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幼时的读书经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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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幼时的读书经历(1)

 

普及国学知识 推广国学思想

盖五四比年以来,文化为之断层,道统为之不传。且夫遗老几去,后继难期,纵人心向背,惜前路数奇。借武侯一语,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夫国学网于斯之际,旁捜文献,淹博远绍。巍哉!祈以盈尺之地,激昂国学之兴。
    试观网络国学界,吾属殆类涸辙之鲋,便有俊秀克于网络之上力弘国学,然所收甚微,及其学各异,难有大成者焉。而况心喜国学二三子,虽仪之久顾未卜云何应入,徒望之却步,叹奈之若欤。由是观之,尔今普及国学知识、推广国学思想乃势之必期而理之最明者也。国学入门祈具微隐于一二,国中先进前辈、有识之士宜扶将补苴罅漏,则庶乎其可矣。

陈寅恪(1890—1969),义宁(今修水县)人。清朝著名诗人陈三立的第三个儿子。夫人唐筲,是台湾巡抚唐景崧的孙女,也是一位女教师,在清华园相识,两人志同道合,1928年在上海结婚。陈寅恪少时在南京家塾就读,在家庭环境的熏陶下,从小就能背诵十三经,广泛阅读经、史、哲学典籍。

  光绪二十八年(1902),陈寅恪随兄衡恪东渡日本,入日本巢鸭弘文学院。1905年因足疾辍学回国,后就读上海吴淞复旦公学。1910年考取官费留学,先后到德国柏林大学,瑞士苏黎世大学、法国巴黎高等政治学校就读。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1914年回国。1918年冬又得到江西官费的资助,再渡出国游学,先在美国哈佛大学随篮曼教授学梵文和巴利文。1921年,又转往德国柏林大学、随路德施教授攻读东方古文字学,同时向缪勤学习中亚古文字,向黑尼士学习蒙古语,在留学期间,他勤奋学习、积蓄各方面的知识而且具备了阅读蒙、藏、满、日、梵、英、法、德和巴利、波斯、突厥、西夏、拉丁、希腊等十几种语文的能力,尤以梵文和巴利文特精。文字是研究史学的工具,他国学基础深厚,国史精熟,又大量吸取西方文化,故其见解,多为国内外学人所推重。

  1925年,陈寅恪回国。这时,清华学校改制为大学,设立国学研究院,其”基本观念,是想用现代的科学方法整理国故”。聘任当时最有名望的学者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等人为导师。当时的研究院主任吴宓很器重他,认为他是“全中国最博学之人”。梁启超也很尊重他,虚心地向人介绍:“陈先生的学问胜过我。”他们都曾极力向校方举荐他。1926年6月,他只有36岁,就与梁启超、王国维一同应聘为研究院的导师,并称“清华三巨头”。他当时在国学院指导研究生,并在北京大学兼课,同时对佛教典籍和边疆史进行研究、著述。在清华大学开设满蒙语文和历史、佛教研究等课程。他讲课时、或引用多种语言,佐任历史;或引诗举史,从《连宫洞》到《琵琶行》、《长恨歌》,皆信口道出,而文字出处,又无不准确,伴随而来的阐发更是精当,令人叹服!名教授如吴宓、朱自清等也常来听课。盛名之下,他朴素厚实,谦和而有自信,真诚而不伪饰,人称学者本色。1930年,清华国学院停办,陈寅恪任清华大学历史、中文、哲学三系教授兼中央研究院理事、历史语言研究所第一组组长,故宫博物院理事等职。

  陈寅恪原攻比较语言学,通晓多种文学,为他从汉文以外搜罗史料以治史,提供了较大的方便,他继承了清代乾嘉学者治史中重证据、重事实的科学精神,又吸取西方的“历史演进法”(即从事物的演化和联系考察历史,探究史料),运用这种中西结合的考证比较方法,对一些资料穷本溯源,核订确切。并在这个基础上,注意对史实的综合分析,从许多事物的联系中考证出关键所在,用以解决一系列问题,求得历史面目的真相。他这种精密考证方法,其成就超过乾隆嘉庆时期的学者,发展了我国的历史考据学。

  陈寅恪对佛经翻译、校勘、解释,以及对音韵学、蒙古源流、李唐氏族渊源、府兵制源流、中印文化交流等课题的研究,均有重要发现。在《中央研究院历史研究所集刊》、《清华学报》等刊物上发表了四、五十篇很有分量的论文,是国内外学术界公认的博学而有见识的史学家。1938年日本史学权威白鸟库吉研究中亚史遇到疑难问题,向德、奥知名学者求助,未能解决,柏林大学乃推荐寅恪。他向寅恪请教后,才得到满意解答。苏联考古学家发掘一突厥文碑石,无人能辨识,请教寅恪,终于得到准确破译。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日军直逼平津。陈寅恪的父亲三立义愤绝食,溘然长逝。治丧完毕,寅恪随校南迁,过着颠沛流离的旅途生活。1938年秋,西南联大迁至昆明,他随校到达昆明。

  1939年春,英国牛津大学聘请他为汉学教授,并授予英国皇家学会研究员职称。他是该校第一位受聘的中国语汉学教授,在当时是一种很高的荣誉。他离昆明到香港,拟全家搭英轮转赴英国牛津大学任教,因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被逼暂居香港,任香港大学客座教授兼中文系主任。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人占领香港,寅恪立即辞职闲居,日本当局持日金四十万元委任他办东方文学院,他坚决拒绝。1942年春,有人奉日方之命,专程请他到已被日军侵占的上海授课。他又一次拒命,随即出走香港,取道广州湾至桂林,先后任广西大学,中山大学教授,不久移居燕京大学任教。当时,面对民族危亡,国民党政府腐败无能,消极抗日积极反共,寅恪感到痛心,而桂林某些御用文人,竟发起向蒋介石献九鼎的无聊活动,劝他参加,他作《癸未春日感赋》:“九鼎铭辞争讼德,百年粗粝总伤贫”。以示讽刺。这一时期,在繁忙的教学中,他仍致力于学术研究,先后出版了《隋唐制度渊源论稿》、《唐代政治史论稿》两部著作,对隋唐史提出了许多新的见解,为后人研究隋唐史开辟了新的途径。

  抗战胜利后,陈寅恪再次应聘去牛津大学任教,并顺便到伦敦治疗眼睛,经英医诊治开刀,不仅无效,目疾反而加剧,最后下了双目失明已成定局的诊断书。寅恪怀着失望的心情,辞去聘约,于是1949年返回祖国,任教于清华园,继续从事学术研究。解放前夕,他到广州,拒绝了国民党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所长傅斯年要他去台湾、香港的邀聘,任教于广州岭南大学。院系调整,岭南大学合并于中山大学。遂移教于中山大学。

  解放后,他受到党和政府的器重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先后被先为中国科学院社会科学部委员、中国文史馆副馆长、第三届全国政协常务委员等职(据《陈寅恪先生编年事辑》仅有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函请陈寅恪任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历史研究所第二所长记载,并注明辞谢未就,荐陈垣代己。上述职务据《修水县志稿》),继续任中山大学教授。自1956年,陈毅、陶铸、周扬、胡乔木等中央领导人,都先后去看望过他。陶铸尊重他的学识和人品,1957年亲自关心他的助手配备和眼疾治疗。1962年,他的右腿折跌骨,又给他派护士轮班照顾,在广东知识界传为美谈。1962年,胡乔木前往看望,关心他的文集出版。他说:“盖棺有期,出版无日。”胡乔木笑答:“出版有期,盖棺尚早。”在助手的帮助下,他把《隋唐制度渊源论稿》、《唐代政治史述论稿》、《元白诗笺证稿》以外的旧文,编为《塞柳堂集》、《金明馆丛稿》,并写有专著《柳如是传》,最后撰《唐柳堂记梦》。他的助手黄萱曾感慨地说:”寅师以失明的晚年,不惮辛苦、经之营之,钧稽沉隐,以成此稿(即《柳如是别传》)。其坚毅之精神,真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气概”。

  十年动乱期间,陈寅恪遭到残酷折磨。使他最伤心的是,他珍藏多年的大量书籍、诗文稿,多被洗动。1969年10月7日在广州含恨离开人世。

   陈寅恪长期致力于教学和史学研究工作。他热爱祖国,治学严肃认真,实事求是,在史学研究中写出了高水平的史学著作,为人们开拓了历史的视野,对我国史学研究做出了贡献。一直受到人们的崇敬。寅恪不仅为大史学家,旧体诗亦卓然大家。他佩服陶(渊明)杜(甫)虽爱好李白及李义山诗,但不认为是上品。他特别喜好平民化的诗,故最推崇白居易,在他论再生缘中所以有“论诗我亦弹词体”之句。有《诗存》问世。其平生著作,经过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蒋天柱的整理、校勘,一套二卷、二百万字的《陈寅恪先集》已于1979年编纂成册,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冯友兰,字芝生,河南唐河人。1912年入上海中国公学大学预科班,1915年入北京大学文科中国哲学门,1919年赴美留学,1924年获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回国后历任中州大学、广东大学、燕京大学教授、清华大学文学院院长兼哲学系主任。抗战期间,任西南联大哲学系教授兼文学院院长。1946年赴美任客座教授。1948年末至1949年初,任清华大学校务会议主席。曾获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印度德里大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名誉文学博士。1952年后一直为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
   1923年夏,冯友兰以《人生理想之比较研究》(又名《天人损益论》)顺利通过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毕业答辩,获哲学博士学位。是年秋回国后,沿博士论文方向写成《一种人生观》。1924年又写成《人生哲学》,作为高中教材之用,在这本书中,冯友兰确立了其新实在主义的哲学信仰,并开始把新实在主义同程朱理学的结合。在燕京大学任教期间,冯友兰讲授中国哲学史,分别于1931年、1934年完成《中国哲学史》上、下册,后作为大学教材,为中国哲学史的学科建设做出了重大贡献。
   从1939年到1946年7年冯友兰连续出版了六本书,称为“贞元之际所著书”:《新理学》(1937)、《新世训》(1940)、《新事论》(1940)、《新原人》(1942)、《新原道》(1945)、《新知言》(1946)。通过“贞元六书”,冯友兰创立了新理学思想体系,使他成为中国当时影响最大的哲学家。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是冯友兰学术思想的转型期。新中国成立后,冯友兰放弃其新理学体系,接受马克思主义,开始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研究中国哲学史。著有《中国哲学史新编》第一、二册、《中国哲学史论文集》、《中国哲学史论文二集》、《中国哲学史史料学初稿》、《四十年的回顾》和七卷本的《中国哲学史新编》等书。

  

     钱穆(1895—1990),中国现代历史学家、。江苏省无锡人。字宾四。笔名公沙、梁隐、与忘、孤云。

    钱穆九岁入私塾,熟习中国的传统文献典籍。十三岁入常州府中学堂学习,1912年因家贫辍学,后自学。1913-1919年任小学教员。1923年后,曾在厦门、无锡、苏州等地任中学教员。1930年以后,历任燕京、北京、清华、四川、齐鲁、西南联大等大学教授,也曾任无锡江南大学文学院院长。1949年迁居香港,创办了新亚书院,任院长,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至1964年退休为止,期间曾获得香港大学、美国耶鲁大学名誉博士称号。1966年,钱穆移居台湾台北市,在“中国文化书院(今中国文化大学)”任职,为“中央研究院”院士,“故宫博物院”特聘研究员。1990年8月在台北逝世。

    钱穆是完全靠自修苦读而在学术界确立地位的一个学者。其治学颇受清儒章学诚“六经皆史”思想的影响。对中国历史尤其是对中国历代思想家及其思想源流的研究和考辨,均自成一家之言。提出,先秦时期,儒、墨二家是后来诸子各派的发端,由此分源别派,旁通四达,互相中国古代文化的源流。他在儒学方面的研究成果也非常突出,如认为司马迁的《史记·孔子世家》真伪混杂,次序颠倒,后世传说亦不可轻信,遂详细考辨孔子的生平事迹,包括、生卒年月、父母、志学、初仕、设教、适齐、适卫、过匡、过宋、仕鲁、至陈、至蔡、及晚年居鲁等,以及孔子的政治活动和著述等,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又如对晚清今文经学家如谬平、康有为等认定刘歆伪造古文经一呈,钱穆撰《刘向歆父子年谱》,以令人信服的证据否定了今文经学家的观点,了结了晚清道咸以来的经学今古文争论的公案,在北方学术界一举成名。。此外,钱穆对宋明理学尤其是朱熹之学、对清代学术尤其是乾嘉学派等,都有很深的研究。

    在历史研究中,重视中国历史发展的特殊性和悠久的传统,在通史、文化史、思想史、史学理论与方法等方面都有深入研究,闻名海内外。钱穆重视探求中华民族文化的内在精华,并给予其以高度评价,他认为“我民族国家之前途,仍将于我先民文化所贻自身内部获其生机”。晚年的钱穆比较偏重于文化哲学的研究,并就中西文化的问题作了很多深入的思想考,在其一生的最后一篇文章《中国文化对人类未来可有的贡献》(载于刘梦溪主编的《中国文化》1991年第4期)中,他对中国传统哲学的“天人合一”思想有了新的体认,并“深信中国文化对世界人类未来求生存之即在此。”

    钱穆著述颇丰,专著多达80种以上。其代表作有《先秦诸子系年》、《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国史大纲》、《中国文化史导论》、《文化学大义》、《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中国历史精神》、《中国思想史》、《宋明理学概述》、《中国学术通义》和《从中国历史来看中国民族性及中国文化》等。此外还有结集出版论文集多种,如《中国学术思想史论丛》、《中国文化丛谈》等。

郭沫若

原名郭开贞,生于四川乐山沙湾,幼年入家塾读书,1906 年入嘉定高等学堂学习,开始接受民主思想。1914年春赴日本 留学,这个时期接触了泰戈尔、歌德、莎士比亚、惠特曼等外国作家的作品。1918年春写的《牧羊哀话》是他的第一篇小说。 1918年初夏写的《死的诱惑》是他最早的新诗。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他在日本福冈发起组织救国团体夏 社,投身于新文化运动,写出了《凤凰涅磐》、《地球,我的 母亲》、《炉中煤》等诗篇。1921年6月,他和成仿吾、郁达夫 等人组织创造社,编辑《创造季刊》。1923年、他在日本帝 国大学毕业、回国后继续编辑《创造周报》和《创造日》。 1924年到1927年间,他创作了历史剧《王昭君》、《聂莹》、 《卓文君》。1928年流亡日本,1930年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 参加“左联”东京支部活动。1938年任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理事。这一时期创作了以《屈原》为代表的6个历史剧。 他 还写了《十批判书》、《青铜时代》等史论和大量杂文、随笔、诗歌等。 新中阳成立后,曾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兼 文化教育委员会主任、中国科学院院长,全国文联一、二、三 届主席,并任中国共产党第九、十、十一届中央委员、第一至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委员、常务委 员、副主席等职。作品有《新华颂》、《东风集》、《蔡文姬》、 《武则天》、《李白与杜甫》等。

蔡元培(1868~1940),字鹤卿、孑民,号孑农,绍兴山阴(今越城区)人。

少年时曾在绍兴古越藏书楼校书,得以博览群书。光绪十五年(1889)举人,十六年会试贡士,未殿试。十八年补殿试,为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二十年补翰林院编修。甲午战争后,开始接触西学,同情维新。二十四年九月返绍兴,任绍兴中西学堂监督,提倡新学。二十七年七月奔赴上海,出任南洋公学教习。二十八年与蒋观云等组织中国教育会,任事务长。夏,游历日本,同年秋回国,在上海创设爱国女校及爱国学社,任总理。并以《晨报》为阵地,提倡民权,宣传排满革命。三十年冬与陶成章、龚宝铨等在上海建立光复会,被推为会长,次年加入同盟会。三十年赴德国留学。

民国元年(1912)任南京临时政府教育总长,主张采用西方教育制度,废止祀孔读经,实行男女同校等改革措施,确立起我国资产阶级民主教育体制。二次革命失败后,携眷赴法,与李石曾等创办留法勤工俭学会。五年冬回国任北京大学校长,支持新文化运动,提倡学术研究,主张“思想自由,兼容并包”,实行教授治校。“五四”运动中支持学生爱国行动,多方营救被捕学生。被迫辞职后,多次赴欧洲英、法等国考察教育和讲学。民国十六年后担任国民政府常务委员、大学院院长、中央研究院院长等职。

“九·一八”事变后,主张抗日,拥护国共合作。民国二十一年(1932)与宋庆龄、鲁迅等发起组织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积极开展抗日爱国运动。曾电救杨开慧烈士,援救许德珩等爱国民主人士,营救丁玲、朱宜权等共产党员。二十九年3月5日在香港病逝。葬香港仔山巅华人公墓。教育部北大在诔词中有“当中西文化交接之际,先生应运而生,集中西文化于一身;其量足以容之!其德足以化之!其学足以当之!其才足以择之!呜呼!此先生所以成一代大师欤?”周恩来送挽联:“从排满到抗日战争,先生之志在民族革命;从五四到人权同盟,先生之行在民主自由。”毛泽东特发唁电:“学界泰斗,人世楷模”。

蔡元培培植家乡青年不遗余力,先后主办过绍郡中西学堂、绍兴府学堂、越郡公学、明道女校,曾任稽山中学名誉校董。绍兴城区笔飞弄有蔡元培故居,今建为纪念馆,列为浙江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并新建“元培小学”、“元培中学”以示纪念。遗著辑有《蔡元培全集》。《中国近现代人名大辞典》有录。(中共绍兴县委宣传部供稿)

近代民主革命家、教育家、科学家。字鹤卿,号孑民。清同治丁卯年十二月十七日(1868年1月11日)生于浙江绍兴府山阴县。17岁考取秀才,18岁设馆教书。青年时期,连续中举人、取进士、点翰林、授编修。1898年,弃官从教,初任绍兴中西学堂监督、嵊县剡山书院院长、南洋公学特班总教习;1902年,组织中国教育会并任会长,创立爱国学社、爱国女学,均曾被推为总理。1904年组织光复会,1905年参加同盟会。1907年赴德国莱比锡大学研读哲学、心理学、美术史等。武昌起义后回国,1912年1月就任南京临时政府教育总长。不久,因不满袁世凯的专制而辞职,再赴德、法等国学习和考察。1915年与李石曾等在法国组织勤工俭学会,次年与吴玉章等发起组织华法教育会,提倡勤工俭学。1916年回国,次年任北京大学校长。1921年,法国里昂大学、美国纽约大学,分别授予他文学、法学博士荣誉学位。在1924、1926年中国国民党第一次、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入选中央监察委员会。1927年,除任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委员、中央特别委员会常务委员、国民政府常务委员、监察院长、代理司法部长等职外,并倡议成立大学院作为全国最高学术教育行政机关,被任为大学院院长。1928年辞去各行政职务,专任国立中央研究院院长。还兼任交通大学、中法大学、国立西湖艺术院(后改为杭州艺专)等多所高等学校校长、院长以及故宫博物院理事长、北平图书馆馆长等职。1932年,同宋庆龄、杨杏佛等在上海组织中国民权保障同盟,被推为副主席。晚年,为抗日救亡事业奔波,努力促成国共合作。1938年,被推为国际反侵略运动大会名誉主席。1940年3月5日在香港病逝。

  蔡元培是20世纪初中国资本主义教育制度的创者。他明确提出废止忠君、尊孔、尚公、尚武、尚实的封建教育宗旨。倡导以军国民教育、实利主义教育为急务,以道德教育为中心,以世界观教育为终极目的,以美育为桥梁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教育方针,初步建立了资产阶级的新教育体制。蔡元培的教育实践多在高等教育方面。他任北京大学校长时,提出大学的性质在于研究高深学问。他提倡学术自由,科学民主。主张学与术分校,文与理通科。将“学年制”改为“学分制”,实行“选科制”,积极改进教学方法,精简课程,力主自学,校内实行学生自治,教授治校。他的这些主张和措施,在北京大学推行之后,影响全国,以至有人称他为自由主义教育家。

蔡元培也很重视劳动教育、平民教育和女子教育。他在北京大学办校役班和平民夜校,在上海创办爱国女校。蔡元培对近现代中国教育、中国革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主要是:1.自蔡元培始,中国才形成了较完整的资产阶级教育思想体系和教育制度。2.他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主张,使北大成为新文化运动的发祥地,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发生创造了条件。3.为中华民族保护了一批思想先进、才华出众的学者。

钱锺书(1910-1998) 在江苏省无锡县出生。伯父钱基成,父亲钱基博,叔父钱基厚。 “锺”字简化后本作“钟”,故本应称“钱钟书”,但锺,是“集聚”的意思,由此引申出“感情专注”之义,如“锺情”,“锺爱”等。钱锺书周岁抓周时,一手抓住了书,父母认为孩子爱书,便取名“锺书”,意思是“锺爱读书”。锺字简化后与钟(古代打击乐器)意义混淆,根据钱老先生生前意愿,故作“钱锺书”。

钱锺书十岁入东林小学,在苏州桃坞中学、无锡辅仁中学接受中学教育,十九岁被清华大学破格录取。钱钟书出生于诗书世家,自幼受到传统经史方面的教育,中学时擅长中文、英文,却在数学等理科上成绩极差。报考清华大学时,数学仅得15分,但因国文、英文成绩突出,其中英文更是获得满分,于1929年被清华大学外文系录取。

  1933年于清华大学外国语文系毕业后,在上海光华大学任教。

  1935年,与杨绛完婚,然后同赴英伦留学。

  1937年,以《十七十八世纪英国文学中的中国》一文获B.litt学位。之后随杨绛赴法国巴黎大学从事研究。

  1938年,被清华大学破例聘为教授,次年转赴国立蓝田师范学院任英文系主任,并开始了《谈艺录》的写作。

  1941年,珍珠港事件爆发,被困上海,任教于震旦女子文理学校,其间完成了《谈艺录》、《写在人生边上》的写作。

  1945年,抗战结束后,任上海暨南大学外文系教授兼南京中央图书馆英文馆刊《书林季刊》编辑。在其后的三年中,其短篇小说《人兽鬼》、长篇小说《围城》、诗文评《谈艺录》得以相继出版,在学术界引起巨大反响。

  1949年,回到清华任教;1953年调到文学研究所,其间完成《宋诗选注》,并参加了毛选翻译工作和《唐诗选》、《中国文学史》(唐宋部分)的编写工作。

钱钟书常讲:“二十岁不狂是没有志气,三十岁犹狂是没有头脑。”他清华大学毕业后正是二十来岁,陈福田等人想让钱钟书读清华研究所。钱钟书当时答道:“望眼清华,还没有一个教授有资格来当我的导师!”

严复(1853——1921),原名宗光,字又陵,后改名复,字几道,福建侯官人。少年时期,严复考入了家乡的船政学堂,接受了广泛的自然科学的教育。1877年到1879年,严复等被公派到英国留学,先入普茨毛斯大学,后转到格林威治海军学院。留学期间,严复对英国的社会政治发生兴趣,涉猎了大量资产阶级政治学术理论,并且尤为赞赏达尔文的进化论观点。回国后,严复从海军界转入思想界,积极倡导西学的启蒙教育,完成了著名的《天演论》的翻译工作。他的译著既区别与赫胥黎的原著,又不同于斯宾塞的普遍进化观。在《天演论》中,严复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生物进化理论阐发其救亡图存的观点,提倡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自强自立、号召救亡图存。译文简练,首倡“信、达、雅”的译文标准。主办《国闻报》。“与天交胜”在当时的知识界广为流传。他的著名译著还有亚当·斯密的《原富》、斯宾塞的《群学肄》、孟德斯鸠的《法意》等,他第一次把西方的古典经济学、政治学理论以及自然科学和哲学理论较为系统地引入中国,启蒙与教育了一代国人。辛亥革命后,京师大学堂改名为北京大学。1912年严复受袁世凯命担任北大校长之职,这也说明严复在思想界和学术界的令人信服的显赫地位。此时严复的中西文化比较观走向成熟,开始进入自身反省阶段,趋向对传统文化的复归。他担忧中国丧失本民族的“国种特性”会“如鱼之离水而处空,如蹩跛者之挟拐以行,如短于精神者之恃鸦片为发越,此谓之失其本性,”而“失其本性未能有久存者也。”出于这样一种对中华民族前途与命运的更深一层的忧虑,严复曾经试图将北京大学的文科与经学合而为一,完全用来治旧学,“用以保持吾国四、五千载圣圣相传之纲纪彝伦道德文章于不坠。

严复(1853-1921)字又陵,又字几道,福建省候官人。是清末很有影响的资产阶段启蒙思想家,翻译家和教育家,是中国近代史上向西方国家寻找真理的“先进的中国人”之一。

  一、生平活动

  严复出生在一个医生家庭里,1866年考入福州船厂附设的船政学堂,学习英文及近代自然科学知识,五年后以优等成绩毕业。1877年被派往英国学习海军。留英期间,广泛地接触了资本主义社会及一些资产阶级思想家的著作,深受进化论思想的影响。1879年毕业回国,到福州船厂船政学任教习,次年调任天津北洋水师学堂总教习(教务长),后升为总办(校长)。严复还曾担任过京师大学堂译局总办、上海复旦公学校长、安庆高等师范学堂校长,清朝学部名辞馆总编辑等职。1921年10月27日去世,终年68岁。著作有《严几道诗文钞》等。著译编为《候官严氏丛刑》、《严译名著丛刊》。

  二、教育思想

  在复法运动中,严复是一个反对顽固保守、力主复法的维新派思想家。他不仅著文阐述维新的必要性、重要性、迫切性,而且翻译了英国生物学家赫胥黎的《天演论》,以“物竟天择、适者生存”作为救亡图存的理论依据,在当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戊戌变法后,他致力于翻译西方资产阶级哲学社会学说及自然科学著作,是一个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严复信奉达尔文进化论和斯宾塞的庸俗进化化。这是他政治思想的理论基础,也是他教育思想的理论基础。严复在《原强》中提出,一个国家的强弱存亡决定于三个基本条件:“一曰血气体力之强,二曰聪明智慧之强,三曰德性义仁之强。”他幻想通过资产阶级的体、智、德三方面教育增强国威。“是以今日要政统于三端:一曰鼓民力,二曰开民智,三曰新民德”。所谓鼓民力,就是全国人民要有健康的体魄,要禁绝鸦片和禁止缠足恶习;所谓开民智,主要是以西学代替科举;所谓新民德,主要是废除专制统治,实行君主立宪,倡导“尊民”。严复要求维新变法,却又主张“惟不可期之以聚。”“除而不骤”的具体办法就是要通过教育来实现,即在当时的中国,要实行君主立宪,必须开民智之后才能实行,总之,“教育救国论”是严复的一个突出思想特点。

  严复疾呼必须实行变法,否则必然亡国。而变法最当先的是废除八股。严复历数八股的危害:夫八股非自能害国也,害在使天下无人才,其使天下无人才奈何?曰有大害三:“其一曰锢智慧”、“其二曰坏心术”、“其三曰滋游手”。严复主张多办学校,他曾论述西洋各国重视教育,对“民不读书,罪其父母”的强行义务教育表示赞赏。因为中国民之愚智悬殊,自然不能胜过人家。基于这种思想,严复对办学校是积极的。他除亲自总理北洋水师学堂长达二十年外,还帮助别人办过学校,如天津俄文馆、北京通艺学堂等。严复要求建立完整的学校系统来普及教育,以“开民智”。他根据资本主义国家的制度,提出中国的学校教育应分三段的计划,即小学堂、中学堂和大学堂。小学堂吸收16岁以前的儿童入学;中学堂吸收16岁至21岁文理通顺、有小学基础的青年入学;大学堂学习三、四年,然后升入专门学堂进行分科的专业学习。同时,还要把学习好的聪明之士送出国留学,以造就学有专长的人才。

  此外,严复还很重视妇女教育。他对当时上海径正女学的创办大为赞赏。认为这是中国妇女摆脱封建礼教束缚的开始,也是中国妇女自强的开始。他从救亡图存的目的出发,认为妇女自强“为国致至深之根本”。他还主张妇女应和男子一样,在女学堂里既要读书,又要参加社会活动,如果不参加社会活动,创办的女学堂就和封建私塾没什么区别,因而也就无意义了。显然,他是将妇女置于整个社会变革,特别是妇女自身解放的前提下来考虑的,故十分强调参加社会活动对女学堂学生的重要意义,这也是他在妇女教育方面高出一般人之处。

  严复提倡西学,反对泮务派“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观点。他曾多次将中学与西学作比较:“中国最重三纲,而西人首言平等;中国亲亲,而西人尚贤;中国以孝治天下,而西人以公治天下;中国尊主,而西人隆民……其于为学也,中国夸多识,而西人恃人力。总之,西学“于学术则黜伪而崇真。”他还指出“中国之人好古而忽今,西之人力今以胜古。”“古之必敝。”所以他认为就是尧、舜、孔子生在今天的话,也要向西方学习的。要救中国必须学西学和西洋“格致”:“益非西学,洋文无以为耳目,而舍格之事,则仅得其皮毛。”他认为“中学有中学之体用,西学有西学之体用,分之则两立,合之则两止”。他认为应做到“体用一致”,“本来一致”要从政治制度上进行改革,提出“以自由为体,以民主为和”的资产阶段教育方针。

  他从“体用一致”的观点出发,具体规定了所设想的学校体系中各阶段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他认为在小学阶段,教育目的是使儿童能“为条达妥适之文”,“而于经义史事亦粗通晓,”因则“旧学功课,十当其九”,并以明白易懂的文字翻译西学中“最浅最实之普学”为辅助读物。在教学方法上,多采用讲解,减少记诵功夫。中学阶段应以“西学为重点”,“洋文功课居十分之七,中文功课居十分之三”,并且规定“一切皆用洋文授课”。在高等学堂阶段,主要学“西学”,至于“中文”,则是“有考校,无功课;有书籍,无讲席,听学者以余力自治力。”他认为对于青少年,应引导他们分析,学些专深的知识,如此,让他们有所收益,触类旁通、左右逢源。

  科学方法问题是严复西学观中的一个重要方面,他曾翻译《穆勒名学》(形式逻辑),并积极进行对“名学”的宣传介绍。他认为归纳和演绎是建立科学的两种重要手段。我国几千年来,“演绎”甚多,“归纳”绝少,这也是中国“学术之所以多诬,而国计民生之所以病也”的一个原因。严复更重视归纳法,主张要“亲为观察调查”,反对“所求而多论者,皆在文字楮素(纸墨)之间而不知求诸事实”。他曾用赫胥黎的话说:“读书得智,是第二手事。唯能以宇宙为我简编,各物为我文字者,斯真学耳”。

 

康有为(1858~1927)清末资产阶级改良派领袖,后为保皇派首领。又名祖诒,字广厦,号长素。广东南海人。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进士。初年从简凤仪受传统儒学。继从朱次琦学,朱主“济人经世,不为无用之空谈高论”,力除汉、宋门户之见,而归宗于孔子。康有为受其影响,始觉“日埋古纸堆中,汨其灵明,因弃之”,“静坐养心”。国家的危亡,现实的刺激,使他对旧学发生怀疑。1879年,接触到西方资本主义思想和当时的改良思潮。后游香港,以为“西人治国有法度”。1882年,过上海,购读各种西书译本和报刊,开始向西方寻找真理。1885年,撰《康子内外篇》和《实理公法全书》,想往“平等公同”。1886年撰《教学通议》,主张“言教通治”、“言古切今”、尊周公、崇《周礼》,企图揉合古今中西之学,改良政治。1888年10月,鉴于中法战争后“国势日蹙”,形势险恶,第一次上书光绪帝,指出日本“伺吉林于东,英启藏卫而窥川滇于西,俄筑铁路于北而迫盛京。法煽乱民于南以取滇粤”,提出变成法、通下情、慎左右三事。返粤后,受今文经学家廖平启示,“明今学之正”。1890~1893年,在广州、桂林聚徒讲学,著有《长兴学记》、《桂学答问》,主张“勉强为学,务在逆乎常纬。”运用今文经学讲求变革,将《公羊传》的“三统”说阐发为“改制”、“因革”的理论,“三世”说推演为“乱世”、“升平世”(“小康”)、“太平世”(“大同”)的社会历史的演变程序,认为只有变法,才能使中国富强,最后达到“大同”的境界。1891年,刊印《新学伪经考》,谓东汉以来经学,多出刘歆伪造,是新莽一朝之学,“非孔子之经”(见经今古文学)。用以推翻古文经学“述而不作”的旧说,打击封建顽固派的“恪守祖训”,为扫除变法维新的障碍准备理论条件。继又编纂《孔子改制考》,尊孔子为教主,用孔教名义,提出变法要求。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次年,《马关条约》签订时,他正在北京应会试。听到与日本议和,割让奉天沿边及台湾一省的消息,震惊愤慨,于5月2日联合在北京会试的举人一千三百余人发动“公车上书”,极陈时局忧危,请求拒和、迁都、练兵、变法,并在政治、经济、文教等各个方面,提出了具体改革措施,初步形成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变法纲领。会试榜发,康得中进士,授工部主事。5月29日,在《上清帝第三书》中,再次阐述变法的理由和步骤,提出富国、养民、养士、练兵的自强雪耻之策。接着,又上“第四书”,正式提出“设议院以通下情”的主张。8月17日,创《万国公报》,宣传“新法之益”。11月中旬(一说为八月),与帝党开明官僚文廷式、陈炽等创立强学会,改《万国公报》为《中外纪闻》。随后赴上海设强学会,创《强学报》,推动各地设立学会、报馆、鼓吹变法维新。1897年11月,德国强占胶州湾,康又赶赴北京,上书光绪帝,要求“采法俄、日以定国是,大集群才而谋变政,听任疆臣各自变法”,还向光绪帝提出不变法即将亡国的严重警告。1898年1月24日,光绪帝命王、大臣传康有为到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问话。康批驳了荣禄“祖宗之法不可变”的顽固思想与李鸿章维持现状的保守思想,讲述了变法的必要性和具体措施。经翁同□奏报推荐,康有为上书统筹全局,请誓群臣以定国是,设制度局以行新制。4月,于北京成立保国会,以“保国、保种、保教”为宗旨。根据翁同□、徐致靖、杨深秀等人建议,光绪帝于6月11日下诏明定国是,宣布变法。康有为亦于6月16日被光绪帝召见,深得倚重。康又将所撰《俄大彼得变法考》、《日本变政考》等进呈。在维新变法期间,康有为迭上奏折,起草诏令,对政治、经济、军事、文教等方面提出改革建议,与谭嗣同等全力策划新政,期望按照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模式改变中国的国家制度和社会制度,挽救民族危亡(见戊戌变法)。康有为等维新派人士在光绪帝支持下,联合一部分帝党官僚,虽然力排旧议,锐意维新,但遭到以慈禧太后为首的顽固势力的极力反对,时时准备扑灭新政。9月21日,慈禧太后发动政变,以“结党营私,莠言乱政”为名,将康通缉。康有为由北京逃沪转港,又离港赴日,旋抵加拿大,越大西洋赴英国,再返加拿大。1899年7月20日,与李福基等创设保皇会,以保救光绪帝,排除慈禧太后、荣禄、刚毅等顽固势力为宗旨,成为保皇派首领。次年,义和团运动发生,他主张“助外人攻团匪以救上”,策动唐才常等人主持的自立军“勤王”,虽言定在海外筹办经费,却迟迟不寄。自立军因宗旨模糊,经费无着,旋即失败。康亦再无作为。1901~1903年间,他在印度撰《大同书》、《中庸注》、《论语注》、《春秋笔削微言大义考》诸书,阐述“循序渐进”、“不能躐等”的改制说,反对资产阶级革命运动。1907年,改保皇会为国民宪政会(后正式定为“帝国宪政会”),成为推动清政府实施宪政的政治团体。辛亥革命成功后,康仍以为“共和政体不能行于中国”,鼓吹“虚君共和”。1913年返国,在上海主编《不忍》杂志,发表反对共和、保存国粹的言论,并任孔教会会长。1917年和张勋策划溥仪复辟(见张勋复辟),迅告失败。晚年在上海办天游学院,讲授国学。康生平著作甚丰,有人统计,达一百三十九种。台湾蒋贵麟辑成《康南海先生遗著汇刊》、《万木草堂遗稿》、《万木草堂遗稿外编》等。

 

 

 

狂儒辜鸿铭

20世纪初,西方人曾流传一句话: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不可不看辜鸿铭。

  辜鸿铭何许人也?他生在南洋,学在西洋,婚在东洋,仕在北洋。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腊、马来亚等9种语言,获13个博士学位,倒读英文报纸嘲笑英国人,说美国人没有文化,第一个将中国的《论语》、《中庸》用英文和德文翻译到西方。凭三寸不烂之舌,向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大讲孔学,与文学大师列夫·托尔斯泰书信来往,讨论世界文化和政坛局势,被印度圣雄甘地称为“最尊贵的中国人”。

  辜鸿铭,字汤生。1857年7月18日生于南洋马来半岛西北的槟榔屿一个英国人的橡胶园内。早年,他祖辈由中国福建迁居南洋,积累下丰厚的财产和声望。他的父亲辜紫云当时是英国人经营的橡胶园的总管,操流利的闽南话,能讲英语、马来语。他的母亲则是金发碧眼的西洋人,讲英语和葡萄牙语。这种家庭环境下的辜鸿铭自幼就对语言有着出奇的理解力和记忆力。没有子女的橡胶园主布朗先生非常喜欢他,将他收为义子。自幼让他阅读莎士比亚、培根等人的作品。

  英国的炮舰1840年就打开了中国的大门。辜鸿铭的义父布朗先生对他说:“你可知道,你的祖国中国已被放在砧板上,恶狠狠的侵略者正挥起屠刀,准备分而食之。我希望你学通中西,担起富国治国的责任,教化欧洲和美洲。”1867年布朗夫妇返回英国时,把十岁的辜鸿铭带到了当时最强大的西方帝国。临行前,他的父亲在祖先牌位前焚香告诫他说:“不论你走到哪里,不论你身边是英国人,德国人还是法国人,都不要忘了,你是中国人。”

  到了英国,在布朗的指导下,辜鸿铭从西方最经典的文学名著入手,以最朴拙的死记硬背办法很快掌握了英文、德文、法文、拉丁文、希腊文,并以优异的成绩被著名的爱丁堡大学录取,并得到校长、著名作家、历史学家、哲学家卡莱尔的赏识。1877年,辜鸿铭获得文学硕士学位后,又赴德国莱比锡大学等著名学府研究文学、哲学。后来,蔡元培去莱比锡大学求学时,辜鸿铭已是声名显赫的知名人物;而40年后,当林语堂来到莱比锡大学时,辜鸿铭的著作已是学校指定的必读书了。14年的留学生活使富有天赋的少年辜鸿铭成为精通西方文化的青年学者。

  完成学业后,辜鸿铭听从当时在新加坡的语言大家马建忠的劝说,埋头研究中华文化,并回到祖国大陆,继续苦读中国典籍。他在晚清实权派大臣张之洞幕府中任职二十年,主要职责是“通译”。他一边帮助张之洞统筹洋务,一边精研国学,自号“汉滨读易者”。

  辜鸿铭博通西欧诸种语言、言辞敏捷的声名很快在欧美驻华人士中传扬开来。他给祖先叩头,外国人嘲笑说:这样做你的祖先就能吃到供桌上的饭菜了吗?辜鸿铭马上反唇相讥:你们在先人墓地摆上鲜花,他们就能闻到花的香味了吗?他倒读英文报纸嘲笑英国人,说美国人没有文化,在轮船上用纯正的德语挖苦一群德国人。英国作家毛姆来中国,想见辜。毛姆的朋友就给辜写了一封信,请他来。可是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辜来。毛姆没办法,自己找到了辜的小院。一进屋,辜就不客气地说:“你的同胞以为,中国人不是苦力就是买办,只要一招手,我们非来不可。”一句话,让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毛姆立时极为尴尬,不知所对。

  同时作为东方文化的捍卫者,辜鸿铭的声誉也逐渐显赫起来。辜鸿铭在北京大学讲课时对学生们公开说:“我们为什么要学英文诗呢?那是因为要你们学好英文后,把我们中国人做人的道理,温柔敦厚的诗教,去晓喻那些四夷之邦。”在那样的时候,他还嘴硬,叫西方为“四夷之邦”,为此,许多人仅仅把他当成一个笑料的制造者,却忽略了他内心的痛苦,忽略了他对东方文化的积极思考,忽略了他对这片土地命运的深切关注,也忽略了他曾做出的坚定而绝望的挣扎。

  自1883年在英文报纸《华北日报》上发表题为“中国学”的文章开始,他昂首走上宣扬中国文化、嘲讽西学的写作之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几年里,他还将《论语》、《中庸》译成英文,相继在海外刊载和印行。后来又翻译了《大学》。他的工作是创造性的,古老的东方理论中还加入了歌德、席勒、罗斯金及朱贝尔的有启发性的妙语。在他之前,中国的古经典从来没有好的译本。

  从1901至1905年,辜鸿铭分五次发表了一百七十二则《中国札记》,反复强调东方文明的价值。1909年,英文著本《中国的牛津运动》(德文译本名《为中国反对欧洲观念而辩护:批判论文》)出版,在欧洲尤其是德国产生巨大的影响,一些大学哲学系将其列为必读参考书。1915年《春秋大义》(即有名的《中国人的精神》)出版。他以理想主义的热情向世界展示中国文化才是拯救世界的灵丹,同时,他对西方文明的批判也是尖锐的深刻的。很快《春秋大义》德文版出版了,在正进行“一战”的德国引起巨大轰动。

  辜鸿铭认为,要估价一种文明,必须看它“能够生产什么样子的人,什么样的男人和女人”。他批评那些“被称作中国文明研究权威”的传教士和汉学家们“实际上并不真正懂得中国人和中国语言”。他独到地指出:“要懂得真正的中国人和中国文明,那个人必须是深沉的、博大的和纯朴的”,因为“中国人的性格和中国文明的三大特征,正是深沉、博大和纯朴,此外还有“灵敏”。

  辜鸿铭从这一独特的视角出发,把中国人和美国人、英国人、德国人、法国人进行了对比,凸显出中国人的特征之所在:美国人博大、纯朴,但不深沉;英国人深沉、纯朴,却不博大;德国人博大、深沉,而不纯朴;法国人没有德国人天然的深沉,不如美国人心胸博大和英国人心地纯朴,却拥有这三个民族所缺乏的灵敏;只有中国人全面具备了这四种优秀的精神特质。也正因如此,辜鸿铭说,中国人给人留下的总体印象是“温良”,“那种难以言表的温良”。在中国人温良的形象背后,隐藏着他们“纯真的赤子之心”和“成年人的智慧”。辜鸿铭写道,中国人“过着孩子般的生活——一种心灵的生活”。

  辜鸿铭生活在一个不幸的时代,在那样一个时代里,只要你是一个中国人,你就只能是病弱的,任人宰割的。如果你是清醒的,你要抗争,就需付出分外沉痛的代价。面对当时内忧外患的祖国,辜鸿铭为中华传统之断落而忧患,为炎黄文明之涂炭而忧患,他在笔记《张文襄幕府纪闻》中表达了自己对中国文化的自尊与忧患的深层叹息。

  辜鸿铭狂放的姿态,是他带泪的表演,是以狂放来保护强烈的自尊。当时西方人见到中国街市当中,遍挂“童叟无欺”四字,常对辜说:于此四字,可见中国人心欺诈之一斑。辜顿时语塞,无以自遣。实际上,因为眼界比同时代的人要开阔许多,那种不幸辜鸿铭比任何人都体会得更清楚、更深刻。由此,他不惜用偏执的态度来表达自己对中华文化的热爱。他学在西洋,却喜欢东方姑娘,尤其喜爱中国姑娘的小脚。他的夫人淑姑是小脚,他一见钟情、终身不负。民国建立后,他在北大讲授英国文学,用偏激的行为方式--留辫子,穿旧服,为纳妾和缠足进行头头是道的辩解,来对抗整个社会弃绝中华传统的畸形走向。辜鸿铭一生主张皇权,可他并不是遇到牌位就叩头。慈禧太后过生日,他当众脱口而出的“贺诗”是“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袁世凯死,全国举哀三天,辜鸿铭却特意请来一个戏班,在家里大开堂会,热闹了三天。

  辜鸿铭在北京大学任教,梳着小辫走进课堂,学生们一片哄堂大笑,辜平静地说:“我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你们心中的辫子却是无形的。”闻听此言,狂傲的北大学生一片静默。

附: 《中国人的精神》(节选)

  我曾听一位外国朋友这样说过:作为外国人,在日本居住的时间越长,就越发讨厌日本人。相反,在中国居住的时间越长,就越发喜欢中国人。这位外国友人曾久居日本和中国。我不知道这样评价日本人是否合适,但我相信在中国生活过的诸位都会同意上述对中国人的判断。一个外国人在中国居住的时间越久,就越喜欢中国人,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中国人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东西。尽管他们缺乏卫生习惯,生活不甚讲究;尽管他们的思想和性格有许多缺点,但仍然赢得了外国人的喜爱,而这种喜爱是其他任何民族所无法得到的。我已经把这种难以形容的东西概括为温良。如果我不为这种温良正名的话,那么在外国人的心中它就可能被误认为中国人体质和道德上的缺陷──温顺和懦弱。这里再次提到的温良,就是我曾经提示过的一种源于同情心或真正的人类的智慧的温良──既不是源于推理,也非产自本能,而是源于同情心──来源于同情的力量。那么,中国人又是如何具备了这种同情的力量的呢?

  我在这里冒昧给诸位一个解答──或者是一个假设。诸位愿意的话,也许可以将其视为中国人具有同情力量的秘密所在。中国人之所以有这种力量、这种强大的同情的力量,是因为他们完全地或几乎完全地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中国人的全部生活是一种情感的生活──这种情感既不来源于感官直觉意义上的那种情感,也不是来源于你们所说的神经系统奔腾的情欲那种意义上的情感,而是一种产生于我们人性的深处 ──心灵的激情或人类之爱的那种意义上的情感。

  下面让我们看看中国人是否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对此,我们可以用中国人实际 生活中表现出的一般特徵,来加以说明。

  首先,我们来谈谈中国的语言。中国的语言也是一种心灵的语言。一个很明显的 事实就是:那些生活在中国的外国人,其儿童和未受教育者学习中文比成年人和受过教育者要容易得多。原因在于儿童和未受教育者是用心灵来思考和使用语言。相反, 受过教育者,特别是受过理性教育的现代欧洲人,他们是用大脑和智慧来思考和使用语言的。有一种关于极乐世界的说法也同样适用于对中国语言的学习:除非你变成一个孩子,否则你就难以学会它。

  其次,我们再指出一个众所周知的中国人日常生活中的事实。中国人具有惊人的 记忆力,其秘密何在?就在于中国人是用心而非脑去记忆。用具同情力量的心灵记事,比用头脑或智力要好得多,后者是枯燥乏味的。举例来说,我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儿 童时代的记忆力要强过成年后的记忆力。因为儿童就象中国人一样,是用心而非用脑去记忆。

  接下来的例子,依旧是体现在中国人日常生活中,并得到大家承认的一个事实─ ─中国人的礼貌。中国一向被视为礼仪之邦,那么其礼貌的本质是什么呢?这就是体谅、照顾他人的感情。中国人有礼貌是因为他们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他们完全了解 自己的这份情感,很容易将心比心推己及人,显示出体谅、照顾他人情感的特徵。中 国人的礼貌虽然不象日本人的那样繁杂,但它是令人愉快的。相反,日本人的礼貌则是繁杂而令人不快的。我已经听到了一些外国人的抱怨。折衷礼貌或许应该被称为排练式的礼貌──如剧院排戏一样,需要死记硬背。它不是发自内心、出于自然的礼貌 。事实上,日本人的礼貌是一朵没有芳香的花,而真正的中国人的礼貌则是发自内心 、充满了一种类似于名贵香水般奇异的芳香。

  我们举的中国人特性的最后一例,是其缺乏精确的习惯。这是由亚瑟·史密斯提出并使之得以扬名的一个观点。那么中国人缺少精确性的原因又何在呢?我说依然是因为他们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心灵是纤细而敏感的,它不象头脑或智慧那样僵硬、 刻板。实际上,中国人的毛笔或许可以视为中国人精神的象征。用毛笔书写绘画非常困难,好像也难以准确,但是一旦掌握了它,你就能够得心应手,创造出美妙优雅的书画来,而用西方坚硬的钢笔是无法获得这种效果的。

  正是因为中国人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一种像孩子的生活,所以使得他们在许多方面还显得有些幼稚。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即作为一个有着那么悠久历史的伟大民族,中国人竟然在许多方面至今仍表现得那样幼稚。这使得一些浅薄的留学中国的 外国留学生认为中国人未能使文明得到发展,中国文明是一个停滞的文明。必须承认 ,就中国人的智力发展而言,在一定程度上被人为地限制了。众所周知,在有些领域中国人只取得很少甚至根本没有什么进步。这不仅有自然科学方面的,也有纯粹抽象 科学方面的,诸如科学、逻辑学。实际上欧洲语言中"科学"与"逻辑"二词,是无法在中文中找到完全对等的词加以表达的。

  象儿童一样过着心灵生活的中国人,对抽象的科学没有丝毫兴趣,因为在这方面心灵和情感无计可施。事实上,每一件无需心灵与情感参与的事,诸如统计表一类的工作,都会引起中国人的反感。如果说统计图表和抽象科学只引起了中国人的反感, 那么欧洲人现在所从事的所谓科学研究,那种为了证明一种科学理论而不惜去摧残 肢解生体的所谓科学,则使中国人感到恐惧并遭到了他们的抑制。

  实际上,我在这里要指出的是:中国人最美妙的特质并非他们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所有处于初级阶段的民族都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正如我们都知道的一样,欧洲中世纪的基督教徒们也同样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马太·阿诺德就说过:"中世纪的 基督教世人就是靠心灵和想象来生活的。"中国人最优秀的特质是当他们过着心灵的生活,象孩子一样生活时,却具有为中世纪基督教徒或其他任何处于初级阶段的民族所没有的思想与理性的力量。换句话说,中国人最美妙的特质是:作为一个有悠久历史的民族,它既有成年人的智慧,又能够过着孩子般的生活──一种心灵的生活。

  因此,我们与其说中国人的发展受到了一些阻碍,不如说她是一个永远不衰老的民族。简言之,作为一个民族,中国人最美妙的特质就在于他们拥有了永葆青春的秘密。

  现在我们可以回答最初提出的问题了──什么是真正的中国人?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真正的中国人就是有着赤子之心和成年人的智慧、过着心灵生活的这样一种人。简言之,真正的中国人有着童子之心和成人之思。中国人的精神是一种永葆青春的精神,是不朽的民族魂。中国人永远年轻的秘密又何在呢?诸位一定记得我曾经说过:是同情或真正的人类的智能造就了中国式的人之类型,从而形成了真正的中国人那种难以言表的温良。这种真正的人类的智能,是同情与智能的有机结合,它使人的心与脑得以调和。总之,它是心灵与理智的和谐。如果说中华民族之精神是一种青春永葆的精神,是不朽的民族魂,那么,民族精神不朽的秘密就是中国人心灵与理智的完美谐和。(辜鸿铭著 \黄兴涛 宋小庆 译)

 

章太炎,名炳麟(1869--1936)初名学乘,字枚叔。后改名绛,号太炎。浙江馀杭人。清末民初民主革命家、思想家、著名学者,研究范围涉及小学、历史、哲学、政治等等,著述甚丰。

    1897年任《时务报》撰述,因参加维新运动被通缉,流亡日本。1900年剪辫发,立志革命。1903年因发表《驳康有为论革命书》并为邹容《革命军》作序,触怒清廷,被捕入狱。1904年与蔡元培等合作,发起光复会。1906年出狱后,孙中山迎其至日本,参加同盟会,主编同盟会机关报《民报》,与改良派展开论战。1911年上海光复后回国,主编《大共和日报》,并任孙中山总统府枢密顾问。曾参加张謇统一党,散布“革命军兴,革命党消”言论。1913年宋教仁被刺后参加讨袁,为袁禁锢,袁死后被释放。1917年脱离孙中山改组的国民党,在苏州设章氏国学讲习会,以讲学为业。1935年在苏州主持章氏国学讲习会,主编《制言》杂志。晚年愤日本侵略中国,曾赞助抗日救亡运动。

    早年接受西方近代机械唯物主义和生物进化论,在他的著作中阐述了西方哲学、社会学和自然科学等方面的新思想、新内容,主要表现在《訄书》中,认为“精气为物”,“其智虑非气”;宣称“若夫天与上帝,则未尝有矣”,否定天命论说教。其思想又受佛教唯识宗和西方近代主观唯心主义影响。随旧民主主义革命失败,思想上渐趋颓唐。

    在文学、历史学、语言学等方面,均有成就。宣扬革命的诗文,影响很大,但文字古奥难解。所著《新方言》、《文始》、《小学答问》,上探语源,下明流变,颇多创获。关于儒学的著作有:《儒术新论》、《订孔》等。

    一生著作颇多,约有400余万字。著述除刊入《章氏丛书》、《续编》外,遗稿又刊入《章氏丛书三编》。

鲁迅(1881.9.25~1936.10.19),浙江绍兴人,原名周树人,字豫山、豫亭,后改名为豫才。他时常穿一件朴素的中式长衫,头发像刷子一样直竖着,浓密的胡须形成了一个隶书的“一”字。毛主席评价他是伟大的无产阶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也被人民称为“民族魂”。鲁迅的父亲周伯宜是个很有才华的秀才,他对鲁迅的管教是严厉的,同时也是深沉的。
    虽然父亲的爱是严酷的,但正是这种严酷的爱,和他在远方的祖父的严格教诲,使鲁迅在少年时代就已经博览群书,具有相当高的文化素养,为他日后创造我们民族的文学艺术高峰,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7岁时,鲁迅就被父亲送进私塾。跟远房的叔祖父周玉田学习《鉴略》,这位老人藏书很多,像绘图本的《山海经》和《毛诗鸟兽草木虫鱼疏》这些印着奇花异草、飞禽走兽的书,最使鲁迅神往。但是他的祖父认为孩子上学,应该先有一些历史知识作为基础,所以要鲁迅读的书,头一本就是《鉴略》。他常说,这比读《千字文》、《百家姓》有用得多,因为可以知道从古到今的大概。
    后来鲁迅又去和另一个性情乖僻,也是本家远房叔祖辈的周子京学习。这个人因为屡试不第,神经有一点不正常了,他曾经把“蟋蟀”解释为“虱子”,被族里的人笑话。因为这个奇特的解释,鲁迅就从那里退学了。这两个私塾都在周家合族而居的新台门里。
        12岁时,鲁迅离开新台门,到绍兴城里最著名,也是最严厉的三味书屋学习,读的是《四书》、《五经》一类。他的老师是有名的方正博学的老秀才寿镜吾先生。
    先生对鲁迅很好,有一次鲁迅家里的人病了,要用10年的陈米来做药引。鲁迅正为此大费脑筋的时候,寿镜吾知道了,第二天就身穿长衫,背了一袋陈米到鲁迅家里来,使鲁迅深受感动。
    他对学生的要求严格,教育方法还是封建的老一套,除了背书、听书、习字、对课,不让学别的,甚至不让看有图画的本子,但活泼的孩子们往往背地里不听那一套。那时鲁迅爱画画儿,用一种叫“荆门纸”的,蒙在小说的绣像上一个个描下来。孔孟的书没读成,画的成绩却很不少,最成片段的是《荡寇态》和《西游记》的绣像。
    小鲁迅用压岁钱为自己买书。特别是他心爱的画谱、画册。他最开始在皇甫庄见到《毛诗品物图考》时,喜爱极了。后来他积攒了钱到书店去买到一部,爱不释手,偶尔发现有点墨污或别的小毛病,就觉得不满意,赶快拿到书店里去换,换了好几回。最后惹怒了书店的伙什,人家嘲弄地说:“这比姐姐的面孔还白呢,何必换掉?”
    这种刻薄的话曾使鲁迅很生气,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这个少年对书的痴迷程度。当他买不起书的时候,就自己动手抄,他从小就有抄书和描画的习惯,三卷《茶经》、《五木经》他都亲手抄过。
    那时他还在祖父的指点下,读了《西游记》、《水浒传》等小说,及其他许多古典诗词。祖父给鲁迅兄弟规定了读诗的次序:“初学先诵白居易诗,取其明白易晓,味淡而永。再诵陆游诗,志高词壮,且多越事。再诵苏轼诗,笔力雄健,辞足达意。再诵李白诗,思致清逸。如杜之艰深,韩之奇崛,不能学亦不必学也。”在祖父的影响下,鲁迅除读了《诗经》外,还读了《楚辞》及陶潜、李白、李贺、李商隐、温庭筠、苏轼、陆游、黄庭坚等人的诗。小鲁迅聪明伶俐,很受长辈称赞。有一年正月,那时他刚5岁,过年的时候大人们在厅里打牌,有一位长辈看他可爱,就逗他,问道:“你喜欢哪一个人打赢?”
    结果鲁迅的回答出人意外,他说:“我喜欢大家都赢。”
    一句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连连称赞他,叫他“胡平尾巴”。这是一句绍兴话,意思是短小灵活,敏捷利落。
    鲁迅不仅聪明,而且勤奋。在三味书屋学习的时候,有一次,因为早晨要去给生病的父亲买药,上学迟到了。老师批评了他,他很后悔自己的迟到,就在桌子的角上,用小刀刻了一个“早”字,用来警诫自己,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迟到过。一直到晚年,鲁迅还清楚地记得这件事,并且在一次闲谈中告诉自己的亲人。这生动地表现了鲁迅自幼严格要求自己和认真学习的精神。
    鲁迅的课本上全都是红圈圈,就是老师在批改作业的时候,认为写得好的。这是由于他思维敏捷,学习勤奋,读书多的缘故。
    鲁迅对什么都充满了极大的兴趣,并且酷爱自然科学。他最喜欢的是一本上面带有许多图的《花镜》书,这是他花了200多文钱买来的,里面有许多宝贵的栽培经验的知识,还强调通过人工培育可以改变植物的特性,宣传“人力可以回天”的思想。 
    可以这样说,13岁以前鲁迅的生活是无忧无虑幸福而快乐的,这如同百草园、三味书屋、安桥头一样美好。世界还未将黑暗和肮脏的一面展示给他,他还是个在温暖与欢乐中过着士大夫家庭生活的少爷。他不知道这个社会除了衣食无忧,开心快乐,还是一个黑暗的人间地狱,更不知道自己会为推翻这个世界而冲锋陷阵。

钱玄同(1887 年—1939年)(钱玄同,著名文学理论家,中国“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之一)原名钱夏,字中季,号德潜,又号疑古。1887年9月12日生。浙江吴兴(今湖州市)人。中国现代思想家、文字学家。

  1906年赴日本留学。1907年加入同盟会。曾从章太炎习国学,开始致力于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及《说文解 字》研究。

  1910年回国后,在浙江、北京等地中学任教。1916年任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教授兼北京大学教授。1917年 后,曾任《新青年》编辑。

1920年曾化名王敬轩发表《致新青年诸君子》一文,与刘半农演双簧信,鼓欧文学革命。1928年后,任北京 大学国文系主任、中国大辞典编纂处国音大辞典股主任、国语统一筹备会常委。1939年9月12日病逝于北京。)钱玄同(1887一1939),原名师黄,字德潜;辛亥革命前曾改名夏,“五四”运动以前改名玄同。原籍浙江吴兴,幼年随父生长在苏州。清光绪未年赴日本留学,入早稻田大学师范科。在日本拜见章太炎(炳麟)于《民报》社,章太炎介绍他加入同盟会,同时听章太炎讲文学音韵学。结识的许多章门弟子,后来都成了著名的学者。宣统年间归国,任浙江嘉兴中等学校国文教员。辛亥革命后,钱玄同先在杭州教育专署任科员、视学;1913年到北京,任国立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及附属中学国文、经学教员。后来,又长期在国立北京大学兼课。1917年加入中华民国国语研究会为会员,后又兼任教育部国语统一筹备会常驻干事,致力国语运动。北京高等师范系今北京师范大学的前身。钱玄同从1913年到北京高等师范执教,连续在北京师范大学任专任教授二十余年。他讲授的课程,以音韵学为主,还有“说文研究”“经学史略”、“周至唐及清代思想概要”“先秦古书真伪略说”等。并长期任国文系主任。1917年,他向陈独秀主办的《新青年》杂志投稿,倡导文学革命,成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揭幕人之一,成为鼓吹新文化,攻击封建主义,提倡民主、科学的勇士。他提出“选学妖孽、桐城谬种”的口号,明确了新文学革命的对象。他在一篇《论应用之文亟宜改良》的《写作大纲》中提出改革大纲十三事,如用“国语”作文;规定语法之词序;小学课本、新闻纸旁注注音字母;文章加标点符号;用阿拉伯号码和算式书写数目字;用公元纪年;书写方式改左行直下为右行横迤等,都是有关文化教育方面重大改革的首倡。 1918年至1919年的《新青年》杂志,钱玄同是轮流编辑之一。在这期间,他曾动员鲁迅给《新青年》写文章。鲁迅的小说《狂人日记》就是钱玄同催促他写出的头一篇作品,并且头一次用鲁迅作笔名。如众所周知,《狂人日记》不但是篇白话文,而且是攻击吃人的礼教的第一炮。钱玄同在教学和学术研究方面的贡献也是很显著的。他所著的《文字学音篇》是我国高等学校最早的音韵学教科书。数十年来,影响颇大,迄今仍为音韵学家所称引。当代许多音韵学家如罗常培、魏建功、白涤洲、赵荫棠、王静如、丁声树等或是他的学生,或受过他的教益。钱玄同对于“经学”创见甚多。他有两句名言:“考古务求其真,致用务求其适。”他发表在《古史辨》上讨论上古历史和儒家经书的文章,独见很多,影响很大。郭沫若对钱玄同在古史研究方面的一些观点非常赞赏,说:“这些见解与鄙见不期而同,但都是先我而发的。”(《中国古代社会研究》)钱玄同在国语运动、文字改革方面有突出的贡献。他把文字音韵学精深的学术研究应用到国语统一、文字改革的实际工作中来。他既是国语运动的理论家,又是语言文字工作的实干者。他早年积极宣传汉语改用拼音文字,曾采用国际音标制定汉语拼音字母。后来他和赵元任、黎锦熙等数人共同制定“国语罗马字拼音法式”。1935年他抱病坚持起草了《第一批简字表》。可以说。建国以后文字改革的三大任务简化汉字,推广普通话,制定和推行《汉语拼音方案》,钱玄同早在半个世纪以前就做过很多坚实的奠基工作,他称得起是文字改革工作的前驱。钱玄同反对封建主义文化制度,也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1925年“五卅惨案”发生后,他写过一篇《关于反抗帝国主义》的文章,他把反帝和反封建两项战斗任务结合起来考虑,主张一面积极反抗帝国主义的政治经济侵略,一面用民主、科学思想和现代的文化知识“唤醒国人”,使国人爱护自己的国家。他也说过“欧化”,说中国根本改革之路在“欧化”,他对“欧化”的解释是“全世界之现代文化,非欧洲人所私有,不过欧洲人闻道较早,比我们先走了几步。”“九一八”享变后,他痛恨日本帝国主义。1933年,日冠侵入华北,他曾把眷属送到上海去住,自己也想离开华北到南方去。当年他写信给黎锦熙、罗常培说,自己“既无执干戈以卫社稷之能力”,只能以教书“骗钱糊口,无聊极矣!可耻极矣!”可见他精神的痛苦。卢沟桥事变发生,抗日战争开始,北平沦陷,北平师范大学西迁陕西。钱玄同因病未能随校赴陕,也未能南下,只得留在北平,1938年春,他恢复了旧名“钱夏”,表示“夏”而非“夷”,不做敌伪的顺民。他常间接寄语随北平师大迁至城固的好友黎锦熙等,说“玄同绝不污伪命”。1939年1 月14日,钱玄同还到孔德学校处理李大钊的遗留图书《九通》,把它卖给当时的北京女师大,帮助解决李大钊的子女生活窘迫问题。1月17日,钱玄同忽然右脑部溢血,在德国医院逝世。 钱玄同逝世后,当时的进步刊物《文献》上发表署名乐颜的《悼钱玄同先生》中说:“五四”时代文化运动中钱玄同的“斗争精神的表现几在任何一位同时代的斗士之上”,“在中国学术思想史上是现代转变期的代表人物”。又说:“平津沦陷以后,北方文化界处于暴日的铁蹄之下,居境非常悲惨;但钱先生保持着高洁的节操,虽和钱稻孙有叔侄之亲,和周作人等有友好之谊,仍然不受包围,不被污辱,这种难能可贵的民族精神的表现,也是使得我们感动兴奋的。壮年以斗士领导青年,中年以学者努力学术,晚年以义士保持名节,钱先生总算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国家民族的一位完人了。”

王力王力先生(1900-1986)字了一,广西博白人。著名语言学家,中国现代语言学的奠基人之一。1924年赴上海求学,1926年考入清华国学研究院,师从梁启超、赵元任等,1927年赴法国留学,1932年获巴黎大学文学博士学位后返国,先后在清华大学、西南联合大学、岭南大学、中山大学、北京大学等校任教授,并先后兼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委员,中国文学改革委员会委员、副主任,中国语言学会名誉会长,全国政协第四、五、六届委员,第五、六届常务委员等职。王力先生从事中国语言学研究逾半个多世纪,他在汉语语法学、音韵学、词汇学、汉语史、语言学史等方面出版专著四十余种,发表论文200余篇。他研究领域之广,取得成就之大,中外影响之深远,在中国语言学家中是极其突出的。王力先生的语言学研究始终是与教学联系在一起的,他在半个多世纪的教学生涯中,培养了一批又一批语言学专门人材,为中国语言学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王力先生在法国留学期间,翻译出版二十余种法国小说、剧本;抗战期间,写了大量的散文,被誉为战时学者散文三大家之一。

1911年12月11日,钱学森生于杭州,独生子,家境优越。父亲钱均夫博学多才,谦恭自守,母亲章兰娟则心地善良,开朗贤惠。钱学森常说,“我的第一位老师是我父亲”,而“我的母亲是个感情丰富、纯朴而善良的女性,而且是个通过自己的模范行为引导孩子行善事的母亲。母亲每逢带我走在北京大街上,总是向着乞讨的行人解囊相助,对家中的仆人也总是仁厚相待。”“母亲的慈爱之心给了我深远的和连绵不断的影响”,“而父亲则为家庭营造了宁静的文化氛围与求实精神。”

钱学森还不到上学读书的年龄,母亲就在家中教他读书、识字。每天早饭后,就开始跟母亲背诵唐诗,3岁已能背诵上百首唐诗、宋词,还能用心算加减乘除。4岁,间或画画,练习毛笔字,惊人的天赋,大半来自母亲的遗传基因。5岁,可读懂《水浒传》,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都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有一天他对父亲说:“英雄如果不是天上的星星变的,那我也可以做英雄了。”父亲则高兴地对他说:“你也可以做英雄,但是,必须好好读书,努力学习知识,贡献社会。”这句话,深深烙印在钱学森心上。

“打”出来的大师——读钱札记之二

 

一个优秀的儿子固然是老子的骄傲,但也未尝不是老子的无奈,如果父子竟然是同行,那无奈在外人眼里便可升级为悲哀。那时人们通常会忘记“老子英雄儿好汉”、“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老话,而只会套用“母以子贵”的句式想到——“父以子荣”。知道钱锺书是因为《围城》,知道钱基博是因为钱锺书,一般读者对这两位大师级学者的接受顺序大抵如此,以至于提起钱基博,人们常常会加上一句话——“钱锺书之父”。

最近读了一些钱基博的著作和传记,这位国学大师的形象日渐清晰,而使我尤感兴趣的是他对长子钱锺书的教育以及两父子的微妙关系。

钱基博(1887—1957)字子泉,又字亚泉,别号潜庐、潜夫,江苏无锡人,现代著名国学教育家、古文学家、文学史家、韩愈研究专家。16岁撰写《中国舆地大势论》,发表于梁启超主办的《新民丛报》,后又仿陆机《文赋》作《说文》,发表于《国粹学报》。1909年,江西臬使陶大均惊叹其文章,特以高薪招之入幕,任记室。辛亥革命爆发后,任锡金军政分府秘书,并撰《无锡光复志》。1913年应聘任无锡县立第一高等小学(原名竢实学堂)国文教员。1918年6月,任无锡县图书馆馆长。1921年起,历任吴江丽则女子中学国文教员、江苏省立第三师范学校教务长。1923年任教于上海圣约翰大学,五卅惨案后因不满校方歧视中国态度愤而辞职。后应聘赴清华大学任教授,一年后回上海任光华大学国文教授,1927年9月,无锡国专校长唐文治特聘其为教授兼校务主任,从此往来于光华和国专教书育人。1937年在浙江大学中文系任教授,1938年任湖南蓝田国立师范学院国文系主任,抗战胜利后,任武昌私立华中大学教授。钱基博藏书极富,建国初期,他先后将5万余册藏书和200余种珍贵文物捐赠给华中大学和改名后的华中师范学院历史博物馆。此外,又将1000余件碑帖书画和1000余种方志,悉数赠予苏南文物管理委员会和江苏泰伯文献馆。1957年11月30日,因病去世,终年70岁。

钱基博的履历显然要比他的儿子钱锺书更其曲折而丰富。纵观钱基博一生,可以说,他首先是一位心怀天下、秉道直行的爱国知识分子,其次才是一位献身国学、著述等身的杰出教育家和学问家。我曾参观过无锡七尺场的钱锺书故居,走进过钱家的大厅“绳武堂”,也瞻仰过悬挂在厢房墙壁上的钱基博像。白须飘飘的钱基博神情严肃,不怒自威,特别是他那双瞳人有点“靠近”的眼睛,咄咄逼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倔老头子。他的儿媳杨绛说他“从不理会对方是否悦耳。这是他说话、写信、作文的一贯作风”(《我们仨》,三联书店2003年版,第120页),看来确是有感而发。单看这张照片,就可想到钱锺书幼时面对严父的战战兢兢。天才睿智、痴气甚浓的钱锺书和勤奋耿介、外冷内热的钱基博,在性格类型上肯定不是一类人,在学术取向和文章风格上更是大相径庭,但,正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鲜明的“异质性”却是建立在同样鲜明的“同构性”上的。“没有钱基博,就没有钱锺书”,这话不仅从遗传学角度看是真理,即从社会学文化学角度看也是不争的事实。文章学术上的熏陶承传且不说,就连幼时启蒙的方式也是一脉相承。毋宁说,这父子两个国学大师都是被严厉的旧式家族教育“打”出来的。

无锡钱氏世代书香,家学渊源。钱锺书的祖父钱福烔为前清秀才,饱读诗书且课子甚严,长子钱基成就曾挨过父亲的痛打。钱基博和他的孪生兄弟钱基厚5岁即从长兄习经史,9岁读完《四书》、《五经》和《古文翼》,10岁由伯父仲眉课以《史记》和唐宋八大家文选,并教其学习写作策论。13岁起阅读《资治通鉴》7遍,又精读《读史方舆纪要》,打下了很好的国学“童子功”。针对钱氏这种文化家族的童蒙教育,无锡学者刘桂秋先生在其专著中这样描述:

每天读书的程序基本上是:饭前读隔日所授的生书、带书、带熟书、熟书,读二遍,但要以能背为度;饭后,由母亲和大哥各背一人,有不流利的地方,必令重读,然后再授生书,读二十遍,始许散学。(刘桂秋《无锡时期的钱基博和钱锺书》,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4年版,第38页)

如此刻板严格的家庭教育,不可能靠儿童的自觉来保证其效果,必要的时候还要诉诸“体罚”。杨绛在《记钱锺书与〈围城〉》里回忆道:

其实锺书的父亲是由一位族兄启蒙的。祖父认为锺书的父亲笨,叔父聪明,而伯父的文笔不顶好。叔父反正聪明,由伯父教也无妨,父亲笨,得请一位文理较好的族兄来教。那位族兄严厉得很,锺书的父亲挨了不知多少顿痛打。伯父心疼自己的弟弟,求了祖父,让两个弟弟都由他教。锺书的父亲挨了族兄的痛打一点不抱怨,却别有领会。他告诉锺书:“不知怎么的,有一天忽然给打得豁然开通了。”(《将饮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137页。)

钱基博当然不是真的“笨”,只是没开窍。但无论真笨假笨,皆可反证这种简单粗暴的“痛打”教育的无辜有理。钱基博告诉钱锺书说自己“有一天忽然给打得豁然开通了”,正是对“痛打”教育的肯定,潜台词是:“你看,我也是被这么打出来的!”所以,小时候的钱锺书没少挨打。

钱锺书是“钟”字辈的老大,自幼过继给无子的伯父,由伯父抚养和教育。伯父钱基成温和慈爱,视锺书若己出,难免宠爱有加。钱基博是个急性子,对尚未开窍的小锺书常常“恨铁不成钢”,时不时抓来“越位”管教一番,最常用的办法无他,就是“打”。

他(指钱基博)父亲不敢得罪哥哥,只好伺机把锺书抓去教他数学;教不会,发狠要打又怕哥哥听见,只好拧肉,不许锺书哭。锺书身上一块青、一块紫,晚上脱掉衣服,伯父发现了不免心疼气恼。锺书和我讲起旧事,对父亲的着急不胜同情,对伯父的气恼也不胜同情,对自己的忍痛不敢哭当然也同情,但回忆中只觉得滑稽又可怜。我笑说:痛打也许能打得“豁然开通”,拧,大约是把窍门拧塞了。锺书考大学,数学只考得十五分。(杨绛《记钱锺书与〈围城〉》,《将饮茶》,第139页)

大概父亲总希望儿子像自己,钱基博青年时喜欢钻研算学和理化,还和杨绛的父亲杨荫杭等人发起组织了理科研究会,为了学习自然科学,还发奋学习日语,边学边翻译。(刘桂秋《无锡时期的钱基博和钱锺书》,页44-45)可钱锺书的算术却是天生懵懂,“能把各件兵器的斤两记得烂熟,却连阿拉伯数字1、2、3都不认识”,望子成龙的钱基博如何不打?

直到钱锺书十五岁读中学时,还挨了一次著名的“痛打”。

那年他父亲到北京清华大学任教,寒假没回家。锺书寒假回家没有严父管束,更是快活。他借了大批的《小说世界》、《红玫瑰》、《紫罗兰》等刊物恣意阅读。……他父亲回家第一事是命锺书钟韩各做一篇文章;钟韩的一篇颇受夸赞,锺书的一篇不文不白,用字庸俗,他父亲气得把他痛打一顿。锺书忍笑向我形容他当时的窘况:家人都在院子里乘凉,他一人还在大厅上,挨了打又痛又羞,呼呼地哭。这顿打虽然没有起“豁然开通”的作用,却也激发起了发奋读书的志气。锺书从此用功读书,作文大有进步。(杨绛《记钱锺书与〈围城〉》,《将饮茶》,第139页)

多年之后,钱锺书和夏志清会面,“自言在中学期间,初不知用功,曾给父亲痛打一顿。十五岁才知发愤读书”。(夏志清《重会钱锺书纪实》,《钱锺书研究》第二辑。)这次挨打还不是最后一次,杨绛在谈到钱锺书进入辅仁中学后,常为父亲代笔写信作文时,大为轻松地补充说:“锺书考入清华之前,已不复挨打而是父亲得意的儿子了。”(《将饮茶》,第147页)

由此可见,钱锺书的整个青少年时代,就是在父亲的严厉督责和体罚中度过的。无锡大人吓唬小孩子,常说:“把生活你吃!”或干脆就说:“吃生活!”从某种程度上说,挨打的确是在品尝“生活”的真滋味。事实证明,这种今天看来未免不够“人性”的教育方式,效果倒是显著的。

我常见锺书写客套信从不起草,提笔就写,八行笺上,几次抬头,写来恰好八行,一行不多,一行不少。锺书说,那都是他父亲训练出来的,他额角上挨了不少“爆栗子”呢。(杨绛《将饮茶》,第147页。)

俗话说:玉不磨不成器,响鼓还须重锤敲。和一般家庭所谓“养儿防老”不同,出身文化世家的钱基博课子严厉乃是为了使其成为栋梁之材。1931年10月31日,钱基博在给钱锺书的一封信上告诫他,立身正大、待人忠恕比名声大、地位高更加重要,他说:“子弟中,自以汝与锺韩为秀出,然锺韩厚重少文,而为深沉之思,独汝才辩纵横,神采飞扬,而沉潜远不如。勿以才华超绝时贤为喜,而以学养不及古圣贤为愧。”又说:“纬、英两儿中资,不能为大善,亦无力为大恶,独汝才辩可喜;然才辩而或恶化,则尤可危!吾之所谓恶化,亦非寻常子弟之过。世所称一般之名流伟人自吾观之,皆恶化也,皆增进危险于中国也!汝头角渐露,须认清路头,故不得不为汝谆谆言之!”(《一代才子钱锺书》,汤晏着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有父若此,何尝不是做儿子的幸运!

如果没有钱基博这样的父亲,还会有才华横溢的文化昆仑钱锺书吗?

前些日子看了一部韩国电影,叫《爱的蹦极》,其中多次出现教师体罚学生的镜头,不仅让学生跪下,还要棒打,不仅打不停手,而且骂不绝口。用我们的眼光看,那些教师真的有点穷凶极恶了,“学生也是人啊”,可从效果上看,并非一无可取,韩国人的彬彬有礼和民族精神也许就是这样“打”出来的。爱之深而痛之切。记得我上小学那会,家长和老师的一句口头禅就是:“孩子不好,您尽管打!”我从来没被老师打过,但罚站、写检查以及“深挖灵魂”的严厉教训却没少挨,至今想来仍如芒刺在背。那些被“打”过的学生一出校门,不仅不会怀恨在心,反而会成为最体贴老师的学生,逢年过节还要去看望恩师。

返观我们当前的学校教育,在“以人为本”的幌子下,“体罚”或“变相体罚”统统被禁止,中小学教师沦为教书机器和考试指导员不说,在育人方面则左右掣肘,如履薄冰,唯恐一不小心踏入雷池,成为封建式教育的坏典型。学生及其家长大多站在“买方”立场,动辄向教师和校方的管理方式提出抗议,学生在所谓“人格上”俨然成了上帝。中国的教师的确很少“体罚”学生了(单纯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需有一点明哲保身精神),但对学生的怀柔和尊重并未换来学生的“知书达理”,因为在考试的指挥棒下,教师和学生统统沦为分数的奴隶。如果钱锺书在今天参加高考,十五分的数学成绩怎能成为清华的学子?当时的清华校长罗家伦如果活到今天,恐怕也只能望洋兴叹!

一句话,教育从未像今天这么功利、猥琐、畸形和变态。人性不是抽象的先验的东西,人性化本身也应该是多元化,教育有鼓励、奖励和赞美,当然也应该有批评、警戒乃至无伤大雅的惩罚措施,体罚式的教育固然不值得提倡,但没有任何体罚的老好人教育更容易成为不负责任的教育。说来说去,养尊处优、从没有“吃过生活”的孩子又怎知道对生命敬畏、对生活感恩?

当然,话又说回来,一个被“打”出来的大师父亲,又如法炮制“打”出了一个大师儿子,怎么说也只能算是特例。尽管各种媒体、出版物都喜欢口是心非地缅怀大师,把大师塑造成虚幻的偶像,但可悲的是,“大师”这东西在当今已不可挽回地迅速古董化,“高考状元”每年都在大量“产出”,旧式教育培养出来的“大师”们却零落殆尽。在教育产业化的潮流之下,一浪高过一浪的“教改”,遂成为“教殇”仪式中刺耳的挽歌。当辛苦了一个礼拜的年轻父母们,周末马不停蹄地带着孩子“赶场子”、大搞素质教育的时候,源远流长的传统家庭教育已经彻底式微,随着旧式厅堂的客厅化,孔老夫子“君子之远其子”(《论语·季氏》)的家教理念正日益演变为西洋式的“多年父子成兄弟”,“父道尊严”和“师道尊严”一起参与了一落千丈的蹦极游戏,什么“课子”啊,“庭训”啊,统统成了天方夜谭,父亲依旧打儿子,但打的动机和目的却等而下之了许多,有时纯粹就是为了“泄私愤,图报复”。——父亲都不知“大师”为何物,又怎能凭空“打”一个大师出来?

所以,说媒体上频频亮相的某某人是“大师”,说一年出几本书的某某人是“大师”,说某学阀或某学霸是“大师”,“打”死我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