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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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
山乡之晨
李方玉
从读高中开始就远离家乡,之后上大学、工作、结婚、生子,少则半年回一次家乡,多则三年回一次家乡。年龄渐长,没来由地开始怀想起家乡,怀想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岭,一沟一壑,一砖一瓦,尤其怀想如水墨画般的家乡之晨。
山里人淳朴、善良、勤劳,清晨的一声吆喝,唤醒了沉睡的大山,沉睡的太阳。东面的山尖首先泛出玫瑰红,大山悄悄地由朦胧依次明晰。
早早起床的总是山村的妇女,她们燃起红红的灶火,让炊烟每天准时从屋顶袅袅升起,散出缕缕香味,她们永远脚步匆匆,风风火火,她们素面朝天,连雪花膏也免了,更不知道香奈尔5号,只在电视里看到别的女人,嘴唇涂得鲜红,指甲留得很长。
憨厚的山里汉子三下五除二填饱肚皮,抹抹嘴巴,提着农具走向田野,晶莹的露珠打湿一路脚步。一年四季,他们在土地上来回劳作,长久地凝望,劳作者就成了一首古诗,平平仄仄是不是坎坷充实的人生?有时候满足,有时候也略显无奈与辛酸。
晨光中的小溪如一把透明的琴,在晨风轻抚下,细语呢喃,让人觉得仿佛置身童话世界,那些缠绵的思绪,也不由自主地随着音符生动流淌。
有时真想做山溪,不会因前路受阻而退缩,用柔韧曲折对抗山石的坚韧顽固,是谁曾经说过,生存就是改变?
森林在晨雾的笼罩下如一部沧桑的历史,又庄严又温柔。晨雾缓缓流动,缠绕每一棵树木,恰似婚纱,绝对不厚此薄彼,将每一棵树都当作娇媚的新娘。鸟儿自由自在地在枝间飞来飞去,欢快婉转的叫声此起彼伏,在山坡上啃草的老牛,背上也歇着几只替它啄背搔痒的小鸟。
回到家乡,有时默默凝望清晨的大山,我会情不自禁地张开怀抱,幻想给大山一个拥抱,不是像辛弃疾那样,把青山当作情人与它眉目传情:“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多少时候,我是在红尘中跌跌撞撞,受了伤,或者厌倦了一些俗务和琐事,再见到大山,觉得大山像父亲,又像母亲,给予心灵的慰藉,驱除那些怯懦与荒寒,让心中一派清新澄明。
——《楚天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