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德系贻害足坛已到清算时 假球窝案藏多少幕后勾当

　　新任足球管理中心主任韦迪就职10天，昨天下午终于与媒体正式见面，发表施政纲领。韦迪对媒体发表的讲话中，最令人感到深刻的是他认为中国足球不必“推倒重来”，“不可能推倒重来，我的观点是中国足球不管出了多少问题，不能用推倒重新来的办法，应该是有序地向前推进。”韦迪的这番讲话，多少有些令人失望的，因为我们不能清楚地了解，不推倒重来是否意味着对既往发生的足球乱局不做清算，比如曾经危害中国足球长达四年的实德系。本报在2009年12月25日刊发了《实德系，假球系》专题报道，对实德系几场典型的涉假比赛做了深入的回顾。2010年1月25日，本报再次刊发专题《实德系才是最大窝案》，指出实德系与中国足协之间可能存在的某些利益默契，是造成这一严重践踏足球道德规范事件长期存在的因素，必须予以清算。本报今天发出清算实德系的第三弹——不破不立，实德系必须清算！

　　2002年2月22日下午在成都全兴大厦，四川全兴集团董事长杨肇基向大连大河投资有限公司转让四川全兴足球俱乐部，新组建四川大河足球俱乐部，而这个所谓的大河公司一开始就没人怀疑不是实德集团的一件马甲。在转让协议签字仪式上，大河公司的“董事长”盖增圣并没有现身，现身的竟然是大连实德老板徐明。

　　当天的发布会上，媒体与徐明有过一番唇枪舌战，徐明只承认：“实德与大河之间是兄弟般的关系，在法律上绝不是一家。”次日的《成都晚报》上有这么一段精彩对话——

　　记者：请问徐明先生，实德集团已经拥有实德和甲B赛德隆两家俱乐部，现在在大连之外又买一支甲A队伍，那四川队在您心目中是怎样一个地位？这种运作您打算把四川足球搞多少年？

　　徐明：大连实德仅仅只有实德一支队伍，赛德隆和大河俱乐部都不属于我们大连实德集团的。赛德隆是在我们的支持下冲上甲B的，而我们现在只是受大河投资公司的全权委托在运作、介绍此事，大河公司的董事长是足坛名宿、前大连体育局长、现在的中国足协副主席盖增圣先生，他们来四川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准备长期作战，服务四川足球，为球迷贡献更多精彩的比赛。我仅能代表他说这些话。

　　有识之士早就呼吁清算

　　实德系的问题一直拖到2005年底才得以解决，但即使解决也不是彻底性的，因为中国足协不仅没有清算实德系在长达四年时间内制造的假球，甚至连冠城解散后的善后都交给实德去一手包办。显然，足协的原则是“既往不咎”，也默认了实德系存在期间的“合法性”。但有识之士早就说了，“四年关联，怎能一散了之？”

　　重庆力帆集团董事长尹明善应该是第一个站出来高举反关联关系大旗的足坛人士，2002年4月23日在重庆召开的甲A峰会上，重庆力帆俱乐部总经理石雪清奉尹明善指示，要求足协清算实德系，发表了题为《健康联赛创造健康环境》的发言：“中国足协应该从工商档案中深入调查实德和大河两家企业中的股东和关键管理人员的关系，如果存在关联关系，是不能令人信服的，对中国足球也是一种伤害，也是对体育精神的亵渎。”石雪清还建议有关部门从工商档案审查大河和实德的股东和关键管理人员究竟有无关系。

　　2006年初，冠城解散后实德出面收拾残局，已经离开足球圈的石雪清再次通过媒体向实德系发难。石雪清直接谏言足管中心主任谢亚龙，那篇题《三问谢亚龙》的文章发聋振聩，但没有得到足协的任何回应。石雪清说，“冠城俱乐部是因为与实德的关联关系而解散的，作为一个企业主体，它已经消失，而且它的投资方就是它的关联方，所以冠城和实德都不应该作为善后的主持者。大连实德来为冠城料理后事，太不严肃了。我认为，主持大局的正应该是目前置身事外的中国足协，以及四川省足协。”

　　“公然让大连实德去叫卖冠城球员，换言之，就是中国足协默许了前几年大连实德与冠城的关联。”石雪清说，“既往不咎不是一个科学、法制的观点，大连实德应该为创建‘实德系’付出代价。至少，不应该再让大连实德主宰着冠城球员的生杀大权。”石雪清说，由于中国足协的不作为，由于实德系这些不公平现象的存在，足球已经由人见人爱变成了过街老鼠！

　　不破不立，实德系必须清算

　　但是，盖增圣“董事长”从四川大河成立到消失，从来都没有在这家俱乐部出现过。倒是，在蒲江的原四川全兴足球基地已经迫不及待地挂出了“徐明语录”——在基地进门处有一块硕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把足球运动作为一项事业来开拓、一个产业来发展、一个企业来管理、一种文化来培养——徐明。”在四川冠城解散时，看到这个广告牌不禁哂然而笑：“中国足协一直都说在寻找证据，可是这证据不一直立在这里吗？”

　　中国足协一开始就清楚四川大河是在实德的统治之下的，当天的新华社通稿上对“全兴转让”写得很清楚，“大河公司实际是在实德集团名义下的另一家独立的法人公司。”而从那一天开始，就不断有媒体揭露实德与大河之间关联关系，而中国足协的取证并不艰难，因为坐在大河总经理办公室里的曲庆才，就一直是大连实德的高管。2002年底的香河会议上，时任足协注册办主任的马成全就掼出了一摞证据，证明实德与大河的关联关系。

　　实德系一直是在“阳光”地运作着，从四川大河变成四川冠城是一次拙劣的障眼法，无非就是要给媒体和球迷一个交代，而并不是真正的清算。当所谓太平洋保险接手四川大河被戳穿后，像盖增圣一样出任“董事长”的实德员工郑金堂，至少在冠城呆了两年，一直是一位身份不明者，但所有的主客场他都会出现。2003年12月31日，时任足管中心主任的阎世铎前往成都毛家湾基地探班国奥队，在晚餐的饭桌上对四川省足协官员解释：“你们成都的媒体都嚷得那么厉害，足协肯定要做个样子出来！”

　　阎世铎和他的中国足协不想真正解散实德系，也就纵容了实德系在那么长的时间内，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他们可以操纵的比赛，而一些比赛，又“恰好”打出了与赌球盘口完美的吻合，将实德系称之为“足坛窝案”，并不过分。

　　后来，实德系曾经打算扩张，他们准备收购辽足一度曝光度很高。赵本山在2005年短暂入主辽足，背后一直都有徐明的影子，尽管徐明一直也不承认他控制了辽足，但当时媒体就爆料：“在辽足亮相，这位实德老板却是异常高调，或者是说已经无所顾忌，尤其是这次刀斩铁帅王洪礼、处理国脚王亮的问题上，徐明更是几乎全盘克隆了此前在实德系内收拾冠城主帅徐弘、实德国脚孙寿博的一幕幕，强横且不容置疑。”从著名记者郝洪军那本《球事儿》中我们也可以读到：“‘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徐明指着王洪礼，‘干不了就走人！你以为你是谁？想撤你就撤你！想废你就废你！’王洪礼气得脸色发青：‘我还不伺候了呢！’然后甩头而去。”

　　阎世铎之后，谢亚龙决定收拾实德系，可能正是因为实德系不断扩张的野心让他们不寒而栗了，徐明一直宣称要建立职业联盟，这也是他在2004年发起“G7革命”的纲领，但随着实德一家的坐大，这个职业联盟很可能就只是“实德联盟”了。

　　实德自认功臣 媒体球迷不买账

　　实德的相关人士向来认为他们收购四川全兴组建实德系，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至少是对四川足球的一次挽救。2005年，本报记者在与大连实德集团企划总监元万中的一次对话，他认为实德为中国足球保留了一年旗帜。

　　大连万达、四川全兴这些企业，都在统辖足球俱乐部时，到达过巅峰，获得过辉煌和荣誉，“他们后来为什么要撤退？”元万中说，“足球环境，特别是联赛的环境质量下降了，既没有经济利益，也没有名誉上的获得，中国足球裹足不前乃至假、黑、差的罪名也承担了很多，退出者都有退出的道理。”他认为，这么多年来，无论是万达、全兴、寰岛、海狮这些企业的退出，还是像国安这样曾经以退出来要挟足协，中国足协却一直是一副皇帝女儿不愁嫁的样子，“但是，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大连实德接过了万达的枪，为中国足协保留了一面旗帜。”

　　“如果你非要说四川冠城是大连实德的，那么实德接过全兴留下的摊子，是有利于四川足球的稳定发展的，是有利于联赛的稳定发展，是有利于稳定足球投资人的信心的，中国足协不问青红皂白，不管自己是不是不作为、少作为，一棍子打死人的话，中国足球还真的没有人想玩了。”元万中的三个有利于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并不是强词夺理，的确在四川本土的一些足坛人士看来，全兴集团退出之时，四川省就算拥有像希望集团这样的中国首富，也有五粮液、长虹这样的国企巨无霸，但是，所有人都对接过川足的旗帜惟恐避之不及。“从这个角度看，大连实德对四川足球是有贡献的。”四川足球界一位领导在一次试图打破当地媒体与四川冠城的僵局时说，“现在的社会精神应该是海纳百川，包容万物，四川人你自己搞不好的事，为什么不能让有能力的人来搞呢？”

　　但是，四川球迷和四川媒体却并不买实德系的账，本报2009年12月25日的专题中曾经提到的2004年5月29日四川冠城1比2输给大连实德的那场比赛：“坐镇主场的四川冠城竟没能在赛前热身时出现在场上，他们受到了客队的刁难。大连实德总经理林乐丰竟然端了把椅子，坐在川队休息室门前，川队球员们无法出来活动筋骨。”后来有媒体采访林乐丰，林乐丰承认了“当时都是一个老板”，却否认了自己堵住冠城的休息室大门。

　　其实这一幕，次日的媒体都已经被披露得相当全面了。我们可以回顾一下2004年5月30日成都各媒体的标题——《成都晚报》体育版头条标题：《报告足协：冠城实德打假球》，《成都商报》头条标题：《我是假球迷，但这场球更假》，《华西都市报》：《假球！下课！成体又掀风暴》，《天府早报》：《疑似假球葬送冠城》。媒体当时还不乏幽默地调侃道：(需要证据的)中国足协，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