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 罗 克 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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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 罗 克 案

作者: 余传琮 | 2007年03月07日 02:08 | 栏目: [ 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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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 罗 克 案 

(一)

  下面是遇罗克的一位同监室的“难友”,又曾是政治上的“对手”所写的回忆。那么多纪念文章中,我觉得这一篇最能体现遇的思想和节操。

  遇的思想集中在他的《出身论》里。笔者以为,其意义和水平都远远超过了那个大理论家关于“人道主义”的烂文。他的节操,大家可以从下文看到。

  现在的问题不仅仅是言论自由。看看那些利用特权而骄奢淫逸的贵人,再看看那些为基本生存而苦苦挣扎的平民,就知道值得关注的还有人生的平等权!

  随便提及,有的人动不动就指人“个人崇拜”,哪个人没有自己的偶像?有的人拜金,有的人拜权,还有人拜XX。三十年前我就崇拜遇罗克,现在一样。 

狱中遇罗克

  我跟遇罗克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九六八年,大概是十一月左右。我们在北京市看守所,那里关了很多学生。因为释放了一批联动分子,原来跟我关在一起的人都被放了,把没有放出去的重新编号,重新组合。在这次组合时,把我分到新地方。遇罗克就在这里,我们一直到一九六九年跟他在一个牢房里,被管了差不多半年。

  到了一九七零年四月九日,我被调到死刑号里的时候,我和遇罗克又都是在死刑号。那时,都是单间,我们只是在晚上,看守不注意的时候,才能说一两句话。有时听他跟看守说话,只是间接地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是死刑犯。    我跟遇罗克的接触主要是那半年关在一起的时候。 每个房间大概就是十多平米,关了二十个犯人,当时政治犯太多了,牢房里的拥挤程度是,如果每一个人都躺平了的话,就躺不下。睡觉时只能侧着身子,如果谁想翻身,要大家一起翻。晚上起来解手,再回去就要把两边的人拼命地推,才能挤进去。  北京看守所为了管理方便,在三个建筑群中间都有一个厅,值班的警察和看守都在厅里,而伸出来的每一个走廊就叫"筒"。英文的"K"字有三个笔划,从中间看,一层就是一、二、三筒,二楼就是四、五、六筒,三层是七、八、九筒,四层是十、十一、十二。我们当时就在二层的六筒一号,后来又调到七筒。  我一进入六筒一号,碰到遇罗克的时候,实际上在别人向我介绍说,那是遇罗克的时候,我马上就知道他是谁,我在监狱外面就知道他的大名,也读过他的文章。 当时抓我的罪名之一是说我是联动的后台,或者说是联动的思想后台。  第一次抓我的时候,公安局自己不出面,而让美院附中的"四三派"把我抓起来,"四三派"是同所谓"老兵"(老红卫兵),也就是后来大家说的"联动",对立的,因为我跟干部子弟出身的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于是当时海淀区最能打架的石油学院附中的"老兵",就派了很多人来,和别的很多学校来攻打美院附中,来抢我。结果,引起武斗,双方打得激烈的时候,就在早上四点钟左右,我逃走了,一直逃到石油学院附中。为了安全,我和当时联动里最能打架的人住在一起,也跟他们谈文化,谈理论,后来石油学院附中被包围,我又跑了,他们被打得也够惨的。联动里面最能打架的人叫贺邯生,他被打得不能生育,绝了后。  当时,"四三派"的理论基础是遇罗克的《出身论》。我因为跟联动在一起,从表面上看,我是个血统论者,但是实际情况比人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文化大革命一开始,我们是少数派,当时被整得也很惨。后来,联动被抓,我又跟联动在一起。平心静气地说,同样因为言论罪被判死刑,遇罗克和很多人都被枪毙了,而我们最终没有被枪毙,还是因为出身好而占了便宜。所以,我一开始听说他是遇罗克,对他就有一个误会,因为他肯定会知道我的背景。  不知道当局是有意还是无意,把有联动背景的人,和一个与联动有仇恨的人关在一起。当时,我的朋友是像彭小蒙那样的人,是红卫兵里的"笔杆子",还有像魏京生,当时也是联动里搞宣传的,这都是我的铁哥们,而遇罗克的朋友是牟志京,所以在社会上,两派人是极端对立的。但是,可笑的是,我们都被关了进来。说实在的,当时联动分子在狱中的待遇比他们要好得多。而且,当时联动的人最后都被放出去了。我仍被关在里面,主要不是因为我是联动,而是因为江青的事。遇罗克一开始不知道我是谁,表现得很主动。我就是一个学生的样子,那时候才二十四岁,自己认为很成熟,实际上很幼稚。  大家当时都是愁眉苦脸,遇罗克却是笑眯脒的。他走过来,对我说:"我姓遇,愚公移山的愚字,去掉下面的心字,再加个走之,罗霄山脉(井冈山根据地之所在)的罗,克服困难的克"。他就是用这样开玩笑的、幽默的态度介绍自己。我就说:"久闻大名,我读过你的文章,我觉得你的文章写得不错"。我对遇罗克说的是真的,因为他的文章逻辑清楚,论点明确,而且是说中了要害。遇罗克觉得很奇怪,一问我的名字,他更感到奇怪:"你还读过我的文章?"    后来,遇罗克说过,他当时只是写文章,比如他写《联动的骚乱到底说明了什么》等等,他只是在文章上与这些人交锋,他希望有一个公平的机会,就像古代比武,抛开社会所附加的不合理条件,大家公平地较量一番。他当时对我们也有一种好奇心,像我对他有好奇心一样,因为我们生活的社会层面完全不同,都想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所以,一开始我们都是带有戒备心。想想很有意思,我们的谈话有点像外交辞令,谈什么问题都不像是普通的聊天,而且有点不约而同。牢房里也有杀人犯、武斗打死人的人,也有过去的中统特务,也有革命老干部。  遇罗克虽然不是大学生,但是他的学识比别人高很多。那时,监牢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来了我这么个大学生,中国人当时比较认这个头衔,所以大家就让我给他们讲故事。但是,我有一个感觉,遇罗克的知识面不比我窄。当我讲故事的时候他不会听,只是看他的书,或者去睡觉。因为我的常识性讲解对他说来没有什么意思。  等到大家累了休息的时候,我和遇罗克都会主动坐在一起开始谈话。因为,知识的背景和结构不一样,而且在文革中的处境也不一样,所以谈到一些问题的时候,他就会说,"据我的经验,据我的学识,这个问题不是这样的"。但是,我那个时候也是少年气盛,他说完以后,我也会同样说,据我的经历,据我的学识,事情就是这样。开始时,总有这样的争拗。  后来,不可避免地谈到了血统论问题,这是冰释我们之间误解的开始。有一天,他跟我谈起电影,他先问我,你看过《马门教授》那个电影吗?那是东德拍的电影,主题是反法西斯的,中间有一大部份描绘马门教授,他是一个犹太医生,当时,犹太人在德国柏林受到迫害,学校里也对犹太学生迫害。他一说,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我说:"看过"。我又说:"跟中国没有什么区别"。他说:"你会这么看吗?"我说:"我觉得是这样。我在看的时候还不知道,但是到了文化革命,就发现,出身不好的人的处境,跟犹太人没有什么区别"。遇罗克说:"你们也会这么看?"他又问我:"那你看过《出身论》吗?"我说:"《出身论》写得不错。但是,有的时候人们会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出身越不好的人,就越革命……"。他就谈到,《出身论》当时也是一种宣传,因为要宣传自己的观点。  经过这一次,大家谈出自己观点的要点,我们就把这个话题放下了,因为它已经不是一个针锋相对的焦点了。所以,我们就能够比较放松地交谈。他跟我谈了很多他的童年时代,他们家的大院,他和弟弟妹妹的关系。谈及他在学校功课好,因为出身不好没能进入大学,而被排除在"游戏"之外。  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我们的经历确实很不一样,我是在所谓的好学校一直升上来的,我才知道这个社会对大家是不公平的,在和遇罗克交谈之前,我对这个社会了解并不多。而在这一方面,遇罗克比我清楚得多。他跟我讲,他在农场种草莓,在街道上怎么跟人搞好关系,怎样传呼电话……他在社会上交往的能力比我们强得多。至少,他使我了解了社会的另一面。  最难忘的事情就是我们在一块儿编诗集,我们把手纸裁成像豆腐块那么大,然后他想办法弄到纸和笔,假装写材料,实际上写我们自己背的诗。把过去学过、读过的古诗,一首一首地记录下来。可以想象,监狱生活是相当枯燥的,是度日如年,但是,遇罗克一直在学习,我对他比较佩服。我当时对于自己会被判这么重的刑,始终耿耿于怀,大惑不解,而且一口气难平,觉得是被别人迫害,完全是个人恩怨的一种阴谋,所以,我在监狱里给大家讲《基督山恩仇记》,遇罗克也在场。这时候,能和遇罗克一块编古典诗词,大家都觉得生活中还有文化,还有些情趣,在谈诗论词的过程中,暂时忘掉铁窗中的残酷。因为,我周围的人经常是这个被打、那个被戴上手铐脚镣,天天见到的就是铁和血,还要假装视而不见。  当时给我印象比较深的是,每个牢房里都有几个被折磨的神经失常的人,他们也是遭遇最惨的人。有一个是当时的"北航",现在叫"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老师,教俄语的,我们叫他王老师,他已经变得半精神病了,谁都可以在他身上踢两脚、打几拳;另外一个是个农民,因为说他骂了毛泽东就被关进来了,进来的时候,戴大镣铐,人已经被折磨得变了形,大家打他打得更狠。那时候,我作为一个学生,从来不动手打人,我的良心也受不了这样的事。  当时,我们就跟值日似的,轮流管精神失常的人,因为他们自己连上厕所都不行,得有人拽着走。轮到那些小年轻管他们的时候,就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心狠手辣。等轮到我的时候,他们说,让这个"联动"来管他,联动打死人都不眨眼,意思是我能把他们打个半死。当时,我没有必要向他们解释,我也不想像别人那么做,别人觉得我假慈悲。  当时遇罗克对他们的态度很特别,也不打他们,但是也不对他们好,完全不把他们当成一回事,就是视而不见。当时,我很奇怪,问过他,我说,那个俄语老师毕竟是老师啊。遇罗克的意思是,他们已经精神失常了,你对他好与不好对他们都没有用。他还说,在社会上值得同情的人多了。我想,可能他在社会上时间长了,总是同情人就会被认为是"烂好人",是没有用的。从这一点上,我想遇罗克遇到的事情中有比这残酷得多的,所以他不会婆婆妈妈。  我想是不是他更理智,更接近一个政治领袖? 中国那个时候如果有民主选举的话,他会得到很多人的选票。因为,在我们的牢房中这很明显。我们牢房有很多杀人不眨眼的人,但是对遇罗克都毕恭毕敬。他们对我倒没有,量我不过是一个学生,仗着政府对我们好一点就胡作非为而已。  但是,遇罗克不一样,因为谁都知道他敢跟政府较劲,在牢房中就是真正的英雄。而且,他又是《出身论》的作者,是当时在中国被污辱被损害的最底层人的代言人,所以这些人对他非常尊敬。有时,我跟遇罗克争论得很厉害的时候,这些人都在旁边摩拳擦掌,意思是我要有什么不轨的话,他们就会一哄而上。但是,我们没有那样的问题,只是理论和观念上的冲突。  在另一方面,遇罗克也有他特别孩子气的一面。他也愿意跟我们一块唱歌,也跟我们学了一些歌,还和我们一块下围棋、下象棋。他下象棋可以下盲棋,我们根本下不过他。想想那时《中学文革报》影响那么大,有多少人寄钱,或要求帮忙,有人想见他都没有机会。当局把他们打成反革命集团,就是要打击他,这一点他很清楚。  我说,你这样做后果很严重。他说:"你们出够了风头,而我们的声音没有人能听得见,每个人都是先天性的软骨病,没办法。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指的是,当时中央文革一会儿支持这一派、一会儿支持那一派,他们从中有了办报纸的空间)"。他们找到这个机会,发出了最强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强,所以他说,为了这他很满足,就为这个,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  实际上,至少在我跟他同监的时候,他认为可能是长期监禁,他没有想到会判处死刑。为什么呢?当时我们谈过这个问题。中国当时虽然有很多反革命罪犯,但是他们都是有具体的罪行,从这一点来说,我会比他判得重,因为我有里通外国等罪名,而他连这种罪名都没有,他只是因为一篇文章,而且,他知道陈毅对于出身问题的看法跟他一样,他也通过途径跟陈毅联系过。  因此,遇罗克当时跟我说,他对我很理解,也很同情我的处境,他知道我肯定会被判死刑,但是执行不执行还不知道。他曾经对我说,如果我有机会先出去,一定会替你陈情,去找陈毅,想办法为你斡旋,使你免于死刑。我还很高兴,对他表示感谢。我当时已经到了只想求不死的程度。  那个时候遇罗克并不知道他会被判死刑,那个时候他的案子还没有判决。实际上,我们都没有料到一九七零年"一打三反"开了这个杀戒,以思想罪正式枪毙人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一九六八年,还没有估计到后来会有"死刑,立即执行"这样的结果。后来,我们在死刑号的时候我很佩服他,因为按照中国的程序,进了死刑号就是一定要被枪毙的。等我们都进了死刑号的时候,当时我被震惊了,所有的人都被震惊了,我们都处于一种头脑空白状况,我不知道心理学上如何解释,当时不是害怕,也不是失常,而是一种愕然,就是人怎么样来面对这样的现实,面对你将要被处决。  在这一点上,遇罗克比我们强。他在的死刑号里向管理员大声"报告",实际上是说给我们听,他说:"上一批的几十个人都去见马克思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因为我有重大案情要细细交待,可没什么人提讯我,我怎么交待啊?",让我们有个思想准备。那时候,他的语调还是那么平静,一听就知道,他是带着微笑说的。这时候我就比较佩服他,他的心理素质要比我们强得多。当时跟我们一块进来的社会科学院(当时叫学部)的一个"笔杆子"叫沈元,他一进来的时候,就愕然了。  我们被拉出去批斗,戴上十几斤重的铁镣,身上插着生死牌,在两场批斗中间休息,吃乾粮的时候,沈元还跟我说,听说是"批斗从严,处理从宽",我一听就笑了,我说沈元你还那么天真,你没听见遇罗克说的吗?你应该做更坏的准备。沈元说,怎么会呢?我说,可能我们都得被枪毙,沈元说,有那么便宜吗?我说,你说不便宜是什么?难道是终身苦役?还不如死了。  其实我话是这么说,人还是希望活着,等我们到又一轮批斗时,看到前一轮挨批斗的人都被枪毙了,沈元回来后,就受不了了,也可能是他想要延缓这一过程,就开始装疯,喊、哭、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我就有些不明白,人在装疯时会不会真的疯了?遇罗克一直在拍打专门安在死刑号里的按钮,只要按了,队长就会来。遇罗克故意找茬儿跟他们说话,把想要跟我们说的话跟他说,让我们听。  遇罗克始终保持这种状况,一直到三月五号他被拉走枪毙,他的情绪一直非常稳定,这一点是我所佩服的。我没有像沈元那样装疯。装疯不止他一个人,我们也弄不清究竟谁是真疯了,还是装的,反正后来都被枪毙了,也没办法考证了。我和其他几个人就是沉默,并没有像遇罗克那样继续向他们挑战,我觉得,做任何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  从六八年十一月到六九年五月,遇罗克一直和当局在审讯上进行较量,一直到进入死刑号,他还是那样,这是遇罗克跟我们不一样的地方。这说明,每个人的心理素质,以及他对于生活的选择不一样,表现的就不一样。所以,我觉得遇罗克在那个时代,只能作为一个牺牲的英雄,他的选择一定是这样的后果。因为我后来知道,审讯他的审判员姓丁,因为个子很高,都叫他"丁大个儿",丁大个儿对遇罗克恨之入骨,但是,直到六九年的时候还是定不了遇罗克的罪。丁大个儿就说,好,定不了罪更好,就等机会。一直等到七零年"一打三反",他真正如愿以偿,把遇罗克送进死刑号。  那个时代一定会"成全"像遇罗克这样的有自己信念的人。这个政权、这个专政机器是会"成全"他,这是双方的成全。这个专政机器是靠人的鲜血奠基了它的"合法性"。我们为什么没有被选择牺牲,是因为当时我们的血统,这是社会上不成文的因素。另外一方面的原因是,我们还不是当局枪杀的最佳选择。  从这个角度说,现在很多人要纪念遇罗克,我觉得这个意义是很长远的,但是,也有它的局限。从长远的方面说,我们不能忘记历史,就像德国人一样,还要看《辛德勒的名单》,德国人还要知道纳粹为什么能够在这么优秀的民族产生。中国完全不一样,中国现在好像在物质文明方面大大提高了,整个社会比原来开放了,有了民间的口头言论自由,但是在思想的箝制和言论的限制上没有比当年进步多少。  所以,我觉得这本书《遇罗克遗作与回忆》有它的局限性,它没有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能出版这样一本书。问题的焦点不在于那个时代错杀了一个民族英雄,而在于中国有没有一天可以让大家有真正的思想自由和言论自由。如果没有思想和言论的自由,物质再丰富,中国还是一个原始的、落后的、严酷的社会。这一点没有什么改变。  在八零年遇罗克得到公开平反之前,我已经知道了。因为当时遇罗锦通过别的途径找到我,接着是一些报社的记者跑来找我,因为我是唯一跟遇罗克在最后的时刻、在死刑号还在一起、并且愿意说出来的人。实际上不止我一个人有这个经历。当然,有的人已经死了,也有的人不愿意说了。  那个时候,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有一个错觉,认为中国进步了。因为八零年初的时候,虽然政府把"民主墙"从西单搬到月坛,但是整个的感觉是中国有一个可能性,街头大字报不行,可是在私下的思想自由已经开始了。遇罗克这件事情真正的平反对中国说来是一件大事
(二)  下面是遇罗克的妹妹写的一本书中的一段,正好有那份宣告遇罗克无罪的判决书,全文如下: 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再审判决书(79)中刑监字第1310号   遇罗克,男,一九四二年生,汉族,北京市人,家庭出身资本家,本人成份学生,原系北京市人民机器厂徒工,住北京市朝阳区南三里屯东五楼十三号。一九六八年一月以“现行反革命”罪被原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市公检法军事管制委员会,以“现行反革命”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一九七八年十一月一日以来,遇之父遇崇基对原判不服多次申诉。经本院再审查明:原判以遇罗克犯反革命罪,判处死刑,从认定的事实和适用法律上都是错误的,应予纠正,据此改判如下:  一、撤销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市公检法军事管制委员会(70)刑字第30号判决书。  二、宣告遇罗克无罪。  如不服本判决,可于接到判决书的第二天起十天内,向本院提交上诉书及副本,上诉于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 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历史宣告了他无罪。  历史是人民写的。  历史只允许他活了二十七岁。  历史还将宣告他是“烈士”、“理论家”、“思想家”、“实践家”……然而,我盼望这些他受之无愧的名称吗?不。

  我不想对我的哥哥给予任何评价。在我的身后有十亿中国人民——由他们去说吧!

 

  (三)

  无言。

遇罗克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