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斯:《返璞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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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璞归真
布莱恩·魏斯博士/著
康文雄/译
今生未曾谋面的前世因缘的真实故事
以及
声誉的精神医师
只有他才只知道他们的秘密……
布莱恩·魏斯博士
致读者
精神科患者的保密性,为精神医学界长久以来不成文规定的习俗,绝不能逾越的强大道德戒律。
本书所提及之患者,业以授权允许笔者来书写他们的故事。只有姓名及部分有关细节略做更改,以保护他们的隐私权。
他们的故事,则完全真实未予变更。
序言
人之灵魂似水
从天而降
蒸而升天
凝则坠地
轮回永生。
——歌德(Goethe 1749-1832)
德国诗人及剧作家
当我的第一本书《前世今生》(many lives,Masters)刚要出版之前,我去拜访本地的一家书局老总,去看看他是否已有预定该书。我们查看书店的电脑。
“四本,”他告诉我,“你想不想预订一本?”
对于这本书未来的销售状况能不能达到出版商务印书量的基本要求,我并无多大把握。然而,该书毕竟是由一位信誉卓著受人敬重的精神科医生所写出一本非常奇特的作品。书中记载我亲身诊治过一位年轻患者的真实故事,她所接受的“前世疗法”神奇地改变了我们俩人往后的一生。
最起码,就我所知,我的至交好友、左邻右舍,以及势毕捧场的亲戚,加起来的购书量当然不只是四本,即使其他书店顾客都没人买的话。
“拜托,”我跟他商量,“我的朋友,一些我会治疗的患者和我所认识的许多人都会前来看书。难道不能多预订几本?”
经我私下再三保证,他才勉为其难地预订了一百本。
让我难以置信的是,《前世今生》竟然成为全球畅销书,印书量马上超过二百万本,到目前已被翻译为二十几种语言的版本。我的人生也起了另一个非比寻常的转折。
在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我在耶鲁大学医学院完成医学训练并取得博士学位。在纽约大学的附设医院实习完毕后,转到耶鲁大学担任精神科主治医师。结束后,曾以教授身分先后在匹兹堡大学和迈阿密大学教书。
往后的十一年中,我在迈阿密西奈山医疗中心担任精神科主任。在那时,我已发表了许多有关心理、精神领域的科学性论文。在个人学术生涯中如日中天。
凯瑟琳,这位我在《前世今生》这本书中所记载年轻患者,有一天来到了西奈山医疗中心我的诊室里。她陆陆续续钜细靡遗地说出自己“前世”的回忆,对于这些回忆我简直无法相信,而她在催眠治疗状态下,竟然可以传达某些超越物质界而存在的信息,使我的生活天翻地覆,一片混乱,我再也无法以从前的心态来观看这个世界。
《生命轮回》是我所写的第二本书,描述学习运用的前世回溯法发挥医疗潜能的纪录,书中的个案故事全部都是真的,只有当事人的名字和身分稍加更动。
然而,最曲折离奇则是第三本书《返璞归真》!
这本书记载的是灵魂——男女双方都被爱情束缚永远结合在一起,一代又一代,一世又一世地重逢相聚.要怎样才能发现辨认出我们自己的灵魂,做出使个人生涯完全改观的决策,是我们一生中最曲折动人且极为紧要的时刻。
命运主宰着灵魂的重逢。有朝一日我们也会遇到自己的灵魂。但是,在那彼此重逢之后,我们会如何回应,则进入了谨慎抉择或自由意志的领域。一次错误的抉择或机会的错失,都会造成无法想像的孤单寂寞和苦难折磨。一次正确的抉择,一次的机缘辨识,会为我们带来无限的福佑与幸福。
伊莉莎白,是位来自美国中西部面貌姣好的妇女,因为母亲过世极为哀伤忧虑不安,开始找我诊治。此外,她与男人的交往也很不顺利楣运重重,碰到的尽是一些做事老是做不好的失败者,虐待异性的男人或有不良嗜好的或毒瘾的男伴。在与所有的男性交往中,她从来没有找到真正的爱情。
我们回溯到非常遥远的时代,结果造成惊人的效果。
伊莉莎白在接受我的前世治疗的这段期间,一位名叫毕卓罗满有魅力的墨西哥男子也因有伤心事正在接受我的治疗。他的兄弟最近才因不幸的意外事件英年早逝。不但如此,他的母亲也不好相处,加上自己童年难以启齿的秘密等因素千头万绪一齐涌向心头。
毕卓罗一再受到疑惑、绝望等情绪的困扰,而无人能帮他分忧解愁。
他同样也是回溯到古老的时代来接受诊治以求痊愈。
虽然,伊莉莎白和毕卓罗在同一段时期接受我的治疗,不过他们两人却从来没有碰过面,因为每个礼拜安排他们候诊的日期是错开的。
在过去的十五年之中,我曾多次诊治过情侣或配偶以及一些家庭成员,结果他们找到了今生的伴侣也在催眠状态中见到了前世的爱人。也有一部分的情侣或配偶,竟然同时第一次发现彼此在同一个前世里曾经交往过。这些启示令他们十分震惊。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不曾有过这种体验。
当这些情景在我的诊疗室里显现时,他们都鸦雀无声。只有在事后,当他们从完全放松自己的催眠状态中醒来,他们才第一次发现到,刚才他们所看到的竟是同样情境,有着相同的感受。也就在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在前世的关连。
但是,伊莉莎白和毕卓罗这两个人的情形完全与众不同。他们两人一生又一生,一世又一世的生活情景,是在我的诊疗室里独立而且完全在不同的时间里显现出来的。他们两人彼此并不认识,也从未见过面。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文化背景也不相同。而我又在不同的时候分别和他们之中的一人单独碰面,当然不会去猜测两人对于前世细节的描述以及感受的情形,几乎完全相似,分毫不差。
难道,他们有可能在前世彼此相爱而在轮回转世的时候却彼此分开吗?起初,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料到这种扣人心弦戏剧化的大转变,竟然会在我这毫无预警一向平静的诊疗室开始显现迹象,并逐步迈向高潮。
我是第一个发现他们两人中间具有关连的人。接下来该怎么办?该不该告诉他们?万一我错了怎么办?医生与患者之间的信任保密如何处理?他们目前的关系如何?就算想改变命运又该如何着手?如果这一世的关连并不在他们原本计划之中,甚至他们也并不绝对有利又该如何?而另一次的关连方一失败的话,会不会暗中破坏他们目前的治疗成效以及他们对我的信任?
我从医学院毕业后接着又在耶鲁大学住院实习,因而培养了一个根深蒂固的信念——千万别伤害到患者。没把握的时候,千万别造成伤害。伊莉莎白和毕卓罗两人都大有起色,在痊愈之中,是不是该顺其自然别去理它?
毕卓罗已经快要结束治疗,不久之后,他就会离开美国回墨西哥,时不我予,我得立刻做出决定。
并非他们两人全部的会诊,尤其是伊莉莎白这一部分,都包含在本书之内,而有几次的会诊跟他们之间所发生的故事,并不中肯切题。有几次的会诊则专注于传统的心理治疗而不包括催眠与前世回溯。
以下的文章是根据医疗记录、整理录音带以及个人记忆所写的。只有名字及小细节有所更易以保障隐私。这是一则有关命运和希望的故事。也是一则你我毫无所悉,它却静悄悄地每天都发生的故事。
而就在今天,某个人正在倾听……
第一章
辨识因为
从万籁寂静之处
我将回来
切记我会回到你的身旁……
就那么一会儿
乘风片刻另一个妇人就会生下我。
——卡利尔·纪伯伦(Kahlil Gibran1883-9031)
黎巴嫩裔美国诗人哲学家及艺术家
每一个人都会和某个人特别有缘。通常都是两个或三个甚至四个人。他们出现在不同的时代。他们远渡时间之重洋,跨越辽阔的空间来和你重逢。他们从另一边过来,从天而来。虽然他们以不同的面貌出现,但是你们的心灵认识他们。
你的心灵早在那月色照耀的埃及沙漠,以及远古时代的蒙古平原中,已曾伸出双手将他们拥在怀中。
你们在那姓名已无从记起的武将麾下,曾经同骑奔驰,在那几乎被飞沙淹没的古代窑洞里相依为命。不管前世或今生,你们永远被束缚在一起,永不孤单。
你固执的头脑可能加予干预,“我不认识你!”可你的心灵却早已认识。
他第一次握住你的手,他那回忆的接触,马上超越时空贯穿你全身每一颗微粒造成一阵颤抖。
她凝视着你的眼睛,你的胃翻腾不已,双臂都是鸡皮疙瘩。外在的一切事物顿时变成无关紧要。
他也许还没有认出你,尽管你们好不容易再度相逢,甚至你已经认出是他了。你会感受两者之间的关连。你会看到其中的潜力与未来。但他一无所悉。他的恐怖,他的思维,他的重重疑惑犹如一层面纱遮住了他心灵的眼睛。他不肯让你帮他将面纱取下。你悲伤哀悼,而他却依然故我。命运可能如此奥妙。
一旦当两人彼此都已认出对方时,激情胜过火山爆发,势无可挡。释放出来的能量活力极其壮观。
灵魂认识可能在刹那间完成。突如其来的熟悉亲密感,马上对这已经超越了旧形态的新人,有了远非意识心智所知的深切认识。
这种深切的亲密感,通常都是只有碰到家庭中熟悉新近的成员才会产生的。也许甚至比这还要深切。
全凭直觉——就晓得该说什么话,双方会有什么反应。这种安全感与信任感,绝对不是仅仅相处一、两天、一个礼拜或一个月之久就可能营造成功的。
灵魂认识的过程也可能极为微妙缓慢。当蒙弊心灵的眼睛的面纱被缓缓掀起时,认知的曙光才乍然出现。并非每一个人都已完成心理准备看个明白清楚。
在酝酿的过程中,有其为达到最高效果的特定时间,而首先认识的一方要有耐心等待对方的回应。
使你恍然大悟意识到灵魂伴侣已经出现了的可能是观望一眼,做了一梦,突然回忆或接触感受。
而唤醒你的也许是与对方的手掌或嘴唇刹那间的接触,而你的灵魂马上完全归窍返回肉身。唤醒你的接触可能来自你的子女,双亲之一,兄弟姐妹当中的一个或一位真挚的好友。或则来自分离已经好几百年心心相印的爱侣,再度给你深情的一吻,来提醒你:你们已经重逢相聚,从此恩恩爱爱天长地久,直到永恒。
第二章
“我的一生对我来说仿如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我觉得自己是一则历史的片段,一段上下文都已失落的摘录。我的心中经常浮现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在好几世纪前可能活过,在那一世遭遇的难题直到如今我仍无法解答;只得现世重生来完成上天赋予我的艰难使命。”
——卡尔·容格(Carl Jung 1875-1961)
瑞士研究精神病之学者
伊莉莎白身材苗条高挑,一头金色长发,湛蓝的双眼淡褐色的瞳孔,亮丽动人。她身穿深蓝色宽松的工作服,紧张兮兮地坐在我的诊疗室内白色真皮的大卧椅上,眼神显得特别忧郁。
她在读完拙著《前世今生——生命轮回的前世疗法》之后,在许多层面上,非常认同书中的女主角凯瑟琳,因此特地前来门诊,寻找希望。
“我还不太明白你为什么来这里?”我先开口,试图打破通常开始诊治时的僵局。我已经约略看过所有新来患者所填写的病历表。姓名、年龄、病原参考资料、主要疾病和症状等。伊莉莎白在主要疾病栏上填着忧伤、焦虑及睡不安稳。当她开始陈述她的症状时,我察觉地在疾病栏上添加“人际关系不甚谐调。”
尽管她所述的人生经历相当的戏剧化,以及在她冷静的外表下其实充满了热情,不过伊莉莎白却不以为然。
“我的故事不像凯瑟琳的人生那么,曲折,”她说,“不会有人帮我出书。”
她的故事不管是否充满戏剧性,她仍娓娓道来。
伊莉莎白本人在迈阿密开了一家会计公司,是个非常成功的职业妇女。她今年三十二岁,土生土长于明尼苏达州乡下人家。父母亲经营一个大农场,养了不少动物。她和她的哥哥就是在那长大的。父亲是属于工作认真刻苦坚刃类型的男人,无法适当的表达情绪。一旦宣泄时,不是怒火中烧就是大发雷霆。当他情绪失控时,往往迁怒家人,找他们出气,甚至对她哥哥拳打脚踢。而伊莉莎白所受的虽然只是口头上的羞辱,却已对她造成极大的伤害。
这种童年的创伤在她心灵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她的自我形象被父亲批评得体无完肤,造成刻骨铭心的痛苦。她很心虚,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健全,她担心别人——尤其是男人——可能也会发现她的缺陷。
所幸她父亲发脾气的次数并不频繁,而事过之后,他又马上退缩到勤勉坚毅,刻意与人疏远的个性,那也就是他人格及行为上的特征。
伊莉莎白的母亲,则是一位富有进取心而又独立的妇女。她一再鼓励伊莉莎白要有自信,那种鼓励直到如今仍给她带来温暖以及情感上的滋润。由于子女还小时机未到,她的母亲只好继续留在农场,勉强容忍丈夫的粗暴及情感的失落。
“我的母亲好像一位天使,”伊莉莎白继续往下说,“经常在身旁照顾你,关怀备至,老是为了子女牺牲自己。”伊莉莎白是掌上明珠,最受宠爱。她对童年有许多美好的回忆,而最津津乐道的就是与她母亲难分难舍的亲情,这种两者之间奇特的关爱,已超越时空地将两人牢牢地束缚在一起。
伊莉莎白慢慢长大,高中毕业后,由于迈阿密的一所大学提供丰厚的奖学金,于是前往就读。迈阿密对这位来自贫寒的中西部女孩来说,仿佛异国之旅般地华丽动人,令她流连忘返。她母亲也为她的际遇庆幸不已。虽然她们母女二人只是靠电话和信件联系,但是两人尤如最好的朋友,母女关系之浓厚有增无减。学校的放假日或寒暑假,也就是她们重聚一堂的快乐时光,而伊莉莎白总是风雨无阻地赶回家中。
好几次回到家里,伊莉莎白的母亲都提到想退隐到南佛罗里达州去,准备住在女儿的身旁。由于父亲的克勤克俭,家里早已储存了一笔相当可观的款项。伊莉莎白朝思暮想地期待着能再度住在母亲的身旁,她们就不必每天互通电话才能联系。
因此,伊莉莎白在大学毕业后,仍然继续住在迈阿密。她的公司创业伊始,同行竞争相当激烈,好不容易稍有根基。不过,工作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与男友交往总有波折,平添不小困扰。
晴天霹雳,噩耗传来。
大约在她第一次来看门诊的八个月之前,伊莉莎白的母亲因胰脏癌症撒手归西令她不知所措。自己钟爱的母亲之死,仿佛把她的心都掏空似的,肝肠寸断。一直无法抒解自己心灵的重大创伤,她六神无主,想不通为什么这种惨事会发生在她们身上。
伊莉莎白悲痛哽咽地向我细诉,她母亲如何和摧残蹂躏她身体的恶性癌症奋勇作战。人虽已病入膏肓但精神意志以及对女儿的关心却丝毫不受影响。话虽如此,母女两人不是哀痛逾恒。暗自揣测肉身的分离不但势所难免,且已静悄悄地迫在眉睫。伊莉莎白的父亲,晓得妻子命不长久,无法言喻内心的悲痛,使原本就已郁郁寡欢的他,变得和家人更加冷漠疏远。她的哥哥住在加利福尼亚州,刚刚成立了小家庭,开创了新事业,和父母早已经不大往来了。唯有伊莉莎白不管有空没空,总想尽办法一再赶回明尼苏达州探望母亲。
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共同来分担这份恐怖和痛苦。她也不想让奄奄一息的母亲增添任何不必要的负荷,于是将绝望的心情埋在心灵的深处,结果,导致这种折磨越来越苦不堪言。“我会朝思暮想魂萦梦牵地思念你……我爱你,”她的母亲告诉她,“我并不惧怕死亡的来临。最让我难以释怀的是和你分离。我也不畏惧往后有什么凄惨的际遇。我只是不甘心这么快就和你天人永隔。”
她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更加虚弱,那份准备硬撑下的决心也跟着日益萎缩。死亡对她亏虚的折磨,和疾病的煎熬将是欢愉的解脱。她的末日终于来临了。
伊莉莎白的母亲在弥留的时刻,人在医院里头。小小的病房挤满了亲朋戚友。她的呼吸断断续续极不稳定。导尿管里已经看不到排泄物;肾脏也已完全失去功能。她的意识模糊不清。有一阵子,伊莉莎白发现病榻之旁只剩自己一人在陪侍母亲。就在此时,她母亲神志忽然清醒过来,眼睛张得大的。
“我决不离开你,”她的母亲突然很果决地说,“我将永远爱你!”
伊莉莎白的母亲临终前的遣言,就是这么两句话,接着她又昏迷不醒。呼吸变得更不规则,常常停顿很久,才又猛喘一下。
隔没多久,她就死了。伊莉莎白的心灵和往后的一生留下了锥心刺骨永难愈合的创伤。她的胸口不时隐隐作痛,这种疼痛千真万确,绝非疑神疑鬼。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完全康复了。几个月来,经常痛哭流涕。
伊莉莎白难以忘怀和母亲每天电话中的嘘寒问暖。开始试图和父亲电话联系,谁知父亲还是那种漠然退缩拒人千里的态度,两人几乎无话可说。往往一、两分钟之内就挂上电话。他不但没有办法安慰鼓励自己的女儿,自己也很伤感,这种伤感使他更为孤立。她哥哥还在加利福尼亚州和太太生了两个小孩,对母亲之死虽然十分伤心,但事业及家务缠身也无可奈何。
她的伤心逐渐演化为沮丧的症状有增无减,越发严重,伊莉莎白经常彻夜难以入眠,有时好不容易才睡着了,七早八早却又醒了过来,再也无法入睡。食欲不振,体重减轻。体能大不如前。对男女交往也不再热衷,精神日益委靡,以往全力以赴的工作干劲大打折扣。
在她母亲过世之前,伊莉莎白的焦虑不安多半是来自于工作上的压力,诸如交件日期已到或问题棘手难下决策。偶尔也会为和男友交往应如何回应,以及对方会有何反应而困扰不已!
伊莉莎白焦虑不安的症状,在母亲去世之后,明显剧增。她不仅失去了唯一的良师益友,亲密知已,每天谈心的对象,同时也失去了最主要的精神支柱。伊莉莎白觉得自己孤孤单单,漂泊无依,失去方向。
她打电话来预约门诊。
伊莉莎白特地前来看我,想要知道在前世里是否曾与她的母亲接触过,或则借助一次神奇的际遇和母亲再见一次面。在我的著作和演讲授课之中,我曾提到人在沉思冥想的状态下,可能和自己所关爱的亲人产生极不可思议的邂逅。
伊莉莎白读过我的第一本著作《前世今生——生命轮回的前世疗法》,仿佛对这种奇特的经验的可能性完全了然于胸。
一旦人们开始接受生命轮回有其可能性或是人离开肉身,仍继续有其知觉意识的或然率之后,他们就开始在梦中或其他意识状态下,遭逢难以置信的经验。这种前世回溯的真伪尽管难以求证,但是景象却又栩栩如生令人感同身受。有时候在进行前世回溯的人,甚至对某些只有那业已死去的亲人才能知道的特殊讯息、事实真相或琐事细节也因而恍然大悟。
凡此种种心灵精神方面的会晤,以及有如泄露天机般的启示,着实很难将其单纯归诸幻想。我现在已经相信这些人涉足一个全新知识领域里,能如愿以偿或颇有收获,或访晤成功,并非出自他们的愿望或需要,完全因为这是彼此联系的唯一途径。
这些讯息含意通常都非常相似,尤其在梦中更是如此。就好像第一次说“我平安无事。”而下一次讲“我一切顺利。”或换句话说“自己多加保重”或干脆就说“我爱你。”等含意相差无几的词句。
伊莉莎白希望经过由前世疗法和母亲重逢相聚。试试看这种疗法能不能治愈胸口苦不堪言的疼痛。
在第一次会诊的时候,她逐渐透露关于自己更为详尽的经历。
伊莉莎白曾与当地的一位承包商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这位承包商与前妻生了两个小孩。尽管她对这个男人并没有特别激情热恋但还是嫁给了他,他人还算不错,看起来相当规矩,伊莉莎白以为这种婚姻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某种程度的稳定性。不过,夫妇之间的激情毕竟是无法靠人为塑造的。两者之间有可能相敬如宾,也有可能同情怜悯,但是男欢女爱如漆似胶的化学作用,则只有一见投缘才会油然而生。后来,伊莉莎白发现丈夫居然和某个热情刺激的女子有了婚外情,她极其无奈地结束了这段姻缘。
对彼此的分手以及和两个孩子的分离她当然伤心,但真正痛心的并非离婚。母亲的死亡才最要命。
离婚之后,由于外形亮丽迷人,伊莉莎白发现自己极其轻易地就和别的男人认识,许多男子都要和她约会。但这些交往也都不曾点燃激情兴奋的火苗。伊莉莎白开始怀疑自己,担心自己无法与男人发生良好正常的关系是不是身心有问题。“我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她常自我省思。个人的自信自尊再度受到挫折。
童年父亲的批判和冷嘲热讽,犹如带有倒钩的箭矢,已经在她心灵创下难以愈合的伤痕。与男人之间的交往又百般波折,仿如在这些伤口上再抹上盐巴似的。
她开始和附近一所大学的教授发生关系,谁知这位教授由于本身的畏惧,竟也无法对她做出任何承诺,虽然他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和她相处也很融洽,可是他就是不肯信赖自己的感受,不肯许下承诺,两人的交往早已注定是一场无言的结局。隔了几个月,伊莉莎白认识了一位成功的银行家,两人开始约会。尽管彼此恩爱的化学作用又是有如昙花一现,寥寥无几,但是她觉得这种交往对方能够保护她,使她有安全感。可是,这位银行家不但非常迷恋伊莉莎白而且占有欲极强,只要伊莉莎白未如他所预期相同热烈的回应时,他就怒气冲冲妒火中烧。他开始变本加厉地酗酒,变成虐待狂。这种交往只好再度慧剑斩情丝。
有段时期,她对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可以碰到她能拥有良好亲密关系的男人,暗中已经相当心灰意冷了。
她全心全意投入自己的工作,扩展公司业务,埋首于数目计算和文书业务之中。和男人交往多半限于业务上的接触联系。虽然经常还是有人想约她外出,但她都想办法打消对方兴致,以免节外生枝一发不可收拾。
伊莉莎白也体认到岁月不饶人,转眼青春即将不在,虽然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遇见理想完美的男人,不过这种信心也已所剩无几了。
第一次的诊疗所应收集的历史资料,系统规划诊疗步骤,以及在医生与患者之间播下彼此互信的种子,都已大功告成。伊莉莎白已经不再矜持,侃侃而谈。这一次,我决定不用普罗沙克(Prozac)或其他抗忧郁剂。我们的目标是完全根治,而不是只把她的症状压下去就算了事。
再一个礼拜,下一次会诊的时候,我们就要朝着时光回溯的旅程,开始长途中跋涉。
第三章
“经过了这么长久的岁月!我仍然还是那个相同的玛格丽特。只不过是我们的人生变老了。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好几世纪只当做几秒钟来计算的地方,而经过了一千世代以后,我们的眼睛才开始睁开。”
——尤金·欧尼尔(Eugene o'neill 1888-1953)
美国剧作家,曾获一九三六年诺贝尔文学奖
在我体验到诊疗凯瑟琳的过程之前,我从没听过前世回溯的治疗方法。我在耶鲁大学医学院,或其他任何地方,都没学过这个课程,我才要开始学习而已。
我还相当深刻记得第一次会面的情形。我尽量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往她过去的时光推,希望能够发现她童年是否有心灵上的创伤,这种创伤被长期压抑或遗忘,我认为那才是造成她目前沮丧恐怖症状的主因。
我运用我的声音引导她慢慢地把自己放松,接着她便进入深沉的催眠状态。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的指引口令。
在上一个礼拜会诊时,我们才开始使用催眠疗法。凯瑟琳已经记起许多童年心灵上的创伤,也能生动地描绘当时的情景与情绪。通常在治疗期间,一旦原已遗忘的心灵创伤又重新记起时,当时的情结也将伴随而来,这在心理分析治疗程序中称为精神发泄,一般患者的病情都会逐渐改善。可是,凯瑟琳的症状仍然十分严重,在这种情形下,我只好臆测也许只有帮助她唤醒童年更加压抑的记忆,病情才会好转。
小心翼翼地,我把凯瑟琳带到两岁的时候,但她记得并没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我清楚而坚定地指示她:“回到你症状开始发生的那个时间。”而她的回答令我惊骇万分。
“我看到白色阶梯通往一个建筑,一栋正前方有柱子白色高大的建筑物,前面空空荡荡,没有门廊。我穿着一件长袍……一件质地粗糙宽松的袍子。我的头发结成辫子,是金黄色的长发。”
她的名字叫阿朗达,是活在将近四千年前的一位年轻妇女。在一次类似洪水或涨潮袭击了她们村子时,突然被大水淹死。
“波涛汹涌的大浪把树都卷倒了。无处可逃。好冷,水好冷。我得救救我的小孩,可是救不成……只好紧紧抱住她。我淹在水里,呛到了。我没办法呼吸,不能吞咽……水咸咸的。大水把我的小孩从手臂中给卷走了。”
在这一次凄惨的回忆里,凯瑟琳喘着气,呼吸有困难。突然间她全身都放松了,呼吸变得深沉平稳。
“我看到了云……小孩在我身边。我还看到村子里其它的人。我看到我哥哥。”
她在休息。这一世结束了。虽然她和我都对有所谓“前世”这回事感到怀疑,不肯相信,可是我们两人却都被极其戏剧性地引向一个远古时代的经验领域里。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一次会诊之后,凯瑟琳长期患有害怕吞咽与溺水的恐怖症几乎完全消失。我知道光凭想象力或幻想绝不可能治疗长期折磨如此根深蒂固的症状。不过心理分析治疗的精神发泄回忆倒有可能。
一周周地过去,凯瑟琳记起了更多的前世。她的症状从未再出现过。她已经不药而愈了。靠着两人合作,我们已经发现前世回溯的神奇疗效。由于我所接受的是科学化的训练,凡事存疑长于合乎逻辑的思考,有段时期着实相当难于接受竟有前世的观念。
两个因素使我深深的怀疑逐渐消散,其中之一急促高亢的情绪,另一项则经过缓慢理性的思考。
在一次的诊疗中,凯瑟琳记起她在远古时代里其中一世的死亡情形,那是瘟疫的传染,造成整个灾区几乎难以幸免的死亡。当时她在深沉的催眠状态中,晓得自己死后又浮出了身体,然后被吸向一道绚丽的亮光。她开始说话。
“他们告诉我有很多神,因为上帝就在我们每个人心中。”
然后,她开始告诉我有关我父亲及我那出生才没多久的儿子他们两人生生死死一些极为隐私的细节。好几年前,他们都在距离迈阿密这里非常遥远的地方先后去世。凯瑟琳当时在我担任精神科主任的西奈山医院的实验室里当化验员,对他们两人一无所知。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细节可以告诉她。在任何地方也没办法查到这些资料。她说得千真万确。当她向我揭示这些奥秘的真相时,我整个人大为惊骇,一阵寒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是谁?”我问她,“谁在那儿?谁告诉你这些事?”
“大师们,”她轻声回答,“前辈大师的灵魂告诉我的。他们说我的肉身已经活过八十六次。”
后来凯瑟琳指出,这些大师们是高度进化、不具形体的灵魂,他们透过她来和我说话。从他们那儿我得到了极为珍贵奥妙的资讯与见识。
凯瑟琳对物理学或形而上学并没有知识背景;有关大师们的传导讯息的认知之可能性远非她力所能及。她对多次元空间、振动水平(Vibrational levels)等一无所知。然而,在深沉的催眠状态下,她却能描叙如此复杂的现象。不仅如此,她用字遣词之优美,言谈之中所透露出的思想深度和哲学含意,也超出她清醒时的能耐有一段相当大的距离。她以前从来不曾以那么词句精简、诗情画意的态度说话。
当她传达大师们的观念时,我很注意地听,我可以感到有一股更崇高的力量正在和她的心灵搏斗,想要透过她的声带将这些思想化为言语,让我明白。
在她往后所剩的治疗会诊期间里,凯瑟琳从大师们那儿传给我更多的讯息。有关生命与死亡、有关灵魂层面和人生在世的意义方面之美好讯息。我开始觉醒。我疑心渐释。
我记得当时是这么想的,“既然她将我父亲与婴儿说得那么正确,那么,她所说的前世与轮回,以及灵魂不朽的说法是不是也非常正确?”我相信应该如此。
大师也曾提到过有关前世的情形。
“……我们选择何时来到肉身的形态,以及何时离开。我们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完成被派到世间来完成的任务。我们知道什么时候时间已到,也会欣然接受死亡。因为你知道这一生已经功德圆满了。是该你休息的时候了,以便灵魂能够重新获得能量;休息完毕,就可获准再度选择重返肉身的形态。那些对于自己是否应该返回人间没有把握,迟疑不决的人,可能就会失去上天给予他们的机会,而丧失了可以完成他们在肉身形态时,应了未了的心愿。”
自从我有诊疗凯瑟琳的经验之后,我已将这种方法运用到一千多位个别门诊的患者身上,帮他们回溯前世。不过,能够到达与大师们晤面的有如凤毛麟角,极为罕见。无论如何,绝大多数的患者经过前世疗法的诊治之后,效果非常惊人。我也曾经见过一位患者在回溯时记起自己最近一个前世时的姓名,事后调查古老的文献资料,证明确有其人其事之记载,其记忆之种种细节也都得到证实。有些患者甚至于找到了他们自己在前世的坟墓。
我曾亲眼目睹一些患者竟然能够说些在他们这一辈子里从没有学过,甚至听都没听过的稀奇语言。我也曾研究过有些儿童可以说出他们从未学过的多种外国语言,这种能力称为“外文自通术”(Xenoglossy)。
我再三拜读其他精神疗法学者医生,他们个别钻研前世回溯疗法的发现心得,他们的研究结果与我个人的发现几乎完全相同。
如同我的第二本书《生命轮回——超越时空的前世疗法》(Through Time Into Healing)里所描述的,这种疗法能够嘉惠多种创伤类型的患者,对情感或身心失调(Emotional And Psychosomati Disorders)的患者尤其有效。
前世回溯疗法针对毒品或酗酒上瘾以及男女关系失和等,可能是好几世来一再周期性复发,而有害身心类型的患者,帮其找出病因,戒除旧瘾或改善关系也非常有用。
经我诊治的许多患者,看出自己和家人之间不断重复的恶习,心灵创伤及虐待等行为,不仅在他们的前世就早已有之,且在这一世里又再度出现。举例来说,有一位患者发现在前世里经常极其粗暴地虐待她的丈夫,轮回转世到这一世来,竟然成了自己凶恶的父亲。一对时常吵得鸡犬不宁的夫妇,发现他们在四个前世里都曾先后将对方杀死。诸如此类的故事和类型周而复始,不断出现。
当这种重复伤害类型被自己发现,当疾病的原因被了解之后,就有可能治愈。持续这种折磨根本是毫无道理的。
精神科的医生或患者对前世疗法的步骤和方法,是否有效可以不加采信。不过,要是他们肯姑且试之的话,临床功效往往立竿见影。
心灵上的成长多半效果显著。
我曾帮助过一个来自南美洲的患者进行前世回溯,他记起自己前世竟然是协助发明原子弹,最后甚至将它投在广岛以便结束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个小组的成员,事后自己内疚终身,郁郁以终。这个人现在是一所大医院里的放射线研究者,他宁愿运用辐射和现代化的医疗技术来救人性命再也不愿伤人性命。在这一世里,他是位性情温和彬彬有礼,容貌俊秀、很能关怀别人的好男子。
这个例子说明灵魂能够从前世不光彩或出身寒微等情况下,经轮回转世而进化或完全改观。由此可见学习才是重点之所在,批评责难或武断审判并不重要。他从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一世之中得到学习,在这一世里他运用本身的知识和技术来拯救别人的灵魂。前一世的罪孽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要从前世中得到学习,不能重蹈覆辙,重又为它愧疚不已。
根据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八日,一项今日美国(USA Today)/CNN有线电视/盖乐普民意测验共同之报导,在美国相信有轮回转世这回事的人已日益增多,在这个知识领域里,美国和全世界是大多数的国家相比,落后甚多,望尘莫及。美国成人相信生命轮回的百分比,从一九九○年的百分之二十一,一九九四年上升到百分之二十七。
不但如此,相信能与已经死去的亲人有所接触的人,从一九九○年的百分之十八,到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已上升到百分之二十八。百分之九十的人相信有天堂的存在,而百分之七十九的人则相信会有奇迹出现。我几乎可以听到灵魂们在为此鼓掌。
第四章
“印度人认为轮回的观念为实体的存在做了强而有力的解释;因而克服了长期困惑欧洲思想家的种种难题。”
——亚伯特·史怀哲(Albert Schweitzer)
1875-1965
法国基督教牧师、哲学家、医生及音乐家
曾获一九五二年诺贝尔和平奖
伊莉莎白的第一次前世回溯经验是在接着下来的那个礼拜发生的。为了回避清醒意志经常会造成的阻扰与障碍,所以我运用一种迅速引导方法,很快地将她导入深沉的催眠状态之中。
催眠是一种注意力集中的状态,但是自我(Ego)、意志会以分心扰乱种种思想等来干预这种注意力的集中。运用迅速引导技术,我可以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就将她导入深沉的催眠状态中。
在她上一周来诊疗的时候,我曾经提供给她一卷放松心情的录音带让她在家自我练习。我录制这种录音带来帮助我所诊治的患者,练习自我催眠的技术。我发现患者们自己在家愈勤加练习的人,来到诊疗室时往往就愈能进入更深沉的催眠状态中。这种录音带除了可以帮助患者放松自己外,也可以帮助一直睡不着的人及早入睡。
伊莉莎白在自己家里也曾试听录音带,可是就是无法放松自己。她老是放不开爱疑神疑鬼的毛病。万一有任何差错不知如何是好?她担心自己是一个人单独居住,若有个闪失则求助无门。
她的意志划地自限“护卫”着她。杂念纷至沓来,心烦意乱哪有心情听录音带。不是紧张兮兮就是胡思乱想,她当然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既然听她描述自己在家里听录音带的情形是这个样子,于是,我决定使用一种比往常更迅速的催眠方法,来回避她心灵及恐怖所造成的障碍。
要引导患者进入这种深沉催眠状态中,通常最普遍使用的技术称为“递增式的放松”(Progressive Relaxation)。一开始先让患者呼吸放缓,要他们倾听治疗师的引导声音,循序渐进柔和地将肌肉放松进入一种更深沉的放松状态。接着患者必须听从指示冥想式图拟美好和放松的景象。然后治疗师再使用“倒数法”(Counting Backwards)等技术帮助患者进入更深沉的状态。
到这时候,患者已经进入一道亮光中达到中度催眠状态,此时治疗师亦可斟酌情形,决定是否让患者进入更深沉的催眠状态。整个程序大约费时十五分钟。
不过,在这十五分钟之内,患者的心智也可能借由思考、分析、争辩等来扰乱催眠的程序,而不肯听从治疗师引导她放松自己的指示。
会计师及其他曾经受过严密训练以逻辑、比例、高度理性类型来思考的人们经常会让心灵中的杂音来干扰程序的进行。虽然我认为无论使用何种方法都可以使伊莉莎白进入更深沉的催眠状态,不过,为了万全起见,我还是决定使用更迅速的方法。
我要伊莉莎白坐在椅子前端,双眼凝视我的眼睛,右手用力往下压,将其手掌和我的手掌顶在一起。我就站在她的正前方。
当她运力到我的手上时,椅子上的身体也稍稍往前倾,我开始和她说话。她的双眼仍然凝视着我。
突然间没有任何警示,我将自己压在她手掌之下的手往回一抽。她的身体,失去支撑,猛然倾向前方。就在那一刹那,我大声喊出,“睡着!”
立即地,伊莉莎白的身体往后一躺,深陷椅中。她已经进入深沉催眠状态。当她的意识心灵仍然被突然失去平衡这个念头盘据的时刻,我要她睡着的命令没有受到任何干扰长驱直入她的潜意识。她马上进入一种有知觉的“睡眠”状态,跟受到催眠的情形几乎完全一样。
“你可以记起你曾经有过的一切事物与经验。”我跟她说。我们就要开始往前回溯的旅程。
我想了解在她的感官知觉当中哪一种知觉在记忆里最为深刻,最耿耿于怀!因此,我要她回忆自己上次最愉快的用餐,我指示她要使用一切的感官知觉来回忆这一次的用餐。她记起最近一次晚餐中当时闻到的味道、尝到的滋味、看到的模样和进餐时感觉的一切情形,所以我晓得她有可以栩栩如生地回忆的能力。在她的个案中,看起来视觉可能就是关键之所在。
然后我把她带回她童年时期,想要从她小时候住在明尼苏达州的那个宁静阶段里寻找一些记忆。她以一个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微笑着。
“我在厨房里面,和我母亲在一起。她看起来很年轻。我也很年轻,还是个小孩子。大概只有五岁而已。我们正在烹调,做馅饼……饼干。满好玩。我母亲很开心。我什么都看得到,她穿着围裙,头发往上拢。我可以闻到丝丝的发香。令人心旷神怡。”
“走进另外一个房间,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我指示她。
她走进客厅。她描述里面有又大又黑的木材家具,地板十分破旧。接着又看到了一张母亲的照片,摆在靠近一张大安乐椅旁边的黑色木桌上。
“我看到我母亲在照片里头,”伊莉莎白接着又说,“她长得很好看……好年轻。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她非常喜欢这些珍珠。只有特殊场合才拿出来穿戴。身上的洋装非常漂亮……乌溜溜的头发……眼睛光彩明亮炯炯有神。”
“很不错,”我说,“你能记得自己的母亲,又能将她看得那么清楚,我很高兴。”
能够逼真地记起最近一次用餐的情形,或童年的一些景象可以帮助患者建立唤起记忆的信心。这些记忆让她了解催眠已经发生功用而且也不可怕,这种过程有时候甚至相当愉快。患者在催眠状态中唤起记忆时看到的情形,比平常意识清醒时所能记忆的状况相比,景象往往更为生动,情节是世细靡遗。
在从恍惚失神的睡眠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患者在催眠状态时所记起的景象,往往都还历历在目。至于患者在进入过分深沉催眠状态下,以致事后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完全遗忘的情形则极为罕见。虽然我经常在患者进行前世回溯时将当时说话的内容录音下来,以确保其正确性或必要时之参考,这些录音带我比患者更为重视。他们活泼生动的记忆,极其动人。
“现在我们要更加往前回溯。别担心到底是想像、或幻想、或隐喻或象征的究竟是什么,也别管它是不是真实的记忆或以上几个现象兼而有之的状况,”我告诉她,“什么都别管,只要去体验它就行。这只不过是一种经验罢了。你可以事后加予批评,也可以过后仔细分析。但是现在只要让你自己去体验就行了。”
“现在我们要回到孕育我们的地方,回到我们还在子宫,尚未出生的那个阶段。不管跃入你心灵的是什么都没有关系。让你自己去体验就可以。”
然后我从“五”往“一”倒数,使她的催眠状态更加深沉。
伊莉莎白觉得自己进入了母亲的子宫。里面既温暖又安全,她感受到了自己母亲关爱的深情。紧闭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潸然泪下。
她记起自己的双亲是多么期待她的出生,尤其她的母亲更是望眼欲穿。流下来的是欢愉和爱慕的眼泪。
伊莉莎白几乎可以感受到,双亲迫不及待准备迎接她的诞生的深厚情爱,自己觉得非常的幸福。
她在子宫里的经验,并不能做为这次记忆的极其正确的积极证据,或代表这是一次真正完整的记忆。但这么强而有力的情绪与感受,对伊莉莎白来说,她已经认为这一切都是真的,人也感觉好多了。
在催眠状态之下,我所诊治的一位患者,记起自己生下来的时候是双胞胎其中的一个。另外一个死于难产。可是,这位患者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个孪生姊妹。她的双亲也都没告诉她有一个难产的孪生姊妹。当她将自己在催眠状态下的经历告诉自己双亲的时候,他们证实了她的记忆完全正确。她确实是双胞胎中的一个。
不过,通常在子宫里的记忆往往难以分辩真伪。
“你准备好了吗?现在要继续往前回溯。”我问道,但愿她刚才情绪上那么强烈的震撼没有吓坏她。
“可以,”她很镇静地回答,“我准备好了。”
“很好,”我说道,“现在我们继续往后退,看看你能不能记得在自己出生之前的任何事物,不管是在不可思议或灵魂的状态中,在另一个空间,或甚至在前世里面都没关系。无论什么事物突然进入你的心灵都很好。别去批评它。也不用担心。只要体验就可以。让你自己亲身去体验。”
当我慢慢地从“五”往“一”倒数时,我要她想像自己走进一个电梯并且按下按钮。这个电梯超越时空的旅程往后移动,当我数到“一”的时候,电梯门刚好打开。我指示她踏出电梯走到外头,去体验门外的形象与景观。不过,情形却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这里好暗,”她以惊骇的声音回答,“我……我从船上落到了水里。这水好冷。好可怕。”
“如果你人觉得不舒服,”我赶紧打岔使其中断,“只要浮出这个景象把你自己当做在看一场电影来看待这件事情就没事了。不过,要是没有觉得不舒适的话,就继续留在原地。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看看你经历到了什么事。”
这次的经历使她非常害怕,所以她浮了上来。伊莉莎白看到了这一世里自己是个十多岁青少年早期的男孩。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从船上掉到了水中,这个男孩溺死在乌黑的大水中。突然间她的呼吸很显著地缓慢下来,她似乎更为平静。她已经和那个身体分开了。
“我已经离开了那个身体。”伊莉莎白平铺直叙地说道。
这一段,一切发生得极其迅速。我还来不及仔细探究她这一世的情形之前,她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我要她重新回顾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并将她所看到及了解的情形全都告诉我。
“那时候,你在船上做什么?”我问她,虽然她已经离开了那个身体,我还是赶上时间问个清楚。
“我和我父亲一起去旅行,”她说,“突然间下起了一场暴风雨。船开始进水。船身很不平稳摇得非常厉害。浪好大,波涛汹涌,我被浪一卷就翻到了船外。”
“其他的人有没有事?”我问她。
“我不知道,”她说,“我从船边被浪卷了下去。其他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全都不知道。”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你多大年纪?”
“我不清楚,”她答道,“大概是十二岁或十三岁。一个年轻的青少年。”
伊莉莎白好像已经不愿意主动地去了解其他细节。她很早就离开了这一世,在我的诊疗室里才记忆没多久她就离开了那一世。我们已经没办法取得其他任何相关的资料。我只好叫醒她。
接下来那个礼拜,虽然我没有开任何抗忧郁的药方,来治疗她的压抑和悲伤,可是看起来病情已大有好转。
“我觉得心情比以前开朗,”她说,“比较自由自在,我还发现自己在黑暗中已经较能适应。”
伊莉莎白过去在黑暗中老是有点焦虑不安,所以她都避免在夜晚单独外出。在家的时候,她经常把所有的灯全都开亮。但是过去的一个礼拜,她注意到这些症状都有改善。我并不知道,游泳也会使她不舒服,多少有点提心吊胆,但是在上一个礼拜里,她在自己住的那栋综合大楼的游泳池和按摩浴缸里,已经可以逍遥自在地打发时间了。虽然这些都不是令她寝食难安的事情,不过,这些症状能够改善她也相当高兴。
我们绝大多数的恐怖都是基于过去,而非未来。通常我们最恐怖的事物不是在童年时期就是在前世就早已有之。由于我们已忘得一干二净或仅隐隐约约有点记忆,我们担心这些造成我们心灵创伤的事物,有朝一日或许会真的出现。
尽管如此,伊莉莎白依然十分忧伤,而且除了童年的记忆之外,我们也没找到她的母亲。仍需继续寻找。
伊莉莎白的经历曲折离奇扣人心弦。毕卓罗的往事也旗鼓相当。不过,他们的情节并非绝无仅有。许多我所诊治过的患者都曾遭遇深切忧伤、害怕、畏惧以及男女交往挫败的痛苦折磨。很多患者都在其他的时空找到了他们原已失去的最关爱的亲人。许多患者当他们记起了自己的前世;到达了灵魂的形态境界之后,事后他们的忧伤都能愈合。
我用前世回溯疗法所诊治过的患者,有些是名人显要。有些人看起来好像是寻常人士,其经历却又耸人听闻。他们经验中所反映出来的是宇宙间普遍相同的主题,在伊莉莎白和毕卓罗正要迈向展开真相的旅程,当他们抵达面临抉择命运的紧要关头时,得到了具体的表现。
我们都朝着相同的轨道前进。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间,我到纽约市为琼恩·瑞弗尔(Joan Rivers)进行前世回溯,准备做为她所主持的电视台的部分节目。我们安排在琼恩所主持的节目即将播放的几天前,在一家大饭店的私人套房内,进行前世回溯的实况录影。琼恩因为受到霍华德·史特恩(Howard Stern)这位电台主播——与她无所不谈的好朋友----的邀请,参加他当天所主持的节目有所耽搁,所以迟到。她还没办法完全放松自己,上电视时所化的妆仍未卸下,珠光宝气,穿着一件非常好看的红色毛线衣。
我们在进行前世回溯前先稍做交谈,我才知道她还在为已经过世的母亲和丈夫忧伤不已。虽然她母亲在好几年前就已去世了,不过以往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极为亲密,所以琼恩还是非常怀念她的母亲。而她的丈夫则是最近才去世的。
琼恩笔直地坐在一张豪华气派印有灰棕色花纹图案的绒布椅上。摄影机开始录下一幕令人难以置信的情节。
没多久琼恩的身体就颓然倒向椅中,下巴摇摇晃晃地搁在自己的手掌上。呼吸愈来愈慢,随即进入深沉的催眠状态。“我进入到非常深沉的状态,”后来她自己这么描述。
回溯开始进行,我们穿越时间往后倒退。她停下来的第一站是在四岁那一年。她记得自己在家里。由于祖母的来访而坐立不安。琼恩可以清楚生动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我穿一件方格子花纹的外衣,脚上穿的是矮跟拖鞋和白色的袜子。”
我们离开了那一站迈向一个更遥远的时代。那是一八三五年,而她人在英格兰,是英国上流社会的一位妇女。
“我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身材高挑而且相当苗条!”她详细地描述自己的外貌。她在那一世育有三位子女。
“其中的一个一定是我的母亲,”她补充说明。琼恩认出了在那一世里自己子女当中的一个,一个年纪只有六岁的女儿,轮回转世之后成了她这一世的母亲。
“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的母亲?”我问她。
“我就是知道那是我的母亲,”她特别强调地回答。灵魂的认识往往非语言文字所能形容。那是一种直觉的认知,一种心灵的认知。琼恩·瑞弗尔丝就是“知道”那小女孩和自己这一世的母亲是同一个灵魂。
她并没有认出那位英国妇女的丈夫,那个人身材同样也是相当修长,是自己今生所不认识的人。“他戴着一顶丝制高帽,”她很详尽地说明,“他穿着正式拘谨的服装,我们正在一个里面有着许多小公园的大公园里散步。”她还特别指出。
接着,琼恩开始哭出声来,想要快点离开那一世。因为她的子女当中的一个奄奄一息,正要死去。
“就是她!”她呜咽地喊叫,她所指的就是那位这一世变成她母亲的那个女儿。“太可怕了……真凄惨!”那位年轻的女孩死了,我们也离开了那个时空。
我们退到了更为遥远的时间,退到了十八世纪。
“那是十七……多少年代我不太清楚……我是个农夫,一个男人。”她对自己性别的转换有点出乎意料之外,极为惊讶,不过这一世已经幸福得多了。
“我是一个非常勤劳的农夫,因为我热爱土地。”她说。在她目前这一世里,琼恩喜欢在自己的花园里从事园艺工作,在花园里她找到了平静安宁,以及从紧张兴奋的演艺生涯中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我小心翼翼地叫醒她。她的忧郁已经开始愈合。她晓得自己珍爱的母亲,于一八三五年在英格兰的时候,是自己的小女儿,她这几世纪以来一直都是自己灵魂伴侣。尽管如今她们又再度分离,但是琼恩知道将来在别的时候别的空间,她们还会相聚重逢。
伊莉莎白对琼恩的经历一无所知,她前来找我诊治寻求一个相同的愈合,会不会同样地找到她所珍爱的母亲呢?
这段期间,在同一个诊疗室在同一张椅子上,与伊莉莎白相隔顶多只有两、三天而已,另一场戏剧也正粉墨登场。
毕卓罗一辈子饱受悲伤,难言之隐的秘密,和潜藏内心深处的思念等情绪的长期折磨,苦不堪言。
然而他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会晤,却已不声不响地迅速逼近。
第五章
她依然悲伤不已。
终于又生了一个孩子,做父亲的喜出望外。
大声喊道:“一个儿子!”
那天,觉得高兴的——别无旁人。
产后的母亲精疲力竭;失魂丧魄……
突然间她痛苦流涕,
她念念不忘的是那已不在人世的孩子;
对新生的婴儿却无动于哀……
“我的心肝宝贝在他的坟里,而我却不在他的身旁!”
透过她抱在怀中的婴儿说出话来,
她再度听到那熟悉可爱的声音说道:
“这是我,——可别说出去!”
他凝视着她的脸庞。
——雨果(Victor Hugo 1802-1885)
法国诗人,小说家及剧作家
毕卓罗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墨西哥男子,容貌之俊美比我预期的更加好看,茶褐色的头发,眼睛蓝得出奇。有时候看起来几乎以为是绿色的。他那从容优雅的机智,巧妙地掩饰了他对自己兄弟之死内心的哀伤,十个月前,在墨西哥市一场惨痛的车祸中,他的哥哥不幸英年早逝。
许多患者受到剧烈哀伤所产生的种种症状的折磨后都来找我,他们希望能对死亡有更多的了解,或幸而能与业已身亡的珍爱亲人重见一面。这种会晤可能发生在前世之中。也可能发生在这一世与另一世当中的“中间阶段”(In-Between Lifetimes)的灵魂状态中。然而这种再度团圆也可能发生在一个不可思议的环境背景下,完全超越了物质躯体以及自然法则的地理限制。
暂且不管这种灵魂的会晤,是真有其事或出自想像,但是他们却具有一种让患者感到栩栩如生的力量。生命是替换变更,永不止息的。
这种精微细腻往往又错综复杂的前世回忆,并不是一种愿望的实现。这些影像或化身的出现,并非只是因为患者需要他们,或因为他们的出现会使患者身心较为舒适而以符咒召回的灵魂。
他们所记忆的任何情形,其实就是事情真正发生的经过。
这些巨细靡遗的记忆如此精准明确,情感所展现的深度,临床症状的消失以及因记忆而使人生完全改观的力量,全都表明回忆的真实性。
毕卓罗所经历的这种不寻常的现象,都是自从他的哥哥死了之后,过去这十个月当中发生的。到了来找我诊治的时候,哀伤之情虽已大为抒解,然而忧愁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无形中引发了蛰伏已久更为深切的绝望。
实际上,他的忧伤在他的哥哥死亡之前就早已有之。我们在接下来的几次会诊中才逐渐了解,原来他在好几个前世里都曾被迫与最关爱的人分离,如今对于失去所爱之人变成特别敏感。他哥哥的遽然去世唤醒了他,在他心灵里最无意识的深幽处,记起了远隔千百年,一次又一次甚至更为巨大,更为凄惨的丧亡。
在精神科的治疗理论里,我们所经历的每一次丧亡都会激起对以往丧亡那原已被压抑或遗忘的感触。我们的悲伤也因原先一次或多次的丧亡所累积下的悲伤而变本加厉。
根据我对前世研究的结果,发现这些丧亡发生的范围必须加以扩大。我们不能只是回溯到童年就算了事。还要继续往前追踪,前世的丧亡也必须包括在内。一些我们最凄惨的丧亡和最深刻的哀伤,可能在我们还没出生之前就已发生了。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我必须对毕卓罗的生平了解得更为详尽。我需要路标以便裁决往后该何去何从的方向。
“谈谈你自己的生平,”我问道,“你的童年,你的家庭,以及你自己感觉重要的一切事物。告诉我你认为我应该了解的一切事情。”
他深叹一声,整个人颓然倒向宽大柔软的坐椅上。他松了松领带,解开衬衫最上端的钮扣。他的肢体语言让我晓得这种要求对他来说相当为难。
毕卓罗来自一个特殊阶级,极其显赫的家庭,无论是经济或政治方面都左右逢源。他父亲拥有一个大企业还开设了好几家工厂。他们住在居高临下鸟瞰城市的山丘上,在一个设有围墙,警卫森严的社区里拥有一栋宏伟壮观的大房子。毕卓罗小学上的是市里最好的私立学校。从低年级起就开始学习英文,后来又在迈阿密住了好几年,他的英语极其流畅。
他是三个子女中最小的一个。他的姊姊排行老大,虽然她比毕卓罗大了四岁,可是这个弟弟对她却是呵护备至。他的哥哥比他大两岁;两人手足情深相当亲密。
毕卓罗的父亲工作非常认真,经常三更半夜才回家。他的母亲、奶妈、女佣人和其他员工共同管理家务和照顾孩童。
毕卓罗在大学里学的是商务管理。他有好几个女朋友,但想认真交往的却找不到。
“不晓得什么缘故,我所约会过的女朋友,我的母亲都不怎么喜欢,”毕卓罗接着又说,“她总是吹毛求疵找到她们的一点小毛病,向我再三告诫。”
说到这里,毕卓罗忽然不安地四下张望。
“怎么一回事?”
他没有立刻回答,吞吞吐吐了好几次才开始说话。
“我在大学就要毕业的那一年和一位年纪比我大的妇女发生关系,”他一句句缓缓地向我就明,“她年纪比我大……已经结了婚。”毕卓罗又再次停了下来。
“没关系,”隔没多久我赶紧答话,准备打开僵局。我发现他人极不自在,虽然有了这么多年的临床诊疗经验,但对于这种情形我还是不太能适应。“她的丈夫有没有发现这件事?”
“没有,他回答说,“他没发现。”
“还好,事情不太严重,”我提醒他,虽然未免有点多此一举,不过还是想要尽量安慰他。
“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心神不定地接着又说。
我点点头,等着他把事情的经过做个扼要的说明。
“她怀孕了……后来去堕胎。我的父母都不知道这回事。”他双眼低垂俯视地面。那段恋情及堕胎虽已事隔多年,但他还是感到惭愧和内疚。
“我了解,”我开口道,“我把对堕胎的看法说给你听,好吗?”我问他。
他点头表示同意。我想他对于我在催眠和前世疗法方面的研究应早已有所认识。
“堕胎或流产,通常涉及母亲以及即将进入婴儿躯体的灵魂两者之间的同意。如果不是婴儿的身体不够健康,因而无法实现它原本计划来到这一世的艰辛工作,”我往下说,“就是这个时刻并不适合完成它的目的,或是外在情况已有改变,诸如当婴儿或母亲的计划中需要一位父亲象征的时候,却遭到了这位父亲的遗弃。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
“我懂!”他点点头,不过好像并不太相信。我知道他笃信天主教的背景可能造成他的羞愧和内疚更难消失。有时我们由来已久根深蒂固的信念,往往阻碍我们获得新知。
我言归正传。
“现在我要告诉你的,都只限于有关我个人的研究,”我向他说明,“跟我所读过的书籍或从别人那儿听到的都毫无关连。这些资讯全都来自我所诊治过的患者,通常都是当他们在深沉催眠状态下所显现的。有时候这些语言是他们自己的,不过,有时却又仿佛出自一个更高的消息来源。”
毕卓罗一言不发地再度点点头。
“我所诊治过的许多患者告诉我,灵魂并不是立刻就进入肉身。在怀孕的周围期间里,灵魂仍有所保留。其他的灵魂无法拥有这个肉身。贮藏这个独特婴儿肉身预备为已用的灵魂,可以随心所欲地在这个躯体进进出出。无拘无束。跟一般人在昏迷状态中极为类似。”我补充说道。
毕卓罗默然无语地点头表示听懂,听得非常入神。
“在孕育婴儿这段期间,灵魂一步步逐渐地往婴儿的肉身依附,”我继续说道,“不过,这种依附到了婴儿出生的周围期间,不管是即将出生前,或正在出生,或刚刚出生后,都还不算大功告成。”
为了强调这个观念,我将我双手手掌基部靠拢在一起,形成一个九十度的直角。然后我慢慢地将两双手掌的其余部分和手指一齐并拢,就像宇宙间通用的双手合十这种祈祷的手势象征一样,来显示灵魂就那样地逐渐依附到肉身上。
“你永远不可能伤害或杀死一个灵魂,”我还说,“灵魂不朽的也无法加以破坏。只要它有计划或打算的话,它都能找到某种方法返回肉身。”
“你的意思是?”
“我诊治过许多个案发现同一个灵魂在堕胎或流产之后,结果都回到相同父母的下一个子女身上。”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毕卓罗答道。他的脸现在看起来已经比较光彩明亮,不像刚才那么心虚,那么局促不安的样子。
“这可说不定!”我又说。
沉思了片刻之后,毕卓罗又叹了一口气将一只脚搁到另一只脚上,整一整自己的裤子。我们又回到原先重大事件取向模式的话题上。
“你自己后来怎么样?”我问他。
“大学毕业后,我回到家里。起先在父亲经营的公司里上班,熟悉业务。后来又来到迈阿密负责美国及国外业务。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都待在这里。”他回答。
“公司生意好吗?”
“相当不错,可是占据我太多时间。”
“这个问题严重吗?”
“对我爱情生活没什么帮助,”毕卓罗笑咪咪地说。他这句玩笑也是有感而发。年纪都已经二十九岁了,他觉得自己有如和时间在赛跑一样,急于找到爱情,结婚,建立一个家庭。只是跑归跑,目标在哪里却找不到。
“最近和女性有没有交往?”
“有,”他答道,“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到现在都还没真正恋爱过……我希望能……”他的声音有点不安。“我打算不久之后就回到墨西哥,在那儿定居,”毕卓罗陷入沉思,“我得回去接替哥哥负责的业务。也许在那里可以碰到理想的对象。”他毫无把握地说。
我很想知道会不会是因为他的母亲对他所交的女朋友再三挑剔屡加苛责,加上和有夫之妇发生关系,对方怀孕后又去堕胎这几项因素形成他想寻找知心爱侣的心理障碍。这些问题待会儿我们都得好好研究,我心里这么想。
“你在墨西哥的家人近况如何?”我问道,继续搜集资料使他的心情较为开朗。
“他们都还不错。我父亲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所以我哥哥和我……”毕卓罗猛然住口。他吞咽了一下又深深吸口气才继续往下说:“所以,我必须承担更多的责任。”他以平静的声音把这几句话说完。
“我母亲身体也很硬朗。”他停顿一下,斟酌自己的说辞,“不过,他们两人对哥哥之死都还不能适应。两人受创过深,一蹶不振。老了好几岁。”
“你姊姊呢?”
“她也很伤心,不过,她有丈夫还得照顾小孩,”
我体谅地点点头。她家务羁身反而较能抑制哀伤。
毕卓罗身体状况非常好。唯一的小毛病就是脖子跟肩膀有时候会断断续续地抽痛,不过,这种现象已经持续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医生们也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毕卓罗告诉我。
我突然警觉到时间恐怕已经超过了。看了一下手表,才发觉了我们已超过了二十分钟。我心灵的闹钟往往比一般的时钟更为可靠。
“我刚才一定是被毕卓罗经历丰富的内容所吸引,才会如此。”我静静地思索其原因,完全没有想到更引人入胜的情节即将开始。
越南佛教高僧及哲学家——释南罕,曾经写过有关如何品茗一杯好茶的诀窍:你必须在现在这个时刻完全清醒,才能真正享受茗茶的滋味。只有在对现在非常珍惜的情况下,你的手才能感觉到茶杯传来的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温暖。只有在现在你才能闻到茶的芳香,尝到它那甜美的滋味,领略它美妙的所在。如果你还在缅怀过去或担心未来,你就会完全失去享受这杯茶的机会。你对茶不屑一顾,茶也不翼而飞。
生命就像这样。要是你不完全把握现在,瞻前顾后,而现在转瞬间早已无影无踪。你将无法体验到生命的感受,韵味、微妙与美好。“现在”仿佛飞快地离你远去,让你望尘莫及。
过去已成定局。从中记取教训,就让它过去。未来根本还没到嘛。不须浪费时间为它担心。担心往往是杞人忧天或庸人自扰,完全无济于事。当你不再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反复沉思,不再为也许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患得患失,那样,你才会存在于这个时刻。然后你才能开始领略人生的乐趣。
第六章
我坚信人死之后
他的灵魂又重返人间;
形体重新装扮,
另一个母亲让他转世。
四肢更强健头脑更聪明
原有的灵魂重登阳关大道。
——约翰·梅斯菲尔德(John Masefield)
1878-1967
英国诗人及作家1930-1967年为桂冠诗人
毕卓罗在一个礼拜后,又回到我的诊疗室来进行第二次的会诊。悲伤仍然折磨着他,使他郁郁寡欢睡不安稳。他首先告诉我这一周来他作了两次内容相同,稀奇古怪的梦。
“我不晓得梦到什么东西,突然间出现了一位年纪很大的妇人。”毕卓罗说道。
“你认不认识这位妇人?”
“不认识,”他马上回答,“她看起来好像有六、七十岁。穿着一件相当好看的白色服装,不过却有点心神不宁,满面愁容。她伸手拉住我,一再重复地说着相同的话。”
“她说些什么话?”
“‘把手伸出去……握住她的手。到时候你就知道。把手伸出去。握住她的手。’她所说的就是这几句话。”
“握住谁的手?”
“我不知道。”她只是说:“握住她的手。”
“你还梦到了什么?”
“好像没有。不过我特别注意到她手里握着一支白色的羽毛。”
“那代表什么意思?”
“你是医生!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毕卓罗提醒我。
没错,我暗自思索。我是医生,照道理应该知道的是我才对。不过,我也知道这种象征几乎可以代表一切事物,完全靠作梦者个人独特的经历才能找到答案,如同卡尔·容格(Carl Jung)所描述的普通原型(Universal Archetypes),或是佛洛依德(Sigmund Freud)所说的普通象征(Popular Symbols)的道理,极其相似。
他的梦从某个角度来看,似乎跟佛洛依德所说的模式不甚想像。
我的思潮又回到他所说的“你是医生!”那句话里的弦外之音上,无论如何总得答话才行。
“我不太清楚,”我据实以告,“它可能代表许多事物。白色的羽毛可以象征和平,或是一种灵魂或精神上的形态,或其他许多事物。我们必须仔细研究你的梦才能知道。”我又说,将梦的解析寄望于未来。
“昨天晚上我又作了同样的梦。”毕卓罗说道。
“同一个妇人?”
“同一个妇人,同样的话,相同的羽毛,”毕卓罗详加解释“‘把手伸出去……握住她的手。把手伸出去。握住她的手’。”
“也许我们进行前世回溯时就会知道答案,”我向他建议道,“你准备好了吗?”
他点点头,我们开始进行催眠。由于我已经检查过了毕卓罗的双眼,我晓得他可以进入一种非常深沉的催眠状态。
能够将两眼尽量住上翻,朝头顶上一直望过去,然后将眼皮慢慢垂下来,不过眼睛仍要继续往上凝视,这种能力与进入深沉催眠状态的可能性有高度的关连。
我会衡量,当患者的眼睛往上翻到它的极限时,它的虹膜或白眼球部分展现的宽窄。当眼皮慢慢地闭上时,我也观察白眼球部分显现的多寡。白眼球展现得越多的人越会进入深沉的催眠状态。
当我测试毕卓罗的时候,他的双眼几乎进到了头脑里面。只有眼球的虹膜的最下缘一小部分,带有颜色这一部分,还留在外头。当他的眼皮慢慢地闭紧时,虹膜根本没有往下降。他有进入深沉催眠状态的能力。
不过,后来当毕卓罗发现自己很难放松的时候,我难免有点惊奇。因为眼球转动的测试,已经评估出他的生理有能力彻底放松,达到极为深沉层次的催眠状态,既然如此,我知道一定是他的心灵从中作梗。有些患者他们过去经常习于自我控制,在要把自己尽量放松时,起初往往会犹豫不决很不习惯。
“尽量放松,”我忠告他,“心中不要有杂念。今天有没有任何感应发生都没关系。这只是练习而已!”我试图化解他所感受到的任何压力。我知道他一直不肯死心总想见到他的哥哥。
我一边说着,毕卓罗松弛的程度越来越深。他开始进入了一个更深沉的层次。他的呼吸缓慢下来,全身上下肌肉完全放松。身体似乎更往白色真皮的躺椅里深陷下去。当他的心灵在拟想图像时,双眼紧闭下的两个眼球,在里面缓缓地移动。
习惯地,我要他把时间往前推。
“首先,只要回到你上一次曾经吃过最愉快的一餐饭的那个时间就可以了。运用你一切的知觉。记个一清二楚。看看谁和你一起用餐。回想你当时的感觉如何!”我如此地指示他。
他认真回忆,不过却记起了好几次愉快的用餐,而不是仅只一次。他意识里的杂念仍在干扰抑制。
“还要更放松,”我激励他,“催眠只是一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而已。你的意识仍然存在并没有失去控制。你的心灵仍然支配一切。所有的催眠其实都是你所控制下的自我催眠。”我再加说明。
他的呼吸更加深沉缓慢。
“你的心灵一直保持清醒,”我告诉他,“万一你所记忆或经历的事物使你焦虑不安的话,你可以随时浮出你的身体从较远的地方来观察,就跟看电影一样。或是干脆就离开那个地方,完全不顾那些景象,随便到什么地方都可以,为自己拟想一些譬如海滩、自己家里等其他安全的地方。要是非常不舒服的话,甚至也可以张开你的眼睛,你马上就会毫发无损地清醒过来回到原地,完全随心所欲。”
“这不是《星际之旅》(Star Trek该系列影片与小说,国内译为星际大战),”我补充说道,“你并没有被发射到外太空,不必害怕。这些都只是回忆,跟其他的记忆一样,就好像你记起了一次愉快的用餐。你的心灵仍然相当清醒。”我再度强调。
这一次,他顺其自然,整个人完全放松了。我把他带回到童年时期,毕卓罗开怀地笑了。
“我看到牧场上有很多狗与马匹,”他告诉我。他的家人在城外拥有一个牧场和好几间房子,周末和假期他们都在那里过得非常愉快。
全家人都住在一起。他的哥哥神采飞扬、活泼伶俐、笑容满面。好几分钟里我都没讲话,让毕卓罗有更多的时间来享受童年的温馨回忆。
“现在要再更往前回溯,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很好。你试试能不能记起前世的任何一件事。”当我从“五”往“一”倒数,毕卓罗也正拟想到自己刚要走过一扇壮观宏伟的大门,进到了另一个时空,进入了前世。
我刚数到“一”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球转动得相当剧烈。他突然变得非常恐慌。开始痛哭失声。
“好恐怖哦……太可怕了!”他喘着气说道,“他们通通都被人给杀了……全都死了。”遍地死尸,惨不忍睹。大火将整个村子和里面奇异罕见的圆形帐棚烧得面目全非。只有一个帐棚安然无恙地矗立着,与周遭残杀毁灭的场面极不协调。帐棚顶上五彩缤纷的旗帜和又大又白的羽毛,在寒风凛冽的阳光下,抖动得嘶嘶作响。
成群的马匹、牛羊、牲口被掳掠一空。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人逃过这场浩劫,全都死于非命。是来自东方的“懦夫”所干的好事。
“没有城墙,没有督军可以保护我们的身家性命!”毕卓罗愤愤不平地发誓着: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受到重创,心灰意冷犹如行尸走肉已经完全麻木了。
我从多年的诊疗经验中发现到,大多数的患者在进行第一次的前世回溯时,往往都会记起在那一世里心灵受创最深的事物。会发生这种情形的原因,是因为如此剧烈的创伤已在心灵烙下永难愈合的伤痕,灵魂在轮回转世时又将这种创伤带到了下一世。
我想要了解得更为透彻。在这惨绝人寰的经历之前是什么样的情形?之后又有什么样的演变?
“赶快再回到那一世的时间里,”我赶紧催促,“回到比较快乐的时光。看看你能记起什么?”
“那儿有许多蒙古包……帐棚。我们是个强大的民族,”他答到,“住在这里非常幸福。”毕卓罗描述一个以狩猎和饲养牛羊牲口为生的游牧民族。他的父母亲是头目,他是一位能骑善射的勇猛青年。
“马匹风驰电掣地奔腾着。它们矮小精壮,有着一束蓬松的尾巴。”他又说。
他娶了族里最美丽的女孩子,他俩从小青梅竹马,在他记忆所及一直深爱着她。原本他可娶邻近首领的女儿,但是他却为了爱而放弃。
“那是在什么地方?”我问道。
他有点迟疑,“我想现在的名称叫蒙古。”
我知道毕卓罗在那一世的时候,蒙古可能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地理名称。语言也完全不相同。那么刚才毕卓罗怎么知道它的地名叫“蒙古”呢?因为他在回忆,他的记忆渗透到了这一世的心灵里。
这种过程和我们看电影有点相似。现在这一世的心灵聚精会神非常机警,随时在观察、判断。观众的心灵会将电影中的角色与剧情,拿来和自己这一生中的种种际遇两相比较。患者就好比是看电影的观众、影评人和电影中的主角一样,同时扮演三个角色。患者能够运用他这一世对历史和地理的认识,来为重大事件的发生断定年代,确定时间以及寻出正确位置。从头到尾在整个看电影的这段时间里,他仍然继续维持在深沉的催眠状态中。
毕卓罗既能历历在目地记起好几世纪前,自己活在蒙古的一切情形,却又能在记忆中以英文回答我的问题。
“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他又吞吞吐吐。“不,我不记得。”
此外他记得相当有限。他有个小孩,孩子的出生使得毕卓罗和他的妻子充满了喜悦,他的父母及其他的族人也都欢天喜地。他妻子的双亲在他们结婚前就早已过世了,她不但是毕卓罗的妻子,也是他父母领养的女儿。
毕卓罗已经精疲力竭了。他不愿再度回到那满目疮痍的村子里,再次目睹尸横遍野的凄凉景象,因此我唤醒了他……
当前世记忆中,心灵受到极大的创作创伤或情绪变得激昂澎湃时,再继续进行第二次,或甚至第三次的前世回溯对患者极有助益。在每一次的重复回溯时,患者激动的情绪会逐渐减轻,而记忆的范围与内容则更为宽广。由于情绪上的困扰与障碍逐渐减少,患者从中获取的了解与教训也日益增多。我晓得毕卓罗这一个前世仍须多加了解。
毕卓罗打算在这两、三个月之内把他在迈阿密个人及公司的一切事物做个了断。我们仍有许多时间可以对他活在蒙古的前世的诸多细节详加探究。继续观察其他前世的时间也绰绰有余。到目前我们一直都还没找到他的哥哥。反而接二连三令人心碎的丧亡:爱妻、子女、双亲、族人。
到底我是在帮助他,还是在给他增添更多的烦恼与负担呢?恐怕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
在参加了我所主办的一次研讨会之后,一位参与者告诉我她所亲身遭遇到一个极不寻常的经验。
从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开始,每当她睡在床上只要自己的一只手垂到床外,就有另外一只手慈详地握住了她的手,不管当时情绪如何混乱马上心平气和,有时她一不小心把手垂在床外,那只手便马上握住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她猛然一惊,不由自主地赶紧把手往后一抽,才没被握牢。
当她需要安慰鼓励的时候,她就把手伸到床外,马上见效,屡试不爽。不用说,她的床下当然没有任何血肉之躯存在。
一直到她长大的时候,那只手还都存在。到她结婚以后,也没把这种骇人听闻的经验告诉她的丈夫,怕他笑她年幼无知,异想天开。
当她第一次怀有身孕的时候,那只手突然消失了。她念念不忘那只慈祥熟悉有如伴侣的手。可是,再也没有别的手以那么关爱的方式来握她的手了。
她的心肝宝贝生下来了,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产后没多久,当她和这个自己所生婴儿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婴儿握住了她的手。以往那种熟悉的感觉不容置疑地猛然涌上心头,传遍全身。
她的守护者重返人间。她喜极而泣,她感受到一股无比强烈的爱意和联系在内心汹涌澎湃,她知道这种爱意与联系根本不受肉身的束缚,永久存在。
第七章
难道你刚好就是那个未婚女子,
她以前弃绝这个不值一顾的人间,
啊!请告诉我真相事实,
同时也请你再来和我们见个面,好吗?
或则你是那个温和微笑的青少年?……
或是另一个上天孕育的子女
被云霄上端的君王派遣下来造福人群?
或则你是长有黄金般的翅膀暂托人身的宿主,
他,自己穿上人类的服装,
从那排在前头的座位上来到世上
短暂居住片刻迅速飞回原位
仿如像世间显示上天养育万物之事实
借此鼓舞人心做出惊人之举,
不再眷恋浊世,重登天堂?
——约翰·密尔顿(John milton 1608-1674)
美国诗人
第三次前来会诊的时候,伊莉莎白看起来已经不像过去那么忧郁了。双眼更为明亮,更有光彩。
“我觉得现在心情比过去较为开朗,”她跟我说,“我觉得比较自由自在……”虽然她只记起前世曾经是个男孩子被大水冲到了船外这短暂的情节,可是以往的一些恐惧却已一扫而空,不仅对水和黑暗不再惧怕,连更深沉更根本的恐惧,对死亡与毁灭的恐惧,也已不药而愈。
在前世里她是那个死去的男孩,然而这一世里她又成了伊莉莎白重返人间。在潜意识的层面里,她的悲伤可能日渐减轻,因为她业已知道自己在前世里曾经活过,而这一世又来到了世上,那么,今生的死亡也一定不是最后的结局。
而且,倘若她自己能以一个新的肉身再世为人,一切焕燃一新重新出发的话,那么她所关爱的人也就同样有此能力。以此类推,我们所有的人当然也都能重生,来再次面临喜悦与艰辛,再度历练世间生命中的悲欢离合。
在几分钟之内,伊莉莎白很快地进入了深沉的催眠状态。眼皮紧闭下的两个眼球迅速地左右移动,她看到一个古代的景色。
“沙滩真好看,”她开始说话,记起了在这一世里自己是一个美国南方的原住民,大概是住在佛罗里达的西海岸。
“沙子好白……有时候几乎接近粉红色……美极了,像白糖那么干净,”她停了片刻,接着又说,“太阳在大海那边沉下去。东边有许多巨大的沼泽湿地、飞禽走兽。在这些沼泽和大海之间有很多的小岛。水中到处都是金黄色的鱼群。我们在小岛之间以及河中捉鱼。”她停了一下,接着又说。
“我们彼此之间都很友好。生活过得非常愉快。我们是个大家族,跟村子里的许多村民好像都有亲戚关系。我对树根,植物和药草都有相当的认识……我可以利用植物制造药物……我晓得如何治愈别人。”
在美洲原住民文化中,使用草药偏方等来诊治别人的疑难杂症不会受到惩罚。他们既不会被人当做巫医给淹死在水里或绑到火刑柱上活活烧死,相反的,这些帮患者疗病的人,不但受到人们的推崇,往往还被视为神圣,极为敬畏。
我把她引导向那一世里更早先的时期,但是并没有心灵上的创伤出现。在那一世里,她一生平顺心满意足。到了老年,她才死去,全村的人都来为她送葬。
“我死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忧伤,”在她浮出了她那年老衰萎的身体,往下鸟瞰当时的情景之后,特别说道,“虽然我们全村的人几乎都在这里。”
对于没有忧伤气氛,她一点也不难过。因为大家对她,她的身体以及灵魂,都非常敬重与关切。但却并不悲伤。
“因为我们知道灵魂是永恒的,因此对死亡也就不会惋惜哀悼。如果它的课业未了,灵魂就会重返肉身,”她加以说明。“有时候我们对新的肉身详加观察的话,往往可以发现与前世肉身相同一致的地方。”她为了这个观念沉思了两、三分钟。“我们观察胎记、以往疤痕的所在及其他特征。”她详细说道。
“相同地,我们对来到世间也不必过分庆幸……尽管能够见到灵魂重返人间,可能觉得十分欣慰。”她没说几句,又停了下来,字斟句酌地想要解说这个观念。
“虽然世间如此美好,万物不断地显示和谐及彼此间的息息相关……不过,世间也是一大教训……生命在此也较崎岖坎坷。在更崇高伟大的灵魂里,那儿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没有分离……那儿没有野心,没有竞争,没有仇恨,没有恐惧,也没有敌人……在那儿只有和平及和谐。所以较为低微渺小的灵魂,离开了那样美好的境界,重返人间时,心情一定多少有点惆怅无奈。当灵魂正在感伤的时候,我们反而为它庆幸也很不恰当。那就未免过分自私、不近人情了。”她做此推断。
“这并不代表我们不欢迎这刚刚归来的灵魂,”她赶紧又说,“重要的是,在这种灵魂还相当脆弱的时刻,我们应当如何表示我们的情感与爱意。”
对于死亡并不可悲,出生也不值得庆幸的这种观念,做了那么精彩的解说之后,她又沉默了,她在休息。
我又再次听到患者描述轮回转世的观念,以及在前世肉身里与亲朋好友甚至恋人等再度团聚的一切情形。
有史以来,在各种不同的文化中,这种轮回转世的观念有如雨后春笋,不断地以形形色色的面目分别出现。
或许这种前世朦胧的记忆,驱使她再度回到了佛罗里达,在灵魂的最深层面里提醒她,那儿有个原先祖先居住的家园。也许是她灵魂记忆中对沙滩、海洋、棕榈以及长满红树林的沼泽等种种的感觉,在潜意识里引导她回到此地。因为那一世的生活过得最愉快,一切心满意足,那种美好的情形在现在这一世里并未出现。
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古代的激励鼓舞,使她向迈阿密大学申请入学,因而她取得了奖学金搬到了迈阿密。这一切经过绝非巧合。命运需要她来到此地。
“你累不累?”我问道,将注意力再回到伊莉莎白身上,她还平静地在躺椅上休息。
“不累。”她静静地回答。
“想不想再观测另外一个前世?”
“想。”更加沉静。
我们又再度穿越时空,这一次她出现在一块古代的土地上。
“这是人烟稀少极为荒凉的土地,”伊莉莎白察看了一下,接着说道,“周围都是崇山峻岭……路上尘土飞扬……商旅在这些道路上知识往来……这是一条东方和西方商旅互相往来的必经之路……”
“你知道那个国家叫什么名字吗?”我问道,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通常我都不愿意突然发问太多问题,以免阻碍患者心灵上左脑部分的逻辑思考能力。这些问题会引起患者目前直接经验的干预,这些经验比较属于右脑或直觉官能(Intuitive Function)的管辖范围。不过,伊莉莎白处于一种极为深沉的状态中。所以她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一边继续清晰生动地察看当时的情景。这些细节对于前世回溯而言,往往是关键所在,极为重要。
“我想大概是……印度,”她迟疑地答道,“或许就在印度西边稍微过去一点的地方……我想这些边界分得并不十分清楚。我们住在山里,这里的狭路和隘口都是商旅必经之处。”她又说道,继续回到当时的景象。
“你看你自己了吗?”我问她。
“有……我是个女孩子……大约十五岁。皮肤颜色比较深,乌黑的头发。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我在畜舍里工作……照料马匹和骡子……家里非常贫穷。这里气候异常寒冷;在这里工作我的两手都快冻坏了。”伊莉莎白脸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
这个年轻的女孩很有天分,但却没有受过教育。一生际遇极为坎坷。过往商旅不时加以凌辱,有时候随便给几纹钱就扬长而去。她的家人完全没有能力保护她。饥寒交迫苦不堪言。在这年轻女孩的生命之中仅存一线曙光。
“有一位年轻的生意人,通常都和他的父亲以及其它的商旅结伴而来。我们情投意合,彼此相爱。他是个彬彬有礼非常风趣的人,我们常常开怀大笑。我非常希望他能够继续留下来,那么我们就能永远厮守在一起。”
可惜天不从人愿。她在十六岁那一年就死掉了。她一生凄凉的际遇和痛苦的折磨,使得她的身体早已犹如风中残烛,随即死于肺炎。当她过世的时候,家人陪伴在侧。
当我们在回顾这段短暂的生命之时,伊莉莎白并不悲伤。她学到了一个意义重大的教训。
“爱情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她轻轻地说道,“爱情在冰天雪地里;在最崎岖坎坷的状况下,也能生生不息开花结果。它到处滋长,永远存在。爱情是四季常开永不凋谢的花朵。”
她的脸上洋溢着美妙绝伦的笑容。
我所诊治的一位患者,他是个信仰天主教的律师,刚才记起了他自己的前世是活在中古时代末期的欧洲。他记得在那一世自己死亡的情形,在死亡之前一辈子充满了贪婪、暴力与欺骗。结果我发现到他前世的那些特征持续地在他目前这一世里显现。
现在,躺在我诊疗室里柔软的皮椅上,他才觉得自己浮出了中古时代那一世的身体。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竟到了一个宛如地狱的环境,周遭都是熊熊烈火,魔鬼林立。这种景象使我大吃一惊。虽然我所诊治过的患者,有成千上万人有过前世回溯的经验,但却没有任何人有遭遇到地狱的情形。几乎一成不变的是,患者能发现他们自己被吸向一道难以形容美妙的亮光,那道亮光能灌输能量给灵魂使其焕然一新恢复生机。可是他怎么会跑到地狱去的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事,不过他跟我说,人家不把他当一回事,根本没人理睬。他也不知该将如何、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最后,一个崇高的形体,他认出他是耶稣,终于出现朝他走过来。这是头一个曾经注意到他的形体。
“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耶稣跟他说,“唯爱是真!”
他话刚说完,那强烈的火焰及周遭的恶魔,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现出原先就在那里,被那些幻影所掩遮,因而看不见的,那道美妙的亮光。
虽然有时候你会得到向往已久的东西,但它也许未必是真的。
第八章
“万物永不灭,这是世人所不知的秘密,他们只消失在视野之外一会儿,又悄悄地回来。
事实上一切依然存在;只是人们误认为自己已经死亡,忍受讣闻及丧礼的愚弄,起身朝窗外望去,自己安然无恙,装扮成某种陌生新奇模样。”
——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
1803-1883 美国散文家及诗人
毕卓罗和我都急欲了解他那潜藏在心灵深处忧伤的根源究竟为何种,那种忧伤由于他哥哥之死日愈深沉。我们对其表象的交住关系要了解得更为透彻。到底是他的母亲老是对他所交的女朋友常加以批评,或是情人堕胎造成的罪恶感妨碍了他的爱情?或是他只是还没遇到适当的对象?
前世回溯的过程,跟钻取石油非常相像。你永远搞不清楚石油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不过,只要你钻得愈深,那么你发现油田的机会就愈多。
今天我们正在往更深沉的状态中前进。
毕卓罗不久前才刚开始记起了自己的前世。通常在开始的阶段,患者都会记起自己心灵创伤最严重的那个前世。这种情形今天又再发生。
“我是个小兵……我想是在英国,”毕卓罗说道,“我们这些士兵当中很多人都被带到一条大船上头,准备前往占领敌人的要塞。敌军的堡垒非常巨大,设有又长又深,重重坚固的护墙。整个港口都用大石头给填满了,船开不进去。我们必须找到另外的途径才能攻进要塞。”他突然静了下来,仿佛进攻已经往后延缓。
“赶快继续回顾,”我催他,“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在他的前额轻轻地拍了三下,来帮助他将注意力集中以及将时间的空隙叠起来。
“我们克服了港里的大石头,攻下了要塞,”他又说。他开始冒汗发出急躁不安的声音,“洞口多年狭小的地道……我们钻进去里面,但是不晓得会到达什么地方……地道又低又窄。我们必须弯下腰来,排成一列纵队才能快速前进。”
毕卓罗开始冷汗直流。呼吸变得非常急促,仿佛极为难过的样子。
“我看到我们前面有个小洞口......我们正往洞口钻出去。”
“哎呀!”他突然间吓得面无人色。“西班牙的部队全部埋伏在洞口那头。我们才刚钻出洞口就一个个给杀了......他们用一把利剑刺到我的身上!”他握住自己的脖子,喘得非常历害。呼吸变得更加急促。接着又喘着粗气,脸上豆大的汗珠流个不停,整件衬衫都被湿透了。
突然间,他不再动弹。他的呼吸变得较规律,整个人平静下来。当我用面纸将他前额和脸上擦干的时候,他的汗水也逐渐减少。
“我正在浮出自己的身体,”毕卓罗说道,“我已经离开了那一世......那么多的尸体......底下到处都是血......不过,我现在在上头。”他寂静地飘浮了片刻。
“回顾一下你那一世,”我指示他,“你学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教训?”
他再三思索后,以一种更高远的角度对这些问题加以诠释。
“我学到了暴力是一种极端无知的教训。我远离自己的家园和亲人,死得毫无意义。我为了别人的贪婪而死。英国人和西班牙人双方都愚昧无知,为了千里之外的黄金而互相残杀。从别人的手中偷得黄金,然后为了黄金两败俱伤,死于非命。贪婪与暴力杀死了两国的人民.......他们都早已将爱忘得一干二净......”
他又再度地默然不语。我决定让他休息一下,慢慢去体会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教训。我自己也开始咀嚼毕卓罗所得来的这些教训。自从好几世纪前,毕卓罗的前世的肉身毫无意义地死在一个远离英国家园的敌人阵地上,到现在这几百年之间,黄金变成了英镑、美元、日币和比索,可是人类还是为它拼个你死我活,天无宁日。没错,历史就这样一再重演。这几世纪来,我们几乎都没学到什么。我们还要忍受多少的苦难与折磨,然后才能再次记起人间有爱?
毕卓罗的头开始在椅子上左右摇晃。脸上露出怡然自得的笑容。他已经不由自主地进到了另处一个更为近代的前世。一旦毕卓罗开始忆起了前世,他视觉上的经验即特别灵敏。
“你现在看到什么?发生什么事?”我问道。
“我是个女人,”他说道。“长得非常漂亮。一头金色的长发......白皙的皮肤。”一双碧蓝明亮的眼睛,穿着极为高雅,毕卓罗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红极一时、艳名远播的一个妓女。虽然举国饱受恶性通货膨胀的压力,可是达官显要欲做入幕之宾者仍大有人在。毕卓罗有点不太记得这位优雅妇人的名字。“玛格达(Magda),我想应该是这个名字。”他出声说话。我不想使他分心以免影响他的视觉评鉴,因此并没插嘴。
“我在这一行非常吃香,”玛格达眉飞色舞地说道,“我的老主顾包括政坛显要、军事强人和事业如日中天的商人,多如过江之鲫。”她记得愈多时,愈加神采飞扬。
“他们都为了我的美丽与技巧而神魂颠倒,”她接着又说,“我得心应手,个个对我服服贴贴。”
“你那么多世都是当男人,当然能够应付自如了。”我心里这么想,可是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接着毕卓罗轻轻地低语,“我能左右这些人......能使他们改变决策......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我效劳。”她说道,对自己的身分地位及能够影响这些位高权重人士的本事,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总是比他们懂得更多,”她有点悔不当初继续说,“我还传授他们政治谋略!”她酷嗜权力的滋味,喜欢玩弄勾心斗角的政治把戏。
玛格达拥有很好的嗓子,经常在高雅的晚会里展现歌喉。
从耳濡目染之中,她学到了如何摆布男人。不过,她的政治权力都是间接迂回的。都是要透过男人从中运作才能发挥功能完成心愿。她当然充满了挫败感。在未来的一世里,毕卓罗就不需要中人居间斡旋,穿针引线了.
在这些爱慕她的人之中,有一位年轻人特别与众不同.
“他比别人更有才气,更加严肃认真,”玛格达说道,“他满头棕发,两眼深蓝......做什么事情都非常热心,感情非常丰富!我们常常什么事也没做,一谈就是好几小时,我相信我们两个人也一定彼此相爱。”只可惜她在今生里,并没有认出有谁是前世里的那个年轻人。
毕卓罗看起来有点忧伤的样子,左边眼角冒出一滴泪珠。
“我为了另外一个......年纪比较大,更有钱有势的男人抛弃了他,那个年纪较大的男人要将我金屋藏娇......我违背自己的良心。犯下了难以弥补的错误。我的决定,伤透了他的心。他永远不会原谅我......他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做。”玛格达为了追求安逸以及外在的权力,将这些要素列为优先,而将真正能保护自己安全,带给自己力量的爱情置之不顾。
很明显地,她的决策成了她那一生中的一个重大转折点,一个道路上的分岔口,一旦做了决定,就欲罢不能覆水难收了。
当德国的政治大权忽然掉到了主张激进的新党派手中,她的年迈的恋人权力即被架空,再也不呼风唤雨,同时也离她远去。玛格达她和那原本如漆似胶的年轻恋人早已失去联系,音信杳然。后来潜伏在她体内的慢性性病,可能是梅毒,逐渐恶化,病入膏肓。她万念俱灰,毫无跟病魔搏斗的意志力。
“赶快进到那一世人生的终点,”我催促她,“看看结局究竟如何,谁在你的身旁?”
“我躺在一张廉价的床上,”她看到,“在医院里。这是一所贫民医院。旁边有许多患者,病情严重不断呻吟......都是穷人中的可怜虫。这一定是狱中的景象!”
“你自己的情形怎么样?”
“我看起来像个丑八怪。”玛格达说道。
“附近没有医生和护士?”
“他们都在这里,”她痛苦地说道,“谁也不理我......根本不当一回事。他们对我一生的所做所为极不赞同!正在惩罚我!”她详细解释。
前半辈子风华绝代,权谋俱备的她,晚年竟然沦落到这般凄凉的光景。她如释重负地浮出了她的身体,终于自由了。
“我现在觉得非常平静,”她又说,“我好想休息......”
毕卓罗寂静无声的躺在椅子上。我们以后再来回顾那一世的课业与教训。他已经疲惫不堪了,我只好把他叫醒。
毕卓罗脖子及左边肩膀长期以来的疼痛,在一、两个礼拜后逐渐消失。以往他所有看的医生们都找不到这种疼痛的病因。当然,他们谁也想不到--几千年前的一把利剑所造成的伤口,可能就是病原的关键。
我经常为一般人的短视感到惊讶。我所认识的许多朋友,他们常常为子女的教育伤透脑筋,不晓得该选择哪一所幼稚园才好,私立学校还是公立学校,哪一间大学的先修班最好,学科和课外活动的分数打得最高,使自己的孩子能够占到便宜挤进哪间大学,哪所研究院,永远没完没了。到了他们的孙子时,同样的循环又周而复始。
这些人把地球上的时间当做冻结一般来思考,而将来也就是现在的复制品,永远一成不变。
假使我们继续砍伐我们的森林,破坏自然氧气资源,我们的子女在二、三十年之后将会呼吸到什么样的空气?如果我们不断地毒害我们的水源系统和食物循环,他们将来要吃什么?假如我们一再盲目地超量生产碳氟化合物,以及其他含碳的有机废料,因而把臭氧层弄得到处都是缺口,他们将来在户外还能生存吗?要是我们因为某些温室应及海洋上升使得整个星球热度过高,海岸陆续被淹没、海洋与大陆之间的断层线受到过大的压力,则届时我们的子女要住在什么地方?到时候,不管是在中国、非洲或澳洲以及其他任何地方的子女或孙子们都同样脆弱,无人能够幸免,因为他们都是这个星球上无处可逃的居住者。同时也请你考虑一下,如果你轮回转世的话,你也将是这些子女当中的一个。
因此,我们何必为了SAT测验(译注:美国大学入学考试中的学力、智力及性向测验)和选择哪所大学而如此操心,因为到了我们子孙后代的时候,可能这个地球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为了自己的延年益寿而提心吊胆。为什么要在风烛残年中硬是苦不堪言地苟延残喘?为什么一天到晚害怕胆固醇过高,只敢吃含有谷皮、米糠或麦麸的指定饮食、老是检查自己的油脂度数,累得半死地勤跳有氧舞蹈,以及其他无奇不有的各种把戏?
现在每天快快乐乐,非常充实,去爱别人以及为别人所爱,是不是要比为了无从得知的未来,而那么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更有道理?万一竟然没有未来那该怎么办?万一死亡是一种解脱,马上就到了极乐世界,又从何说起?
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你忽略自己的身体,可以饮酒过度,或胡乱挥霍或是纵容自己臃肿痴肥。这些状况会带来痛苦、悲伤及丧失活力。我只不过是要你别为了未来如此操心而已。何不在今天之中寻找自己最大的幸福?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假如抱着这种心态无忧无虑地活在现在,你可能反而会活得更为长久呢!
我们的身体和我们的灵魂之间的关系,就像汽车和开车的人一样。
永远要记住;你是开车的人,不是汽车。别把自己当做交通工具!
近来大家都强调要延长生命的期限,想要长命百岁,这种想法相当荒谬。好比你那辆福特老爷车已经开了二十多万英里,你还要继续把它开到三十多万英里一样。整个车身都已成了破铜烂铁,传动系统也已重修了五遍以上,引擎上的零件也都七零八落,然而你仍不罢休。就在此时,在大街转身处一部崭新的“战舰(Corvette)”车正在等你。你只需要轻轻地迈出那辆福特老爷车就可以顺利地坐到那辆战舰。开车的人,灵魂,永远存在。变换的只是汽车而已!
还有,顺便提一下,我想就在路上等你去开的或许是一辆“法拉利(Ferrari)”呢!
第九章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记得,我不自觉地将其归诸为一种前世生存状态的经历......我曾活在一千八百年前古罗马统治的马勒斯坦地方的犹大亚(Judea)王国,可是我从来不知道在那个地方有一个跟我同时代的亚述(Assyria)古国当牧羊童的时候,天上的星宿们望着我,现在他们又看到了我,我现在是一位美国新英格兰地区的居民。”
——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
美国作家1817-1862
伊莉莎白的商务之旅,使会诊中断了两个礼拜。离城远出的旅行对她来说不稀罕。上次会诊之后,她所露出美丽笑容早已无影无踪,现实与每天生活上的压力,又使她再度付出了代价。
虽然旅途劳顿,可是她仍急于继续穿越时光,进行回溯之旅。上次的会诊她已经开始记起了前世里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与教训。她已经看到了幸福与希望的一线曙光。她希望追根究底看到更多的希望与幸福。
很快地,她就进到了深沉的睡眠状态。
伊莉莎白记起了耶路撒冷的石头带有与众不同的光彩,随着白天和晚上不同的亮光而产生变化。石头有时是金黄色。其他的时候又变成了有点粉红或灰棕色。但不管怎么变,最后总又会变回金黄色。她回忆起自己住在耶路撒冷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村里铺着石头的泥土小路、村庄内的房屋、居民、他们的衣着以及风俗习惯等一切情形。那儿有疏疏落落的葡萄园和少许的无花果树,有几块田地上种有亚麻和小麦。路的那头有口水井。井边长着古老的橡树和石榴。这是西南亚濒地中海东岸的巴勒斯坦古国时代,仿佛一直都是那个老样子,一年到头都是狂热的宗教信仰与涉及精神灵魂的种种活动,任何新措施都带来了希望;可是最后总是落空,日子过得更苦,谋生更加困难,一再受到来自罗马侵略者的迫害。
她记得自己的父亲,名叫伊礼(Eli),在家里从事烧陶的工作。从井里提来了一些井水,将粘土塑成模型,制成碗碟瓶罐或厨房用具。她提供许多陶工转盘的式样,使她父亲的脚踩在转盘上更有韵律、更加方便,也为小村的生活增添不少精致的装饰品。她的名字叫玛莉安(Miriam),在动荡不安时代中成长的一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子。时局的动乱不久即将波及这个村庄,从此永远改变了她的一生。
我让她前进到那一世里第二个重大事件。结果发现她的父亲正值壮年就被罗马帝国的士兵们给杀死了。在那个时代,居住在巴勒斯坦的早期基督徒,经常遭受罗马士兵的肆意欺凌。他们想出惨无人道的把戏而从中取乐。其中一种把戏无意中就把她所挚爱的父亲给弄死了。
起初,这些士兵们用绳索捆住伊礼的脚踝,一位罗马兵捉住绳子另一头骑到马背上,策马向前奔驰,把他拖在地上走。过了几乎是无止境永远熬不完的片刻,马匹停了下来。她父亲已经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了,不过,总算通过这种酷刑的考验死里逃生。他那面无人色的女儿,犹能听到士兵们狞笑欢呼的声音。他们意犹未尽,仍然不肯罢休。
两个罗马兵捡起绳子另一头捆住他们两人自己的胸部,开始拼命乱蹦乱跳,好像他们就如同马匹般的矫健。他的父亲被拖在地上颠簸前进,头部撞到了一块大石头。这致命的一击,使他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士兵们将他抛在尘土飞扬的途中,扬长而去。
这些毫无意义的举止使她痛心疾首,眼看父亲受到这种残酷的暴行生命垂危,更是愤恨难平。对这些士兵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他们甚至都还不认识她的父亲。他们也没有感受过,当她小时候不管受到割伤或擦伤,父亲照顾她时,他那疼爱的抚摸。他们也没听过,当她父亲在转盘上工作时,幽默的言语。他们也没闻过,当他洗完澡后,头发所散发的清香。他们也没尝过,他的亲吻或感受他的搂抱。他们也没跟这位温和关怀的男人每天生活在一起过。
然而在令人胆战心惊的短短几分钟之内,他们已经摧毁了她美好的一生,使她从此留下永难愈合的伤痛,造成永远无法替代的丧亡,一个绝对无法弥补的伤口。这一切只是为了好玩。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伤透了她的心,流下了怨恨和痛苦掺杂的眼泪。
她坐在沾满血迹的泥地上,上身不断地前后摇晃,她父亲巨大的头颅就搁在她的膝盖上。他已经再也无法说话了。鲜血从嘴角潺潺流下.当他每一次喘着要多吸点空气时,喉咙都发出咯咯的声音.死亡已经非常接近了.他两眼的光芒已如日薄西山,走向生命的尽头.
“我爱你,爸爸,”她轻轻地对他说道,悲伤地看着他那昏暗的眼睛,“我会永远地爱你。”
他那神志不清的双眼在瞑目之前,回过头来眨了一下,表示完全明白女儿的心愿。
直到夕阳西下,她都像推动摇篮似地继续来回摇晃着上半身。她的亲戚和其他的村民轻轻地将他的尸体搬离了她的身上,以便准备后事。在她的心灵里她依然看到父亲的双眼。她确信父亲了解自己的心愿。
受到伊莉莎白那么沮丧的感染,我静静地坐着几乎都没走动,无意中才发现录音机早已不再转动。我换上了一卷新的录音带,录音机上代表正在录音的小红灯又再亮了。我们又再开始录音。
我的内心一直在思索伊莉莎白这一世的忧伤,以及几乎将近二千年在巴勒斯坦那一世里的忧伤是否有所关连?这会不会又是一件前世忧伤引起这一世忧伤的个案?轮回的经验,能不能知道死后仍有生命届时可以治愈这种忧伤?
我又把注意力转回伊莉莎白身上。
“赶紧再进行回溯。看看在那一世里下一个重大事件是什么?”我指示她。
“没有了。”她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
“再也没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了。我可以看到后来的情形......可是,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
“什么都没有?”
“没有,根本没事。”她耐住性子又说了一遍。
“你有没有结婚?”
“没有,我活没多久。活不活我都不在乎。我自暴自弃完全不照顾自己。”
她父亲的死亡对她影响非常深远,很明显地导致她万念俱灰,年纪轻轻就死了。
“我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伊莉莎白说道。
“现在你看到什么?”
“我正在飘浮......我正在飘浮。”她的声音愈说愈小声,渐渐消失。
没多久她又开始说话了,但这些言语并不是她的。她的声音现在比较低沉而且极其大声。伊莉莎白和凯瑟琳以及我所诊治过其中非常少数的患者有着同样的能力。她能够替大师们(The Masters)传达预言、教训和资讯,所谓的大师们,也就是一种高层次、不具形体的灵魂。我的第一本书《前世今生》(Many Lives,ManyMasters)里充满了他们的智慧。
当我自己沉思冥想的时候,我也可以理解意思相去不远的教训,不过透过我所诊治的患者口中说出的言语,这些教训的内容往往显得特别意味深长。我知道我应该增强自己的信心,使自己有能力能从同样的来源亲自听到、收到、了解到相同的观念。
“记住!”那个声音说道,“记住你永远被爱。你永远受到保护,你永不孤单......同时你也是一个有见解、有智慧、有爱心的形体。你永远不会被遗忘。你永远不会被忽略或忽视。你并不是你的身体;你不是你的头脑,也不是你的心灵。你是灵魂。你所要做的就是去重新唤醒你的记忆,去回忆。灵魂没有界限,不受肉身限制也不仅限于心灵或思维能力的范围之内......”
“当灵魂的磁场能量(Vibrational Energy)逐渐缓慢下来的时候,诸如你的三度空间平面这种比较浓密的环境就可以体验到,这种效应使灵魂开始具体化,而渐次变形为更为浓密、最为浓密的身体。到了最浓密的时刻即为肉身。那个时候磁场震动的频率(Vibrational Rate)也最低。磁场震动频率愈缓慢的形态下,相反的,时间看起来也过得相当迅速。反过来说,如果磁场震动频率增快的话,时间也就缓慢下来。因此,在选择正确的身体,正确的时间重新进入肉身的状态,有时候也有困难。由于时间的不一致,机会也可能稍纵即逝......在人们回到肉身前需要经过七个知觉平面,许多磁场状态。你并不需要通通知道这些平面。”
“七个平面当中以第一个平面最为重要。重要的是要好好地去体验第一个平面,而不是那些抽象或涉及知识等较高层次的平面。最后你还是要体验所有的七个平面......你的主要任务是传授经验。将人们的信念与信心转变为经验,使整个学习过程完备,因为经验胜过信念。教人们去体验。消除他们的恐惧。教他们去爱,互相扶持......这涉及别人的自由意志。以爱心去对待别人。去帮助别人。这是你在你自己层面上应该做的事。”
“人类常常以为只有他们自己才是唯一具有人身的形体。事实并非如此。宇宙间有许多世界,许多空间......灵魂比具有肉身者多得不计其数。灵魂如果觉得有必要同时去做不同的体验时,也可分裂。这是可能的,不过,这需要进化到一个相当高的层次,非常不容易办得到。最后他们会好象看到金字塔似的,发现只有一个灵魂存在。所有的体验都在同一时间共同分享。不过现在跟你谈这些,未免言之过早。”
“当你凝视别人的眼睛,任何别人的眼睛,如果发现到你自己的灵魂竟然朝你望回来,那么,你就会知道你已经到达另外一个知觉平面。在这种感觉之下,轮回并不存在,因为所有的生命与一切的经验都同时发生。但是,在这个三度空间的世界里,轮回就如同时间或山脉或海洋的存在一样的真实。它是一种能量,就跟其他的能量一样,它的真实性靠觉察者的能量而存在。只要觉察者觉察到自己有一个肉身和实体存在的话,那么对这个觉察者而言,轮回就是真的。这个能量由真理和爱心以及知识共同组成。将这个知识以心存爱心的方式善加运用就是智慧......在你目前的层面上非常欠缺智慧。”
伊莉莎白说到这里就停了。跟凯瑟琳一样,她可以记得自己前一世肉身形态时的一切细节,但是对于在一生与另外生的“中间状态”(In-between Lifetimes State)则完全忘得一干二净。她们两人在传达这些教训讯息时,都处于深沉的催眠状态中。几乎没几个患者到了这么深沉的催眠状态会发生健忘症。就如同凯瑟琳一样,平面所传达的教训或讯息,可以帮助改正“在你的层面上非常欠缺智慧”的缺失。
在伊莉莎白接受诊疗完毕之前,我们还会获得许多宝贵的知识。
自从凯瑟琳结束接受诊疗痊愈之后,我接触到大师们的智慧的机会极其有限。然而,在一次偶然的,令人难以相信的生动,几乎神志清明的梦里,我又得到更多的次讯,就如同我在《前世今生》书末所提的那些训诫。有时候当我苦心孤诣地沉思到就像在做梦般的状态中,也曾得到大师们传达的讯息。譬如,告诉我一种二十一世纪时使用的心理治疗系统方式,这种系统方法属于精神灵魂性质,它将取代以往古老陈腐的治疗技术。
这些讯息和影像非常明亮清晰,极其迅速地蜂涌而入进到我的脑海。遗憾的是,我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心灵——这个讯息接收站给录音下来。所以这些观念虽然如同珍贵的宝石,可是那些镶嵌宝石的框子,也就是我想解释和界定这些电光石火目不暇给的思想的语言文字,却有如破铜烂铁。一开始,大师们就传达了一个明确的教训。
“一切都是爱......一切都是爱。有了爱才能产生谅解。有了谅解才能有耐心。那么时光也就停顿。那时,现在就是一切。”
一刹那间,我领悟到了这些思想的真谛。真实就是现在,现在就是真实。缅怀过去或担心将来只会带来痛苦或疾病。耐心可以使时光停顿。神(上帝)的爱就是一切。
我也立刻就了解这些思想能使伤痛痊愈的能力。我开始逐渐豁然开朗。
“爱是终极的答案。爱不是一种抽象的概念,而是一种真实的能量,或是许多有相互关系的能源集合在一起的光谱,你可以自己‘创造’它,永存于心。只要去爱就行了。你就会开始在自己内心里接触到神(上帝)。去感受爱的滋味。表达你的爱心。”
“爱可以消除恐惧。当你在感受爱的滋味时,你不可能会害怕。既然每一件事物都是能源,而爱又涵盖了所有的能源,因此一切都是爱。这是一条强而有力可以找到神(上帝)的本性的线索。”
“当你正在付出爱心而又不感到害怕的时候,你就能宽恕。你能原谅别人,也能原谅自己。你会开始用正确的眼光来看待一切事物。内疚与愤怒是同一恐惧的反射。内疚或罪恶感是内心所产生的一种微妙难以觉察的愤怒。宽恕将内疚与愤怒一扫而空。他们是毫无必要,有害身心的情绪。而宽恕,它是一种爱的行动。”
“骄傲会阻碍宽恕的实行。骄傲是一种自我(包括自大、自私、自尊心等在内)的显示。自我犹如过客是短暂的,并非你真正的自己。你并不是你的身体。你也不是你的头脑。你也不是你的自我。你比它们都更大得多。在这三度空间的世界里,你需要你的自我来生存,但在人为处世的时候,你只需要部分的自我而已。其余的部分——骄傲、自负、防卫、恐惧、——对你有损无益。这些其余的自我使你远离智慧、喜悦和神(上帝)。你必须超越自我找到你所能接受的自己。这种真正的自己是你永恒不变,最深沉的部分。它是有智慧的,有爱心的,安全的和充满喜悦的。”
“在这三度空间的世界上,知识固然重要,但是直观真理更重要。”
“你已经将真实与虚幻倒置。所谓的真实是要对你的不朽性、神性及永久性有所认知。而你所居住的三度空间世界才是虚幻。这种真幻倒置正在对你造成伤害。你渴望确保安全的幻象,而非智慧与爱所带来的平安。当在真实的时候,你会企盼被领受,你永远不会遭到拒绝。自我造成幻象因而蒙蔽真理。必须排除自我,然后才能看到真理。”
“有了爱心与了解才会产生极有耐心的看法。你匆匆忙忙慌慌张张道理何在?无论如何,你都认为时间不够;这是你唯一的感觉。当你并非正在体验现在,你在专心思考过去或杞人忧天地担心未来,都会对你自己造成极大的感伤与悲痛。时间也是一种幻象。即使在这个三度空间的世界上,未来也只不过是一种机率的程序而已!何必这么操心?”
“你自己本身也能治疗自己。了解就是治疗。爱就是最终的治疗。治疗师、导师和宗教师们都能帮忙治疗,但能帮得上忙的时间极为有限。指引的方向来自内心,这条心路历程迟早都得千里独行。虽然在真实里你永不孤独。”
“如果你一定要计算时间的话,计算你所学到的课业有多少,不是已经花了几分钟、几小时或多少年。如果你到了完全了解的地步,也许你在五分钟之内就可以治愈自己。或是要花五十年。其实都是一样的。”
“过去必须追忆然后将它遗忘。过去就让它过去。这对治疗童年或前世心灵上的创伤非常有效。但是它对纠正你以往往传统的思想里的一些态度、错误的观念和信仰制度等也极为有用。实际上,对所有的思想都有极大的帮助。如果你满脑子都是那些陈腐的思想,你哪有可能以一种清新明确的心态来观看事物?万一你需要学习某些新的事物时,到时候你怎么办?难道你会有推陈出新的看法吗?”
“那些思想造成隔离歧异的幻象。自我使这种虚幻根深蒂固,这种虚幻造成恐惧、焦虑和极大的悲痛。恐惧、焦虑、和悲痛轮番而上,必然产生愤怒和暴力。当这些杂乱无章的情绪盘踞人们的心头时,这个世界上哪会有和平?只有快刀斩乱麻。回到问题根源之所在。当你再次回到你的思想,那些老旧的思想。别去想它。取而代之的应该是,运用你直观的智慧再度去体验爱。沉思冥想。你就会看到原来万物息息相关,共存共荣。你就会看到和谐,而非差异。看到你真正的自己。看到了神(上帝)。”
“冥想与图式拟想(Visualization)会帮忙你,使你不再思前想后患得患失,使你开始向前回溯。创痛自会痊愈。你会开始运用你从未用过的心灵。你会领悟。你会豁然贯通。你会耳聪目明增添智慧。世间方能太平。”
“你与你自己以及别人都有亲戚关系。你在好几世里,好几个肉身里都曾活过。所以问问你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你还是那么心慌意乱。为什么你不能心安理得的放手一搏?难道你担心名受损,还是在意别人的观感而举棋不定?这些恐惧都是由于童年或更早之前受到制约因而产生的。”
“问一问你自己底下这些问题:‘那又有什么损失?最糟顶多会怎么样?以目前的方式一成不变地度完余生,自己将会心甘情愿吗?可能会面临死亡的经验?这么做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在你的成长过程中,不要害怕会引起别的愤怒。愤怒只是他们没有安全感的显示。一时害怕别人的愤怒将会阻碍你自己的成长。愤怒如果不能形成那么多的忧伤的话,那它本身只是愚蠢。因此,应该以爱与宽恕来消除你自己的愤怒。”
“别让沮丧和忧虑妨碍你的成长。沮丧是一种失败的观念,赶紧将它忘掉,别把它当做一回事。调整你的焦距,重新改变你的价值判断。记住哪些是不能视为理所当然的事。并改变你对这些事物的看法,记住哪些事是重要的,哪些比较不重要。别再坐井观天,墨守成规。记住要有信心,要抱有希望。”
“将焦虑化为乌有。它使人无所适从。焦虑是你自己隐隐约约一直记得丧失爱情,或自尊心受损,或失去耐心与平静的表现。记住,你永不孤单。”
“永远不要失去勇气,以致不敢放手一搏。你是不朽的。你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有时,这种讯息跟心理治疗仿佛较无关连,好像来自一个年纪更大,更爱教诲的来源。风格也大不相同。有如他在讲课,我在听写一样。
“业报(Karma亦可译为因果报应或因缘)的类型非常多种,有许多孽债必须偿还。个人的业报(Indivdual Karma)其本质仅限于私人的义务、人情债或契约范围之内,与他人无关。除此之外,还有集团业报(Group Karma),由他那团体所共同造成的孽债,集团又可分为好几种:宗教、种族、国家等等。在一个更宽广的层面,又有人间的业报(Planetary Karma亦可译为俗世的或行星的业报),它到时候将会影响整个世界的命运与结局。集团业报乃是个人的孽债逐渐累积,积少成多因而形成的,但是它的后果最后还是会加诸到集团,或整个行星之上。这种集团业报的运作,决定了整个集团或国家的未来。不过,集团业报也会报应到轮回转世的个人身上,包括在这个集团或在这个国家之内的个人,或是同时发生互有关连,但并不在这集团或国家之内的个人,或是在一个更为后来的关键时刻......”
“行为举止若是循‘道’而行,沿着通往神(上帝)之‘路’而行,就成了正道。其他的途径最后都是绝路或是空幻。沿着那些途径的行为举止,就不能得道。正道能提升个人的灵性及重返人间。行为举止如果心怀公正、慈悲、关爱、智慧或是我们所称的神性或灵性当然都是正道。正道的成果,即修成正果是最理想的目标。其他途径所得到的果都是短暂的,虚幻的,错误的。那些成果使我们陷入困境或危机重重,同时也自欺欺人,它们不是我们真正渴望的目标。修成正果包含我们一切的目标与愿望,我们一切的需要与祈求。”
“名望就是一个例子。一心一意以追求名望当做最终目标的人,可能一时声名大噪。但这种名望将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总没办法称心如意。不过,要是某个人不求名,而名自来,这种名望得自正道,得自修‘道’,它才能流芳千古。不过,对得道之人来说,其实早已无关紧要了。两者差别在于一种是为了私欲,为了追求个人的名望,而另一种是不渴望,不寻找得到的,那种名望只是修成正道的副产品而已。前者是虚幻的,是短暂的。后者才是真实的,是永恒的。前者造成业障必须还债;后者则不必。”
有时这种迅息简单明了,一闪而过。
“目标不是获胜,而是真相大白。”
然后,仿佛又轮到了他或她似的,来自一个跟心理比较有关的来源,非常迅速地表达意念。
“神(上帝)会宽恕世人,不过,你还得受到人们的宽恕......你也必须宽恕他们。宽恕同样也是你的责任。你必须宽恕别人和受到别人的宽恕。心理分析无法治愈这种伤害。除了了解以外,你还得继续努力,要努力改变,使这个世界更进步,改善人际关系,宽恕别人以及接受他们的宽恕。最重要的是在追求美德的时候,一定要主动积极,身体力行。口惠而实不至是不够的。只是理智上的了解而不加以运用、补救是不够的。表达你的爱就对了!”
第十章
我以前来过这个地方,
不过什么时候或是怎么来的我想不起来,
我认得那门外绿草如茵,
那甜美芳香的味道,
那叹息的声音,那岸边的亮光,
以前我们是一对夫妻:
不过就在那只燕子翩翔高飞的时候,
你蓦然回首,
面纱掉了下来——古代的事情我全知道了。
——罗塞堤(Dante Gabriel Rossetti)
英国画家及诗人1828-1882
毕卓罗进到了相当艰难的那一世里,一段天人交战、左右为难的时期。有时某一世虽命途多舛,但其实它也提供了不少学习的机会,有机会可以沿着正道更为迅速地前进。相对而言,较为安逸平顺的那一世里,反而较无机会进德修业。那是让你养精蓄锐,好好休息的一世。可是他现在进入的绝对不是那种安安稳稳得过且过的时刻。
毕卓罗马上就咬牙切齿,非常生气。“他们正在强迫我去,我不愿意去......我才不要过那种生活。”
“他们正要强迫你到哪里去?”我问道,想让他把话说清楚.
“去当神职人员,去做和尚......我才不要!”他重复道。他停了一会,还很生气。接着他开始解释。
“我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儿子。他们希望我能出家,”他接着又说,“不过我不愿离开她......我们彼此相爱,要是我去当和尚的话,别人就会娶走她,不是我......我无法忍受。打死我也不干!”
不过他并没有死。相反的,他逐渐地听天由命。他与他的爱人断绝往来。他心如刀割,肝肠寸断,不过,好歹总算活了下来。
多年之后。
“现在倒还不错。一生平平静静。我非常仰慕方丈,我愿意一生都随侍在他的身旁......”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认出来了。
“他是我的哥哥......我的哥哥。我认得出那就是他。我们很要好。我可以认出他的眼睛!”
毕卓罗终于找到他那死去的哥哥。我晓得他的伤痛即将开始愈合。他们这对兄弟果然在前世里曾经在一起过。要是他们前世曾经长相左右,那么来世也有可能再度重逢。
多年之后,方丈年纪大了。
“他很快就会离开我,”毕卓罗预言道,“但是,我们会在天堂重逢......我们曾经为此再三祷告。”不久方丈死了,毕卓罗非常伤心。
他一再祷告沉思,而他死亡的时间也快到了。他感染了肺结核,咳个不停。呼吸有困难。他的师兄弟围绕在他的床边。
我引导他迅速地结束了那一世。没有必要再度忧伤。
“我学习到了愤怒与宽恕。”他开始说道,甚至不用我开口来问他那一世里学到了什么课业。
“我学到了愤怒是愚蠢的。它暗中腐蚀我们的灵魂。我的父母做了他们认为对我和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决策。他们并不了解我的七情六欲,以及我有权利决定自己人生的方向,而不是由他们决定。他们用心良苦,只是并不了解。他们一无所悉......我也相当无知。我已经占用了别人的生命。当我自己也犯了同样错误的时候,我哪里还有什么权利可以审判他们,或是怨恨他们?”
他又沉默了,没多久又再开始说话,“这就是为什么宽恕那么重要的原因。我们谴责别人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我们自己也都做过。假使我们希望得到宽恕,我们必须先宽恕别人。神明宽恕了我们。我们也应该宽恕别人。”他还在反复咀嚼那些教训。
“假使我自己随心所欲,我就不可能见到了方丈,”他做了结论,“只要我们认真地去寻找,就会发现冥冥之中总是善有善报,总有慈悲,总有恩典。假使我当时一直怨天尤人,就会觉得人生乏味,那么,我就错失了在寺院里发现的善与爱。”
此外,还有一些附带的教训。
“我学到了祷告和沉思冥想的力量。”他又说。他又在思索自己在那一个品德高尚的世代里,所学到的训诫的含意,因此又静了下来。
“也许牺牲掉浪漫的爱情反而还更好,”他在臆测,“因为那样可以换来我哥哥以及神明更大的爱。”
我不敢确定是否是如此,他也没有把握。几百年后在德国,毕卓罗——当时的玛格达她却选择了一条非常不同的道路。
毕卓罗才刚记起了自己曾经当过和尚那一世之后,没多久马上又回溯到另一个介于灵魂与浪漫之间,充满爱意的交集点。
“我正被拉往另外一世,”他突兀地说道,“我得去了!”
“赶紧去吧,”我鼓励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沉默地过了几分钟。
“我正趴在地上,伤得很重......附近有许多士兵。他们把我放在到处布满石头的地上乱拖......我快要死了!他喘个不停。”
“我的头部和身体两侧都严重受伤,”他有气无力地埋怨着“他们玩腻了,也不理睬我了。”
这个苦命人往后的情形逐渐明朗。
当他动弹不得的时候,士兵们掉头而去。他从地上还可以看到他们都穿着皮革制成的短大衣制服和长筒马靴。他们不太高兴。他们正在开玩笑,并非存心把他害死。大家都无动于衷不以为意。人民的性命不值钱。总而言之,这只是一场意犹未尽的胡做非为的恶作剧。
他的女儿来到了他的身旁,不断地呜咽,她轻轻地将他的头搁在像是摇篮的膝盖上。女儿上身在有韵律地来回摇晃,他可以感到自己的生命正从那遍体鳞伤的身体中有如退潮般地渐去渐远。他的肋骨一定断了不少根,因为每一呼吸就是一阵剧痛。鲜血也不断地从口中流出。
现在他的体力急速地衰退。他想跟女儿说话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他身体内部某个深远的部位,传出了模糊不清的咯咯作响的声音。
“我爱你,爸爸......”他听到女儿轻轻地说着。他已经气若游丝了答不出话来。他非常疼爱这个女儿。生生死死,永难忘怀。
他最后一次闭上了眼,全身那令人难以相信的痛苦霍然消失。不晓得什么缘故,他仍可以看到东西。他觉得无比的轻松和自由。他发现自已正在朝下望着他那萎缩起皱的肉身,他的头和肩膀柔弱无力搁在女儿的膝盖上。她还在哭泣,完全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平安无事,早就不再痛苦了。她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体上,那个已经不再拥有他生命的肉身,一前一后缓慢地摇晃着上身。
要是他想要的话,现在他可以离开他们了。他们也都会平平安安。他们唯一需要记住的,就是当他们的时辰到了的那一天,他们同样也得离开他们的肉身。
他注意到一道不可思议的亮光,比一千个太阳加起来更为明亮,更加美妙。奇怪的是,他却仍然可以正视着它。某个人在那道亮光附近或那道亮光里面正在和他点头示意。他赫然发现那个人就是他的祖母!她看起来非常年轻,容光焕发,完全没有老态龙钟的模样。他很想上前和她见面,刹那间他已来到亮光的附近,而祖母就在身边。
“能再见到你真好,我的孩子,”她的嘴巴并没有动,可是那句话的内容马上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真是好久不见了。”
她用她那不具形体的手臂搂抱着他,一同走进了那道亮光。
我灵光一现,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第一个出生活不到几天就夭折的儿子——亚当。我想这是毕卓罗在远古时代的那一个前世里,他的女儿极其忧伤地坐在泥地上将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死去的父亲搁在膝上,像推着摇篮似地前后摇晃,那个萦绕在我心灵深处的画面,凝结沉淀才勾起了这段回忆。
那天清晨,医师从医院里打来了电话之后,卡洛和我两人搂在一起,摇晃着身体借以平息内心波涛汹涌阵阵的抽痛。亚当的生命只活了二十三天就夭折了。即使动了极其危险的心脏大手术也挽回不了他的性命。我们都痛哭出声,也都摇晃个不停。在那个时候,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那种远超乎身心所能负荷的伤痛实在无法言喻。我们两人甚至连呼吸都不太顺畅。只要深呼吸胸口就隐隐作痛,空气吸不进去,有如两人胸部都给勒上了减肥瘦身的紧身搭似的非常难过。那是忧伤造成的紧身搭,可是却找不到钮扣可以解开它。
随着时间的过去,我们的伤痛才逐渐减轻,但心中的伤口仍旧无法愈合。一年之后,另一个儿子约旦出世,后来我们又生了一个女儿名叫艾美,这两个儿女都相当杰出优秀,可是却无法取代亚当在我们夫妻心中位置。时间的经过的确很有帮助。就像在池塘平静的水面上突然丢下了一块大石头以后所造成的层层波浪一样,伤痛的涟漪逐渐向外扩充。起初,我们夫妇生活起居的一切事物,就像那紧挨着石头的第一圈的波浪一样的石破天惊,周围样样都使我们触景生情地想起了亚当。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个个不认识的新患者,以及种种新奇的际遇来到了我们的生活之中。他们跟亚当和我们夫妻共同的伤痛大多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连。涟漪开始向外扩散。又发生了更多新的事情,新的东西愈来愈多,又接触到更多原来毫不相识的新鲜面孔。带来了休息喘口气的空间。我们又可以深呼吸了。你永远不会忘记那种伤痛,不过,隔了一段时期,你就会渐渐适应可以照常生活了。
隔了十年,我们在迈阿密又再次遇到亚当。他透过我在《前世今生》里所描述的那位患者凯瑟琳和我们说话,使我们的人生完全改观。经过了十年的伤痛,我们才开始了解灵魂的不朽。
第十一章
人们生生死死了好几回,
在两世之间,
他是那一族的什么人,
古老的爱尔兰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管他是否死在自己的床上,
或是步枪轰碎了他的脑袋,
使他与亲人短暂离别,
这是人类最害怕的事情。
挖坟坑的人卖命地工作,
把铲子磨得非常锐利,
他们孔武有力,
他们只不过把他们要埋葬的人往下一放,
让他又回到了人类心灵的所在。
——叶慈(W.B.Yeats1865-1936)
爱尔兰诗人及剧作家
曾获一九二三年诺贝尔文学奖
伊莉莎白坐在那熟悉的躺椅轻轻地啜泣着。睫毛膏顺着泪水而下,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道不规则乌黑的泪痕。我递给她一张面纸,她心不在焉地轻拭了两眼,带着睫毛膏的泪痕已加快速度流到了下颚。
她才刚刚回忆完了自己曾经是一个爱尔兰妇女的那一世,她在结束那一世的时候心平气和觉得自己非常幸福。跟她现在的生活成极为强烈的对比,使她非常痛苦。纵使那一世里有个美好的结局,不过她还是哭了。流下伤心而非愉快的眼泪。
今天的会诊开始的时候并不怎么戏剧化。伊莉莎白不久之前才刚刚恢复信心有点活力和男人交往,这一次是跟一位年长的男性认识没多久,又告分手。当时伊莉莎白会和他交往,是看上他的财富与地位。可是产生不了化学反应,至少对她来说就是不来电。她的理智一再催促自己别再挑三选四了,这个对象安全可靠,他看起来也相当关心她的大小事物,除了他以外,又有谁这么关心她?
伊莉莎白的感情告诉自己不行。不能就此匆匆决定对象。你又不爱他,如果没有爱情基础,两人生活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她感情上的论点最后取得了胜利。他对她施加压力要求加深彼此之间的关系,要求发生性关系,要她许下诺言。伊莉莎白决定不再和他交往。她如释重负,此后又是孤孤单单难免有点惘然,但是并不消沉难过。就大体而言,她将这段交往的结局处理得十分妥当。不过,她现在却又两眼红肿、涕泗滂沱,连睫毛膏都流到了下巴。
原先我们刚开始进行这段前世回溯的时候,伊莉莎白很快地就进入了深沉的催眠状态,我又再度引导她向前回忆。这一世她出现在好几世纪前的爱尔兰。
“我长得非常迷人,”她发现到了自己以后马上说道,“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浅蓝色的眼睛......我穿着非常朴素,既不浓妆艳抹也不佩带珠宝饰物......神色慌张有点躲躲藏藏的。我的皮肤白如凝脂。”
“你在躲什么?”我追根究底地问个明白。
她沉呤了片刻,回想答案,“躲我丈夫......没错,就是为了躲他。他是个粗鄙的家伙!他酒量不行又爱酗酒,酒品极差非常凶暴......自私自利......跟他结婚真是活受罪!”
“那么你为什么会选上他?”我不识趣地问。
“我才没选他......我一辈子也不会选上他。是我父母选的。现在他们都已过世了......他们虽死了,可是我还得继续与他生活在一起,现在只剩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了。”她那落寞悲伤的声音仍掩不住她心中的愤懑。
“你有没有生孩子?还有没有其他人跟你在一起?”我问道。
“没有。”她的愤怒逐渐消退了,不过悲伤的情绪却更加明显了,“我不行。我曾经......流产过。流了好多血......得了传染病。他们说我不能生育......为了这件事情他又非常气我......怪罪我......没给他生下儿子。好像认为我希望发生这种情形!”说到这里,她又非常气恼。
“他打我,”她突然以一种哽咽含混不清的声音说,“他好像对待一条狗似的打我。我好恨他竟然这样对待我。”她不再说话,眼泪夺眶而出。
“他真的打你?”我随声附和地问道。
“没错!”她简单地应了一句。我等她继续说下去,不过她好象不愿多加解释。
“他打在你什么地方?”我只好施加压力追问下去。
“打在你背上,双手,脸上。到处都打。”
“你都没办法阻住他?”
“我曾经还过手,但反而被他打得更厉害。他醉得一塌糊涂。唯一的办法就是逆来顺受任他毒打。等到他打累了,才会停止......下一次情形又是一模一样。”
“接近地观察他,”我请求她,“好好观察他的眼睛。看看他是不是你这一世里认识的哪个人?”
伊莉莎白眯起眼睛,深锁眉梢,犹如正在仔细观察的样子,虽然如此,在我看来她的眼皮其实还是闭得紧紧的。
“我真的认识他!他是乔治......他是乔治!”
“很好。你又回到那一世去。毒打已经停止了。”
她认出了一年半前曾经和她交往的那位银行家——乔治。
后来乔治开始喜欢虐待她的肉体,这段交往关系也就结束了。
类似这种肉体虐待的类型,要是没有认出对方加以化解的话,可能会持续了好几世。在某种潜意识的层面,伊莉莎白和乔治两人彼此认识。他们在这一世里又再度重逢,而乔治又想继续虐待她。不管如何,经过了这几世纪之后,伊莉莎白总算学到一个重大的教训。在这一世里,伊莉莎白已有体能和自尊在对方开始施加虐待之后,马上和他断绝来往。这种破坏性的类型,一旦前世的根源被发现之后,很容易就能破解它。
我察看了一下伊莉莎白。她静默无声。显得非常伤心绝望。对那个喜欢虐待她的丈夫,我已有相当充分的了解,我决定引导她继续回到那一世里。
“我要从‘三’倒数到‘一’,然后轻拍你的前额”,我告诉她,“当我数到‘一’的时候,回到那一世里下一个重大事件的时刻。当我在数的时候,把你的心灵的注意力完全集中。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数到“一”的时候,她洋溢着幸福美满的笑容。我感到十分欣慰,在她那凄凉的一世中终于有了一线曙光。
“他已经过世了,谢天谢地,我好高兴,”她滔滔不绝地说,“我现在跟一个我非常爱他的男人在一起。他温柔体贴,从不打我。我们彼此相爱。他是个很好的男人。我们在一起非常快乐。”脸上一直挂着称心如意的笑容。
“你丈夫怎么死的?”
“在一家酒店里,”她的笑容逐渐消逝了,“他跟别人打架被人杀死。旁人说对方用一把长刀刺进了他的胸膛。一定是刺到了他的心脏。他们还说他血流如注,到处都是。”
“他死了我也不怎么伤心,”她解释:“要不然的话,我哪有可能认识约翰。他实在是个不可思议的好男人。”她又嫣然微笑。我又逼她前进。
“赶紧继续回溯,”我指示她,“看一看你和约翰后来如何?回到你们那一世里下一个重大事件。”
她再次沉默下来,急速浏览往后的岁月。
“我的身体非常衰弱。我的心脏跳动得非常历害,”她喘着气,“我喘不过气来了!”她已经逐渐步入死亡的时刻。
“约翰有没有在你身边?”
“哦,有的。他就坐在床沿握住我的手。他非常关怀,又很担忧。他晓得他就将失去我。想到这点,我们两人都很难过,不过,想起我们曾经共度那么多年美好的时光,实在开心。”她停下来,回忆约翰在她床边温馨的情景。她与约翰两人共同享有的那种不可思议的深爱、欢愉和亲密的程度,伊莉莎白只有与自己挚爱的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才曾感受过。
“仔细地观察约翰。注视他的脸,注意他的眼睛。看看他是不是你现在这一世里所认识的人?”当患者凝视别人的眼睛时,往往马上就能毫无疑问地认出对方,绝无差错。眼睛可能真的就是灵魂之窗。
“不,”她答得很干脆,“我不认识他。”
她又停下来,然后声音显得很惊慌。
“我胸口好重,心脏不规则地跳动。觉得自己好像就要离开身体了。”
“没关系。离开你的身体。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二、三分钟之后,她开始描述自己死后的情形。她的脸看起来非常平静,呼吸也恢复正常了。
“我浮到身体的上空,在那附近盘旋,有点接近天花板的角落。我看到约翰坐在我的身旁。他一直都坐在那里,不想离开。不久前,我们才刚刚有了真正亲密的关系,现在他又孤孤单单了。”
“那么你们没生小孩?”
“没有,我不能生育。但这无关紧要。我们彼此相爱,互相拥有对方,这就够了。”她再度静了下来,她的脸还是非常平静,微微露出了笑容。
“这里好漂亮。我可以看到一道美好的亮光将我团团围住。它把我吸过去,我也很想迎上前。这道亮光真是美妙。它可以重新灌输你的能量!”
“继续前进!”我同意她的说法。
“我们通过了一道美丽的山谷,两旁花草树木,姹紫嫣红......许多事情我都开始明白其中的道理,得到很多资讯与学问。可是我还是不想忘记约翰。我一定要牢牢记住他,要是我再去学习其他一切的事情,也许会忘了约翰,可是我办不到!”
“你还会记住约翰的。”我这么安慰她,其实我自己也没什么把握。她应该再去学习的那些知识学问到底是些什么内容?
“都是与生命轮回及能量有关的学问,有关我们如何运用投胎转世来灌输我们的能量,使其达到一个完美的境界,因而可以升往更高的世界。他们正在教导我有关能量与爱,其实两者是相同的......当我们了解到爱的真谛时,就会明白其中的道理。话虽如此,不过,我还是不想忘掉约翰!”
“我会提醒你有关约翰的一切事情。”
“太好了。”
“此外还学些什么?”
“没有了,目前就是这些而已......我们遵照自己的直觉就可以对爱产生更为深切的了解。”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也许她最后所说的这句话隐含着更多层次不同的意义,或许是特地为我而说的。几年前,大师们在他们提供了那些奇妙的启示之后,就曾经透过凯瑟琳在她最后来接受我的诊治时告诉我,“目前我们所能告诉你的到此为止,以后就要靠你自己的直觉去学了。”后来大师们就再也没有透过凯瑟琳在催眠状态中,来做任何启示了。
伊莉莎白休息了一会儿。今天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启示了。我把她从催眠状态中唤醒,等到她的心灵调整方向回到了这一世以后,她开始轻轻地哭了。
“为什么你在哭泣?”我小心地问她。
“因为我爱他爱得那么深,我想我以后也不会去爱别人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哪个人令我那么爱他,而他也同样那么爱我。要是没有爱,那么我的人生怎么会完美呢?我怎么可能会美满幸福呢?”
“这可说不定,”我反驳她,其实自己也有点心虚,“也许你又会碰到某个使你疯狂地爱他的男人。你或许又会和约翰重逢,在另外一个肉身。”
“那是当然,”她有点挖苦地说,“你想安慰我才会那么说。要再找到他比中‘乐透’彩券(Lottery)还难。”
要想中乐透彩券胜算的比率,我记得是:一千四百万分之一。
在《生命轮回》(Through Time Into Healing)这本书中,我曾描述爱丽儿与安东尼重逢的情形。
与灵魂伴侣在经过预料之外的长期分离之后,极有可能在未来重逢,因此,等待是值得的——即使这种等待长达好几百年。
我曾经诊治过的患者爱丽儿,她是个生物学家,有一次到美国西南部度假时遇到一个澳大利亚人,名叫安东尼。他们都是感情成熟的人,也都有婚姻经验,两人彼此一见钟情,随即订婚。回到迈阿密后,爱丽儿建议安东尼找我做前世回溯的会诊,目的只想看看他会不会有所际遇,以及“情形究竟如何”。他们两人都很好奇,想知道爱丽儿有没有以任何方式出现在安东尼的前世中。
为安东尼催眠特别顺利,很快就进入状态。他回想出的那一世,时间相当于汉尼拔(Hannibal,古迦太基名将,247~183B.C.)年代左右,距今约二千多年前。安东尼的族人有着相当进步的文明。在北非的各种族之中,他们的肤色显得特别白皙,已精通治金技术,与敌人交战擅长利用油脂,进行火攻。安东尼当时才二十多岁,正在参加一场为期已有四十多天的大战,敌军肤色较黑,人口远超过守军。
安东尼的族人曾经收编部分别族士兵训练作战技巧,想不到养虎为患。一位受训者发动十万大军,带着刀剑利斧,以绳索接驳,密密麻麻地渡河进攻。安东尼的族人为了不让敌军上岸攻击,把油脂倒进自己的河中,点火燃烧。
为了保护老弱妇孺,安东尼的族人把他们集中在几艘大船上,急驰到大湖中央。安东尼所深爱的年轻未婚妻,也在被保护的大船上。他的未婚妻是位十七、八岁的少女。非常不幸,火焰突然失控,窜进湖中,燃烧船只,大部分的妇孺都被烈火吞噬,包括安东尼朝思暮想的未婚妻。
这个意外的悲剧打垮了守军的士气,安东尼的族人马上溃不成军。敌军采取残忍的徒手格斗对打方式,屠杀他们,安东尼和少数几名武士幸得逃脱。最后安东尼从一条秘密通道逃到神庙底下有如迷宫的秘室里,这个秘室藏有族人的金银财宝。
安东尼发现秘室中已经有一个人早就躲在那里,那就是他们的国王。国王命令安东尼杀死他。一向忠诚的安东尼独自一人躲在黑暗的秘室里。他设法瘵族人的历史刻在黄金叶片上,并把这些黄金叶片分别封在好几个瓮子与大瓶子里。不久之后,失去族人与未婚妻的安东尼形消骨瘦地离开人间。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安东尼前世的未婚妻轮回转世,在今生中成为爱丽儿。这两位心心相印的爱侣,经历两千多年后再度重逢。长期延搁的婚礼终于如愿以偿。
当安东尼走出了我的诊疗室时,其实也只不过与爱丽儿分开了一小时而已!可是当他们再度见面时,却有仿如两千多年没见过面的感觉。
目前爱丽儿和安东尼业已完婚。他们当初度假时偶尔邂逅,彼此一见倾心,以为是突如其来的热恋,如今对他们来说,有了更深一层崭新的意义,而他们恩爱的感情,也因为发现这种天长地久的姻缘巧合,而弥足珍贵。安东尼与爱丽儿正计划到北非旅行,希望能找寻到前世姻缘发生的地点,同时也期望能发现更多当时的情景。使两人之间这段奇遇的内容更为多彩多姿。
第十二章
“也许来世我就不再是个国王,那样更好。我依然会有一个积极奋斗的人生,然而,最重要的是,不会再碰到那么多忘恩负义的人。”
——腓特列大帝(Frederick The Great)
1712-1786普鲁士国王,在位期间1740——1786
他现在汗流浃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虽然我的诊疗室装有大型冷气机功效奇佳,但他仍然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沿着脖颈直往下流,湿透了整件衬衫。一、两分钟前他才全身发拌哆嗦。只有疟疾才会产生这种忽冷忽热的现象。法兰西斯科独自一人与他亲爱的家人远隔重洋,得了这种人人谈虎色变的疾病,眼看就要死了。这种死法不但非常痛苦,而且极其恐怖。
毕卓罗这一次的会诊很快地就进到了全身放松,深沉的催眠状态之中。他迅速地穿越时空,进到了另一个前世之中,马上开始流汗。我拿面纸替他擦脸,可是有如一只手掌想堵住堤上洪水所造成的裂口,根本无济于事。汗水仍然倾盆而下。我很担心这种生理上的不适,会影响催眠状态中前世回溯进行的深度与紧凑性。
“我是个男人......有着乌黑的头发和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他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地说,“我正在一条巨大的木船上卸货......货物奇重无比......这里气候热得要命......我看到棕榈树,附近还有构造简陋的木头建筑物......我是水手......我们是在新大陆。”
“什么名字?”我问道。
“......法兰西斯科......我的名字叫法兰西斯科。我是个水手,”他又重述了一遍。
我问的是指那个地方的地名,他却误会我在问他那一世叫什么名字。
“你晓得那个地方叫什么名称吗?”我又问了一次。
他停顿了一、两分钟,仍然满头大汗。“我也不太清楚,”他答道,“......一个该死的港口......这里有黄金,”他接着说,“在丛林里......在深山的某个地方。我们会找到黄金......我可以留下自己找到的一小部分......这个该死的地方!”
“你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如此地问道,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你晓得你的家在什么地方吗?”
“在海的另一边,”他耐心地回答:“在西班牙......我们是从那里来的。”他指的是包括在烈日炎炎之下,从船上卸货的那些水手同伴。
“你在西班牙有没有家人?”我询问他。
“我妻子和儿子都在那里......我很想念他们,不过他们都还不错......等到他们收到我所寄回去的黄金时,一定会喜出望外。我母亲和我的姊妹也都住在那里。这种日子真不好过......我好想念他们......”
我想要对他的家庭多加了解。
“我现在要引导你更向前回溯,”我告诉法兰西斯科,“回到你西班牙的家中,回到你们这一次远航到新大陆之前,最后一次与家人相聚的时刻。我要从‘三’到‘一’倒数,轻拍你的前额。当我数到‘一’的时候,你就会回到西班牙与你的家人在一起。你会记得一切的事情。”
“三......二......一。回到那里去!”
毕卓罗眼皮紧闭下的双眼在移动,他看到一些景象。
“我看到我的妻子和小儿子。我们正坐着吃饭......我看到木桌和椅子......我母亲也在那里!”他说道。
“仔细观察他们的脸孔,凝视他们的眼睛,”我指示他,“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目前这一世里所认识的人。”我很担心这种不同世代的一再转换,会使毕卓罗迷失方向,使他突然完全离开了他是法兰西斯科的那一世。不过,他处理得非常顺利。
“我认出了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哥哥......哦,没错,他是琼恩......多么美妙!当毕卓罗在他当和尚的那一世,就曾找到了他的哥哥——那个方丈。虽然我们没有发现他们两人在前世里曾经是一对恋人或夫妻,不过,琼恩一定是毕卓罗永恒不变的灵魂伴侣。两人灵魂之间的关系历久弥坚,永不分离。”
他忽略了他的母亲,把注意力完全集中于他那年轻的妻子。
“我们夫妻非常恩爱,”他表示,“......不过在这一世里我并没有认出她。我们的情爱坚定不移。”
他沉寂了一会儿,慢慢地回味四、五百年前,在那与现在情况截然不同的西班牙,与他那年轻妻子恩爱的往日情怀。
毕卓罗有可能再尝到这种爱情的滋味吗?法兰西斯科妻子的灵魂会不会在几百年后又在这里轮回转世?要是会的话,他们会再重逢吗?
我把法兰西斯科又带回了新大陆去建筑黄金。
“回到那个港口去,”我指示他,“回到你在船上卸货的那个地方。前进到你当水手那一世里下一个重大事件。当我从‘三’倒数到‘一’,轻拍你前额的时候,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下一个重大事件。”
“三......二......一。回到那里去!”
法兰西斯科开始打摆子。
“我觉得好冷,”他埋怨道,“可是我知道等一下那恶魔般的高烧又会回来!”不出所料,一、两分钟之后他又开始汗流浃背了。
“可恶!”他咒骂道,“这种病会要了我的命......他们把我抛弃在这里,置之不顾......他们晓得我支撑不住......已经毫无指望......我注定要死在这块见弃于神的土地上。我们甚至连他们信誓旦旦说这里一定会有的黄金宝藏都找不到。”
“那场疾病被你熬过了吗?”我客气地问道。
他沉默不语,我只好等待。“......我死于这种疾病。我从没离开这个丛林......那种高烧要了我的命,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家人了。他们一定会很伤心......我的儿子年纪还那么小。”毕卓罗脸上的汗水现在又掺杂了泪水,无从分辨。他正在感慨自己远在异国他乡,竟会遇上这种任何水手都束手无策的怪病,年纪轻轻就已经夭折。
我催他离开法兰西斯科的身体,他以平静安宁的心情浮出了身体,同时也远离了高烧与痛苦,告别了忧伤与苦难。他的脸部表情现在平静多了,显得轻松自如,我让他静静地休息。
我再三思索毕卓罗轮回转世之后,为什么总是颠沛流离或孤苦零丁呢?与他所挚爱的人分离了那么多次。那么多的忧伤痛苦。当他克服了时间千变万化虚无飘渺的迷障,拨云见日之后,他会再找到那些亲人吗?他会把他们全部都找回来吗?
毕卓罗的生命轮回包括了好几种类型,不只是丧亡而已!在这些轮回转世当中,他记起了在某一世里是个西班牙人,可是到了另外一世又成了英国的士兵——当他们的部队去攻打对方的要塞时,又被西班牙人给杀死。他记得自己是男性,可是到了另外一世却又成了女性。他曾经历过武士生涯,到了另一世却变成吟经的和尚。他曾经失去了亲人,他也曾找到他们。
毕卓罗在当和尚那一世死了之后,他家人的灵魂环绕在他的身旁,他曾一再咀嚼那一世里所学到的教训。
“......这就是为什么宽恕的原因......我们谴责别人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我们自己也都做过......我们也应该宽恕别人。”
他用他好几代的人生际遇来举例说明他所要传达的讯息与教训。为了要真正彻底领悟,他必须从所有不同的角度去学习。我们的前世与今生也是如此。我们也会改变宗教信仰、种族和国籍。我们也都历尽富贵与贫穷、健康与疾病各种不同的人生。
我们必须学会如何排除一切偏见与怨恨。那些不肯学习的人,只好像球类竞赛为求公平交换场地一样,投胎到他们敌人的身体之中。
在《天堂之泪》那首歌曲中,克雷普敦(Eric Clapton)很想知道,如果他在天堂遇到了意外事件中不幸夭折的那个儿子,他还认得吗?
这是个自古以来大家都很想知道的问题。到时候我们要怎么样才会认得出我们挚爱的人呢?将来不管是在天堂或是重返人间肉身,当我们再度相逢的时候,我们会认识他们吗?他们会认识我们吗?
我所诊治过的多位患者好像偏偏就能认出来,当他们进行前世回溯时,他们仔细观察灵魂伴侣的双眼,结果马上就知道了。不管是在天堂或在人间,他们感觉到自己的磁场(Vibration)或能量,与自己所关爱的人完全相同。他们观察更深沉的人性(Deeper Personality),就会产生一种内在的知觉(An Inner Knowing)。一种来自心灵的知觉。彼此的联系一旦完成,一下子就能认出了对方。
这种灵魂的认识(Soul Recognition)通常都是由心灵的眼睛首先看到,其中的奥妙很难用语言文字表达清楚。这种认识过程中不会犹疑不决或迷惑惶恐。即使前世的身体与今生的身体可能相去甚远,不过灵魂还是不变。灵魂一旦被认出了,整个认知过程就已完备,无庸置疑。
灵魂的认识有时甚至在心灵的眼睛看到之前就已发生。这种形态的认识通常发生在幼儿或婴儿身上。他们显现出某种生理上奇异的癖好或独特的行为,他们说出了某个字或某句话,而挚爱他的双亲或祖父母马上就已认识。或是他们与你所关爱的人有一种完全相同的疤痕或胎记,或是只要轻轻握住你的手,或是以某种跟前世一模一样特殊的方式看了你一眼。什么方式都没关系,反正你就是知道!
在天堂里,灵魂并没有胎记。
克雷普敦在他所写的歌曲中问道:他的儿子会帮忙他吗?他的儿子会握住他的手吗?他的儿子会扶他站起来吗?
在天堂的时候,肉身已不存在,灵魂的认识也许是经由一种内在的知觉,一种对自己所关爱的人——他们的特殊能量、亮光或磁场震动的觉察因而产生的。你从你心灵上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到了天堂你就会有一种极其深奥与直觉的智慧,可以使你即刻就能完全认识。他们甚至也可能借用他们一次轮回投胎与你同世时的身体,来帮助你。你会看到他们活在世上的模样,往往还更年轻,更健康。
克雷普敦在《天堂之泪》这首歌中最后写道,他会越过了天堂之门找到安宁。
不管是越过了天堂之门,或记起了前世相聚之门或是未来会引导你与你与关爱的人重逢的门都没有关系,你永远不会孤单。他们会晓得你的名字。他们会握住你的手。他们会给你心灵带来了愈合与安宁。
我所诊治过的患者,当他们在深沉的催眠状态中,都曾再三地告诉我,死亡并不是一种意外。当婴儿或幼童死亡的时候,它带给了我们学习重大教训的机会。对我们来说,他们是老师,教导我们价值判断、优先顺序,尤其重要的是,教导我们什么叫做爱。
最重要的教训,通常都是在最艰难困苦的时候出现的。
第十三章
我们的出生只不过是一场睡眠和遗忘,
我们生命的星辰——灵魂,与我们一同上升,
它到处都可殒没,
它来自远方,
并不完全遗忘,
也不十分明白,
只是随着荣耀之云而来,
上帝那里是我们唯一的家,
天堂在我们还是婴儿时就为我们存在!
——华茨华斯(Willian Wordsworth)
1770-1850英国诗人,于1770——1850为桂冠诗人
尽管她已经成功地回忆了好几个前世,不过伊莉莎白仍然非常消沉难过。理智上,她已经开始接受灵魂的连续性,和知觉意识会在继起的肉身重新出现的观念。在进行前世回溯的过程中,她也已有过与灵魂伴侣重逢的经验。但是这些记忆一直都没有将她的母亲活生生地带回来和她见面。她没办法搂着自己的母亲,和她说话。她刻骨铭心地思念自己的母亲。
当伊莉莎白踏进了我的诊疗室准备接受今天的会诊时,我决定尝试和以往不同的催眠方式,这种方式我曾用来治疗其他的患者,成效不一。如同往常一样,我会引导她进入全身放松,深沉的催眠状态中。然后再引导她冥想一个美丽的花园,要她自己走进花园里,休息一下。当她在休息的时候,我会建议她有一个访客也已同样来到了花园,伊莉莎白可以和这个访客做思想、声音、视觉、感觉等任何其他方式的沟通。
过了这个阶段,往后的际遇就完全来自伊莉莎白自己的心灵,与我的建议无关。
她的身体深陷在那熟悉的皮制躺椅里,很快地进到了宁静的催眠状态中。我从‘十’往‘一’倒数,使她接受催眠的程度更加深沉。她想像自己正从一个螺旋形的楼梯沿阶而下。等她走到了最后一个台阶时,她冥想自己面前就是一个花园。她走进花园找到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我告诉她有别的访客也来到了花园里,然后,我们耐心地等待访客的来临。
没多久,她觉察到一道美妙的亮光朝她接近。在这寂静的诊疗室里,伊莉莎白开始轻轻地哭泣。
“你为什么在哭?”我想问个明白。
“在亮光里......我看到了我的母亲。她看起来好年轻、好漂亮。能够见到她真好,”她又说道,现在她是直接对着她的母亲说话。在这个时候,伊莉莎白终于破涕为笑。
“你可以和她交谈,可以和她叙旧,”我提醒伊莉莎白。在这个紧要时刻为了不干扰她们母女的重逢,因此我就没再说话。伊莉莎白并不是在重新回忆。她也不是在再度经历一些从前曾经发生过的事件。新的际遇正在发生。
和她母亲面的这段经过,特别生动感人,给她的心灵带来了无比的震撼。这股强而有力震撼心灵的力量使她对自己经历的真实性大为相信。要帮助她治疗心灵创伤的潜力到这个时候才出现了。
我们静静地坐了好几分钟,这种寂静偶尔冒出了几声感慨的叹息。眼泪断断续续地滚到了伊莉莎白的脸颊。脸上却又不时地露出安详的笑容。
许久之后,她终于开始说话。
“现在她已经离开了,”伊莉莎白非常平静地说,“她非走不可,不过她还会回来。”我们两个人在谈话的时候,伊莉莎白全身还是非常放松,两眼仍然闭得紧紧的。
“她有传达什么讯息给你吗?”我问道。
“有,她告诉我许多事情。她告诉我要信任自己。她说:‘信任你自己。你需要知道的,我已经统统都教给你了’。”
“她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她指的是,我必须相信自己的感觉,不要老是受到别人影响......尤其是男人。”她特别强调。
“母亲说因为我不太相信自己,所以男人们都会利用我,而我也让他们占便宜。我让他们拥有太多的权力,同时也剥夺自己的权力。我必须赶紧改正。”
“‘我们都是相同的,’她还说:‘灵魂并没有分什么男性或女性。你跟宇宙间的任何其他灵魂都同样的美丽,拥有同样的权力。别忘了,千万不要被他们的外形所迷惑。’这就是她所说的话。”
“她还告诉你别的事情吗?”
“有,还有别的,”她简单地回答,没有再加说明。
“有哪些?”我激她。
“说她非常爱我,”伊莉莎白欲言又止地说,“还说她很好。现在正在另外一边帮助别的灵魂......她会为我一直留在那里......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要有耐心,要能忍耐。”
“很快就会有事情要发生,非常重要的事情。而我必须信任自己。”
“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她轻轻地答道,“不过当它来临的时候,我一定会信任我自己。”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说道。
坐在“唐纳林”(Donahue Show)的剧场后台演员休息室,我亲眼目睹了一件令人目瞪口呆超乎现实的事情。在场的有珍妮.柯凯儿(Jenny Cockell),一位来自英国现年四十一岁的妇人,坐在旁边的是她的儿子,桑尼(Sonny),今年七十五岁,还有她的女儿,菲丽丝(Phyllis),现在已经六十九岁了。这则故事远比布莱迪.墨非(Bridey Murphy)那件轮回转世史上划时代的重大事件更精采,更有说服力。
当珍尼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在前世里突然暴死,留下了八个子女无无依无靠成为名副其实的孤儿。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二十世纪初期自己在爱尔兰乡下生活时的一切细节。在那一世里她的名字叫玛丽。
珍妮的家人听她说得煞有其事也有点半信半疑,不过也凑不出钱来调查这个女孩说她在好几十年前活在爱尔兰,过着极贫困凄凉的日子,这则荒诞不经的故事是否属实。一直到了珍妮长大成人,她都不知道自己那些清晰生动的记忆到底是真是假。
等到珍妮三、四十岁的时候,她终于有了经济来源可以长途跋涉去寻找答案。她找到了玛丽.沙顿(Mary Sutton)——一位爱尔兰的妇人,她在一九三二年生下了第八个小孩之后并发症发作不幸身亡——八个子女之中的五个。这些流离失所散居各方的子女,证实了珍妮回忆中许多外人根本无从得知的生活细节。他们似乎深信这位珍妮其实就是玛丽——是他们“已经死去的”母亲。
而我就坐在“唐纳休”的后台演员休息室里,亲眼目睹了她们团聚的进行。
在五十年代末期或六十年代初期,电视上有一出与医疗有关的连续剧旧影片叫“班.凯西”电视剧。我的母亲深谋远虑不着痕迹地鼓励我看这个节目。我刚开始看这个连续剧时,就受到很大的冲击,整个人也改变了心态。受到这个连续剧的影响,后来甚至决定选择医疗做为自己终身的事业。
“班.凯西”电视剧每一次节目刚开始的时候会出现一个象征宇宙的画面,然后年轻的医生班.凯西的指导老师——一位年纪很大的神经科医生,就会发出抑扬顿挫的吟诵:男人......女人......出生......死亡......无边......无量。或是某些与此非常相像的片头。宇宙的神秘是个永远无法解答的谜团。身为一个前生回溯的专家,坐在“唐纳休”即将上演前的剧场后台演员休息室,我将要得到那个一直困惑年轻的班.凯西以及绝大多数人的谜团的答案。
为什么我会是男人?为什么我会是女人?在我们轮回转世的过程中,为了要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来学习,我们一再改变了性别、信仰与种族。我们都是来到世界上这所学校里学习。什么叫出生?要是我们从没有真正的死去,那么,我们也就从来没有真正的出生过。我们的灵魂是不朽的、非凡的、无法毁灭的。死亡不是结束,只是转换个空间,好比从这一道门走到了另一个房间而已。我们会一再地回到世间以便学习某些课业或特别的教训,譬如爱心......宽恕......体谅......耐心......明理......非暴力......我们也要扬弃一些原有制约或条件所造成的恶习,诸如恐惧......愤怒......贪婪......怨恨......傲慢......自大......然后我们才能毕业离开这所学校。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学习和扬弃恶习。我们的灵魂是不朽的,永恒的,它拥有神(上帝)的本质。
当我一面看着珍妮,一面又看着年龄比她还大的子女,又有了更多的领悟。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业报这种前世所种的因,会成为来世的果的观念,事实上在所有伟大的宗教经文里,都大同小异字字玑珠地记载得非常详尽。这是古老的智慧。也就是说我们每一个人要对自己、对别人、对大众、对这个星球都有责任,都要负责。
受到需要去关怀保护她的子女这种责任心的鞭策鼓舞,珍妮被这股力量又再拉回到她的子女的身旁。
由此可见,我们永远不会失去我们关爱的人。我们会一再地回到人间,不断地重逢又重逢。想要重相聚这种爱心所产生的能量,真是大到令人匪夷所思!
第十四章
“我的教条是:活下去!那么你才会想再活一次——这是你的责任——因为无论如何你都会又再活一次!”
——尼采(Nietzsche)
德国哲学家1844-1900
在催眠的过程中有许多桥梁管道或技术可以帮助患者记起前世的情形。其中的一道桥梁就是一扇门。通常我使患者进到了深沉的催眠状态时,会让他们走进一扇他们自己所选的门,一扇通往前世的门。
“想像你自己站在一条美丽的走廊或通道上,两旁以及尽头都有宏伟壮观的大门。这些是通往你的过去,甚至通往你的前世的门廊。他们会引导你去进行精神上、灵魂上的种种历练。当我从‘五’往‘一’倒数的时候,其中的一扇门会自动打开,一扇通往你过去之门。这扇门会拉你。它会吸引你。朝门走进去。”
“‘五’,这扇门正在打开。这扇门会帮助你去了解为什么在你目前这一世里要追求快乐幸福时,会碰到那些挫折与障碍。朝门走过去。”
“‘四’,你已经站在门口。你看到门内的另外一边有一道美妙的亮光。踏进门内走入亮光。”
“‘三’,沿着亮光前进。你已经到了另外一个时间,另外一个空间。”
“不用担心到底这是想像还是幻想,是真实的记忆,或是象征,或是隐喻,或是以上几种情形兼而有之。重要的是去体验,去亲身感受突然跃入你心灵的到底是什么。尽量不要思考、判断或批评。只要让你自己去体验就好。不管什么来到了你的知觉意识里都行。你事后可以慢慢加以分析。”
“‘二’,就快到达了,就快穿过亮光了。当我说‘一’的时候,就到了,就可以和亮光另一边的人物或景象在一起。现在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等等‘一’这个声音。”
“‘一!’已经到了。察看你的两脚,看你的脚上穿的是什么样的鞋子?察看你的衣服、皮肤、双手。注意它们是否和以前一样或已有不同?注意细节。”
门只是许多通往前世的桥梁之一。各种桥梁都通往同一个地方,都通往与被催眠者目前这世有重大关连的前世或是是某种灵魂上的际遇。经由电梯通往前世;或是一条道路或小径甚至真的是一座桥梁穿越时间的迷雾;或是涉过某条溪流,小河到达对岸,到了前世;一部时光机器,由患者操纵驾驶盘;以上各种方法都是形形色色通往前世的管道中的几个例子而已!
对毕卓罗,我使用的是门廊。当他走出了亮光,要察看两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在凝视着一个神明所戴的巨大石雕面具。
“他有一个长长的鼻子,一对大大的虎牙。嘴......嘴唇显得很怪异,又大又宽。凹陷的双眼又圆又大,分得很开。看起来很凶恶......这个神可能很残酷。”
“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神?”
“这里有很多神,不过他的权力很大......他掌管雨水。若缺雨水农作物就无法成长,”毕卓罗简洁地解释。
“你也在那里吗?你能找得到自己吗?”我激励他。
“我也在这里。我的工作有点类似教士的职务。我善观天象,对日月星辰都有研究。我帮忙制造历法。”
“你在什么地方做这些工作?”
“在一个石头砌成的建筑物。里面有回旋的楼梯,和好几个小窗口,我们就从那些窗口往外观看测量。程序相当复杂,不过我精通些道。他们依赖我的测量技术......我晓得日蚀、月蚀什么时候会发生。”
“听起来这好像是一个相当科学化的文明。”我评论道。
“只有星象与建筑比较科学化,其余的都相当落后与迷信,”他解释清楚,“别的教士和他们的信徒唯一的兴趣只是权力。他们利用迷信和恐惧来迷惑人民,维护他们的权力。贵族帮他们撑腰借以控制武士。他们朋比为奸将权力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里。”
毕卓罗所记起的那一世的时代与文化,可能都是古老的,不过为了取得权力与维护权力的控制技术,与政治上的合纵连横却历久弥新。人类的野心似乎永久不变。
“他们如何利用迷信来蛊惑人民?”
“他们把一些自然现象归咎给神明。然后他们又怪罪人民触怒或没取悦神明......因此,人民要为这些自然现象,譬如水灾、旱灾、地震或火山爆发等负起责任。人民根本不应该受责,也不该归咎神明......可是人民并不了解这个道理。他们照常无知恐惧......害怕这些天然灾害,他们应负责任。”毕卓罗停了两、三分钟,接着又说。
“将我们的困难与灾难的责任推到神明身上是错误的。这么一来,教士和贵族拥有过多的权力......我们对这些自然现象的了解比人民要懂得多,我们多半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时候会结束。我们晓得这种周期性的循环。日蚀或月蚀都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可以计算出来,事先预测。并不是神明愤怒或惩罚的举动......不过,他们就是这样告诉人民。”毕卓罗说话的速度变得非常快,一些字眼和观念都脱口而出极为流畅。
“教士们坚决主张只有他们才是传达神明讯息的人。他们告诉人民只有他们才能明了神明的旨意,和神明沟通......我知道他们在说谎......因为我自己也是教士。”他静下来考虑。
“继续说下去!”我建议他。
“教士们挖空心思想出了一套非常残忍的祭祀制度来取悦神明。”他还悄悄地说:“甚至拿人来当牺牲品。”“拿人?”我随声应答。
“没错,”他说得很小声,“只要给人民带来了极大的恐惧就够了,所以他们也没必要经常这么做。祭祀制度包括溺毙、杀戮等仪式......好像神明欠缺人血一样,真是岂有此理!”毕卓罗越说越气,声音变得很大声。“他们以恐怖的仪式来操纵人民。他们甚至还选定哪一个人应该被牺牲。因此,他们的权力简直跟神明势均力敌,不相上下。掌握人民和生杀大权。”
“你需要参加这种祭祀仪式吗?”我很谨慎地问他。
“不必,”他答道,“我才不信他们那一套。他们对我也不放心,要我只管观察与测量计算这两样事情就好,”接着,他又说道,“甚至连那些神明的存在,我都不相信。”他以极机密的口吻悄悄地说。
“你不相信?”
“当然不信。神明怎么会跟人一样地心胸狭窄、愚蠢无知呢?我观察上天,发现日月星辰的运作那么美好,那么和谐......上天既有这么神奇的知识与智慧,怎么有可能同时又是那么地心胸狭窄,残忍无知呢?没这个道理。我们将我们自己的本质赋予那些所谓的神明。恐惧、愤怒、妒忌、怨恨......我们将这些本质投射到那些神明的身上。我相信真神一定早已超脱人们的七情六欲。我相信真正的神绝对不需要我们那种祭典和牺牲。”
毕卓罗在古代的这一世里知识渊博,思想极为睿智。他谈吐从容,连一些以为被列为禁忌的问题,也侃侃而谈毫不避讳。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疲倦,所以我决定要他继续回溯。
“你当教士的时候,后来有没有变得更有影响力?”
“没有,”他答道,“就算我有权力,我也不会那样地去操纵人民。我会教育人民。我会让他们去学习对自己有用的事情。我会禁止用牺牲品来祭祀神明。”
“但是这么做,贵族与教士可能会失去权力,”我试探性地反问。“万一人民不再言听计从,到时候怎么办?”
“他们不会,”他解释,“真正的权力是来自知识。真正的智慧是将这些知识以关怀慈悲的态度去加以发挥运用。人民虽然无知,但这是可以改变的他们并不愚蠢。”
这位教士正在教导我政治道德,我觉得他说得非常诚恳,很有道理。
“继续说下去!”隔没多久,我再问他。
“没有了,”毕卓罗答道,“我已经离开了那个身体,现在正在休息。”
这个突兀的变化,使我大吃一惊。我并没有要求他离开那个身体,我们没有见到死亡的情景,在整个过程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外事件,会使他不由自主地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又想起了他当时进到这一个前世的情形特别与众不同,一下子就看到了奇大无比石雕的雨神面具。
或许再继续研究这个前世也是一无所获,而毕卓罗他那更高的心灵早就知道结果一定如此,所以他就离开了。
要是毕卓罗当统治者的话,他一定是个非常贤明的领导者。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伽利略被教会所控告的“异端邪说”——根据他的研究观察,指出地球按照一定的轨道运转,否定教会长久以来以地球为宇宙中心的学说——之罪才被赦免。这项洗清伽利略罪名的调查工作始于一九八○年,经过了十二年又六个月才调查完毕。一六三三年宗教裁判所的指控,经过了三百五十九年之后,才能解脱罪名。相当遗憾的是,封闭的心灵往往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开放。
所有学术机构的思想似乎也都非常封闭。个人要是对自己习以为常,信以为真的一些观念信仰一直深信不疑,同样也是封闭心灵。如果心灵一直被未经过查证的旧有观点,没有加以思辨真伪的旧有论调所蒙蔽,我们怎么能够吸收接纳新的知识与观念?
几年前,当在一次深沉的催眠状态中,凯瑟琳告诉我,“我们的目标就是学习,透过知识而使我们仿若神明(God-like),获得尊敬。我们知道的是这么少......我们借由知识接近神,然后我们才可以休息,并且回来教导别人,帮助别人。”
只有在心灵开放的时候,知识才会源源而入。
第十五章
“我知道我是不朽的。无疑地我已死过了千百次。你们所谓的死亡,我一笑置之。因为我知道时间的无限。”
——惠特曼(Walt Whitman)
美国诗人1819-1892
做梦有许多功能。它们可以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加以调整修正,使事情的结局较为完美。它们经常以象征或暗喻的方式提供线索,露出一点端倪,来帮忙解决我们日常生活的一些难题——交往关系、恐惧感、工作压力、情绪不稳、发生疾病等诸多烦人的事情。作梦可以协助我们完成欲望或目标,若不是在物质上,就是在形式上可以帮助我们完成心愿。它们也会促成我们回顾往事加以检讨,提醒我们拿它来和现在发生的事情作一比较。它们还会掩饰一些会使我们睡不着,譬如焦虑等的刺激来保护我们的睡眠。
此外,作梦还有更为深奥的功能。它们可以提供寻回被压抑式遗忘的记忆与途径,不管是在童年、婴儿或胎儿时期的际遇,或甚至是前世发生的事情。前世回忆的片段经常出现在作梦的状态中,尤其是当做梦的人梦到了在自己还没有出生之前的好几年或好几百年以前的一些景象时,其他的片段往往也会陆陆续续地出现。
有些梦也能是通灵的或能事前认知(Precognitive)的。这种梦通常都能预测未来。它的准确性各有不同,因为未来犹如一种可能性与必然性合力而为一的系统,加上人们对他们所作的梦能否精确地解释的能力差别极大。这种通灵的或能事前认知的梦在各种不同的文化背景中,已有许多人有此经验。尽管如此,许多人当他们梦到的事情,后来竟然真的发生时,还是惊骇万分。
另有一种形态的会通灵的梦,它的情形是作梦的人能够与另外一个人做遥远的沟通联系。另外那个人也许还活在世间,不过在地理上有一段遥远的距离,联系的对象也有可能是某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例如亲戚或好朋友——的灵魂。相同的,也有可能与类似天使的灵魂——一位老师或引导者——沟通联系。在这些梦里所传递的讯息通常都很感人且极为重要。
“旅游”的梦也会发生。在这种梦里,作梦的人会到他们本人实际上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去游历。他们所看到的许多细节,往后可能得到证实。不管是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这个作梦的人亲身到那个地方去探查,一种似曾相识或熟悉的感觉会油然而生。
有时这位梦中的旅游者,会到一个似乎并不存在于这个星球上的地方去浏览。这种梦就完全不是单纯的夜间想像。这种情形的发生,可能是由于在睡眠中作梦的时候,平常的自我与认知障碍已经完全松懈下来,因而产生不可思议的灵魂经验。从这种旅游形态的梦境中所得的知识与智慧,可能使作梦者的人生完全改观。
那一天,当夜晚将要接近黎明之际,伊莉莎白就是作了一个这样的梦。
伊莉莎白在约定的会诊时间还没到之前,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医院,想要告诉我她前一天夜晚所作的梦。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以前那么忧郁,整个人神采飞扬非常愉快。她跟我说同事们都说她最近气色好多了,容光焕发更有耐性,甚至比在她母亲去世之前的那个早期的“老”伊莉莎白更和颜悦色。
“这次作的梦跟以往的梦大不相同,”她特别强调,“这个梦既生动又逼真。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你知道的,往常我都是把自己作的梦一下子就给忘得一干二净。”
我曾经告诉过伊莉莎白一醒过来就赶紧将所作梦的内容写下来。在床头附近摆着专门记载梦境的日记,醒来之后,开始回想自己的梦境,把一些重点约略记一下。否则内容往往就会很快地遗忘。
伊莉莎白一向对于这种像编年史似的记载工作不太认真,等到她来到我的诊疗室接受会诊的时候,就算不是把自己作过的梦全给忘了,记得的也所剩无几。
这个梦迥然不同,历历在目,所有的细节她都记得满清楚。
“起初,我走进了一个大房间。里面没有窗户,房间里以及天花板都找不到灯光。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的墙壁上却闪闪发光。照得满室通明。”
“墙壁热不热?”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
“应该不会。它只发出亮光而没有散发热量。不过,我并没有去摸那些墙壁。”
“你在这个房间里还注意到什么吗?”
“我晓得它大概是某种图书馆,可是我却看不到任何书架或书籍。在房间角落里有一座狮身人面的塑像。在塑像的两旁各有一张古老的椅子,都是年代久远的老古董,不是现代制造的。有点像是石头或大理石所雕成的王座。”她静了一会儿,眼睛上下打量仿佛她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两张古代的椅子。
“你想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有一座狮身人面的塑像呢?”我问她。
“我也不知道。也许这个图书馆会帮助我们了解其中的秘密。我还记得这个狮身人面所说的谜题。什么东西早晨用四条腿走路,白天用两条腿走路,晚上用三条腿走路呢?答案是人。在地上爬的婴儿接着长大成人,到了老年就需要拿拐杖才能走路。是不是跟这个谜题有什么关连?或是跟其他的谜题都有关连。”
“有可能。”我不置可否地答道,不过,心里却想到了埃迪帕斯(译注:Oedipus希腊神话中的Thebes王Laius与后Jocasta之子;为命运拨弄而杀父妻母,成为往后心理学中子女对母亲恋慕及对父亲敌视之倾向,恋母情结(Oedipus Complex)之由来,一生际遇为狮身人面的Sphinx的谜题所料中。)以及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谜题的情形。
“不过,可能还有其他的含意也说不定,”我加以说明,“举例来说,如果狮身人面塑像是某种方法来提供线索要我们猜出这个图书馆的性质,或它的构造或建筑物的地点,那该怎么办?”作梦中的心灵可能极其复杂,无从捉摸。
“我刚进来没多久,还找不到答案。”她答道。
“房间里还发现什么东西吗?”
“有,”她马上回答,“旁边还有一个人,穿着白色的长袍。我想他大概就是图书馆员。他决定谁可以进到这个房间,谁不能进来。不晓得什么缘故,他允许我进来。”
“这是什么样的图书馆,怎么会没有书籍?”我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怪就怪在这儿,”她开始解释,“我只要把双手伸出去,手掌向上翻,不管我要什么书,它就开始在我手中形成!根本不花时间它就形成了。它好像直接从墙壁里面跑出来,到了我的手里则已经凝固成形了。”
“你收到的是什么样的书籍?”
“我记得不太清楚。一本有关我的书,关于我前世的书。我不敢打开来看。”
“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情况不妙,我想里面写的事情会使我觉得难为情。”
“那位图书馆员会帮助你吗?”
“不见得。他看到我那种尴尬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接着他说:‘玫瑰会对自己本身的刺感到不好意思吗?’说完他又笑了几声。”
“后来怎么样?”
“他带我走出了图书馆,不过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明白他话里的含意,到那时我就会再回到这所图书馆,并打开那本有关我自己的书来看。”她静下来沉思。
“这个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吗?”我又问道。
“还没,离开了那个图书馆,我走到另一间教室去上课。里面有一、二十个学生在那里。一位年轻看起来很面熟,很像我哥哥......不过他不是我哥哥——查礼。”她又说,查礼指的是她这一世里住在加利福尼亚州的那个哥哥。
“你上的什么课?”
“我不知道。”
“还梦到什么吗?”
“......有。”她犹豫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想知道在她已经了解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梦中景象之后,还有什么好犹豫?
“来了一位老师,”她腼腆地细声说道,“他有一双感情丰富棕色的眼睛,有时候会变成迷人的紫色,接着又恢复棕色。身材高大只穿着一件白袍。光着两脚......他走到我的身旁深深地凝视着我的双眼。”
“接下来又如何?”
“我感受到一股炽热的爱。我晓得将来一切都会圆满,我所经过的一切事情都是某个计划中的一部分,而这个计划非常完美。”
“他这样告诉你吗?”
“没有,没这个必要。事实上,他一句话也没说。可是我确实有这种感觉,仿佛这些事情都是出自他的口中。我可以感觉到一切事物。我知道一切。我晓得从此不再惧怕......接着他就离开了。”
“后来怎么样?”
“我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像飘浮在云端。觉得自己被人深深地爱着,非常平安......之后我就醒了。”
“你现在觉得如何?”
“我觉得还不错,但是这种感觉正一点一点消失。我还能记得梦里的一切事情,但是那股温馨已经渐渐转弱了。看来谁也帮不上忙了!”她说。
原本才稍微平静的生活,又再一次发生了超越现实的际遇。
有一位妇女看过我写的第一本书之后,写信前来道谢。她提到那本书里所提供的一些资料,使她更加了解同时也愿意接受她所曾经作过的两个梦,那两个梦发生的时间前后相差超过二十年。
她的来信恰巧碰到安德鲁飓风来袭,几乎吹倒了我的诊疗室,信再也找不到了,不过信的内容我还记得非常清楚。
当她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她就晓得自己将来会生一个名叫大卫非常特殊的儿子。她长大以后,结了婚,生下了两个女儿后,可是没生儿子。到了三十四、五岁,她愈来愈心急,大卫到底在什么地方?
在一次栩栩如生的梦里,一位天使来到了她的身旁,向她说道:“你可以拥有你的儿子,不过他只能活十九年又六个月。这样你能接受吗?”这位妇女同意了。
过了没几个月,她怀孕了,不久果然生下了大卫。他确实是个非常特殊的孩子,仁慈、善良又有爱心。她真想叫他是个“可爱的小老头”。
她从不把自己所作的梦以及和天使约定这件事说给大卫知道。结果事情发生了,过了十九年又六个月,大卫得了一种罕见的脑癌,真的死了。她觉得自己充满了罪恶感、悲伤、痛苦、心灰意冷。非常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去答应天使所说的条件呢?自己是不是多少该为大卫之死负责呢?
在大卫死了一个月之后一次生动的梦里,那位天使又出现了。这一次大卫跟着天使一起来,大卫还对她说:“不要这么悲伤,我很爱你。是我选上你。不是你选上我。”她才恍然大悟。
第十六章
“人类在出生之前就知道很多的事情,又再一次获得强而有力的印证,当他们还只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能以令人骇异的速度,马上轻易地领悟出无数的事情,犹如要显现他们不是第一次接触了解,只是在唤醒记忆而已......”
——西塞罗(Cicero西元前106-43)
罗马政治家、演说家及作家
一下子,我还没弄清楚状况,毕卓罗在心灵上已经走进了一道门,到了另一个地方,属于另一个前世。由他两眼的动作,我知道他正在观察某种东西。
“你可以开始说话,”我告诉他,“或是仍然留在深沉的睡眠状态中继续观察和体验。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自己,”毕卓罗答道,“我正躺在田野上,夜晚的空气清新凉爽......我看到许多星星。”
“你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吗?”
“是的。旁边没有人。”
“你看起来是什么模样?”我问道,我想多知道一些细节,以便推断他现在出现的这个前世是发生在什么时代、在哪个地点。
“我是我自己......大约十二、三岁......头发短短的。”他又说。
“你是你自己?”我问道,一直都没发现毕卓罗现在只是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代而不是另一个前世。
“是的,”他简单地答道,“回到还是小孩子时候的墨西哥。”
现在我才听懂他所说的意思,赶紧改变态度来适应这个突兀的转变,我很奇怪为什么在那么广大的活动范围,那么多的前世可以选择的时候,他偏偏选择这种特殊记忆的原因何在?
“你现在觉得怎样?”
“我觉得非常高兴。跟夜晚的天空有关的一些事物是那么地平静。天上的星星看起来都非常熟悉友善......我喜欢辨别天上的星座,看它们随着季节的转变,极其规律地在空中运行。”
“学校有教你们认识这些星球吗?”
“实际上没有,只有一点点。不过我自己阅读有关星球的书籍。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观察星球。”
“你家里还有谁喜欢观察星球?”
“没有,”他答道,“只有我自己。”
我不着痕迹地调整角度把谈话的方向转向他更高的自我或智力。他更开扩的眼光,想办法来了解他这一次记忆的重要性。
我现在已经不是在和只有十二岁大的毕卓罗说话了。
“这一次有关夜晚的天空的记忆重要性为何?”我问道,“为什么你的心灵会特别来选择这样回忆?”
静静地过了几分钟!他的脸在午后柔弱的阳光下渐渐地变得比较轻松。
“星星对我来说是一种上天的恩赐,”他开始缓缓地说,“它们是一种安慰鼓舞。是我曾经听过的乐章,使我心旷神怡,唤醒我记起了许多原已遗忘的事物......不仅如此,”他继续往下说,越说越玄很难听懂他的意思。
“它们是引导我走向命运的道路......缓慢地但确实地......我必须要有耐性,不要节外生枝加以干扰。行程表已经排定了......”他再度平静下来。
我让他休息的当儿,脑海里不知不觉地有了一个想法。夜空的存在比人类早了亿万年。也许在某一个层次,我们会不会也都曾听过这首古老的乐章?我们的命运会不会也都受到引导?接着又有了另外一个想法,字句非常清楚但是真正的含意却一无所知。那就是我,同样地,也要有耐心,不能节外生枝干扰毕卓罗的命运。
这个想法像个指令似的来到我的脑海里。后来竟然一语成谶。
我以往对生命与死亡的传统信念甚至一成不变的心理疗法,一再地受到类似伊莉莎白与毕卓罗这种患者的挑战,这段期间,我每天总要花点时间反躬自省或冥想沉思。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中,思想、意象与观念往往福至心灵立刻出现。
有一天,我在沉思冥想的时候,一个紧要讯息突然涌入心头。觉得自己应该对那些长期前来医院接受诊疗的慢性病患者更加仔细诊治,把病情了解得更为透彻才对,况且这种清晰的洞察力对我本身的自我学习也极为有助益。
最近这几年,许多前来找我进行前世回溯、或学习图式拟想技术及心灵咨商的患者,诊疗的情形都相当理想。
可是其他患者在我尚未出版《前世今生》这本书之前就来接受我的诊疗,情况又是如何呢?为什么现在我会有能力与义务把他们的病情看得更为清楚呢?我自己应该自我学习的又是哪些事情呢?
结果我发现,自己应该学的地方实在不少。
对许多长期患者来说,我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一位良师,反而成为象征权威的法衣与权杖。
许多患者变得非常依赖我,而我并没有鼓励他们自立自强,反倒接受了这个传统古老的权威角色。
我自己也变得非常依赖他们。他们一再地付出医疗费用,阿谀奉承我,使我觉得自己是他们不可或缺的救星,因此,更加增强——我们目前社会上把医生视同畏如神明(Demigods)的崇高地位——这种希望被人重视的自我膨胀的心态。的确是该面对自我的时候了。
我首先面临到的就是自己的恐惧感。考虑到的就是安全第一。金钱嘛,并非万能,可有可无,有时候固然很重要,不过也不能带来真正的安全。我需要更多的信心,为了要贯彻自己认为正确的行为,我必须承担风险,必须了解自己将来一定一帆风顺平安无事。我检验自己的价值标准,在我的人生当中哪些事物真正重要,哪些不太重要。当我对自己的信心与价值标准重新调整之后,原本对金钱与安全的若干顾忌,立刻拨云见日,马上消弭无踪。反而觉得自己非常安全。
我再检视自己希望被别人重视,认为自己不可或缺的的心态。发现它其实也是另一种自大的幻象。
既然大家都是具有崇高灵魂的形体,那么在我们的外表之下大家都是平等的。人人都非常重要。
我那种想要高人一等,想要受人敬爱的需求,唯有在一种脱俗的层面,出自自我内心的深处,出自内在崇高的德性才能达成心愿。我的家人顶多只能帮助我到某一个程度而已。我所诊治的患者当然更没办法完成我的心愿。我可以教导他们,他们也可以教导我。短期间内,我们可以互相帮忙相辅相成,但是我们永远无法满足彼此双方真正深切的需要。
这是一种心灵上崇高的需求。
医生们是受过高度训练的老师与治疗者,便绝对不是神人(Demigod半神半人,神通广大)。医生们只是在某些方面受过专业训练,他们在社会上跟其他的人彼此同舟共济不分轩轾。
人们经常躲藏在他们的职业标志或门面(医生、律师、参议员等等)之后,这些头衔往往在我们二、三十岁之前都还没有建立好。我们必须牢记自己在还没获得这些称谓之时纯真的模样。
不过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变成品格高尚被人关爱的人物——慈悲、善良、爱好和平,充满了安祥与喜悦。其实我们“原本就是”。我们只不过是遗忘了原有崇高的天性,我们自大、自尊或自我阻碍我们恢复记忆。
我们的视力模糊,目光如豆。
我们的价值标准似是而非,上下倒置。
许多精神医师跟我一再埋怨,觉得他们仿如被患者所套牢,难以脱身。他们已经失去了助人的喜悦。
我总是提醒他们,别忘了自己也是具有崇高灵魂的形体。他们被本身的缺乏安全感与自大自尊所局限。他们也需要鼓起勇气,冒险一试跃入健康与喜悦。
第十七章
“我们以不同的方式来到了这个地方。我不觉得我们曾经见过面。也毫无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不认为你是我在西元一二○六年骑马经过海边所遇到的那个紫衣人,或是在边界与我并肩作战的伙伴。或是一百年前在盖拉丁那个地区,某个山间的小市镇里,我们一同躺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不过,从你华丽的装扮从容自在的模样,以及在富丽堂皇的餐厅里跟侍者讲话时嘴部的动作,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来自豪门巨第或主教的堂座,那种优雅气派的地方。”
——华勒(Robert James Waller)
当代作家,著有《桥》等小说
当我从“十”倒数到“一”的时候,伊莉莎白已经进入了深沉的催眠状态。她的双眼在眼皮下不停地移动。她的身体柔软无力,呼吸平缓下来,变得非常放松很有节奏。她的心灵已经准备就绪,将要进入时光之旅了。
这一次我用深山里一条风景优美的小溪当做门口,慢慢地,将她带到了前世,她涉过小溪进到了一道美妙的亮光。穿过了那道亮光,她出现在另外一个时空,到了一个古代的前世里。
“我穿着薄底的凉鞋,”在我指示她注意她的两脚后,她说道,“就在足踝的上头有条带子。我穿着一套层次不一的服装。上面有一层类似面纱的布料一直盖到足踝的部位,两只袖子非常宽,垂到手肘上。我的手臂上三个不同的部位分别都戴着金手镯。”她仔细地观察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节。
“我留着一头深褐色的长发......我的双眼也是褐色的......浅褐色的皮肤。”
“你是一个女孩?”我猜测。
“是的。”
“你大约几岁?”
“大概是十四岁。”
“你正在做什么?住在哪里?”她还来不及回答,我就迫不及待地又连续问了两个问题。
“在寺庙的庭园里,”她答道,“我正在受训准备将来当一个治疗者,以及充当教士们的助手。”
“你知道这个地方的地名吗?”我问道。
“很久以前的......埃及。”
“你知道是什么年份吗?”
“不知道。”她答道,“我看不出来......不过是很久很久以前......非常古老。”
我又回到她这个古代的前世回忆与际遇里。
“你怎么会刚好要接受这个训练,并且准备将来当一个治疗者,以及和教士们一起工作呢?”
“我跟其他人一样,都是被教士们所选中。他们都是据我们的天分与才能来挑选......当我们年纪还很小的时候,教士们就知道了。”
我想对这种挑选的过程知道得更清楚一点。
“这些教士们怎么会知道你们的才能?他们到学校里观察你们吗?或是向你们的父母打听?”
“哦,才不是,”她赶紧更正我,“他们凭直觉就可以知道。他们智慧很高。他们晓得谁有数字方面的天分,将来可以当工程师、会计人员或司库。他们知道谁能抄写写作。他们晓得谁有军事方面的潜能将来可以带兵作战。他们也晓得谁会成为最好的行政人员。哪些人会训练为总督或官吏。哪些人有治疗与直觉的天分他们也都知道,就会将那些人训练为治疗者或顾问甚至成为教士。”
“这么说,教士们决定你们该受什么的职业训练喽!”
“没错,”她表示同意。“当这些孩子年纪还很小的时候,教士们就推测他们的才能与潜力。当时就决定了他们的训练......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种训练每一个人都可以公开参加吗?”
“哦,不可以,”她马上反驳,“只有贵族与法老的亲戚可以接受训练。”
“那么,你一定与法老有亲戚关系了?”
“是的,不过我们是个非常大的家族。即使远房的表兄弟都被认为是家族的成员。”
“倘若碰到一个非常有天份的人,而他与法老并没有亲戚关系时,那该怎么办?”我的好奇心使我一直环绕着这种家族选择制度追根究底。
“他们可以接受某些训练,”她一再耐心地解释,“不过他们顶多只能进展到......当王室远亲这些领导者的助理。”
“你是法老的近亲吗?”
“表兄妹......不怎么亲。”
“够亲近了!”我补上一句。
“是的。”她只好承认。
由于那天下一个预约门诊的患者临时取消预约,所以我决定利用这段时间继续为伊莉莎白诊疗,而且时间也比较充裕,不必像往常那么匆促。
“你有什么家人跟你一同受训吗?”
“有,我哥哥。我们两人非常亲近。他比我大两岁。他同样也是被挑选来受训准备将来成为一个治疗者与教士,我们住在一起。因为我们父母住的地方离这儿有段距离,所以有哥哥在身旁真好......我现在看到他了。”
我又再冒着会分散她注意力的风险,寻求线索以便了解伊莉莎白的来往关系。
“仔细地观察他的脸。凝视他的双眼。看看能不能认出他是你在目前这一世里所认识的某个人?”
她仿佛非常认真地凝视着他的面孔。“不是,”她伤心地说道,“我认不出来。”
我本来有点期望她会认出这一世里她所挚爱的母亲,或则可能是她的哥哥或父亲也说不定。可是再怎么看都不像,找不到可以认同的地方。
“赶紧前进到你是个埃及女孩这一世里的下一个重大事件。你能记得一切事物。”她及时地前进。
“现在我已经十八岁了,我和我哥哥都有很大的进步。他穿着一件金白相间的短裙,只遮到膝盖而已......现在他长得非常英俊,”她特别提到这一点。
“你在哪方面有很大的进步?”我询问她,将她的注意力又再集中到训练方面。
“我们有更多的技能。我们正在练习使用一种特殊的治疗针管(Healing Rods),一旦精通的话,可以使人体的组织与四肢很快地重新生长。”她停了两、三分钟,研究那些针管。
“针管里会流出一种液体能量......这种能量的效果完全针对在重新生长......可以使你的四肢重新生长,治愈组织,不管已经死亡或即将死去的组织都可以治得好。”
我惊讶极了。即使现代最进步的医学也没有这种技术,虽然自然界里,例如蝾螈或蜥蜴等它们的四肢或尾巴断掉以后,都能重新生长出来。目前最新的脊髓创伤方面的研究,也才开始研究使随意神经重新生长方面的初步阶段而已,落后伊莉莎白她们正在研究的动用治疗针管使人体组织与四肢重新生长的时间,将近四、五千年之久。
她除了会说能量以外没有办法清晰地描述那些针管如何发挥功能。伊莉莎白没有这方面的字汇或心智概念可以了解,把它解释清楚。
她又再说了一遍,她不太了解的原因变得更为清楚。
“最起码,他们是这么跟我说的。我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我拿过这些针管,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它们如何发挥功能。我还没见过如何重新生长......我哥哥才见过。他们允许他看,等他年纪更大的时候,他们会把这种重新生长的知识传授给他。我的训练尚未到达那种层次之前就已经结束了。因为我是女孩,所以不能进展到那种层次。”她详加解释。
“他们允许他可以得到那种重新生长的知识,而不准你得到?”我问道。
“没错,”她无奈地答道,“他可以被允许得到更高深的秘诀,而我就不行。”
她停了一下,接着又说,“我并没有妒忌他。这是一种风俗习惯......一种愚蠢的风俗习惯,其实我比许多的男人都更有治疗的能力......”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他将来会想办法把秘诀告诉我......他向我做过承诺。他又会教我如何使用那些针管。他已经向我解释了很多事情......他还偷偷地告诉我他们现在正研究设法把刚死去的人让他重新苏醒!”
“已经死了的人?”我怕自己听错了,赶紧又问了一次。
“是的,不过要很迅速地处理才行!”她补充说明。
“他们用什么办法来救?”
“我不知道......他们使用许多针管。有特殊的节奏方法。尸体必须放在一个固定的方式与位置。还有很多要领,不过我都不知道......当我哥哥学会的时候,他会告诉我。”他结束了这段解释。
我经过逻辑训练的心智马上有了一个假设,也许据她所说的这些刚死不久却又重新苏醒的人,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死去,他们只是接近死亡而已。跟其他有过濒死经验的患者,他们所发生的情形一样。不管怎么说,在那么古老的年代他们毕竟没有器材可以监视脑波功能。他们没有办法精确地显示脑部停止活动,也就是我们现代对死亡的界定。
我的直觉意识却又告诉我自己要保持一个开放的心灵。其他的说法解释也可能存在,那种解释超乎我们的想像,超过我们目前的理解力。
伊莉莎白仍然沉默不语,我只好继续发问。
“你们还有使用其他的治疗方法吗?”
“还有好多种,”她答道,“其中一种是用我们的双手。我们用手接触需要治疗的部位,经由我们的双手......将能量直接送进身体内部。有些人甚至不必接触到身体就可以治愈别人。我们在患者身体上摸索有热气的部位,将热气打通,使能量平顺。需要打通热气的部分有好几个层次,不只是疼痛部分的周围而已。”她解释道。她现在说得非常急促,描述古代医疗技术的种种变化。
“也有人会帮人精神治疗。他们能看出对方心灵上有问题的部位,而他们在精神上将能量送到那些精确的位置上。我现在还不会,”她又说,“不过,最后我总会学到。”
“有些人可以用食指和中指握住对方的脉膊,直接将能量注入对方的血液循环,到达身体内部的组织器官。同时你会看到这种洁净身体的能量从那个人的脚趾头往外离开。”伊莉莎白继续很快地解说更复杂的医疗技术。
“我现在正在练习如何使患者进入深沉的睡眠状态中,让他们的心灵之眼也能够看到创伤愈合经过的情形,因而使他们能够在心灵的层面上有所更改,完成治疗工作。我们还提供药物来帮助他们更快进入深沉状态。”她停了一下。
除了药物以外,她最后所说的这项技术,与我和其他部分人士在二十世纪末期所使用的催眠图式凝想方法极其相似。
“还有其他的方法吗?”我问她。
“涉及神明方面的技术,只保留给教士们,”她答道,“禁止我们学习。”
“禁止?”
“没错,因为女性不能当教士。我们只能当治疗者,协助教士,但是不能使用他们的功能......哦,不过有些妇女自称为女教士,在庆典仪式演奏乐器,可是她们没有法力。她们只是乐师,跟我只是个治疗师一样,根本不是教士,”她语含讽刺地说道,“甚至海瑟(Hathor)都嘲弄她们。”
海瑟是埃及掌管爱与欢乐以及喜悦的女神。同时也是掌管节庆与舞蹈的女神。伊莉莎白可能是记起了海瑟另一项更为神奇奥妙的功能——女性的防卫者与保护者。连海瑟都嘲笑她们,更加突显了她们的头衔的虚华与空洞。
当伊莉莎白又寂静下来的时候,我将她们那一世里对待女性的态度,拿来和当代做一比较。两者的心胸气度几乎难分轩轾。
在远古时代的埃及,升迁的管道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中。法老亲人中的男性,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即将超凡入圣(Half Divine),可以擢升,不过女性亲戚马上就面临到性别歧视。男性亲戚才是极少数的特权分子。
伊莉莎白仍然沉默不语,我催她继续前进。“赶紧进到你这一个前世里的下一个重大事件。你看到了什么?”
“我哥哥和我现在都当顾问了,”她在那一个前世里往后前进了几年之后,说道,“我们站在这个地区的总督后面,当他的顾问。他是个英明的行政官,同时也是优秀的军事将领。不过,他个性冲动需要我们直觉与内在的指引......我们帮助他权衡轻重。”
“这种工作你觉得愉快吗?”
“是的,能够跟哥哥在一起真好......总督平时也很善良.他经常聆听我们的意见......我们也负责医疗工作。”看起来她就算不是喜出望外,起码也是得心应手。她没有结婚,所以她和哥哥几乎就是一个家庭,两人相依为命。我带她继续前进。
很明显地,她变得非常烦恼。她眼泪一直往下掉,哭了一会儿才停下来。“我知道得太多了。我一定要坚强振作。我并不害怕被放逐或死亡。一点也不怕。不过,要离开我的哥哥......未免太无情了,真叫我难以忍受!”眼泪又掉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我问道,我有点惊讶,她怎么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霉运当头。
“总督的儿子突然得了重病,还来不及救就死掉了。总督知道我们在从事要把刚死不久的人重新救活的研究工作。他命令我一定要把他的儿子救活。否则的话,我就会被放逐终身。我知道那个地方。从来没有人能够生还。”
“他的儿子后来怎么样?”我吞吞吐吐地问道。
“他无法重新复活。这是不容许的。所以我必须接受惩罚。”她又再度热泪盈眶,情绪非常低落。
“真没道理,”她慢慢地说道,“我从未被允许过可以学习那些针管......他们从来不准我获得复苏与重生的知识。我哥哥只教我一点点,但是不够......他们都不知道哥哥告诉我什么事情。”
“结果你哥哥怎么样?”
“他正好不在,所以他无罪。所有的教士刚好都不在。只有我留在附近......他在我要被流放之前及时赶回来。我并不害怕被放逐或死亡,只怕离开他......可是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余地了。”
“你被流放了多久?”
“没多久,”她回答:“我晓得如何离开我的身体。有一天我就离开了我的身体,不再回来。那就是我的死亡,因为如果没有灵魂,肉身也就死了。”她忽然跃升到另一个更高的观点来说话。
“就这么简单?”
“当选择这种死亡的时候,它既不痛苦,知觉上也不会有任何干预。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害怕死亡的原因。我晓得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哥哥了。在那个荒凉的小岛上,我什么事也不能做。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肉身的形态里。神明谅解。”
她静下来休息。我晓得虽然她的肉身死了,可是她对她哥哥的爱还会继续存在,她哥哥对她的爱也是一样永远存在。爱是永恒的。从远古时代的埃及到现在,在那么多的世纪里,他们曾经再度重逢吗?将来他们会再见面吗?
我知道这一次的记忆会减轻她目前的痛苦。因为她已经又再一次在遥远的过去找到了自己。而她的知觉、她的灵魂比她的肉身多活了好几十个世纪的时光,又再度重新出现,这一次就成了现在的伊莉莎白。要是经过了这么长久的时间,她都还能活过来,那么她的母亲将来也会再度投胎出世。那么我们每一个人也都如此。她虽然没有在远古时代的埃及找到了她的母亲,不过,她却找到一个挚爱的哥哥,一个灵魂伴侣,这个人她在今生里却认不出来。至少到目前还没认出来。
我喜欢把灵魂与灵魂之间的关系比喻成一棵有一千个叶片的大树。那些与你长在同一个嫩枝上的叶片,与你最熟悉亲近。你们可以共同分享经验——你们彼此之间的灵魂经验。在你们的嫩枝上也许有四、五个叶片。你跟旁边那个枝芽上的叶片也非常亲近。他们与你都长在同一个树枝上。他们与你也相当亲近,只不过比不上与你同在一个嫩枝上的叶片那么亲而已。同样的道理,如果你沿着嫩枝、枝芽、树枝、树干,一直往外延伸的话,你跟其他的叶片或灵魂,都有亲戚关系,只是目前亲疏略有差别而已。你们都是这个树干或这棵树的一部分。你们可以共同分享经验。你们彼此认识。不过,在同一个嫩枝上的树叶彼此最为亲近。
在这个美丽的森林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树木。在地面下每一棵树的生根系统(Root System)都盘根错节连在一起。因此即使有个叶片长在森林里另一头的树枝上,它看起来跟你大不相同,彼此距离也相当遥远,不过,你跟那个叶片还是有所关连。你跟所有的叶片都有所关连。当然,你跟同一棵树上的叶片连接得最密切。跟同一个树枝的叶片又更亲密了。而与在同一个嫩芽上的叶片则几乎不分彼此,连成一体了。
你可能会碰到其他的灵魂,他们在前世里虽然跟你长在同一棵树上,可是并不很近。他们可能与你有各种不同的关系。他们与你的交互作用(Interaction)可能极其短暂。即使彼此只有三十分钟的邂逅,对你,或是对他甚至彼此双方都学到了一个宝贵的教训,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其中的一个灵魂或许是路旁的一个乞丐,得到了你的仁慈的施舍,让你同情心延伸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也让接受者学到了接受爱与帮助。在那一个前世里,你和那个乞丐也许两人从此就没再见过面,然而彼此已经有了因缘。这种相聚持续的时间各有不同——五分钟、一小时、一天、一个月、十年或更长久的时间——灵魂就是这样发生关连的。彼此的关系不是以时间来计算,重要的是课业的学习。
蒂波.高尔(美国副总统夫人)抱着一个中非卢安达得了疟疾的小孩在洗澡,也许这是一个在前世里彼此有关系的灵魂,在今生两人再度见面,因为在某一个短暂的邂逅里,那个小孩也许已经帮助高尔夫人改变了命运。那当然是一个令她永难忘怀的邂逅。
第十八章
“要是一个在前世里自杀过的人,现在他自己正在描绘有关今生际遇的故事,不晓得会多么有趣呀!他现在又会突然发现自己再度碰到上一辈子不晓得如何处理的状况,直到他认识到了自己无论如何都得解决这个难题,因而再度来到世上......前世的行为指示了这一世的方向。”
——托尔斯泰(Tolstoy 1828-1910)
俄国小说家、哲学家及神秘主义者
他觉得这个讯息深深烙在他的灵魂里。活生生的字句让他永生难忘。在他离开了满是血迹的身体,在休息的时刻,我们两人都在思索那些字面上非常简单的言语所蕴含不同层次的意义。
这一次的会诊开始的情形与往常完全一样。我使用迅速的诱导方式帮助毕卓罗进行回溯,他很快地进入了宁静的深沉状态。他深深地呼吸、非常均匀,全身肌肉都完全放松。他全神贯注在催眠状态中,穿越平常时空的限制,记起了远在毕卓罗出生之前发生的重大事件。
“我穿着棕色的鞋子,”他看到了自己另一个前世的情形。“破破烂烂的......我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我还没催他,他就说了,“头顶都秃光了,两旁的头发渐渐转灰。腮胡和胡须早就灰白了。我的胡子短短的,刮得很整齐。”
他非常注意自己的一些细节。我虽然赏识他描述的准确性,不过我也注意到时间正逐渐地流失。
“继续前进,”我劝告他。“找出你在这一世里做了些什么事。继续前进到下一个重大事件上。”
“我的眼镜小小的,有着金属线框,”他还特别提到,仍在关心他的仪表特色。“我的鼻子大大的,皮肤非常苍白。”
一个接受催眠的患者竟然拒绝我的建议,这种情形也很平常。我已经学到了,你不能老是引导患者,有时候必须由患者来引导你。
“你在这一世里从事何种行业?”
“我是个医生,”他答得很快,“一个乡下医生。我非常认真工作。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很贫穷,不过我还勉强过得去。大体上说来,他们都是善良百姓。”
“你知道你住的地方叫什么地名吗?”
“我想是在这个国家里面,叫俄亥俄州......”
“你知道在什么年份吗?”
“......十九世纪末期,我想应该是吧。”
“你的名字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汤姆士......我的名字叫汤姆士。”
“你的姓呢?”
“它的开头第一个字母是D......狄克逊(Dixon)或狄京斯(Diggins)或是跟这个音差不多的就是了......我人不太舒服。”他又说。
“出了什么事?”
“我觉得非常伤心......非常难过。我不想继续活下去!”他已经面临了一个非常的危机时刻。
“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我询问道。
“我以前也曾经沮丧过,”他加予说明,“不过都是一下子就过去了,不过,这一次最严重。我以前从来没有那么失望灰心过。这两件事情实在使我受不了......我没办法这样继续下去。”
“哪两件事情?”我应声道。
“我的患者死了。发高烧害死了他。他们相信我能救活他。他们把信心寄托在我的身上,而我却没办法救活他。我让他们太失望了......现在他们失去了丈夫、父亲。他们必须痛苦挣扎才能求生存......我竟然没有救活他!”
“有时候尽管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患者依然还是死了。尤其是在十九世纪的时候,更是如此。”我矛盾地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想要把那件发生在一个世纪之前的事情,所造成他的失望与罪恶感减轻。我没有办法改变那个事实,只能改正他对那个事件的心态。我晓得汤姆士已经做茧自缚万念俱灰了。事实既然发生了,谁也无能为力。不过,我还是可以帮助毕卓罗,帮助他去谅解,帮助他从一个更高更远的观点来看待这件事情。
他寂静无声。我希望我这种把治疗目标订在一个远超汤姆士所能谅解的层次的努力,最好不要使他变得激动。更何况我连造成他那么灰心失望的第二件事情到底是什么,都还没弄清楚。
“另外一件使你非常伤心的事情是什么?”我又发问,想要把他心灵作怪的妖魔骗回瓶子里。(译注:典出《一千零一夜》故事中瓶子里的妖精,被放出来之后,恩将仇报,要吃掉放掉他之人,最后被骗回瓶中,从此不能作怪。)
“我的妻子抛弃了我,”他终于出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敢再继续和汤姆士说话。
“她已经离开你了?”我应了一声,想要鼓励他把经过说清楚。
“是的,”他伤心地答道,“我们的生活太困苦了。我们甚至连小孩都生不起。她回到波士顿自己的娘家去了......我很惭愧......我没办法帮助她。我没办法让她快乐幸福。”
看他这种情形,目前我也不必想要对他更高的心灵做什么诊疗了。我只好要求汤姆士前进到那一世里下一个重大事件上。诊疗工作我们留待以后才来进行,当他还在催眠状态中回顾这一世的时候才来治疗。或则在更后头,等他从催眠状态中醒过来之后。
“我有一把枪,”他解释,“我要开枪把自己打死,结束这种悲惨的日子!”
我抵制自己的冲动,没去问他为什么想要选择一把枪,在他那个时代医生可以随便拿到药物或毒药来自杀。至少他在一个世纪前,自己已经做了决定。留下来的问题恐怕就是我要如何运用理智来化解他的绝望了——这种出自崇高的道德,觉得自己应该自灭形体的绝望心情。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自我了断,”他干脆地说,“我朝嘴里开枪,把自己打死了,现在我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好多的血!”他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从远处看到自己的死亡的情形。
“你现在觉得如何?”我问道。
“迷惑不安......我还很伤心......我觉得非常疲倦,”他又说,“不过我不能休息。现在还不行......有个人在这里等我。”
“谁在那里?”
“我还不知道。某个很重要的人。他有一些事情要告诉我。”
“他告诉你些什么?”
“他说,在最后这段期间之前,我一直过着相当幸福的生活。我不应该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似乎知道我要怎么做。”
“他还说了些什么吗?”我赶紧岔开话题,避免再听到类似这种自相矛盾的话。一个更强大的声音直接地回答了我的问题。这到底是汤姆士,或是毕卓罗,还是另有别人?大师们透过凯瑟琳向我讲话的情形忽然掠过我的心头。只不过现在已经事隔多年了,而且凯瑟琳也不在这里。
“重要的是把爱心传递出去,去帮助别人,至于结果如何并不重要,把爱心传递出去你们只要这么做就行了。彼此相亲相爱。把爱心传递出去的结果并不是你们该寻找的结果——对于肉身的结果。你们必须治愈人类的心灵。”
汤姆士和我,两人都是医生,都在听他演讲,当讯息一再地传来的时候,我们都听得非常入神。这个声音不单单只是比毕卓罗的声音更大声,更肯定而且更爱教诲别人。
“我会教导你们如何治愈人类的心灵。你们会懂的。彼此相亲相爱。”
这些字句铿锵有力,活生生地烙在我们两人的心灵上,叫人毕生难忘。
后来,毕卓罗跟我说他千真万确地看到了一位身上泛着光的使者,在传达讯息的时候,他所说的字不但听得到而且可以看得到。那些字句上下跳跃闪闪发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桥梁。
我也听到了这些同样的字句。我相信他同样也在说给我听。突然我得到了重大的启示:把爱心和同情心传递出去,不必在意会有什么结果。不要在天年未到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个更高的智慧他晓得一切事物终始的时刻,他会处理结局。自由意志与命运同时存在。不要以肉身的结果来衡量愈合。愈合包括很多层次,不只肉身而已,真正的愈合在于心灵层次。无论如何我都得学习如何治愈人类的心灵。最重要的是:彼此相亲相爱。这是永恒的智慧,很容易就能领会,不过真正能够做得到的只有极少数人。
我的心灵又回转到了毕卓罗的身上。分离与丧亡的情节折磨他好几辈子。这一次他们引导他去自杀。然后又警告他不要在天年未尽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丧亡又再发生,悲伤一再重演。他会记得这些警告吗?抑或伤心绝望又会再次击垮了他?
做为一个治疗者要是没办法治愈他的患者,不知道多么痛心疾首,心灰意懒呀!伊莉莎白在远古时代的埃及的“失败”。毕卓罗——当他在称做汤姆士时在俄亥俄州的一位医生的那个前世里——的绝望。我身为一位治疗者亦有着切身之痛的经验。
二十多年前,当我还只是一个耶鲁大学医学院三年级的学生,才刚刚可以当轮值临床见习生的时候,就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为治疗者却无法阻止病魔的猖狂肆虐时,那种百般无奈的挫败感。我从小儿科开始见习,医院指派我去看护一个长着很大的韦姆士瘤(Wilm's Tumor)的七岁大的男孩——丹尼。这是一种几乎专门发生在幼儿肾脏的恶性肿瘤。年纪愈小愈容易治愈。对于这种癌症来说,七岁的年纪才被发现确实稍晚了一点。
丹尼是我医疗生涯中的第一位患者。在此之前,我所有的经验者只源自教室里、学校的演讲厅或实验室,以及似乎是无止境地枯坐在自己的笔记簿前。到了三年级才有临床见习经验。我们被指派医院病房里去面对真正的患者。把以往所学的理论化为事实,实际应用的时刻已经来临了。
我必须帮丹尼抽血并拿去给实验室化验,以及负责一切杂七杂八的小事情,也就是同行前辈口中所说的“跑腿的小鬼”(Scut Work),不过这种工作对医学院三年级的学生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丹尼是个很好的男孩,加上又是我第一位照顾的患者,所以,两人之间的感情也特别投缘。
他相当勇敢地和病魔搏斗。强烈带有毒性的化学疗法使他的头发都掉光了。肚子也肿胀得非常厉害。不过他仍然极其振作,给他的父母亲和我带来了无穷的希望。在那个年代,幼儿碰到这种类型的恶疾,能够康复的百分率相当的高。
我是这个医疗小组里最年轻的一位。医学院的学生对临床医疗的了解,当然比不上住院见习医生、住院医生和主治医师,他们的工作非常忙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医学院的学生比较有时间可以和患者与其家人相处。一般说来,医学院的学习把对患者及其家人的了解摆在一个更高的优先顺序。我们经常会被指派去和患者的家属沟通或将病情转述给患者。
丹尼是我主要的患者,非常讨人喜欢。我花了很多时间坐在他的床边,和他游戏,说故事给他听或只是谈天。我非常佩服他的勇气。在那单调昏暗的病房里,我也经常陪伴他的家人。我和丹尼甚至还曾经在自助餐厅里一起用餐。别人看了都啧啧称奇,惊佩万分。
出乎意料地,丹尼的病情急转直下。一种急性的呼吸感染破坏了他原已虚弱的免疫系统。他呼吸困难,往常明亮的双眼变得迟滞失神,黯然无光。医疗小组资深的成员将我搁到一旁。抗生素打了又停,停了又打,一连换了好几种都不见效。丹尼毫无起色,每况愈下。我一直陪着他的双亲,提心吊胆束手无策。最后病魔终于得逞。丹尼死了。
我心里乱成一团,除了跟他的父母安慰地说了几句搂抱一下以外,就再也无法和他们多待一会儿了。那段时间,我竭尽所能地去认同感受他们的痛苦。过了两年之后,当我自己的儿子死在一家医院的时候,我有了更深的体会。不过,在这个时候,我自己对丹尼之死仍然耿耿于怀,总觉得应该多尽一点责任,想个什么办法,做什么事都好,来挽救他的生命才对。
医疗的“失败”使每一个治疗者的心灵深处都受到严重的伤害。我可以体会到汤姆士的失望难过。
接受精神治疗的患者因为他们的疾病因而死亡的人数当然更少。然而对于一个深受困扰无法自拔的患者却无能为力,可以引发与其他治疗者完全相同的无助感与挫败感。
当我担任西奈山医学中心精神科主任的时候,我曾诊治过一位三十多岁容貌出众极有才华的女士。事业非常成功,在此之前才刚有了美满婚姻的妇女。逐渐地,她变得非常偏执,这种类似偏执狂的症状,尽管一再吃药打针,再三治疗,反而更加严重。我邀请了许多专科医生会诊都找不出她的病因何在,因为她发作的情形、证候以及试验的结果,跟精神分裂症(Schizophrenia)、癫狂(Mania)或一般变态心理(Psychoses)等症状都不太一样。她的病情是在一趟长途短期旅游,回国后才开始恶化的,而在某一次的测验中,只显示出她对一种寄生虫产生极其高度抗体的阳性反应。尽管如此,却仍然找不到生理或心理的治疗方法可以对症下药,她的病情毫无起色,慢慢地病入膏肓。
再一次地,我又感受到了那种治疗者无法治疗患者的挫败感与无助感。
把爱心传递出去,尽力而为,不必为过分的结果或后果操心,这就是“答案”。这个简单的概念,如雷震耳极其真实地传到了脑海里,它就是所有治疗者所不了解、或欠缺的良药。在某种意义上,我将自己的爱心传递到了丹尼身上,而他同样也将爱心回报给我。
第十九章
是否侠情的年代已经消失了
随着古老的世界埋到了坟墓里,
当时我是巴比伦的一位国王
而你只是一个基督徒女奴。
我看到了,就夺走了你的身体,
然后将你丢弃
羞辱破坏你的自尊......
太阳西坠后又照亮了数十万次
从那个时候起在这个坟墓上
由巴比伦的国王颁布命令
给这个他从前的女奴。
我所践踏的自尊现在成了我的伤害,
因为现在换它再来践踏我。
古代的愤怒与憎恶和死亡一样持久,
对我的爱人你来说,然而你却能抑制。
我为了你那难堪无情的不忠而心碎,
然而我的心碎丝毫起不了任何作用。
——韩里(William Ernest Henly)
美国作家及编辑1849-1903
伊莉莎白充满挫败感显得相当消沉。她新的交往关系只维持了两次约会就宣告结束。鲍勃正在回避她。由于工作上的自然接触,两人认识已经一年多了。他事业顺利仪表不凡和她又有很多共同的兴趣。他告诉伊莉莎白他和一位明来暗去相恋多处的有夫之妇刚刚分手。鲍勃喜欢拈花惹草跟许多女人有过露水姻缘,不过总觉得她们似乎缺少点什么。根据他的说法,她们若不是太肤浅就是见识低俗,或是价值标准也不尽相同,他只好结束这段关系。他那已婚的恋人总会趁机和他暗通款曲。她的丈夫非常富有,不过夫妻之间并不热衷。可是她愿维持这种不正常的交往,不愿离开她的丈夫以及那种挥霍自如的富裕生活。
“你特别与众不同,”鲍勃信誓旦旦地对伊莉莎白说道:“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的共通点。”他跟伊莉莎白说她比其他的女人都更具有内涵且容貌出众,他们之间的交往一定能够持久。
伊莉莎白被鲍勃说动了心,信以为真。“他一直都在那里,我怎么从来都没注意到他,”她暗自思索,“也许合适的人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也说不定,只是自己始终不曾在意而已!”
她忘了自己从未深刻了解过鲍勃,以及注意到那金发碧眼皮肤白皙的俊俏外表,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根本起不了化学作用(Chemstry)的关系。她难耐孤单,多么希望能够拥有一个结实可靠的肩膀。她相信自己的头脑而忽略了心灵的警告。
他们第一次的约会,彼此留下很好的印象。他们一道吃顿便餐,看了一场不错的电影,随后又到海滨散步,清风徐来,水波不惊,在柔和的月光下两人无所不谈,极为融洽。“我恐怕就要爱上你了,”他半开玩笑的说,许下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诺言。她的头脑全神贯注陶醉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心灵其实完全毫无反应。
第二次的约会似乎也还不错。她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自己觉得他也过得相当愉快。他的情意好像非常真确,还意在言外地表示将来会有更进一步亲密的关系。谁知他从此杳无音信再也不曾来过电话。
最后她只好试着打电话给他。他说他也很想她,但是最近很忙,抽不出时间来。他还向她保证并没有变心。他真的很想和她见面,只是没办法告诉她正确的时间而已!
“为什么我所挑选的都是些人品不佳的失败者?”她实在不明白,“我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
“你所选的未必尽然都是失败者,”我言不由衷地回答说,“他是一个事业成功容貌出众的男人,他又曾向你说过他对你十分倾心。你们两人前途大有可为,别再责怪你自己了。”
虽然我的内心里知道她所说的完全正确,可是我不敢说实话。没错,她所选择的都是一些失败者,这一次碰到的就是情感上的失败者。鲍勃选择的是依赖与“安全”。伊莉莎白成了他缺乏勇气和恐惧感的牺牲品。“该来的还是早来为妙,”我心里这么想。伊莉莎白还很年轻,虽然遭受这种打击,迟早总会复原的。
伊莉莎白问我是不是还有时间可以再进行一次前世回溯。她心血来潮地意识到某件大事情仿佛已呼之欲出,即将来临,她心神不定很想寻根究底找到答案,我们开始循序渐进。
等到她出现在一个古老的前世里的时候,倏然之间,我不晓得我们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
她看到一片幅员辽阔的土地,那是起伏不平的草原,平坦单调的丘陵。有一个头似犀牛的动物以及矮小灵巧的马匹漫游奔驰其间,游牧民族住在又大又圆的帐棚里。那是一块热情澎湃的土地,也是一块暴力横行的土地。
她的丈夫和族里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出去打猎或是袭击别的部落。敌人乘虚而入,一群群的骑士飞奔而来,烧杀掳掠。留守的老弱妇孺根本无法抵挡。她丈夫的父母首先遭到敌人无比犀利的大刀砍死。接着她的婴儿也遭杀害,长矛刺穿了他的内脏。她吓得魂不附体,却又伤心到了极点。心想干脆也死掉算了,不过这并不是她的命运。年轻的武士们看上她的姿色将她俘虏,她成了这个举兵来犯的部落里第一勇士的财产。还有几位年轻女人也幸免一死。
“让我死吧!”她一再恳求,不过他不答应。
“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他简单地说,“你必须住在我的帐棚里,当我的妻子。”
除了她那永远再也无法见面的丈夫外,所有她所关爱的亲人全都死了。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她好几次企图脱逃,不过很快地就被逮住。想要自杀也都未能如愿。
她硬起心肠,将沮丧的心情转化为郁积在内心,怒火中烧的愤懑,吞噬自己的爱心,变得极其无情。她的灵魂日渐枯萎,如行尸走肉地活着,坚如铁石的心灵禁锢在活生生的肉身里。再也没有哪个监狱可以将一个人这么残忍地监禁了。
“我们赶紧再回去,”我向她建议,“回到你们的村庄被袭击之前的情况。”
我从‘三’往‘一’倒数。
“你看到了什么?”我问道。
现在她的脸显得非常宁静安祥,她记起早先自己成年的时候,与自己将来要结婚的男人一起欢笑游玩的情景。她十分钟爱这个青梅竹马的伴侣,他也同样地将这份深情款款的爱意回报给她。她平静地休息着。
“你有没有认出这个和你结婚的男人?凝视他的双眼。”
“没有,我认不出来。”过了几分钟之后,她终于说道。
“注意观察你们村庄里其他的人。有没有认到什么人?”
她非常仔细地察看在她那一个前世里的每一个亲戚朋友。
“有了......有了,我的母亲在那里!”伊莉莎白喘着气,非常高兴地说,“她是我丈夫的母亲。我们的感情极为亲密。她将我收为义女。我认得她!”
“你还认出别的人吗?”我询问。
“她住在最里的帐棚里,上面插着许多旗子,装饰着白色的羽毛。”她自顾自地说着,完全忽略我所提出的问题。
她的脸显得无精打采,十分伤心。
“他们也杀了她!”她哀悼地说,又跳回了那个大屠杀的时刻。
“谁杀了她?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来自东方,从长城那边来的......他们就是把我抓到那个地方去。”
“你知道他们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吗?”
她停下来沉思这个问题。“不知道。好像是在亚洲的某个地方,比较靠近北方,也许是在中国的西边......我们有着东方人的容貌与特征。”
“没关系,”我答道,“我们赶紧再追溯到你这一个前世里之后的情形。结果你怎么样了?”
“等到我老了,已经对男人不再有吸引力的时候,他们终于容许我可以自杀,”她毫无感情冷漠地说,“我想他们对我已经感到厌烦了。”她又加上一句。
她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浮在空中。我要她回顾在那个前世里自己的一生。
“你看到了什么?有哪些教训?你学到了什么?”
伊莉莎白沉默了一、两分钟。然后她才回答,“我学到了很多事情。我学到了愤怒以及一辈子不平的愚蠢与可笑的行为。我原本可以和住在敌人市镇里的那些小孩子、老年人,有病的人一同工作。我也可以教导他们......也可以去爱他们......可是我却永远不肯容许自己去爱他们。我却一直不肯化解心中忿恨。不肯让自己的心胸再度开放。”
“至少那些儿童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投胎到这个世间的灵魂。他们跟袭击我们村庄、杀害我们所关爱的亲人等都毫不相干。然而我连同他们也都责怪。我甚至将自己的愤懑迁怒到下一代的身上,这真是愚蠢的行为。或许他们将会受到伤害,不过最后受到伤害的却是我自己......我永远不允许自己再有爱心。”
她停了一下,“其实我应该付出更多的爱心。”
她又停顿下来,接着似乎从一个更高的来源说话。
“爱就像一种流动的液体,”她开始说道,“它填满了裂口。它自动地填满了本来无一物的空间。是我们人类自己建立了虚假的障碍物来堵塞它。当爱不能再流入我们的心胸,填满我们的心灵,当我们与灵魂——它是由爱构成的——分离的时候,那么,我们都会疯狂。”
我沉思着她言语中的含义。我知道爱非常重要,或许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不过,我们从来不曾思考过要是没有了爱,可能会使我们精神错乱。
我记起了精神科医生由哈力.赫罗博士(Dr.Harry Harlow)著名的猴子实验,他在实验中剥夺许多小猴子亲抚、养育和友爱的机会,结果发现那些小猴子变得极不合群,自私倾向极为明显,有生理的疾病或甚至死亡。要是将爱剥夺的话,它们必定无法安然存活下去。爱不是一种随心所欲的自由选择。而是一种不可或缺的需要。
再回到催眠中,我告诉伊莉莎白:“继续往前看。看一看你在那一个前世所学到的课业对于今生会有什么样的影响?这种学习和记忆要如何才能够帮助你在这一世里觉得快乐,更安宁,更可爱?”
“我必须学习消弭愤怒,不能耿耿于怀,认清自己愤怒的要源,然后随它去吧。我应该自由自在地去爱,不要抑制它,不过,我依然还在寻找。我还找不到哪个人能让我可以毫无条件地完完全全地去爱。她像总是会有困难存在。”
她静下来不到一分钟。突然间以一种比往常更低沉缓慢的声音说话。整个房间使人感到非常寒冷。
“神也是一个(人),”她开始说道。她绞尽脑汁思索贴切的字眼,“同样都是一个磁场,一种能量。唯一差别的地方只是磁场震动的频率而已。因此,神和人和石头的关连就好像溪流和水和冰的关系一样。万物因神而合为一体。爱心克服了一切障碍,创造了和谐,制造障碍,产生区隔与差别的是无知,你必须把这些课业教导他们。”
这些话说到这里就停顿。伊莉莎白此刻正在休息。
我记起了凯瑟琳所传递的讯息,觉得和伊莉莎白所传达的内容,几乎大同小异。甚至连凯瑟琳当时在传达讯息时,整个房间突然变得冰冰凉凉的感觉,和伊莉莎白现在所发生的情形也都完全一样。我细细咀嚼这些言语的含义。所谓的愈合就是除去障碍,互相结合的行为。区隔就是引起伤害的根源。这么简单的概念为什么人们总是那么难以领悟呢?
虽然我曾经帮助超过一千个患者进行个人前世回溯,也曾经帮助过许多人进行两人以上的团体前世回溯,不过,我自己本身的前世回溯也只有五、六次,在进行指压(Shiatsu)或针压止血法(Acupressure),或作梦的时候,我曾有过许多清晰生动的画面。部分回忆的内容,我在《前世今生》或《生命轮回》这两本书里已有描述。
当我的妻子卡洛为了要增加自己做为一个社会工作者(Social Worker)的技巧,去学催眠疗法的课程结业之后,曾经把我当做患者帮我进行了几次前世回溯。我自己也想找一个我能依赖的人体验一下个中滋味如何,而她刚好受过完整的训练。
我练习沉思冥想已经好几年了,因此马上就能进入深沉的催眠状态。当记忆开始涌入我的心灵的时候,主要是视觉方面的清晰可见,跟我梦中的景象一样。
我看到自己大约在耶稣基督在世前后的年代,成长在亚历山大港(Alexandria)一个富裕的犹太家庭里的年轻人。我多少知道,我们的社团曾经筹款资助建造耶路撒冷大庙(The Great Temple In Jerusalem)的几个巨大的的黄金之门.我所学习的包括希腊文以及远古时代的希腊哲学,尤其着重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门徒的思想研究。
我回忆起在那个前世里自己年轻时的一些生活片段,当时对沿袭传统必须旅行到南方沙漠里的许多神秘社区,以及巴勒斯坦的穴居山洞和埃及北方等地去历练的教育方式虽不以为然曾想提出抗辩,不过最后还是接受这种传承了好几千年的教育。
每一个社区都是一种不同学习形态的中心,经常都有神奇奥妙的知识。
我束装简行,只带了少许食物和几件衣服。大部分我所需要的物品沿途都有人会供应。因为那些人都认识我的家人,也晓得我们非常富有。
沿途我所获得的知识异常丰富且曲折离奇,对心灵上的修行极有助益,使得我早先对这趟旅行的印象完全改观,觉得真是不虚此行。
好几个礼拜,从一个社区到另外一个社区,一路上都有一个年龄和我相近的男子与我同行,他长得比我高大,有着一对深邃棕色的眼睛。我们都穿着长袍头上缠着头巾。他非常平易近人,我们一齐和村落里的智者学习的时候,他都能够比我更快领悟。过后,当我们住在沙漠中同一个营地的时候,他总会在营火旁边,不厌其烦地再将他所学到的教给我。
又过了一、两个礼拜,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我到了大金字塔(The Great Pyramid)附近的一个犹太教的小会堂去学习,他则朝着西方而去。
我所诊治过的许多患者,包括伊莉莎白和毕卓罗,都会记起他们在前世里住在古代的巴勒斯坦地区。也有许多次记起了埃及。
不管是我,还是他们,都觉得这些景象非常逼真,栩栩如生。
第二十章
“哦!青年或年轻人,认为自己被神所弃的人必须知道,如果你变坏的话,那么,将来就会得到更坏的灵魂,要是变好的话势必就会变得更好的灵魂,而在每一个紧接而来的出生到死亡这段期间,你在这一世里的善恶是非,都会遭到完全相同的报应。这就是天堂的正义......”
——柏拉图(Plato)
希腊哲学家西元前427?-347
有时候在一生降临中最重大的事件往往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到了你的身上,就像丛林里的野豹,静悄悄地扑到了你的身上。为什么这么要紧的事情你会毫无所悉呢?这是心理上的伪装掩饰。
否定排斥——因为事实上你并不想看,所以就连你面前的事物也看不到——是最大的掩饰物。包括疲劳、分心、寻求科学知识解释的借口、心理逃避以及其他一切介入心灵的事物。幸好命运的执著坚持能够识破这些伪装,能够区分出哪些是你必须看到的,将前景(Foregtound)从背景(Backgtound)中突显出来,像是导演拍摄一部立体电影(Magic Eye Pictures)似的。
在过去的十五年之中,我诊治过许多情侣、夫妇或家人他们彼此先后地在前世中认出了对方。有时候,我甚至帮助过配偶或情侣同时进行前世回溯,结果他们竟然同时第一次地发现到了双方在前世里有了交互作用。这种有如泄露天机的启示经常使他们大为震惊。这是前所未有的经历。当这些情景一幕幕地在我的诊疗室展开的时候,他们鸦雀无声。只有在他们从完全放松的催眠状态中醒过来之后,才发现到原来彼此看到的是相同的景象,感受相同的情绪。也就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彼此前世的关连。
不过,伊莉莎白和毕卓罗的情形,几乎完全反其道而行。他们目前的生活以及不同的前世,都是个别独立且时间错开地在我的诊疗室逐渐展现。他们两人彼此互不相识,也从来没有见过面。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与文化背景。他们并不曾在同一天来接受诊疗。由于每次都单独与我碰面,我根本也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任何关连,因此从来不曾试图加以联系。在接二连三的前世里,他们彼此相亲相爱却又一再生离死别。
为什么我以前都没发现?难道我命中注定该如此?或早就被安排好,应该当个天地间的媒人?或是我分心、疲劳因而加以否定排斥?或是我的理性知识将这一切“巧合之事”予以推翻,不予采信?还是我完全按部就班刚好水到渠成,这个念头有如黎明时的曙光乍现,按着早就设定好的程序它适时出现了。
事情发生同一天的晚上。“伊礼?”一定是伊莉莎白。好几个礼拜前,在我的诊疗室里听过伊莉莎白说过。绝对是伊莉莎白。
今天刚开始的时候,毕卓罗记不起自己的名字,在催眠状态中,他出现在一个古代的前世里。一个他曾经在这个诊疗室里回忆过的前世里。他记起了穿着皮制服装的武士们将他拖在地上,不久之后他就死了。在命若游丝的时候,他的头搁在女儿的膝盖上,她心灰意冷,呆板地摇晃着上身。
在今天的会诊,毕卓罗又再度回到了那个前世。也许在那个前世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学习。又再一次地,他记起了自己正要死在她的怀抱里,生命逐渐凋零消失。我要他密切注意她,凝视她的眼睛里,看看能不能认出她是自己在今生所认识的某个人。
“没有,”他伤心地答道,“我不认识她。”
“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我问道,将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远古时代在巴勒斯坦的那个前世里。
他沉吟了片刻,“不知道。”最后终于说道。
“当我从‘三’倒数到‘一’的时候,我会轻拍你的前额。让你的名字出现在你的心灵,进入了你的知觉。不管出现什么样的名字都没关系。”
他的心灵并没有突然出现任何名字。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没有任何东西来到了我的身上。”
不过,某件东西来到了我的身上,就像一个无声的炸弹冷不防地在我的心灵里炸开,突然间灵台清净,智珠在握。
“伊礼,”我大声说道,“你的名字是不是叫伊礼?”
“你怎么会知道?”他从古代失去记忆的状态中回答道,“那是我的名字。有人叫我伊礼呼(Elihu),也有人叫我伊礼(Eli)......你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也在那个前世?”
“我不知道,”我据实回答,“它无缘无故地来到了我的心头。”
整个状况让我非常惊讶。我是怎么知道的?虽然我曾经有过精神或直觉上的心灵显现,不过次数并不多。这种情形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回忆到了某件事情,而不是接收到了一个通灵的讯息。从哪个时候回忆到这件事呢?我想不出来。我绞尽脑汁去回想,可是就是摸不着头绪。
从经验中我晓得自己不应再白费心机。随它去吧,继续过日子,也许等一下答案就会像个不速之客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有如测验智力的某个奇妙玩具或谜题,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竟然不翼而飞。我觉得若有所失,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一定要去找到那个具有决定性的连接物才行。可是要连接什么东西呢?我试了好几次,可是仍然一筹莫展。
到了那天晚上,这个谜题遗失的部分突然不声不响地来到了我的心灵。突然间,我恍然大悟。
那是伊莉莎白。大约两个月前,她曾记起了在远古时代的巴勒斯坦的一个悲伤感人的前世里,她是一个陶工的女儿。她的父亲被罗马的士兵们拖在马后“意外地”弄死了。
士兵们也不大在乎他究竟如何。他那遍体鳞伤的身体,那血流满面的头颅,躺在女儿有如摇篮的怀抱里,死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
她曾记得在那个前世里自己父亲的名字。他的名字就叫“伊礼”。
我的心灵如梦初醒运作得非常迅速。这两个巴勒斯坦前世的细节衔接上了。毕卓罗的描述和伊莉莎白回忆的内容吻合得天衣无缝。身体形状的叙述,事情发生的经过以及名字完全相同。一个是父亲,另一个是女儿。
我曾经诊治过许多患者,通常都是配偶或情侣,他们发现在前世里彼此曾经住在一起。许多人认出了他们的灵魂伴侣,经过时光之旅来到了今生又再互结连理。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灵魂伴侣,他们在这一世里互不相识,以他们这个案来说,灵魂伴侣跋涉千山万水经历了将近二千年,又共同来到了世上。他们一路前来,相距只是咫尺天涯,相隔也只是失之交臂,可是偏偏就是无法珠联璧合。
回到家中,由于他们的病历表都归档在我的诊疗室里。我仔细回想要发现他们是否曾经在别的前世里相聚过。没有,当教士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相聚过。到目前只有一次相聚的经历而已。在那靠近印度的商旅必经隘口上他们也没有相聚,在佛罗里达州红树林的沼泽边也没有见面,也没有在西班牙人统治美州疟疾流行的那个时候,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记起他们在爱尔兰曾经共同生活过。我只能记起这几个前世而已!
另外一个想法渐渐地浮现到我的脑海里。也许他们曾经在过去的几个,或全部的前世里都曾共同生活过,不过因为今生里他们两人都还没见过面,所以也没办法在那些前世里认出对方。在这一世里没有面孔、没有姓名,没有重大事件可以当路标指导方向,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们以往的生命轮回连接起来。
接着想起了伊莉莎白所描述的中国的西边,在那些古老辽阔的草原上,她的族人遭到大屠杀,只有她和少数几个妇女被俘。同样在那些草原上,毕卓罗将它们指认为蒙古,他曾经赶回去寻找他的家人及亲戚,结果发现他的族人全被杀光了。
在那混乱的时刻,他记起了满目疮夷的场面以及自己痛不欲生的心情,他和我都以为了那年轻的妻子已遭杀害。其实她没被杀死。她被捉到了别的部落,度过了往后的一生,再也没有回到她好蒙古丈夫结实温暖的怀抱里。
现在那双结实的手臂穿过了时光幻离的迷雾又回到她的身旁来握住她,温柔地将她搂向自己的怀抱里。不过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只有我才知道。
父与女。青梅竹马的情侣。丈夫与妻子。在年湮代远的历史里,他们还曾有过哪些共同生活共同分享爱的甜美时刻?
他们又在一起了,不过他们都还不知道。两人都很孤单寂寞,各有各的伤心事。两人都饥肠辘辘,然而一道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已经摆在他们的面前,一道目前他们还无法闻到的香味,还没办法尝到滋味的美食。
如果不是受到更精微奥妙的“业报”的束缚,最起码我也是受到精神科研究者与治疗者的“戒律”严格的约束。戒律中最严重的是隐私权及保密。如果精神科的研究与治疗是一种宗教的话,泄露患者的秘密将是最主要的罪恶之一。至少这种违反行为可能造成不当治疗(Malpractice)。我不能把伊莉莎白的事情告诉给毕卓罗,也不能将毕卓罗的情形泄露给伊莉莎白。干预别人的自由意志不管是会遭到业报或是心灵上或是灵魂上的后果,这种违背精神科研究或治疗者主要戒律的后果都非常明显。
这种心灵上的后果并不曾吓阻我。我可以介绍他们认识,然后就让命运去主宰一切。倒是精神治疗上的后果让我举足不前,心惊胆战。
万一我错了怎么办?万一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我的不当处理,而横生枝节,终至不可收拾又该如何?到时候可能会即伤心又怨恨。他们一直把我当做他们最可以依赖的精神治疗师的良好印象,又会做何感想?他们临床治疗的效果显著会不会使真相大白?还是他们以往已经进行得颇为顺利的医疗功效,会因此而功亏一篑?轻举妄动的话一定会有风险。
同时我也必须检讨自己潜意识的动机何在?会不会是我自己想要看到患者变得更健康更愉快,在他们的生活中找到了安宁与爱情的这种需要,影响了我现在的判断?会不会是我自己的需要,使我蠢蠢欲动想要跨越精神科医师道德伦常的界限,铤面走险?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静观其变。没造成伤害,就不会有什么后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千万别自做聪明造成伤害。
到底要不要写下《前世今生》这本书也是一个非常难以取舍的抉择。冒着我整个医疗事业声誉被毁于一旦的风险,经过四年的痛苦煎熬,我才鼓足勇气写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本书。
又再一次地,我决定冒险一试。我要介入其间。我要暗中提醒他们找到命运。当做一种对自己所受过的训练以及对自己恐惧的让步,我会心灵手巧,拿捏得当。
伊莉莎白和毕卓罗以及其他许多我曾诊治过的患者,他们所回忆到的重大事件里的的景象与细节都极其相似。那些景象并不全然和我们从主日学校所学到的,或是从历史书本或电视上所看到的景象相像。
我们相似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来自真实的记忆。前哥伦比亚及一九九四年环球化妆游行比赛亚军的卡洛琳娜.葛美兹小姐(Carolina Gomes)在电视摄影机前进行前世回溯,记起了自己在前世是个男子,被罗马士兵们剥光了衣服,被拖在马后因而死亡。这种死亡的情形与毕卓罗所描述的几乎完全一样。不过,极其不幸地,不仅在罗马帝国时代,还有极少数的患者也记起了在其他的文化背景中自己被马匹拖死的前世回溯。
我所诊治过的一位来自美国西部科罗拉多州的患者,记起了自己被人家从美州原始部落里抢走,从此再也见不到她的家人。最后虽然幸得脱逃,不过仍然孤零零地死在如同心理牢房的古老美国西部地区。这种情景与伊莉莎白在亚洲的经历何其相似。
分离和丧亡在前世回溯里是非常普遍的情形。我们都想寻求如何治愈精神创伤的方法。这种想要全愈的强烈需求强化了古老创痛的回忆,因为那才是造成我们痛苦与症状的根源,至于平静安宁的时代,由于不会留下任何伤痕,也就较不容易被人想到。
有时候,我也会帮助两、三个人进行前世回溯。在这种情形下,我不能和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话,否则会影响到别人的状况。
最近,我才帮助一对夫妻同时进行前世回溯。整个会诊的过程中他们都一言不发,我们也没时间来重新回顾他们经历的内容。
这对夫妇离开了诊疗室后,开始比较他们所注意到的细节。令人难以置信地,他们两人都共同经历到了一个彼此相聚的前世。这位丈夫的前世是位北美殖民地的英国军官,而这位妻子的前世则是住在当地的一位妇女。他们认识不久就坠入爱河。谁知道突然要被调回英国。再也无法回来和他的爱人相聚。她心如刀割,可是两个人都无可奈何。殖民地的社会与英国的军方有着严历的风俗与纪律。
他们两人都看到了她穿着古代风格的服装,描述的情形完全相同。要载他离开殖民地返回英国的船只。及伤心欲绝泪流满面的分离场面,所有的细节也都丝丝入扣,分毫不差。
这些记忆也证明了为什么在他们今生的夫妇间所面临到的一些难题的原因。一个最大的难题就是她过分的恐惧和他分开,而不管他到了任何地方都需要很快地赶回来向她再三保证他不会离开她。她的恐惧和他的需要在他们今生的夫妻关系中找不到任何真实的依据。这种类型的根源早在殖民地时代就已根深蒂固。
其他的精神科医师帮助患者进行前世回溯,也都发现了同样的结果。回忆中创伤的出现还比平顺的生活来得频繁。死亡的景象经常出现极为重要,因为它们通常都造成创痛。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与重大事件的景象仿佛大同小异,是因为人类在所有的时代里,在一切文化背景下同样的主题(Themes)和同样编造的故事(Inventions)一再重复出现的缘故。
已有的事后必再来,
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旧约圣经》传道书第一章第九节)
第二十一章
“......要跟我一样地坚信人类会转世重生的理论,我生存在这种希望之中,如果不是在今生,那么就是在其他的来世,我将会以友善的拥抱来接纳所有的人类。”
——甘地(Mohandas k.Gandhi)
印度民族独立运动领袖1869-1948
我正在和时间搏斗,而它如同一只大熊般热情地张开它一双巨大的手臂将我搂得喘不过气来。毕卓罗已经打算不久就要结束诊疗,永远搬回墨西哥老家去。要是他不能和伊莉莎白赶紧见面的话,他们就得永远地分隔在两个不同的国家里。他们在今生里相遇的可能性也就相当渺茫了。
他们两人忧愁的反应已消失。生理上的证候,譬如睡眠的情形、体能的状况以及食欲等都已大有改善。
不过,两人一直找不到一个能够相亲又相爱的理想伴侣的寂寞失望,仍维持原状,毫无进展。
考虑到毕卓罗即将结束他的诊疗,他将他会诊的频率减为两周一次。我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于是,我将他们两人下次会诊排在一起,那一天的前一个小时看伊莉莎白,接下来的一小时就轮到毕卓罗。每个人进出我的诊疗室都要经过候诊室。
在诊疗伊莉莎白的时候,我一直担心毕卓罗可能无法如约而来,有了突发状况——车子抛锚了,临时发生紧要事情,人不舒服了等等,而取消预约。
还好他出现了。我送伊莉莎白走到了候诊室。他们彼此相望,目光停留了一下子。我可以觉察到双方有点意思,也许在不动声色的外表下暗藏着出人意表的可能性。还是这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
伊莉莎白的心灵马上又提醒自己要维持惯常的矜持保守,告诉自己要快快离开,要行为检点,要保持风度。她转身走向大门,离开了医院。
我朝毕卓罗点点头,两人走进了诊疗室。“一个相当迷人的女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巨大的皮椅重重坐下。
“没错,”我焦急地答道,“她还是个非常有趣的人。”
“那倒不错!”他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他已经心不在焉,将注意力转到了结束诊疗之后,要如何处理他一生中下一个全新的局面。他已经强迫自己将刚才和伊莉莎白的惊鸿一瞥忘得一干二净。
不管是毕卓罗或伊莉莎白都没有对这诊疗室的萍水相逢,采取打铁趁热的后续动作。两人也都没有打听对方的情形。我的处理方式可能过分含蓄,时间上也太匆促。
我决定把两周后他们两人的会诊仍安排为一前一后。我必须采取更单刀直入的方法,违反保守秘密的原则直接和他们其中一个或干脆两个人说个明白,这将是我唯一仅存的机会了,因为这是毕卓罗离开此地之前最后一次的会诊。
当我护送她到诊室的时候,他们相互又再凝视了一次。四目交会停在脸上的时间又比上一次来得稍微久一点。毕卓罗点头微笑。伊莉莎白也微笑以对。她犹疑了一下,接着转向大门快步离开医院。
“对自己要有信心!”我心里正盘算着,想要在心理上提醒她一个重要的学习。可她却毫无反应。
同样地,毕卓罗又无后续运作。也没向我探听伊莉莎白的底细。他的心思全摆在重新回到墨西哥之后,即将接踵而来的大小事宜之上,在那一天,他终于结束了最后一次的诊疗。
也许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这么想。虽然他们并不怎么快乐,不过,一些症状都已大有起色。也许好事多磨能够进展到这种地步已经差强人意了。
我们不可能经常和我们所最牵肠挂肚的灵魂伴侣结为夫妇。我们的灵魂伴侣可能不只一个,因为灵魂家族结伴而来。我们可能会选到一个比较没那么水乳交融,难分难舍的伴侣和他结婚,他有某些极为不寻常的事情要教给我们学习,使我们的灵魂更为完美。当我们找到灵魂伴侣的时候可能为时已晚,彼此双方都已成家立业。或是跟我们最有关连的灵魂伴侣可能是我们的父母、子女或是兄弟姊妹等。或是与我们关连最深的灵魂他并没有投胎转世,他在另一边像个守护天使般的注视着我们。
有时我们的灵魂已有意愿认为时机成熟。他或她会发现与我们之间的爱意或化学作用,那种犹如曾共同相处过好几个世代极其亲密微妙的关连。但是他也有可能对我们产生毒害。那就关系到了灵魂成长的问题。
如果某一个灵魂比起另外一个灵魂没那么进化较为无知,类似暴力、贪婪、妒忌、怨恨与恐惧等特征就会介入彼此之间。这种趋势对较进化的灵魂来说就是毒害,即使它是来自灵魂伴侣。通常救助的幻想会与“我可以改变他;可以帮助他成长”的想法同时出现。不过要是他不允许人家帮忙,或是在他的自由意志下他选择不愿学习、不愿成长,那么这段关系也就注定破裂。也许在另外一个来世,等到他在那个时候已经觉醒,彼此还有可能重续前缘。迟来的觉醒确实也曾发生过。
不过有些灵魂伴侣当他们投胎转世之后,他们并不打算结婚。他们安排彼此相遇,住在一起等到他们认为课业已经完成了,然后再做更进一步的打算。他们对这整个一生的行程表的学习计划书与一般人不一样,他们并不希望,或觉得有必要在这一世里一辈子待在一起。这并不是一种悲剧,只是一种学习而已。我们有永恒的的生命可以常相厮守,不过,我们有时候也需要分别学习不同的课业。
一个灵魂伴侣若时机已经成熟了,但他却没觉醒,那么他也就成为一个悲剧角色,可能会给我们的身心带来极大的痛苦。没有觉醒是指他或她没有看清自己的生命,不知道生存具有多种层次的意义。没有觉醒也是指对灵魂一无所知。我们的心灵每天耳懦目染往往阻碍了这种觉醒。
我们经常可以听到许多心灵上的藉口:‘我还太年轻;我需要更多的历练;我还不准备定下来;你是属于一种不同的宗教、区域、社会地位、知识水平、文化背景等等。’这些都是借口,因为灵魂并不具有这些属性。
人们可以认出这种神秘的心灵活动(Chemistry)。也都具有这种心灵上的吸引力,至于这种神秘的心灵活动的根源究竟为何,则无从得知。将这种情爱、这种灵魂认识(Soul Recognition)和吸引力,认为是可以轻易又在别人的身上发现是一种谬见。这种灵魂伴侣被你碰到的机会一辈子顶多只有一、两次,不可能每天无巧不成书地被你碰上。上天的恩典将会赐给一颗善心,一个可爱的灵魂。
完全不必担心和灵魂伴侣重相聚这件事情。这种重逢命运自有安排。到时候一定会发生。等到双方见面之后,往后要怎么发展就全由这对伴侣两个人的自由意志或选择来决定。还没觉醒的人会根据自己的心灵里一切的恐惧和偏见来抉择。令人惋惜的是,结局往往心灰意冷悔不当初。越为觉醒的伴侣,越有可能根据爱情来做决定,当伴侣双方都完全清醒的时刻,喜出望外的境界就来到了眼前。
第二十二章
“请领悟我的思想,读者呀,如果你从书中找到了喜悦,因为我再回到这个世界的次数并不多。”
——达文西(Leonardo Da Vinci 1452-1519)
意大利画家、雕刻家、建筑师及工程师
所幸比我更有创造力的心灵,从一个高超的地点也在熟练地安排伊莉莎白和毕卓罗的碰面机会。这种重逢是命运注定的。至于往后如何发展就全看他们自己了。
毕卓罗要到纽约作商务旅行。在那里待个两、三天,接着他因商务需要以及顺便度假又要飞往伦敦住两个礼拜,然后返回墨西哥定居。伊莉莎白则准备到波士顿出席一项商业会议,然后在当地顺便拜访一位以前大学时代非常要好的室友。他们将搭乘同一家航空公司的客机,不过分乘不同航次的班机。当伊莉莎白抵达机场大门的时候,她发现那班预定飞往波士顿的班机已遭取消。航空公司的服务人员跟她说机械故障。命运之神已在运作。她很不开心,却又不得不打电话告诉她的室友改变行程。航空公司请她改乘过纽华克(Newark)的班机,在那儿下机后,她可以在第二天的清晨赶搭短程火车到波士顿。那个商务会议非常重要,她绝对不能缺席。
事前她毫无预警,完全不知道这种新的安排,使她和毕卓罗搭上同一班次的飞机。等她进入机场大门时,毕卓罗已经坐在候机室等候飞机。他无意中看到了她,马上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她,看她走到了柜台办理登机手续,接着也在休息区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的身上。他认出了这个曾经在我的候诊室里擦身而过的女子。
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使他马上对她一见倾心。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她打开了一本书。她的秀发、她的双手,她的坐姿,走路的模样,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他也曾在候诊室里与她有过两次短暂的碰面,为什么现在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觉得他们在候诊室相遇之前一定见过面。他绞尽脑汁地想要记起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她。
她晓得有人正暗中盯着她,不过这已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她试图集中精神专心地看书。在这一波三折地变更行程之后,要想集中注意力实在不太容易,还好最近练习的沉思冥想发挥了功效。她灵台渐渐清净,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书本上。
这种觉得被人上下打量的感觉挥之不去。她抬头一望就看到了他正盯着自己。她皱了一下眉,等到她认出这人就是自己在候诊室里碰过面的男子,才礼貌地莞尔一笑。本能地,她知道这个人完全可靠。可是,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她又多看了他一眼,然后再将视线转到自己的书本上,不过,现在书上写些什么已经全然心不在焉不得而知了。她心慌意乱,呼吸得非常急促。她晓得,毫无疑问地,他已经心荡神驰马上就要接近她了。
她感觉到他一步步地走了过来。自我介绍后两人便开始交谈。他们彼此立即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才谈了两、三分钟他就建议更改机位使彼此在飞机上可以坐在一起,促膝谈心。
飞机还没起飞之前,他们就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毕卓罗是那么地熟悉亲密。她仿佛对他的一举一动,接下来会说什么话都能够未卜先知。伊莉莎白小时候心灵上的感应就特别灵敏,只可惜美国中西部传统的教育方式与人格陶冶,埋没了她在这方面的才能,不过现在这些触觉神经,已完全如梦初醒般地伸出了那敏锐的触须,全神贯注地接收外界的感应。
毕卓罗无法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她的脸庞。以前从没有为哪个人的双眼意乱情迷不能自己。她的双眼既深邃又清澄。一道深蓝色的光环围绕天蓝色的双眼,在那蔚蓝的汪洋中荡漾着两个淡褐色的小岛,使他身不由主地坠入情海。
在他的心灵中,他又听到最近一再地在他梦里出现的那个穿着白色服装,异常焦急的女人,所吩咐的言语。
“把手伸出去......握住她的手。”
他犹豫不决。他想要握住她的手。“现在还不行,”他又想道,“我才刚刚认识她,对她几乎一无所知。”
差不多正要飞抵奥兰多(Orlando)上空的时候。平静的夜空突然狂风大作,刮起了一阵暴风雨,机身开始摇摇晃晃,这种猝不及防的乱流(Turbnlence)吓坏了她,脸上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毕卓罗马上注意到了这种情形,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来安慰她。他知道这么做一定会使她较为安心。
一股电流在转瞬间接触到了他的心灵。
伊莉莎白觉得自己好几世代的记忆,统统被这股电流所唤醒。
重逢相聚的联系已经大功告成了。
当我们要做重大决策时,尤其是当要决定类似灵魂伴侣这种命运的恩赐的时候,服从我们的感情,听从我们直觉的智慧。命运会将它的礼物送到我们的跟前,不过接下来要如何处理这个礼物,就全看我们自己了。假使我们完全接受别人的劝告,也许就会犯下严重的错误。我们内心的感情知道我们的需求。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然另有打算。
我的父亲,当年出自一片好意,不过由于个人的恐惧造成视野上的盲点,反对我准备要娶卡洛为妻。现在我回想起来,卡洛实在是上苍所赐给我最珍贵的礼物,一个历经了几个世纪后重生的灵魂伴侣,犹如一朵含苞未放的玫瑰,在适当的季节猛然争奇斗艳鲜花怒放。
问题出在我们太年轻。当我们相互认识的时候,我才十八岁,刚刚念完哥伦比亚大学一年级新生的课程。卡洛才十七岁,正要上大学念书。刚认识了几个月,我们就知道彼此会一辈子长相厮守。我再也不想去认识别的女孩子,尽管家人再三警告说我还太年轻,没有足够的历练来做这种关系到一生幸福的重大决策。他们不知道我的内心已有千百年的经验。那是任何合乎理性的头脑绝对无法理解的。万一我们将来不能白首偕老,那才真是不可思议呢!
我终于明白了父亲的顾虑。要是我和卡洛结婚有了小孩之后,我也许就得离开学校,那么,我想成为一个医生的愿望也就付诸流水。事实上,我父亲就曾遭遇这种转变。第二次世界大战发生前,他还是布鲁克林大学医学院先修班的一个学生,可是由于我的出生,迫使他退伍后只好去找工作。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再回到医院修完学业,他想成为一个医生的梦想,当然也就化为乌有。这些难以实现的梦想有如杯弓蛇影地盘踞着他的心灵,久而久之终于将它依附到自己儿子和媳妇的身上。
爱情破除了恐惧。我们的爱情逐渐地破除他自己本身的,及他将其投射到我们身上的恐惧。等到我大学毕业后,又进到医学院完成医科的学业时,卡洛刚好从大学毕业,我们两人如愿结婚了,那时我的父亲已经把卡洛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地疼爱,并为我们的婚姻祝福。
当我们的直觉,我们内在的感觉,我们精神上的胸怀都深信无疑之时,不要受到别人基于恐惧的说词所左右。这些说词有时虽然立意甚佳,但结果却适得其反,也许会使我们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第二十三章
“第二次转世为人比第一次更令人出乎意料;宇宙万物周而复始,重返人间。”
——伏尔泰(Voltaire)
法国作家1694-1778
伊莉莎白从波士顿打电话告诉我,她将假期延长。毕卓罗在伦敦谈妥生意后也席不暇暖地马上赶回波士顿和伊莉莎白相聚。他们已经相爱甚深难分难舍了。
两人开始将彼此栩栩如生的加忆加以比较,交换心得。他们又再一次地找到了对方。
“他真是与众不同!”她赞美道。
“你也毫不逊色!”我提醒她。
自从我和伊莉莎白与毕卓罗三个人共同分享这些经验之后,我的业务也起了不可思议神奇绝伦的转变。有一次我主持一个大型的研讨会,在讨论期间,每一个参与者都有机会领略那种全身完全放松进到深沉催眠状态的经验,神奇古怪的事件出现的频率戏剧性地往上跃升。
他们经历到的并非一成不变的仅限于前世回溯或轮回转世的范围之内。许多美好崇高的心灵与极其神秘的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使他们的人生完全改观。我也因此而得到了许多祝福与感谢。底下就是在那两个礼拜之间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一位在波士顿曾经参加周末系列研讨会与讲习会当地的新闻记者,特别写了如下的报道:
“许多参加魏斯博士主持的前世回溯研讨会的人们,叙述极其感人的灵魂际遇。其中一项心智活动的练习测验,更是高潮迭起。”
“魏斯博士关掉灯光,要每一个人在房间里试图找出自己的同伴。在沉思冥想的时候,他用他的声音引导两人一组的参与者彼此观看对方的脸庞好几分钟。”
“练习完毕之后,两位素不相识的妇人,都看到了彼此在前世里曾经是姊妹的亲身经验。”
“一位妇人说她一直在她同伴的脸上看到一位修女。当她将这种情形告诉对方之后,那位妇女回答说,她在前一天的回溯过程中才知道自己在某一个前世里,曾经当过修女。”
“最令人惊讶的是,一位本地的妇女在她同伴的脸上,看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阵亡,年纪才十九岁半的弟弟。她的同伴是来自威斯康辛州一位年轻的少妇。她也是在前一天的前世回溯里,才晓得自己的前世是一位十九岁半的青年,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新兵,负责杂务工作,穿着马靴及工作服,在一次比越战还早的战争中阵亡。这位本地妇女心灵创伤愈合的经过,整个房间里的人都亲眼目睹......”
“爱心化解了愤怒,”魏博士这么说,“这是属于精神层面的。吃华立安(Valium为一种有名的镇静剂)是没有用的。吃普罗萨克(Prozac另一种镇静剂之药名)也没效。”
唯有爱心可以治愈忧伤。
杰出的精神科心理治疗师、细胞生物学家,作家,琼安.波里圣柯博士(Dr.Joan Borysenko),当我在波士顿的讨论会发表学术演讲时,站在我的身旁,做例行应答。
当她叙述一则十年前的故事时,她那蓝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看着。当时她是哈佛大学医学院研究机构内一位相当受人尊重的医学研究员。一次波士顿大饭店内召开的营养学会议中,琼安是主讲人之一,她无意中遇到了她的主任,他刚好也来这家大饭店里参加另一项医学会议。他很惊讶会在这个地方碰到她。
回到研究机构工作时,她的主任马上严重地警告她。要是往后她再使用哈佛大学的名义去参加类似营养学这种即轻浮又不重要的会议,她就休想再回到研究机构里工作。
但自从那个时候起,即使像哈佛大学这所传统的高等学府,时代的潮流也有了很大的变化。现在不仅营养学成为教学或研究的热门学科,有些哈佛大学的研究员甚至极为肯定我在前世疗法专业领域所从事的研究工作,并准备加以发扬光大。
下一个周末,我在波多黎各首府圣胡安(San Juan)主持一个为期两天的讲习会。将近有五百万个人参加这项会议,奇妙的事情再度发生。许多人都分别经历到了童年,胎儿以及前世的回忆。一位参与者,他是波多黎各一个望重四方的法庭精神科医生,遇到了更为神奇的事情。
在第二天的讲习会,我引导他们进行沉思冥想,他内在的眼睛觉察到了一位年轻女人模糊的影像。她朝他走来。
“告诉他们我非常幸福,”她指示他,“告诉他们纳塔莎(Natasha)非常幸福。”
当这位精神科医生向整个讲习会的全部参与者叙述这个经历时,自己觉得“非常愚蠢”。最终,他知道没有哪个人的名字会叫做纳塔莎。这种名字在波多黎各极为罕见。而且这个几乎就像鬼魂的女孩子,她所叙述的信息跟这个讲习会的全体成员,或他个人的一生也毫不相干。
“有谁觉得这个讯息有什么意义吗?”这位精神医生询问在场的听众。
突然间,一位坐在大礼堂后头的妇人叫了起来。“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她的女儿六个月前,才二十多岁就突然暴毙,她的名字叫安娜.纳塔利亚(Ana Natalia)。她的母亲,只有她的母亲,叫她“纳塔莎”。
这位精神科医生从来没听过,或见过纳塔莎或她的母亲。他和这位母亲都被这个匪夷所思的际遇吓坏了。当两人惊魂甫定的时候,纳塔莎的母亲拿了一张女儿的照片给他看。这位精神医生又再次吓得面无人色。照片上的年轻少女与那个朝他走过来传递讯息的模糊影像,完全一模一样。
再接下来的一个周末里,我在墨西哥市主持一个讲习会。我的周遭又再次发生了许多令人手臂上都起鸡皮疙瘩目瞪口呆的神奇事情。
在一次沉思冥想的练习之后,听众中有一位妇人开始喜极而泣。她刚刚经历到了一个前世的回忆,在那一个前世里,她现在的丈夫是她的儿子。而她却是中古时代的一个男子——而她,这位父亲——曾经抛弃了他。在这一世里,她的丈夫老是害怕她会离开他。这种恐惧感在这一世里根本找不到任何理性的依据。她从不曾吓唬他说她要离开他。经常向他再三保证,不过他的极度恐惧毁了他的一生,使夫妻关系受到极大的伤害。
现在,她才明白丈夫惧怕真正的根源。赶紧跑去打电话把答案告诉他,同时也向他保证她绝对不会抛弃他。
各种关系之间的伤痕,有时也能不药而愈,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在第二天讲习会即将结束之前,我正在为向我购买书籍的读者签名时,一位妇女穿过排队等候签名的队伍,来到我的面前,轻轻地哭泣。
“非常感谢!”她真诚地握住我的手细声地说,“你不知道你帮了我多大的忙!真是功德无量!”
“过去十年来,我的背部上方一直疼痛不已。我在当地,休士顿有洛杉矶等都市,到处去看医生,没有人帮得上忙,苦不堪言。在昨天的前世回溯里,我看到了自己在前世里是一个士兵,背部刺了一刀,就在脖子下端。正是我疼痛的部位。现在十年来的疼痛突然消失了,已经不药而愈了!”她兴奋得无法自制,又哭又笑雀跃不已!
近来,我都一直跟人解说前世疗法可能要花好几个礼拜或好几个月才会见效。如果治疗的过程进行得非常缓慢,也不必气馁。可是这位女士却提醒我治疗的过程,也可能是异常神速的。
当她离开的时候,我心里在想未来不知道还有什么奇迹发生?
当我看到很多的患者,参与讲习会的成员记起了他们的前世,以及印证到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许多神奇奥妙的际遇之后,我越觉得所谓的轮回在观念上只是一道桥梁。
前世疗法可以帮助人们走过这道桥梁是无庸置疑的,即使患者并不相信有“前世”的存在,他们的病情也都大有改善。治疗者有无信念,肯不肯相信,也不太重要。毕竟回忆已渐渐苏醒而历历在目,何况症状也统统消失了。
不过,仍有许多人宁愿站在桥上犹豫不决的观望,不愿去察觉桥梁的另一端究竟是何光景?他们吹毛求疵、斤斤计较一些枝节、名字、历史的准确性。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花费在越有前世回忆的产生,就越要追根究底怀疑一切的细节。他们见树不见林。轮回转世是一道通往更高深的知识、智慧与谅解的桥梁。它提醒我们得到了什么,哪些没有得到,提醒我们为什么又会来到世间,需求完成的哪些任务才能继续前进。它提醒我们在一路上有着不可思议的引导和帮助,以及我们所关爱的人将会回到我们身旁来和我们同舟共济渡过难关。
第二十四章
“发现到我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我相信我将会以某种形态或其他的方式,永远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而且,由于人类的生命很容易就会遭受到那么多的困难与逆境,我不反对进到我自己另一个全新的版本,希望,无论如何,这一次书中的误植,下一次也许能够更正过来。”
——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
美国政治家及哲学家1706-1790
这几年来,许多我所诊治过的患者已经成为我的老师。他们经常提供我,他们亲身的际遇或宝贵的经验,将他们的知识以及对灵魂的了解当做礼物传授给我,有些人成为我的莫逆之交。让我分享他们的人生与礼物。
好几年前,在我所写的第一本书《前世今生》还没出版之前,那时候我已经诊治过了凯瑟琳,接着又帮助了好几十个患者进到过前世回溯,其中的一位患者转告我两个讯息。她在梦中得到了这两个讯息,醒过来之后马上将内容记载下来。它们来自费罗(Philo)表示爱好或偏好之意,一位是我也曾在梦中见过的老师,后来我在《前世今生》这本书中也曾加以证实。这位患者并不知道我梦中的际遇。这种相同名字的“巧合”实在相当有趣。
这些讯息会是来自她自己潜意识的心灵吗?或是来自类似费罗,这种外在的来源?或是来自她以前在某本书中看过或在什么地方听过,或被遗忘的记忆?也许这都无关紧要。我曾经将同样来自费罗所传达有关心灵的讯息,解释给我的女儿艾美听:“所谓的真实(Real)关系到是否存在的问题,它存在你的心灵。”
致布莱恩.魏斯: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灵其他什么事物都能够了解,可是对它自己本身就是无法了解。究竟心灵是什么模样?它在什么地方?它到底是一种精神,还是血液,或是一种类似热、光或亮的东西,或是其他的物质,只要提出这些问题就够了,更不必说它到底是有形的物质,还是无形的物质。
当灵魂进到我们身体的时候,我们一无所知。你在指导人们认识这个时刻,这一方面有了相当的贡献。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你的朋友
费罗
一个礼拜之后,我收到另外一个讯息,里面所提到的是有关神(God)的本质的问题。
致布莱恩.魏斯:我们也要牢牢记住,只有超越物质世界而存在的‘神’(Bding亦可译为实体)才是唯一的正道,是创造宇宙的天父。它不仅将它的思想,甚至于连同它的本质也赐给了万物。
它的本质在宇宙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它超越了宇宙,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我们也许可以这么说,宇宙间只有它所化身的神存在。不过,虽然神它在这些神祗之上,它还是包容他们。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都是它透过他们所做的。
现在,人们已经可以看到他们正在这个世界上工作。从他们的活动之中,我们对神的本质得到了一条线索,多少能够有所了解。
费罗谨记
我能够从这些文字上了解到极大的真理,不管它们的来源是出自什么地方。
我曾经拜访了许多著名的通灵人士(Psychics)、媒介者(Mediums)、僧侣、教士以及印度的宗教师(Gurus),从他们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事情。有些人具有难以置信的才能与天分,有些人则滥竽充数,一窍不通。
我才慢慢发现具有通灵能力,与灵魂进化的层次并无直接关连。我记得有一次和艾杰.米契尔(Edgar Mitchell)这位国际知名的太空人,以及超感应现象的研究者有过一段谈话。在他的实验室,艾杰曾经研究过一位非常有名的通灵人士,他有能力可以运用能量将指南针从一个磁场上(Magnetic field)移动,甚至可以运用心灵的力量移动物体,也就是一般人所称的隔空传动现象(Telekinesis物体未受外力作用而产生运动之神奇现象)。尽管那个人有以上这些显然相当进化通灵本事,不过,艾杰注意到那个通灵人士的人格与品行与高层次的灵魂知觉(A High Level of Spiritual Awareness)相去甚远,并不一致。他乃是第一个向我指出通灵能力与灵魂进化之间并无绝对关连的人。
我相信有些人当他们的灵魂愈进化的时候,他们的通灵能力也日益精进,变得越来越能通达事理,未卜先知。这种情形往往是一种意外的收获而不是必要的步骤。我们的自我,不应该在通灵能力的层次略有提升的时候,马上就自我膨胀。我们的目标应该放在如何去学习关爱与同情,善良与慈悲,而不是成为一个赫赫有名的通灵人士。
甚至治疗者当他们在诊治患者的时候,如果他们允许它发生的话,也能够变得非常通灵。有时候,我偶然也会得到通灵印象(Psychic Impressions),直觉的知识,甚至连坐在我对面那张舒适椅子上的患者,他们的身体印象(Physical Impressions译者注:也可译为身体特徵)。也能够知道。
两、三年前,有一位犹太妇女非常沮丧的前来找我治疗。她觉得浑身不对劲,不晓得怎么样总觉得自己来到了错误的家庭。当我和她谈话的时候,我两手的掌心一阵剧痛,一直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我检查我自己所坐的那张皮质椅子的扶手。椅子既没有裂逢,也没有尖锐突出的地方会刺到我的手掌,为什么我的掌心会那么痛,真是莫名其妙。然而这种情形越来越严重,开始灼热起来,痛彻心肺。我又再检查自己的手掌,既没有疤痕也没有印痕,也找不到伤口,都找不到造成这种剧痛的原因。
灵光一现,我突然想到,“这很像被钉在十字架上。”我决定问她这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钉死在十字架上这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你跟那耶稣基督有什么关连?”她楞楞地盯着我,脸色显得极为苍白。从她八岁时,她就偷偷地跑去教堂做礼拜。她从来没有将自己其实是一个非常虔诚的天主教徒,这种痛苦的感受告诉她的父母。
我双手的感应以及我们所做的联系使这位患者破除了她一生中心灵的障碍,知道她自己并不是性情孤僻,也不是言行怪异,她的感受其实有着一种真实的依据。她终于,明白其中的道理,心灵的创伤开始逐渐地愈合。后来我们才发现她在二千年前的巴勒斯坦,有过一段惊心动魄的前世。
我们都是通灵人士,都是宗教师(Gurus)。我们只不过是忘记了。
一位患者向我请教有关赛.巴巴,这位印度伟大的圣者的事情。到底他是不是神仙下凡?或是神明转世?还是神的后代以肉身的形态投胎来到人间?
“我不知道,”我回答他,“不过,就某方面来说,难道我们每一个人不也都是如此的吗?”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神。神就在我们的心中。我们不应该为了通灵能力而大惊小怪,因为,这些顶多只是我们人生旅途中路边的广告牌或路标而已。我们需要以良好的德行与服务,将我们的神性与爱心表达出来。
也许任何人都不应该当别人的宗师超过一、两个月。一再地到印度朝圣也没有必要,因为真正的朝圣之旅就在我们的心灵之中。
每一个人有了自己超越物质而存在的经历当然获益良多,可以放宽胸怀认识自己精神上的特质,能够了解人生并不仅限于眼前所见的一切。我们通常都是没有亲眼见到的话,就肯相信。
我们行为或动作的方式,或者说我们的行径是多种内在的“道”。这条道路比一般旅程中的道路更崎岖难行,多灾多难。我们担负着为自己学习修行的责任。这种责任我们无法推卸,或随便交给别人,给一些宗教师去负责。
神的王国就在我们的心中。
结语
“我绝对相信,如同今生一样,在此之前我已经来过世间一千次,我希望今生之后,仍然能够重返人间一千次。”
——歌德(Goethe)
德国诗人及剧作家1749-1832
我时常会接到伊莉莎白和毕卓罗打来的电话。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两人住在墨西哥,婚后生活相当幸福快乐,毕卓罗在当地经商有成,还介入了政界,伊莉莎白照顾他们所生的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她披着一头棕色的长发,喜欢在他们的花园里摘花或追逐着在她身边飞舞的蝴蝶。
“感谢你所带来的一切,”伊莉莎白最近在寄给我的信里写道,“我们非常快乐,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你。”
我并不认为他们亏欠我任何东西。我也不相信巧合之事。没错,我是曾帮助过他们彼此相互见面,不过,即使没有我的安排,他们无论如何还是会见面的。
这是命运的安排。
当我们让它自由奔放的时候,爱情自会克服一切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