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文化对比的几个观点

——讲课的一点现场笔记
许锡良
我以为认清中国与西方文化的差异对我们认识自己的文化是十分有帮助的。这就好有一比，正如一个人要看清楚自己的面目，就得有一面镜子一样。而西方文化在某种意义上正是中国文化的一面镜子。为什么我们要提“开放”?就是因为只有在开放中才会有这样的一面镜子。刚才课间时，有同学来与我探讨一个有关中国人的信仰的问题，认为中国人现在十分严重的一个现象就是信仰缺失。我以为，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西方人富而不乱，富而有节制，富而精神充实，在很大程度上正是他们有真诚的信仰，当然还有实现了法治有密切关系。而中国几千年来，要么贫穷到一穷二白，要么就是为富不仁。虽然圣人说过要“富有而有礼”，但是实际上富而无礼，甚至为富不仁的现象才是比较普遍的。这里有缺失信仰与缺乏法治秩序是有关的。中国自古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圣人越是强调什么，其实越是缺少什么。所以，千万不要轻易把圣人说过的话当成我们文化中所固有的特色。我以为解开中国文化的这个死结，应该持开放的态度。课间里，有同学说，其实香港与台湾这些地区，都比中国大陆更尊重中国传统文化，而且保护得更好。这一点我完全赞同的。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两个地区其实同时也是受西方文化影响最为广泛与深入的地区。越是深受西方文化影响的地区，越是能够更好地认识清楚中国文化的优劣之所在。在中西文化的碰撞与涤荡之中，真正的优秀文化才能够保留下来。而且中国的传统文化在吸收外来文化的过程中，也不断地得到了新的启迪及新的生命。这也是中国文化可以在这些深受西方文化影响的地区得到更好的保留的重要原因。相反，中国的“文革”时期，几乎完全是闭关锁国的，自我封闭起来，结果怎样？“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用极野蛮的中国法家传统来扫除儒家传统。全国无数个极珍贵的文物完全被毁了。所以，解决中国的文化问题，还是要持开放的态度。我对邓小平的“改革开放”的政策持十分推崇的态度。其原因正在于这。“改革”与“开放”为什么一定要并列在一起来讲？说“改革”离不开“开放”。说“开放”自然也就是在渐进的改革之中了。如果中国从物质到精神开放它一百年，与西方文化保持自然的交流与交融一百年，中国的问题就解决了。中国传统文化中能够经得住西方文化碰撞的，自然是有生命力，经不住的，消失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每一代人都在创造自己时代的文化。传统的东西，之所以是那个样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必然性，只是偶然的结果。比如第一个人，走了这样一条路，第二个人跟上，然后就是第三个，第四个........因此，一条路就形成了。然后后面的人不断地依赖着这条路。这条路只是因为我们走惯了，才不断地这样走下去的，并不是一定就是最好的路。特别是我们处于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时，我们看不到更好的路。现在，我们的开放政策，让我们看到了更好的路，应该去尝试尝试新的路子，也不是什么坏事。一个人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就要学会尝试新路子，一个民族其实也应该这样才是。所以，我们心胸要开阔一些，容忍性要强一些。不要一谈到中国传统就认为是好的，一谈西方文化就是以为是坏的。当然反过来也一样。我从来不承认有什么“文化帝国主义”。思想文化之类的东西，如果真是好的，自己就接纳，如果不好自己就不接纳，如果并没有人强迫你一定要接纳某种文化价值观，这样的姿态就是好的。我们应该尊重每一个人在法律的范围内，在自然状态中的作出的选择。
现在，我们经常提到“中国特色”这个词，却很少有人认真分析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具体的内容？我个人的一点体会是，中国的精神与物质之间是分离的。中国的传统精神并不能有助于产生物质，而对物质的追求也不能产生新的精神，不像西方那样产生的科学思想、科学精神、科学方法，可以改造自然，利用自然，从而转化为有利于人的生存物质，同样，这种创造的物质也有利于新的精神的产生。比如电脑、互联网的产生，为新的思想精神创造与传播创造了条件。但是，中国基本上是读书人不关心现实世界，从事现实物质生产的人却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对世界作出自己的思考与探索。因此，这种分离，出现了精神与物质难以互换的处境。
比如说，中国的儒家，讲的是家庭伦理，不是面向自然现象,不是去探求社会与自然的奥秘。道家是回避探求，讲求天人合一。法家主要是东方专制的统治方法，缺乏逻辑上的分析成分。中国文化基本上是做人的文化，当然也是治人的文化。
西方文化最大的特点是物质与精神及方法上的互为一体，能够互相相通。商业活动，能够产生诚信的社会体系与相应的社会观念。物质生产方面，能够与科学发明创造融合一体。而中国的知识分子阶层与生产活动，甚至与生活都基本上是相脱离的。如果中国不是遇到鸦片战争，那么中国是不可能能够走进现代化。中国如果没有遇到外来的力量，那么中国社会是一个完整的，可以自我循环的社会文化体系。有人曾经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曾经讨论过一个问题：如果没有外来的力量，比如鸦片战争，那么中国自己的文化能否产生像牛顿这样的科学家？能否产生现代的科学？
我给出的答案是：不可能。
这是因为中国与西方文化差异不是在量上面，而是在质的上面。中国的文化与西方是在走不同的路，而不是在同一的路上的不同速度。中国人的智慧主要是用来治人的，用在治人之术上的。主要是家庭伦理思想。中国是要学会做人的国家。只要学会了做人，那么，吃香喝辣都没有问题。而西方思想智慧主要是用来探求大自然的奥秘。寻求更为简捷的生产方式，求得更为幸福的生存方式。西方更倾向于做事。而中国更倾向于做人。中国人的智慧的偶像是孔子、孔明。是用来算计人的。智慧的象征是善于巧施阴谋诡计，比如孔明诸葛亮就是这样的。
西方人的智慧偶像是：苏格拉底、牛顿、爱因斯坦等等。智慧来源于大自然和社会人生的奥秘。在类型上就是与我们不同的。
再比如从吃中也可以看出一些名堂来。中国人见面问候是：吃了吗？一方面说明中国人几千年来饿坏了。民以食为天。也说明，我们这个民族似乎除了吃以外，没有更高的追求。孔融让梨的故事是家喻户晓的，可是，我们全部的精力与兴趣都是分那个有限的梨上，而不是大家如何来生产更的梨上。分梨是“做人”的功夫，生产梨才是“做事”的功夫。可见，我们在许多细节上都与西方有很大的不同。或者说，从细节处可以见到精神面貌的不同。
再比如，英语的问候语：你好
初次见面：How do you do?
熟人见面： How are you?
我直接在字面上翻译是这样的：你做得怎样？你过得怎样？
也就是说初次见面就问对方做事的能力怎样。并以此作为考虑值不值得继续与对方交往的条件。再次见面就考虑对方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者过得如何的一个人。可见西方最看重的是“做事”的能力。这与我们看着“做人”是大不相同的。
再以中国的饮食文化来说，中国的饮食文化为什么世界最发达？满汉全席据说有二万道菜。全部的心思及精神智慧都用在了一个“吃”字上。为什么
一是精神空虚。二是科学不发达。这么多菜，却没有吃出一个好身体。曾经吃出了一个东亚病夫的称号。而且有一种十分可怕恶习。越是国家保护的珍稀动物，就越是要想办法弄来吃掉。而且还以为这是特别滋补身体的。烧饭菜的方式也是以“差不多”为标准。随意性大。三是反映了我们的社会政治不开明，缺乏民主的传统。文字狱太厉害了。禁绝人的思想言论自由简直是中国最深厚的传统。清代曾经有诗人看见风把书翻得哗哗响，因此即兴赋诗：“清风不识字，为何乱翻书”？被看成是讽刺满清王朝，结果遭到满门抄斩。自古以来，我们中国人都是生活在言论极不自由的环境里。一经说话，就有祸从口出。所以，宁可乱吃，也不可以乱说。这是古老的中国格言。因为，在文字狱的思想禁锢里，我们不敢，也不允许去作思想上的探讨。“莫谈国是”成为几千年来中国人的生活的指南。因此中国人的聪明才智都被用来吃。吃什么，怎么吃，开发得淋漓尽致。嘴巴的功能，一是用来吃饭，二是用来说话。但是不让说，只能用来吃了，这就是中国吃的文化特别发达的内在原因。
用“吃”作成语与词语的有许多，比如：
吃苦、吃亏、吃天主、吃皇粮、吃垮、吃老本、吃香喝辣。从事的职业叫“饭碗”，打天下叫“问鼎中原”，鼎，就是中国古人用来烧饭的器具。女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结婚也是吃得它一塌糊涂，大闹婚宴。西方人却更体现了爱情的神圣。他们是去教堂里，享受的是真正纯洁的爱情。物质性的东西相对少得对。爱情进教堂是很精神的，也是很神圣的，进饭馆自然就在于吃喝红包，庸俗低级的那一套了。
中国的文化是宗教信仰缺乏的文化。信仰的问题是历史文化的问题。有人提出儒家文化可以弥补中国的信仰缺失。其实儒家文化本身就是世俗的。
比如：读书当官。学而优则仕。在信仰方面，孔子也说过，“未知生,焉知死”，“子不语怪力乱神”等。《论语》与《圣经》最大不同点，前者是完全世俗的，后者是超世俗的。前者不相信鬼神，后者正是建立鬼神、上帝的基础上的。一些同学说我们应该重建信仰。但是，真正的信仰却不是在一夜之间建立的。真诚的信仰来自于内心的深处。虚假信仰在中国从来不缺乏。外来的宗教在中国传播的过程中，也会变成中国化。
佛教里的弥勒佛。大肚罗汉，你们是知道的。我们汉人的寺庙里，弥勒佛是大肚子。年纪大约是六十开外。坐着的。开口大笑。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佛教被汉化。
但是早年传入中国的佛教里的弥勒佛却是一个年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两年前，我在新疆旅游时曾经见过唐代时的弥勒佛塑像。那个弥勒佛塑像,很年轻,身体非常符合健美的标准，倒三角胸肌，而且肌肉很发达。是站着的。神情是严肃的。为什么后来汉化了弥勒佛会变成这个样子？变成这个样子就是按照中国汉人的审美标准与价值标准世世代代改造成的。
汉化以后的弥勒佛蕴含了中国文化的审美与价值取向。弥勒佛本来是未来佛,当然是年轻的。但是，这样的年轻人，在我们传统祖宗崇拜与迷信老人的传统中就不合传统的标准与要求。因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所以，必然逐渐把年纪提高，肚腩增大。笑意味着快乐，也暗合了中国儒家文化中的“乐感”文化的特点。坐也是有尊严的标志。站则只有地位低下的象征。所以，从汉化的弥勒佛，我们也可以认识“中国特色”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