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chaos开始

从chaos开始

　　雨，黏稠如丝。无语的楼与街灯静静相对，灯火闪烁之处是飞锇的羽翼扑朔迷离，只是那种柔的光与色，终是被濡湿，如不动容的月。黑色的猫的瞳如琥珀，只一眼，恍如隔世，再寻不见。深刻如烙痕，压抑的节奏伴随；裹着黑斗篷的女人在雨夜穿行。雨丝触碰，然后弹开，没能留下半点痕迹。绯红的指尖在墨的衣袂中若隐若现，轻举，掠过魅人的唇，诡异的笑靥诱发暗色中一阵羽翼飞扬：惊鸿之外，再无其它。

　　我穿行于街巷的角落，手腕上扣着九音铃，怀揣着那予我枕尽千年的暗匣。今夜谁的魂萦绕于指，留恋不去？我无声拐进一条潮湿晦暗的巷子。

　　“简，想通了吗？不要再等待下去了。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扬起手轻揉着这个满面泪痕的鬼魂的发。“我明白的。所以，消散吧。”白的光刺入她的身体。还不过是个孩子，我这样想。光芒湮没了脸庞，带走最后一个表情。点点灵光汇出的光带缓缓飘入怀中的盒子，没有惊动那熟睡的鸣虫。“请让你的子民回到你的国度，所有的罪孽将在那里被救赎。。。”我浅颂着圣经，望灵魂可以往生。拂过那暗色的匣：深色如茶的坚壳上镌刻着赤裸有翼之人，环绕的六芒星阵外有古老的符咒，盒的一角，是我的名字。很冰凉的触感呢，如同现在般真实，没有感情。

　　那一秒，我看见一种眼神，惊恐而饥渴，似是猫样的金色的瞳，然后听见那抽吸的声音，微弱而清晰，最后感觉得到那生命的存在：方式，过程以及将来。雨没有停，我缓缓挪步。看清楚了，是个猫般的少年，瘦如风中飘飞的纸人，残破的衣衫大到足以遮掩膝盖，脸庞污秽不堪。为了不让自己出声而咬破的手指渗出血珠，然后被雨水冲刷殆尽。眼神，很好。“啊￣￣”男孩嘴中咿呀不清，却更像是无从言语。

　　“会痛吧，你的手？”我挽过她的手，淡淡的问；于是轻轻碰触，伤口刹那愈合。没有回答的男孩蜷起身，象是一只兽，而非人类。静静地，静静地等待猎人的屠刀。

　　“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话。就过来吧。”看着他一步步木然而混浊不堪的灵靠近，我低低地叹息，挽住他的手。夜雨飘摇，角落霉潮的垃圾散发出似有若无的气味，让人心中不爽。穿过黑夜的幕帘，踱步进入左手第六个街口右手第二间房的空地，那吱嘎作响的木门无风自颤，缓缓打开，露出房间的一角，诡异乍现。房间很小却不显得拥挤，碍眼的木桌奇异尺寸间，刻画仿佛亘古不变图腾，一板一眼；一张应该腐坏的木椅不言不语，静静望着来人，顾自叹息。墙上嵌着另一扇门，暗暗发笑，不禁毛骨悚然。无声的男子没有左顾右盼，也没有惺惺作态，沾湿的衣襟把雨水滴淌，接着顷刻干涸。待泡完一杯奇香的香草茶，轻啜。我紧扣的十指略颤，轻扣中指然后松开：门很不情愿地松开了口，让微微的光线得以通过。“衣服。”我说，然后转身离开，消失在另一面墙外。雕虫小技，我笑笑；颠倒众生。对于我来说是没有空间和时间可言的，有的只是自己，还有那些礼物。啊￣悲哀啊。难老的容颜，不死之身，却是难道尽何为逝者如斯夫自是人生长恨水常东，枉红颜；盼尽了千秋，熬断了情，终究过不了一眼生死相随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步风尘。叹一句：终在此世间，再无其它。唯有此生啊。

　　空间外的空间里，黑丝绒的软榻在炉火中斑驳摇曳，空气温润而甘甜，仿佛是那奥林匹斯上呼啸的长风，由世界的这一头到那一头，越过多少世纪？我把他带在身边，没有放开。渐渐习惯的孩子不问，我却不想一眼道穿；每每相对，我自问当日为何留他下，终不自知。仅仅的了解是我的错误，那样身份的我，却是在那一刻软了心，放了手：这一软，就是三年；而这一放，却殃及一生。冥冥之中，我被动在想，若是什么也没有的给予，将把那灵魂牵引到何处？于是，就这样蠢蠢欲动了，无尽的地狱之火所向，即是你葬身的天堂，希望不再。

　　吞噬的价值。

　　平衡已破。就这样，我解下腕口系着的九音铃，拴在他颈间。浅笑轻频间，杀气顿显！“给你想要的东西吧？”我看着他，饶有兴致，象是看着终将走向死亡的人却不自知的惘然，很开心；于是许诺。男孩不语。“没有吗？这样啊。。。有了再回来也可以哦。。”我笑得妖艳诡异，即使他依旧默默无声。倚在门边的男子此时已是初长成形，眉宇间透着慑人心魄的英气，棱角分明，明眸隐在浅棕的发丝中，看不分明。那样的他此刻正在一身正装中淡淡吐出勾魂摄魄的美，就象是：神。这是我一手磨成的剑，必将光芒四射！　

　　“要一包饼干”的男孩回来了。依旧是瘦弱苍白，还没有沾染到这个世界的气息呢，我欣然莞尔，笑魇以外是等待中的兴奋，无休无尽。门开了又合，我说，给你消受的不完的佳肴。

　　没多久吧，我记不清。归来的男子不避不让，“给我一件衣服吧。”你还记得回来的路呢，真好。淡淡的，男子散发出“人”的气味；此外，英俊如是。挥挥手指，瞬间绫罗绸缎叠加在桌上，还有成品。奢华无尽。你告别，然后消失在街的拐角，所以看不见，我脸上的笑意，快乐的足以杀死人。

　　后来又是多久呢，我想想。。那个。。一年？两年？还是更多呢？啊。。忘了呢。钱哦！要的是钱啊。男人眼中什么也没有，唇开了又合，说出了那样的字眼。于是，目送着他的身影，略施小计：其实是咒语哦，满足人欲望的咒语哦，足以让人痛苦死去的。。。小小咒语。已经没有了，那个男孩子的，明天。

　　看过了春夏秋冬又看过你。你是成长的而我却是不变的。这个道理，不知道你是否明白。再归来已是物是人非，“我想要无尚的权力。”“我想。。”呢，已经成熟了啊。给你万人敬仰的权力又如何？

　　食物，衣服然后是金钱，同伴，爱情。。。还会有什么呢？孩子。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的。作为礼物。

　　“呐，你还想要什么呢？”我背过身去，手中的瓷杯在斜阳中熠熠生辉，而在我看来不过是冰冷暗夜之前的俗物。突然记起，那一句对白：

　　“黑暗的幕已经落下　白色的花也终将凋零　再没有可以乞求的神　但是请让那枝头　再度绽放白色的花”

　　“这个送给你吧”掌心托出的暗匣，把玩。他的眼中是什么一闪而过？原来是恐惧，很久很久以前的那种。我扬起令人浮想的笑容，“骗你的而已。”

　　骗你的而已，我怎么会想要送给你呢？我只不过，不过想要把你弄进去罢了。没关系的，一点，也不疼。

　　可惜，时间没到啊，真是，太可惜了。

　　拥有前的嫉妒，拥有着的不安；失去前的恐惧，失去后的痛苦。。。

　　礼物。。。呢。全都释放开吧。。。

　　我走近老人的床头，白发苍苍而皱纹却是爬满了皮肤，只有那双眼不变，如金般又似琥珀，在那沧桑历尽中光芒全无。我环顾这房间，奢华极致：赤色大理石的地板上黑的丝绒地毯铺开；雕刻着的穹顶壁画金壁辉煌－－”普罗米修斯的遭遇”；镀金的床木没有半点温度，天鹅绒的垫上老人奄奄一息：

　　“你来了啊”声音干涸而无力，“是代价吧，这一切？”

　　“不是哦”我的手贴近他的额头“礼物，是礼物哦。一切都是。”

　　你笑了，象是最后的洗礼：“是这样啊。”

　　“那么，已经有觉悟了吧，你？”我也笑了，象是即将带走他的天使，可是，我，不是天使。

　　没有挣扎啊，你。“等。。等等！告诉我。。告诉我。你。你。到底是谁？”你的手下意识地握紧我的指尖，用尽力气，面目狰狞，那眼神就像是地狱最深处鬼魂的痛苦挣扎眼神啊！在地狱中仰望天堂的眼神。我推开他的手，没有回答，只是那暗匣开了又合，带走这灵魂的最后。

　　潘多拉，我叫潘多拉。

　　我穿行于街巷的角落，手腕上扣着九音铃，怀揣着那予我枕尽千年的暗匣。今夜谁的魂萦绕于指，留恋不去？

　Ps.所谓的chaos在字典中的解释是“混沌”，来源于古希腊神话中最初的神：卡俄斯（中文音议）。戳穿了就是chaos。。嘻嘻。。。而众所周知了，潘多拉就古希腊神话里来的。。。不用我多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