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第十二期《2010以后》——美利坚的政治基础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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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第十二期《2010以后》——美利坚的政治基础I

(2010-01-28 17:54:34) 标签:

士绅

局外人

尺子

乡镇

托克维尔

美国

2009年第十二期《2010以后》

 

 

对话人_刘苏里    局外人Y

局外人Y,1961年生于新疆,毕业于重庆建工学院。曾任职乌鲁木齐市委党校、新疆自治区党委政研室。1992年出疆,任职深圳某大型国企。2003-2007年,发表《两个局外人的对话》(1-14),影响甚广。现寓居沪上,任职上海某研究院副院长。主业读书、思考、谈话

 

 

    法国人托克维尔不愿深陷1830年革命后的政争,借口考察狱政,与朋友跑到美国。

    其实,此趟美国之旅,托氏是早有预谋。这不仅来自家族有人在美任使节,与美国人做生意,等等美情了解,更重要的,在我看来,来自托氏的某种直觉。他出身贵族,受过良好教育,年轻入仕,对法兰西乃至欧洲政情多有体会,法国革命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步死棋——旧制度被打碎,看似建立起来的新制度不伦不类,旧制度随时可能是似而非地死灰复燃,法兰西歧路彷徨。他直觉年轻的美国,有可能提供救法兰西于水火的药方,至少是某种现实的启发。

    托氏与朋友1831年抵达美国,次年提前回国。那时他二十五六岁,年轻、抱负、有责任心,跟当时的美情所差无几。两颗年轻的心脏碰到一起,改变了托氏的人生轨迹,也给人类留下一部探视美利坚早年民情、政情无以伦比的记录。如果问起人类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哪一次旅行产生的影响最大,恐怕非托氏美国之旅莫属。这次旅行,诞生了《论美国的民主》(或《民主在美国》更恰当)这部经久不衰的经典,今次谈的,正是这部经典作品。

    《论》上卷,出版于1835年,至今整整174年。此时,去美国独立战争爆发59年,去美国制宪会议44年,离美国内战33年,正是美国从幼年向少年大踏步迈进的时代。用局外人Y的说法,托氏看到的,几乎是一个“裸体的”美国。这意味着,呈现在托氏面前的,是少有修饰的美国,是原初政治形态大部未被遮蔽的美国,是地方事务远远胜于联邦事务的美国,换句话说,是起步时代的美国,是生机勃发于野的美国。这“野”,可作原野之野解读,亦可读作乡野之野。其重要而永远不可重复的意义在于,这“野”,人类文明史以来可近距离观察其肌理的,只此一例。记录这“野”的浩瀚文献中,最用心、完整、精详、准确的,托氏《论美国的民主》,亦只此一例。

    托氏把他观察到的“野”,精到地概括为乡镇生活、乡镇精神和乡镇政治。即使有了托氏的概括,174年以来,仍鲜见人们从此处出发,着眼研究、分析美国,或有,亦鲜见有人指出,乡镇生活、乡镇精神和乡镇政治,其实就是美国当代生活、精神、政治的原型,换句话说,美国当代生活、精神和政治,就是扩大升级版的乡镇生活、精神和政治。它们内在逻辑之严密,遗传密码之隐蔽,外表与内核之坚固与脆弱,深入进去,着实让人叹为观止。原来,政治结构之美,可美轮美奂至此,政治结构效能之用,可无所不用其极。当我们剥开附着在美国当代政治层层盔甲时,我们终于发现了美国力量之所在。尤其需要强调的,“美国力量之所在”,是所有政治共同体所曾有的,包括我们中国。或我们干脆把话挑明讲,美国力量之所在,正是造物主赋予人类的力量之所在。只要愿意,每一个曾经辉煌过的文明体,都可以寻着美国力量之所在,找回属于自己之所在的那股力量之源。笼统说美国是或不是包括中国在内政治共同体的发展方向,毫无意义,但内涵于美国政治的乡镇生活、精神和政治,它所体现的价值,一定为包括中国在内人类所有共同体所共有,并为包括中国在内人类所有共同体,基于本共同体利益、着眼人类大利益设计未来,提供参照,开辟道路。

    所有这一切,都源于如何解读《论》第四、五章,尤其是商务版该书第66、67两页所载内容。今天,我们请到局外人Y先生,与我们一起重温托氏的《论美国的民主》,回到托氏美国时代并从那里出发,回观今天美国政治的本质。有请局外人Y先生。

 

 

    刘苏里:政治的基础或德性政治的起源这一话题,我们俩讨论半年多,今天可以借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作一小结了。《论》,你不是第一次读吧?

    局外人Y:……我大概是在95前后第一次读《论美国的民主》,同时还读了好几本关于美国政治的书籍。当时美国政治对我而言,就是总统、国会、最高法院这些联邦机构及其运转,所以这本书,我比较喜欢看后半部分。看的时候觉得蛮有意思,看完就忘了。后来很多人不断提到这本书,确实不知道它好在哪。印象中翻译得非常流畅,读起来很快。

 

    刘苏里:书是我上研究生那年出版的(1983),专业必读书。但说实话,当初没好好读。后来陆续读了几遍,也不是很得要领。托克维尔强调的部分,我们已经很熟悉了,而最重要的部分,却当成故事,不知所以然。

    局外人Y:这次重读此书,才感觉到它的份量,跟上次读的感觉不一样。有这样几点:

    第一,过去喜欢看的那些部分已成常识。我们现在了解的美国,比托克维尔1831看到的美国,要丰富得多。以前不重视的那些内容,特别是第四、五、七、八章,却感觉是托克维尔最深刻最丰富的地方。

    第二点,注意到了当初忽略的一点,就是比之今天,1831年的美国,是一个原生态的美国,一个裸体的美国,你可以直接看到这国家的本质。1830年代,美国还只是一个由具体细碎的地方事务构成的社会,联邦事务很少,也不重要。现在的美国,联邦事务已经压倒地方事务,前者遮蔽了后者。今天看美国的关键,就是我曾讲过的,如何透过联邦事务直奔地方事务这一核心。

    第三点,托氏时时拿美国与法兰西对比。那时欧洲处于动荡时期,在二次革命之间,法兰西依然是欧洲的中心,对于托克维尔这样的政治贵族而言,只有法兰西事务、欧洲事务,几乎看不到地方事务。这就是为什么当他在美国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平面展开的、而不是堆垒起来的政治聚合体时,大为惊异的原因。

    第四点,我注意到他像其他法国人一样喜欢用“人民”这两个字,而这正是托克维尔观察美国最大的失察所在。他根本不知道,或没意识到,他看到的那个所谓美国人民,与他在巴黎看到的法兰西人民,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物。美国的“人民”与他描述的那个美国乡镇生活相有关,离开了乡镇生活、乡镇政治和乡镇精神这三个层面,美国“人民”是没有的。而他在巴黎街头和广场看到的“人民”,与乡镇没有关系,只与那个伟大的法兰西精神有关。这两者有本质区别,但他却把这两个东西完全等量齐观,然后去比较两者间的异同,这导致了他一系列的错误观察。

    但有意思的是,托克维尔年仅25岁,似乎没有框框,当他不是去比较美国与法国的区别,而是直接谈美国时,一下子就抓住了自由、民主的本质。他说得非常清楚,但用的是当时的语言,如果不特别点破,其精要未必会被今天读这本书的人所理解。

    比如,如果不从物理空间意义上,和日常生活中的邻里关系去思考的话,你就理解不了托克维尔讲的乡镇生活,乡镇政治,乡镇精神。如果没有这个东西,托克维尔这本书不过是一个包含了政治概况介绍的加强版游记而已。

 

    刘苏里:我们顺着托克维尔的思路,先回到1831年的美国,以及美国和欧洲的对比。托克维尔书当中多次强调,美国建立联邦在邦之后,邦在县之后,县在乡镇之后。你说的没错,托克维尔看到的美国是一个裸体的美国,我把它称为发育当中的美国,还不是青年,是少年,甚至在襁褓中的美国。他和他的朋友是从新英格兰地区向南部走,而新英格兰地区,最典型反映了美国政治中乡镇这一个环节的重要意义。美国政治,它的原初状态给邦政治,乃至联邦政治带来了活力和动力。这是一个。

    第二,你刚才提到他眼中的法国、欧洲,他只看到了巴黎的人民和政治。我倒是感觉,托克维尔去美国之前,不是没看到过欧洲的乡镇和地方自治是怎么回事。而是视而不见,没有感觉。德国的韦伯,1864年出生,比较典型,家族在农村就有大面积土地。

    局外人Y:托克维尔也一样,他们家也有领地。

 

    刘苏里:对。只是欧洲的政治早远离了他在美国看到的政治的原初型态。

    局外人Y:这点非常重要。就是欧洲现代性兴起、民族国家的建立过程,同时也是地方事务与国家事务-国际事务逐步分离、疏离过程。到托克维尔的1830年代,地方事务基本上是一个乡村邮差谈论的事,上不了台面的。

 

    刘苏里:我感觉他不是简单不好意思,他眼里甚至已经没有这件事了。

    局外人Y:我们中国人大多数时间也是这样的。

 

    刘苏里:上世纪80到90年,你可以看到有些学者的研究,说,民国时期传统社会下沉,原先士绅社会被打乱了。托克维尔说的这些东西,我相信在1911年之前,如果你在中国走一遍的话,或许也可以看到。

    局外人Y:中国过去讲究皇权不下县,讲究所谓的乡村自治,但是我们这个乡村自治跟托克维尔看到的美国乡镇生活和乡镇政治,有一个重大区别。在中国,乡村自治有一个基点,有一个大家经常提到的“士绅”阶层。士绅在中国是拿着大尺子的人,他们往往因为所接受的政治教育,以及做官的经历,使得他们始终拿着朝廷和天下这把尺子回到一个小小的物理空间(乡村)。他整天拿这个东西给人看,因此才有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一说。这确实是一种自治,但这种自治,除了依照村民的想法治理外,它还依靠士绅提供的更加重要的治理标准:朝廷、天下社稷的意见。而美国乡村政治,始终只有一个基于乡村物理空间的小尺子。美国的政治发育过程,就是拿着这把小尺子先到州,再到华盛顿量你的大问题。换言之,所有的大问题,不管是州还是联邦层面的,你化约不成一系列我小尺子可以测量的物件,那对不起,你这件物件是不可能在立法机构获得支持的。中国的乡村自治在很大程度上被“士绅”干扰了,士绅是导致中国乡村自治始终不能生发出政治性的重要原因。就拿梁漱溟乡村实验说吧。在梁的实验区,他无非是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超级士绅,回到乡村,他在乡村搞技术培训、识字、讲卫生,这个很重要,但他诉诸的仍然是国家兴亡的标准,实验区并不是他的家乡。这不是我们所说的政治哲学意义上的社区自治,很大程度,它依然是一个国家建设,而不是地方建设。前人少有注意,士绅使得地方事务去地方化,赋予它国家建设的意义,因此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乡村自治这一实质性现象。如果说在欧洲地方事务和国家事务是分离,在中国则是国家事务最终不仅遮蔽了地方事务,还解构了地方事务。

 

    刘苏里:你的这个观察非常独特!我们由此看到了三种自治政治形态:美国的、欧洲的和中国的,我们看上去是皇权不下县,实质上却是处处有皇权。

    局外人Y:对,皇权无处不在,只有皇权这一把尺子起作用,别的尺子都不作数。而在欧洲,它是小尺子向上走到一定程度下走不上了,又回去,自己量自己。在美国小尺子一直向上走,但始终是一个不变的尺子,它是绝对意义上的尺子—乡镇生活。

 

    刘苏里:美国诞生那一刻,也就是1620年“五月花号”登陆北美大陆,你说的“小尺子”就已被标上刻度了,直到1787年制宪会议,这刻度始终没变,所以才会有制宪会议上,联邦派与邦权派激烈的交锋。幸好,我们看到的宪法文本,在实现十三邦联合成一个统一国家、建立联邦政府的同时,予以各邦管理自己事务极大的权力。托克维尔1831、32年在美国考察时,他很少看到联邦事务,因为联邦弱而小,尽管联邦外表呈现的是团结和荣光的气象。今天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和人民关系最密切事务的处理权,还是在各邦。二战以来,随着联邦政府介入国际事务愈来愈多,其权力才随之扩大。

    我的问题是,尽管美国联邦的重要性在增加,中央政府的权力在扩张,但支撑整个美国力量的,恐怕还是原来(最早)确立的那个权力结构吧?

    局外人Y:托克维尔的书让我们看1831年的美国正是这样的结构,但他并没有你这样的问题意识。托克维尔看到的乡镇生活和州之间的关系,是服从和反映的问题。他看到一个双层结构,就是州事务与乡镇事务之间的关系,具有内在一致性,可惜托克维尔没有做清楚地描述。我把这种内在一致的乡镇事务和州事务的整体称为地方事务。1831年的时候,它是成熟的、发育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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