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串场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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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场河是苏北盐城境内的一条古老运河,它因穿过沿岸十多个古盐场而得名。串场河始建于唐大历二年(公元767),南至海安徐家坝,北至阜宁庙湾,全长200余公里。串场河历经唐宋元明清千余年,虽经历朝历代官吏多次疏浚,但始终沿着最初的河道走向没变,这也是之所以说它古老的原因之一。
我自小生活在串场河畔,儿时在东台市的富安镇,中学阶段在东台市区,大学毕业后工作在盐城,几乎是一路顺着串场河北上。所以无论是工作还是探亲,从小至今顺着串场河已走过无数次。
记得儿时,到串场河边登船玩耍是我们的重要娱乐项目。串场河在富安镇的那段河面并不宽阔,估计也只有50—60米宽,但河道热闹非凡,川流不息,河面上不时有多则十几条,少则几条船的拖轮,那悠长的汽笛、有节奏的汽轮机的“突突”声是我儿时记忆中的一条独特的风景。这些船有时就在我生活的那个小镇的码头装卸货物,而我们则把那船和担在船帮上的挑板当作滑梯。那时我们是无法想像现在孩子们幼儿园和游乐场那些现代游乐玩具的,只能就地取材、土法上马,但也玩得非常快乐,通常我们都要玩到西边最后一抹晚霞消失,我们才在船主的呵斥和驱赶声中悻悻而去。
记得我儿时有过一次脱离父母视线的违规远行。那时我们除了知道北京首都,其它听说比较多的就是离我们家只的十八里地的安丰镇,镇上有条八里长街,大人们说非常热闹,也很古老,因此心里很是向往。于是我们约了几个同班同学沿着串场河边步行北上,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因为这一段的公路始终是贴着串场河的,我们走走玩玩,打打水漂,一路嬉闹到了午后,才到安丰小镇,到了镇上是怎么玩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有那长长的一条石板街和那五花八门的店铺至今还记得。我们无忧无虑,可急坏了父母,因那时我们也才八、九岁,大约在二年级。等父母好不容易多方打听找到我们时,我们已在回头的路上,快到家了。到家自然免不了屁股上一顿皮肉之苦。
到六十年代末我下放插队到东台富东乡的三元大队,在那二年多时间里,我几乎每个月都要从乡下回城一次,每次回去那六十多里的路都是自行车,先从大队驻地到富安镇,再从富安沿着串场河边的204国道一直骑到东台。每趟骑车时间要二个半小时。那时公共汽车不多,从乡镇到县城每天只有二、三班车,而且从乡下到集镇还要步行十华里,所以还不如骑车自由。当然现在也很难想像,我们那时的出行主要是人力,那有如今出门就以车代步的,不是公交就是打的。我记得那时堂堂的一个东台县委只有一辆帆布吉普车。那像现在的市、县机关大院里开起会总是黑压压的一片高档轿车,乡镇的党委书记、乡镇长都告别了普桑,坐上了奥迪、别克、丰田。
直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串场河不仅承载着当地主要货物运输,而且还有正常的客运轮船,这种轮船实际是一种拖驳,前面一个动力船,后面拖一个客舱。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在盐城工作,为了带几件家具,我选择了轮船。晚上从东台上船,要到第二天早晨才能到盐城。那轮船总共只能坐30—50人,分统仓和卧仓二种。因为要在船上过夜,我买的是卧仓票,一个卧仓4张小床,那是很窄小的一种上下位的木板床,睡在上面本来就很难受,再加上房间里的霉湿、烟草和臭脚的混合味,实在无法入睡,只能躺着倾听轮船的“突突”声和有节奏的击水声来分散注意力,好不容易挨到目的地,几乎一夜没睡。如今串场河上那种小客轮已经绝迹了,只是偶尔还能见到长长的拖驳船载满货物缓缓的经过。由日新月异的市场经济所带来的高密度的人流和物流都被高速公路、火车和航空运输所代替,那种缓慢的航道运输只能靠边作为补充了。
尽管历史悠悠、世事沧桑,串场河千余年来始终像母亲河那样用她甘甜的乳汁浇灌着河道两岸的良田、稼禾和数不清的生灵。滋养了像盐民出生的反元义士张士诚、水浒作者施耐庵、布衣诗人吴嘉纪等一代代文人雅士。千余年来,串场河目睹了多少朝代的更替和历史变迁,也见证着世代盐民用瘦弱的身躯生产出晶莹的白盐所换取的银两,又源源不断地流进了盐商、官吏的腰包,也维系着历代封建王朝家族统治的血泪历史。
悠悠串场河,这条贯通南北盐场的古盐运之河,而今静静地小憩于夕照之中,犹如一本厚重的史书。那么古朴典雅,那么坦然自若,那么耐人寻味.
悠悠串场河,那是我儿时的梦,也是我的生命所依!
2009.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