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集"与"言行录"

"言论集"与"言行录"

2009年09月19日

原文：http://q.163.com/tyjgjlb/blog/hfj1232004/28187182009819102357703/#28187182009819102357703

　　黎阳
　　2009．9．19．
　　有人把自己说过的漂亮话编了本“言论集”卖了个好价钱，着实名利双收了一把。很多当年专供外国记者政要的“精华的语言”、“闪光的话”头一回向中国老百姓“开放”了——了不起呀了不起：虽然“改革开放”，但大政方针绝对“内外有别”，重大决策一贯只跟外国人商量请示，留给中国老百姓的只有“能做不能说”。如今居然把当年的“能做不能说”说了出来，让中国老百姓在有生之年享受到了当年的“外宾待遇”，虽然是马后屁，但也算得一种“皇恩浩荡”。
　　看人光看“言论集”不行——“言论集”只记录某人是怎么说的，不记录某人是怎么做的。而现实生活中除非演戏，“怎么做”比“怎么说”重要得多。如果说一套做一套，那说得再漂亮也没什么实际意义——这无非是另一种版本的“痴人说梦”、“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吹牛大王历险记”……看人只看怎么说、不看怎么做，等于是吃饱了没事干、想被别人骗着玩。
　　中国人自古以来讲究的是“听其言、观其行”。要紧的不是“言论集”，而是“言行录”——把“言论集”的言论来个“对号入座”，一一“填空”，看每条言论所对应的行动是什么。只有根据“言行录”做言行对照才能正确判断究竟是“言必信、行必果”的英雄好汉，还是“打左灯向右拐”的江湖骗子。
　　看看“言论集”里的豪言壮语，再看看与之对应的实际行动，是非一目了然。
　　——言行对照之一：
　　言：“反腐败要先打老虎后打狼，对老虎绝不能姑息养奸，准备好一百口棺材，也有我的一口，无非是个同归于尽，却换来国家的长久稳定发展和老百姓对我们事业的信心。”
　　行：那“一百口棺材”实际用了几口？给自己留的那一口今又何在？（如今看来“一百口棺材”够用的吗？）
　　这令人想起鲁迅的话：“豪语的折扣其实也就是文学上的折扣，凡作者的自述，往往须打一个扣头，连自白其可怜和无用也还是并非‘不二价’的，更何况豪语。仙才李太白的善作豪语，可以不必说了；连留长了指甲，骨瘦如柴的鬼才李长吉，也说‘见买若耶溪水剑，明朝归去事猿公’起来，简直是毫不自量，想学刺客了。这应该折成零，证据是他到底并没有去。”——这“一百口棺材”的豪言壮语也应该折成零，证据是一口棺材也没见他用过：自己任命自己儿子当全国最大的买办，如果当真“反腐败”，首先就得把给自己留的那口棺材用上。
　　——言行对照之二：
　　言：“为学，要扎扎实实，不可沽名钓誉；做事，要公正廉洁，不要落身后骂名。”
　　行：看看如今教育界、学术界的现实，这些话怎么看怎么象反话，绝妙的讽刺话。
　　——言行对照之三：
　　言： “我只希望在我卸任以后，全国人民能说一句，他是一个清官，不是贪官，我就很满意了。如果他们再慷慨一点，说XXX还是办了一点实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行：清官不清官、办没办实事问问下岗工人就一目了然了。
　　——言行对照之四：
　　言：“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勇往直前，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行：看来这“地雷阵”和“万丈深渊”不伤人，至少伤不着这位“勇往直前，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英雄好汉，所以人家能全身而退，拉够了二胡唱够了京戏再出书捞一大票。
　　——言行对照之五：
　　言： “自己不勤政，又不廉政，吃吃喝喝，乱批条子，任人唯亲，到处搞关系，把国家财产不当一回事，你坐在主席台上面作报告，下面能不骂你？”
　　行：
　　“任人唯亲”——自己任命自己儿子当最大买办；
　　“到处搞关系”——看看自己提拔的中国金融系统的那些头头脑脑；
　　“把国家财产不当一回事”——国有资产流失、MBO、外逃贪官卷走几万亿、“中国改革成果美国投资者先享受到”……
　　——言行对照之六：
　　言：“吏不畏我严，而畏我廉；民不求我能，而求我公”
　　行：“高薪养廉”——不是贪污，胜似贪污。老子“廉”、儿子贪、“一家两制”——哪个吏会“畏”？减员增效、下岗分流、买断工龄、破产重组、MBO、冰棍论、吐痰论、靓女先嫁论……——既不“能”也不“公。
　　——言行对照之七：
　　言：“国企三年脱困”
　　行：如今几个三年了？国企都哪儿去了？脱困了吗？
　　……
　　还有些“著名言论”不知这次有没有胆量一并收集发表？比如：“请你们消气”；比如：“国有企业一个干、一个看、还有一个在捣乱，要精简三分之二”……
　　在道貌岸然的骗子比蛆都多、天花乱坠的许愿比屁都多的今日之中国，“言论集”不值几个大钱。如今比稀有动物更稀罕的不是说得漂亮，而是做得漂亮——不，“做得漂亮”要求太高，能“说到做到”就了不起，“说了就做”也算不错，甚至只要不“打左灯向右转”就阿弥驼佛——只可惜中国普通老百姓往往连这等阿弥驼佛都奢望不着。
　　看到“受公众欢迎”、“引起中国官员热捧”、“恰似一场活生生的案例教学，为此间官员上了鲜活的一课”之类的牛皮马屁，不由令人想起鲁迅的话：“其实，这故作豪语的脾气，正不独文人为然，常人或市侩，也非常发达。市上甲乙打架，输的大抵说：‘我认得你的！’这是说，他将如伍子胥一般，誓必复仇的意思。不过总是不来的居多，倘是智识分子呢，也许另用一些阴谋，但在粗人，往往这就是斗争的结局，说的是有口无心，听的也不以为意，久成为打架收场的一种仪式了。旧小说家也早已看穿了这局面，他写暗娼和别人相争，照例攻击过别人的偷汉之后，就自诩道：‘老娘是指头上站得人，臂膊上跑得马……’底下怎样呢？他任别人去打折扣。他知道别人是决不那么胡涂，会十足相信的，但仍得这么说，恰如卖假药的，包纸上一定印着‘存心欺世，雷殛火焚’一样，成为一种仪式了。”——如今这被恭维得烙铁一般热的“言论集”，不就是教导官员们学习常人或市侩、把“存心欺世，雷殛火焚”之类信誓旦旦变成官场赌咒仪式的教科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