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亮亮：《选举法》促城乡平权是个大亮点

2010年03月08日 10:10凤凰卫视【大中小】 【打印】共有评论0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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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声扬：我们继续《时事开讲》。两会召开在即，两会召开行之有年了，在2001年的中国，已经不再是1949年成立的中国，两会这个体制是不是也应该与时并进呢，又该如何改善这个制度，我们请何先生为我们做分析。
何先生，其实民众对于人大召开有很多很多的建议，包括例如希望人大代表们能够实现专职化，另外让人大代表就要做代表，不要兼值，另外希望人大代表能不能有一个自己的办公室，这样子，我们如果需要请命的话，我知道哪里去找我的代表们。其实这些建议都很有意思，但是您认为这些建议反映出体制上的哪些问题？
人大将审议通过代表选举法
何亮亮：其实都涉及到人大代表本身的制度了，你刚才说的这些问题，其实中国内地的政治学家，或者民众一直有这样的建议，人大代表产生的制度本身，在世界上也是很独特的，西方记者总是把中国的全国人大说成世界上最大的议会，但是中国官方一直强调中国的人大跟议会是不一样的。
人大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它的程序，它的产生程序，人大代表是怎么产生的，就是这个问题，这个制度的改革在这次的两会其实是一个亮点，也就是这次全国人大会议当中，最重要的议程就是要审议和通过，我预计会通过的一部法律，这个法律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法（修正案）》的草案，简单来说就是代表选举，这个代表既包括全国人大，也包括各级人大的代表，选举法的修正案的草案。这个草案如果在这次全国人大会议通过，那么它就不是修正案了，就是正式成为一个正式，这个法律原来就有，它是要修改。这个法律是1952年就开始它的第一稿，第一届全国人大就有了，已经做了四次的修改。
姜声扬：它的内容怎么样？
何亮亮：这次的修改，最引人注意的是这一点，这点可能以前外界的人都不是很了解的，中国的民众投票权利是不平等的，农村的民众跟城市民众选举权是不一样的。在现在为止，农村的选民他的选举权只有城市选民选举权的四分之一，这个话怎么讲呢？根据现在的选举法，没有修改以前的选举法，每96万名农村的居民，他可以选举产生一名全国人大代表，可是城市的居民是每24万居民就可以选举产生一名人大代表，换句话说，农村的选民只有城市选民选举权的四分之一。而这个比例还提高了，如果在1952年的话是要将近200万的农村的人口才能选举一名人大代表，而城市也是24万人选举。
姜声扬：那个比例是多少？
何亮亮：差不多是八比一，虽然也有一些人认为在1952年提出也是合理的，我觉得也是不合理的。合理原因是什么呢？农民文化水平低，或者农民根本就没有问题，所以农民的选举权只能够够是城市居民选举权的八分之一，然后到四分之一，当然是个进一步，到现在就是完全平等了，一比一。
姜声扬：农民文化水准提高了。
何亮亮：现在我们假定是50万，因为细节还没有公布，假定是50万的农村居民选举产生一个全国人大代表，城市也是50万，在这点上就完全平等了，这样平等道路走了将近六十年了，这是一个进步。
这样的一个进步，当然你可能说它是理论上的进步，因为中国的情况真的是很复杂，你涉及到选举制度的设计。我们就这个来看，城乡平权，我们现在叫城乡平权，第一，我们中国1952年提出的农民的选举权只有城市人口的八分之一，当时中国农村的人口只有80%，现在中国农村的人口大概是40%几，城市的人口大概是50%几，换句话说，城乡的人口比例已经是比较接近了。
但是另外一个很不一样的情况是什么呢？其实有很多农村户口的人，不在他的原籍，他是在城市工作。在这种情况下，他如何行使他的投票权，其实我觉得是很困难的事情。因为第一，我们先不要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了，因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五年换一次届，就算是五年换一次届，就算是人大代表，我相信在过若干年可能会进入一个跟现在不一样的。比方说代表的提名，它不仅仅是上级提名，它可能是民众自己要出来竞选，现在县一级的人大就这样。
我们就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县一级的人大代表和城市里面区一级的人大代表，它是通过直选产生的。问题是在农村里边，特别是那些劳务输出的大省，比方像四川、像河南这些大省，它人口众多，修改后的选举代表的比例肯定是最多的，以户籍来算。但问题是他们又有几百万，至于上千万的民众在外地工作，这些人会不会回去投票，他不回去投票。当地县的人大代表选举产生，又要有怎么样的制度设计呢？从这次选举法的修正草案里面，没有看到相应的涉及。我想实际这一点还是很重要的，不管怎么说中国已经终于迎来了农村的人口跟城市的人口在选举权方面有一个完全平等的权利，这是第一步了，你有第一步才有第二步，才有第三步。
人大制度如何更加贴近人民
何亮亮：这次选举法修正案跟以前相比，它细节的涉及已经是增加了一些了，但是我想还有一些细节没有涉及到。中国的选举文化是不发达的，如果我们刚刚说的是中国大陆，如果是台湾可能是太发达了。首先我想到的一点，就我自己接触的比方中国的一些官员，也包括中国的一些精英，可能也包括一些贫民，他们其实有一种选举恐惧症，我觉得选举恐惧症是可以理解的，他们更多看到的是台湾的情况，你可以设想。
姜声扬：很乱。
何亮亮：比方大陆这样一个经济正在快速的发展，但是社会总体来说还比较落后的情况下，当前它最重要的应该是集中精力把经济发展起来，让人民的生活提高。如果现在中国大陆也是像台湾，甚至像香港这样的，香港部分的立法会议员是直选的，只是跟台湾相比没有那么热闹，也没有争那么厉害。你可以设想中国有巨大的社会资源要投入到选举当中去，而且由于中国的历史，中国的传统文化当中，没有民主选举这一部分，你要形成一个公正的、合理的大家都能够接受的规则是很不容易的，但是首先要有规则。我们说的规则就是选举办法，所以我觉得我可以理解这种选举恐惧症，我自己也不喜欢看到13亿人口的国家，如果每年都因为这样一种所谓的民主选举闹得四分五裂，大量的资源被耗在这方面，这是一个。
第二点，我想也是很重要的，因为中共作为执政党，他一直强调让人民当家作主，这是社会主义民主制度的核心。但怎么样才能够让人民当家作主呢？我们看到，现在中国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就是这样一个机制，这是一个制度，只不过这个制度它要与时俱进。1952年到现在，你看选举法已经修改了四次了，这是第四次。刚才我们讲是城乡同权，这是一个比较大的进步了。另外就是它对差额选举，对一些选举的细节也做了一些规定。但是我看了选举法修正草案增加的部分之后，我觉得从选举的实际情况来看，还有些细节是必须要增加的。
人们不是有这样的话说魔鬼就在细节，因为细节是决定成败的，对于选举来说，如果你这个细节涉及的不够详细，你没有预先设想好可能出现的情况的话，一旦这个启动了选举以后，产生的问题就不容易解决，比方说候选人的产生。我们都知道全国人大代表现在不是直选产生的，但是我想以后有可能是直选，或者是部分的直选，但是现在县区直的人大代表是直选产生的。涉及的问题就是候选人如何产生呢？现在的情况叫做什么，叫做协商和协调产生。
而协商和协调产生，我们说你要全国一个省的民众你去选人大代表，真的是不太容易，因为他不了解人大代表的情况，但是在一个县里面，在一个区里面，人们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其实你可以放心，老百姓是有智慧的，你说一个张三、李四，他又不在你这个地区，或者他并没有一个成为人大代表素质的话，其实人民不会把他选上去。
但是现在中国的情况是什么，因为所谓协调、协商产生的代表人选，其实民众还是不了解，而且在制度上也设计的不够细致。比方说候选人应该要跟选民见面，现在中国的情况是区县的人大代表，发了一个简历，张三几岁，民族汉族，政治面貌是中共党员或者不是中共党员，大学学历，工程师，比方说，就凭这一点，老百姓就想，他怎么代表我呢？或者像刚才你说的，他一年就开一次会，他不开会的时候我怎么去找他，我有一些很具体的问题，我需要人民代表帮我反映。
换句话说，在候选人的产生，在候选人跟选民的见面这个也非常重要，这方面它没有做一些规定，没有规定，当然不是说你不能做。还有比方说选委会，中国选委会特色是什么，我们知道，一般来说，选委会是一个比较中立的机构，但是中国的选委会是由人大本身来组成的。这样的话，比方说选举出现了问题，人大代表的选举出现了问题，由人大自己来调查，这样的话可能给人一个印象，你不够公平，你的问题你自己来调查，我们说应该由独立的机构来调查。
这不奇怪的，因为中国的选举文化是不发达的，所以官方可能也没有想到选举出现了问题，是应该由人大以外的机构来处理的，而且中国也没有中央的选举委员会，只有地方的选委会。但是有选委会比没有选委会已经是一个进步，即使是人大自己任命和组成的选委会，它也比没有选委会进步。
另外，对于选举程序具体的设计，比方说选民应该要有一个秘密投票的地方，这次选举法有个规定，但是怎么样才是秘密投票的地方，这个相关的一些程序的设计，还有秘密写票的地方，无记名的投票。
姜声扬：现在不是这样做的吗？
何亮亮：现在这样做，但是它涉及的不够完全。另外对于点票，点票是不是马上公布，点票如果出现了问题，应该怎么处理？如果选民对于选委会的公正性，可能他觉得有怀疑，他是不是需求司法的复核，可是司法复核，你打官司是需要钱的，可能选民没有钱，涉及到一个所谓司法救济的问题。司法救济就是说，政府应该有相关的一笔基金，专门让老百姓打这样的官司，目前的制度没有这样的设计，我想这都不奇怪，就是因为选举文化不发达，你必须得有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姜声扬：慢慢完成。
何亮亮：外部的经验你不能够全盘接受，但是有一些肯定还是可以参照的，适合于中国的这样一些制度。所以最重要还是在目前县区人代是可以直选的情况下，如何在细节上做得更完美一些，更细致一些，让中国的农民也好，农村人口也好，城市人口也好，真正能够让他们行使自己行政的权利，宪法赋予的权利，选举我们这个地区的人大代表，让人民代表真正的更好的来代表人民。像温家宝说的那样，让人民过上更加幸福，更有尊严的生活，很重要的一点是让人民代表更加发挥他们的作用。
姜声扬：你觉得这个选举法修正案有没有办法通过呢？
何亮亮：应该会通过，因为这部修整法，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它没有很大的争议，但是代表可能会有些不满意，可能会提出一些修改的意见。其实全国人大通过的议案当中，争议最大的还是1990年代的三峡工程，当时投反对弃权的票，加起来将近有三分之一，这是很轰动的事情，争议非常大。但是这一次，代表选举法的草案，我预计应该会得到通过，所以更重要的是，一个是它会不会做一些修改，代表们会提出修改的意见，这些修改的习见会不会被人大吸收，我估计会，我觉得它不可能一个字不改的就通过，因为人民代表毕竟比以前都更加重视自己手上的权利了。
姜声扬：对，所以我们希望选举法能够在更多的细节上进行更多的完善，因为这样子人们才不会有选举恐惧症，也才能够真正做到人民当家作主。非常谢谢何先生点评分析，也感谢您收看今天的《时事开讲》，我们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