拾完毕,穿着一水的月白小袄,湖蓝马甲,梳着一溜的抓髻,按照身量高矮一排站开的时侯,赖总管笑问赖嬷嬷:“你如今越来越辛苦,忙完府里还要张罗家里。早说了要买两个丫鬟回来服侍的。你看这回里头有没有合意的留下两个咱们自己使?”赖嬷嬷摇头:“且不忙,先把主子的事儿料理完。府里的大公子眼瞅着就要办喜事,太太一面分拨了大批的房舍家人出去,一面里头又要筹划预备,已经闹得人仰马翻。这几个孩子看着还灵透,先拣要紧的规矩跟她们讲明,补了府里的缺儿要紧。”正说着,门外响起个少年的声音:“爹,娘,我家来了”,原来是赖总管的儿子。赖嬷嬷便笑道:“阿大回来啦。正好,你成日跟着政二爷上学,也不知学了些什么在肚子里了。来帮娘亲给这四个新来的小丫鬟起几个名儿,我好登记造册的。省得明儿又被太太笑话你娘起的名字上不得台面。”
进来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他细细打量了我们几个片刻,于是我也打量着他。中等个头,着一身七成新的藏青色湖绸褂子,簇新的白底皂靴,走动间鞋底还白得晃眼。细看形容,瘦长脸面,眉毛粗浓,眼不大而有神,鼻梁隆直,嘴唇厚而唇色鲜泽。他看我们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笑容透着自信也透着谨慎,不像小厮不像读书人也不像管家的笑,却又似乎都有点像。
“依我,这两个大些的,叫做雪莲同玉荷,这个瘦而高的妹妹便叫竹秀,最小的这个嘛,”他单冲我又笑了下,“叫做梅馨。你说可好?”最后一句像是问他娘也像问我。
“嗯,我看成,挺好记的。我还真怕你弄些忒刁钻古怪又难懂的出来哩。就这样吧,你们各自也记住了,等分了房有了主子,或许还会改,到时再说罢。”后面一句是对我们四个说的。
七天后,十二岁的雪莲同玉荷被派去了上房,十岁的竹秀专跟着四小姐伴读,我则被分到了政二爷的小书房专伺打扫。梅馨这名字跟了我没几个月。分到政二爷房里之后,某一天我的名字被改作了素萼,而竹姐姐则被四小姐改作了绿荑。然我一直都习惯叫她竹姐姐。
素萼这个名字跟了我最久,直到我老了,老得不再需要名字。我实在也不记得从哪天开始,再没人叫我素萼或者阿萼,于是我的称呼定格在了周姨娘。等等,有点忘了,或许这中间还有一段时间我是被叫做周姑娘的。 三)我的主人
那七天里,我们跟着老嬷嬷们学了很多的规矩,关于如何坐立行止,收拾打扫,浆洗缝补,奉茶递水,摆台安箸,迎宾送客等等,不消累计。因为时间紧事情多,嬷嬷们只能讲个大概,我们一时无法学得齐全,按规矩分了房往后跟着房里的管事嬷嬷或者姐姐们接着学习。只必须先记清府里各房主人和管事的有头脸人物。
老爷代善公现袭着爵位,官至二品辅国大将军,圣眷正隆;太太史夫人娘家也是金陵世勋;老爷房里另还有崔李两位姨奶奶。府里原有两位公子四位小姐。赦大爷刚满二十岁,我们进府的档儿,他正忙着娶亲;政二爷现年十五岁,自幼酷好读书,前年正式进学,心无旁骛,一心科考。这二位爷都是太太所出。大小姐二小姐是李姨娘所出,年纪都在二十开外,五六年前还在南边的时候就已经嫁人了。三小姐是崔姨娘所出,跟政爷同岁,可惜八岁上一病夭折。四小姐这年方才七岁,生的聪慧俊雅不可方物,神仙一般的人品。老爷太太爱若至宝,从来千依百顺要一奉十,起居饮食上两位爷且往后靠。
赖总管的娘子赖嬷嬷原是政二爷的奶娘。他们的两个儿子:赖大是跟着政二爷上学的小厮头儿;赖二则跟着宁国府里的珍大爷。府里除了赖家,还有林,单、吴等几家有头脸的执事,分管各处。
赖大娘嘱咐我们,干下人一定要谨记:耳聪、眼明、手勤、嘴紧。诸事留神,存着上进的心,莫偷懒叫苦,跟着府里的老嬷嬷和姐姐们多多学些本事才好。再就是,不管分在哪个房里,都要记住四姑娘的事是顶顶要紧的。
听得赖总管赖嬷嬷正商议,如今恰好便有一件四姑娘的事情出来。原先负责教导姑娘们读书写字的女先生告了长假,四姑娘提出能不能请老爷的诗友里最有学问的顾先生来作西宾,老爷听了呵呵大笑,自然没答应。四姑娘又说不然她同政二爷一起去上家学,那里人多热闹,有了学伴才容易有进益。老爷太太虽疼她,这回却都批胡闹。最后还是命我们去打听着,务请最有学问的女先生回来,另再找伶俐的丫鬟跟着伴读。
“你们四个里头,有谁从前上过学么?”赖嬷嬷问。
“不曾学。”雪莲和玉荷干脆地摇头,“家里穷极了才卖的我们,哪里还有闲心弄这个。”
我低头无语。
瞥见竹秀姐姐款款上前一步,朗声道:“竹秀在家时曾读过《女诫》和《千字文》,还学过两年写字。”
“好极,那竹秀你从明儿起便跟着四姑娘吧。”赖嬷嬷甚是快慰,“雪莲玉荷你两个明儿起跟着我去上房服侍太太;梅馨你去政二爷房里。太太在院子东北角新给他收拾了一间小书房,你明儿就上那儿当班去吧。你还小,凡事就听那屋里如玉如虹两个大姐姐的吩咐。” 四)我的姐妹们(上)
雪莲、玉荷、竹秀和我是同一天被赖管家买回到府里的,我们四个都算外来户,在府里无亲无故,自然结成了好姐妹。四个人里头,我和竹姐姐要更投缘一些。我们的遭际或许相类,这一点上彼此很有默契,往后的十来年里知心话说了不少,却从没掏问过对方出身。
平心而论,我们四个生的都还算齐整。但若是站在一处,最引人注目的定是竹姐姐。一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总是能多出些别样的风致。当年她只大我一岁,却高了我大半个脑袋。身材长挑却瘦不露骨,白皙剔透的瓜子脸盘。这些还平常,最动人的是她的眉目:眉若远山袅袅含烟,眼似秋水盈盈传情,顾盼间令人神驰。若是非要找点儿瑕疵,只能说她的牙生的不太好,微微有些儿地包天,下颌较上颌稍突出些。但这点其实也并没怎么破坏她的好看,只不过脸上会因此多出几分难以亲近的冷傲。
雪莲同玉荷都跟竹秀差不多高,她俩都是容长脸面,细巧五官,不惹眼,却耐看。雪莲更丰壮结实些。玉荷已经留了头,她头上梳的抓髻格外乌黑油亮。
雪莲性子活络极爱说话,经历也最为曲折丰富,原来她已经不是头一回遭卖了。而她几乎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津津有味地同我们讲述自己次次被转卖的经历和其间发生的故事。
“最早是被卖到了一家米行,那时候我才八岁,全县大旱,旱了有大半年。没收成,没活路,家里只好拿我去换了粮食。我记得我爹就拿了人家两斗糙米一斤莜麦。当初也没签买断的死契,只说让我去做两年工抵偿。可是第二年跟着还是大旱,爹走投无路只好领着一家子逃荒去了别处,没顾上我;米行跟着又倒灶了,我就被卖到了一家绸布店,那一次米老板把我卖了五吊钱哩。在布店里打杂,样样学样样做,干了二三年,倒也安逸。你们知道不?那布店里的尺子比外头是短半寸的。不过呢,伙计给客人量完最后总还要放一点零头的。这一短一放,尺寸其实差不多,但客人看见放的看不见短的,心里总要乐意些。绸布店的生意一直挺不错。一日老板突然说自己年纪大了,思想着要叶落归根,把店面盘给别人阖府回胡州老家去了。我又被人牙子给领走了,记得那回人牙子付了布老板六两五钱碎银子。也就十来天光景,转手跟赖总管这就卖了两倍的价钱。”雪莲几乎是叹息着数说起那一串串的数字,临了还很感兴趣的问我们:“你们知道自个都是多少钱给买回来的不?”
“我叔叔没人牙子门槛精,好像就要了十两吧。”玉荷答得微有些赧然。
“嗯,阿梅你呢?你还小哩,价钱怕是还要更低些的。”
“我不太记得了。”我边说边看了竹姐姐一眼,发现她的头扭过一边,神思飘忽,根本没有理会这个话题的意思。
雪莲倒也不介意,接着又开始品论起我们身上穿的马甲的面料和成色了。 四)我的姐妹们(上)
雪莲、玉荷、竹秀和我是同一天被赖管家买回到府里的,我们四个都算外来户,在府里无亲无故,自然结成了好姐妹。四个人里头,我和竹姐姐要更投缘一些。我们的遭际或许相类,这一点上彼此很有默契,往后的十来年里知心话说了不少,却从没掏问过对方出身。
平心而论,我们四个生的都还算齐整。但若是站在一处,最引人注目的定是竹姐姐。一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总是能多出些别样的风致。当年她只大我一岁,却高了我大半个脑袋。身材长挑却瘦不露骨,白皙剔透的瓜子脸盘。这些还平常,最动人的是她的眉目:眉若远山袅袅含烟,眼似秋水盈盈传情,顾盼间令人神驰。若是非要找点儿瑕疵,只能说她的牙生的不太好,微微有些儿地包天,下颌较上颌稍突出些。但这点其实也并没怎么破坏她的好看,只不过脸上会因此多出几分难以亲近的冷傲。
雪莲同玉荷都跟竹秀差不多高,她俩都是容长脸面,细巧五官,不惹眼,却耐看。雪莲更丰壮结实些。玉荷已经留了头,她头上梳的抓髻格外乌黑油亮。
雪莲性子活络极爱说话,经历也最为曲折丰富,原来她已经不是头一回遭卖了。而她几乎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津津有味地同我们讲述自己次次被转卖的经历和其间发生的故事。
“最早是被卖到了一家米行,那时候我才八岁,全县大旱,旱了有大半年。没收成,没活路,家里只好拿我去换了粮食。我记得我爹就拿了人家两斗糙米一斤莜麦。当初也没签买断的死契,只说让我去做两年工抵偿。可是第二年跟着还是大旱,爹走投无路只好领着一家子逃荒去了别处,没顾上我;米行跟着又倒灶了,我就被卖到了一家绸布店,那一次米老板把我卖了五吊钱哩。在布店里打杂,样样学样样做,干了二三年,倒也安逸。你们知道不?那布店里的尺子比外头是短半寸的。不过呢,伙计给客人量完最后总还要放一点零头的。这一短一放,尺寸其实差不多,但客人看见放的看不见短的,心里总要乐意些。绸布店的生意一直挺不错。一日老板突然说自己年纪大了,思想着要叶落归根,把店面盘给别人阖府回胡州老家去了。我又被人牙子给领走了,记得那回人牙子付了布老板六两五钱碎银子。也就十来天光景,转手跟赖总管这就卖了两倍的价钱。”雪莲几乎是叹息着数说起那一串串的数字,临了还很感兴趣的问我们:“你们知道自个都是多少钱给买回来的不?”
“我叔叔没人牙子门槛精,好像就要了十两吧。”玉荷答得微有些赧然。
“嗯,阿梅你呢?你还小哩,价钱怕是还要更低些的。”
“我不太记得了。”我边说边看了竹姐姐一眼,发现她的头扭过一边,神思飘忽,根本没有理会这个话题的意思。
雪莲倒也不介意,接着又开始品论起我们身上穿的马甲的面料和成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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