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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多媒体技术的发展，人们对多媒体计算机辅助教学软件的开发呈现出空前的热情。许多教育行政管理部门以及计算机公司纷纷看好多媒体计算机辅助教学软件的潜在市场与前景，投入巨资开发多媒体教学软件，但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许多人过分乐观地认为，多媒体教学软件图文并茂、生动活泼，学习效果无疑会大大提高，但是实际情况往往不尽然，就目前而言，多数计算机辅助教学软件设计人员还普遍缺乏对媒体与学习关系的了解，缺乏多媒体教学软件开发的理论指导，那么媒体与学习的关系到底如何呢？媒体在多大程度上会影响到学习的结果呢？本文将介绍两种对媒体与学习关系截然不同的观点，指在引起人国洛杉矾南加州大学教育心理与技术系教授、系主任。他们对媒体与学习关系的重视，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一、科拉克（Clark）的学媒无关论

    科拉克（Richard  E．Clark）是美在1983年于《教育研究评述》刊物上发表了…一篇名为“从媒体中学习的再思考”的综述性论文。在这篇文章中，他提出了以后颇为人们争议的著名论断“媒体仅仅是传播教学的工具，它对学习结果的影响比汽车运送食品引起营养变化的影响还要小”。他进而解释说，当然教学传播工具的选择会影响到传播的费用以及程度，但只有所传播的内容才会真正影响学习结果。

    80年代初，计算机辅助教学刚刚兴起。他将人们对计算机辅助教学的热情与以前对无线电、电视教学的热情作了一个类同的比较。在50年代，人们对无线电教学表现出浓厚兴趣，到了60年代，人们兴趣转移到电视教学上，到了70年代未80年代初的时候，人们又将兴趣转移到计算机辅助教学上。他说，任何一种新媒体的产生与应用对于它的积极倡导者来说都是一件很兴奋的事情，都会认为可以引起一场教育上的革命，促进学习效果的大大提高，但是，人们对媒体的比较研究发现，不管是哪一种媒体，在学习上都“没有引起比较显著的差别”，教学结果的差别往往是由不同教学方法或内容的差异。人们对媒体新鲜程度差异的不同引起的。

    科拉克引用库勒克（Kulik）及其同事们当时的实验结果来证实自己的论断。库勒克等做了一项使用音频指导教学与传统教学的对比研究，结果发现，在42个被研究的个例中，有29个表示喜欢音频指导教学，只有13个喜欢传统教学。在42个被调查个例中，有15个个例教学结果差别较大，其中11个是使用音频指导教学的，4个使用传统教学，但最后考试结果表明，两组个例的学习成绩差异很小，进一步的实验发现，如果是相同教师来实施教学的话，使用不同媒体所表现出来的效果差异就会或多或少地消失，库勒克的另外一个实验发现，学生使用计算机进行学习往往可以比传统教学节约30~50％的时间，库勒克对此的解释是由于教学软件设计者花费比较多的时间对教学内容及其方法充分研究、设计带来的结果。

    科拉克解释说，人们之所以对媒体表现出浓厚兴趣，认为媒体可以为学习带来积极效果，其中媒体的新鲜效果往往是迷惑人们的一个重要因素。对于刚刚兴起的媒体，学习者往往会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乐意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使用它，在短时间内对学习可能也会有比较明显的效果，但时间一长，效果就会明显回落，库勒克的一个实验结果发现，在两组（使用计算机的实验组与不使用计算机的控制组）被试者中，4星期以内，两组差异还有0．56标准差，在5~8星期内，差异降低为0．3，8星期以后，差异已微乎其微。同时，库勒克指出，媒体的新鲜效果对中学生比对大学生明显。

    科拉克在这篇文章中，还试图从逻辑上用充分、必要条件来对媒体、教学方法以及学习结果三者之间的关系进行描述。科拉克指出，任何一种媒体对学习结果来说，只是充分条件，也就是说，对于任何一个学习结果来说，可以寻求许多媒体来实现，并不是只有一种媒体才可。而教学方法对于学习结果来说则是一种必要条件，许多媒体都可以用来实现同一学习结果，就是因为它们具有共同的属性、特点，这就是教学方法。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用图1表示。

 图1教学方法、媒体与学习结果的关系（科拉克）

科拉克不否认，尽管媒体跟学习结果没有什么关系，但媒体对有些教学问题还是有直接影响的，如教学费用问题，教学传播速度问题以及教学进度问题等。

    二、考兹玛（Kozma）的学媒相关论

随着多媒体技术的发展，许多人对科拉克的学媒无关论的观点提出了疑义，对媒体与学习的关系有了新的看法，其中当数考兹玛的学媒相关论的观点最具有代表性。

考兹玛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国际SRI学习技术中心的主任，长期从事于计算机多媒体教学研究工作。他在1994年第二期的《教育技术研究与发展》刊物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媒体会影响学习吗？对付论的再定位”的文章。在这篇文章中，考兹玛结合瓦特（White）的一些研究成果向科拉克的学媒无关论发起了挑战，由此引起的一场更大的对学习与媒体关系的再讨论。在同期刊物上，还发表了其他六位专家对这一问题的观点，包括科拉克写的另外一篇再次表明自己观点的针锋相对的文章“媒体永远都不会影响学习。”

考兹玛在他的文章中，首“先指明了教育技术是一门设计科学，而不是一门自然科学，如果说媒体与学习之间目前还没有什么关系的话，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去做这个工作，考兹玛指出，科拉克得出学媒无关论的根本原因是科拉克过多地依赖于行为主义、目标主义的学习模式。考兹玛试图从建构主义的学习理论出发，来解释媒体与学习之间存在的不可忽视的关系。

      考兹玛引用了瓦特开发的ThinkerTools学习软件来证实他的观点。ThinkerTools是为了帮助学习者理解牛顿定律而开发的计算机辅助学习软件，共包括4大模块，每一模块又包

含4个阶段：动机阶段、模型进化阶段、形成阶段以及迁移阶段。在动机阶段教师描述了一些现实世界的真实例子，如力以不同的大小和方向作用于物体上，然后让学生预测物体的运动状态，学生可能会产生一些冲突的答案，教师不予解答。在模型进化阶段，学生两人一组在计算机上通过微型世界来尝试解决刚才的问题。学生在计算机屏幕上通过调整力的大小以及方向来观察物体的状态，并记录结果。在形成阶段，要求学生根据刚才的实验来总结出力与物体运动的规律。为了能够引导学生得出正确的规律，一开始时教师可以提示大家，然后让学生自己总结。在迁移阶段则是将学生总结的规律应用到计算机呈现的其它类似问题上加以解决，或者解决一些真实问题。

    为了检测ThinkerTools 工具的作用，瓦特做了两个对比实验，一个是在42个六年级学生（使用ThinkerToois，每天45分钟，共两个月）与37个六年级学生（传统课堂教学）之间进行的，条件是同一个教师授课。同时，这两个组还与同一学校的两个高年级学生做了对比实验，一个组是十二年级学生，刚刚经过两个半月时间（使用的是另外一种教材，传统课堂教学）学完牛顿定律；另一个组是十一年级学生，即将开始学习牛顿定律，对他们的实际测。试结果表明，使用ThinkerToo1s工具的六年级学生与十二年级学生对物体运动预测结果明显好于另外两组。同时测试结果还发现，使用ThinkerTools工具的六年级学生的成绩比平均年龄大他们6岁的十二年级学生成绩也明显要好。

    由此考兹玛对计算机作为一种媒体在ThinkerTools工具中的作用进行了思考与分析。考兹玛认为，计算机在ThinkerTools中的作用可以分为两个方面。首先，计算机能够动态地产生一些活动的对象（如运动的物体），这对于解决运动领域问题来说是十分必要和重要的；其次，计算机能够根据学生输入的数据，遵照牛顿定律使物体发生运动，模拟现实世界的真实情形，这对学生理解牛顿定律是很有好处的。另外，考兹玛认为，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之所以ThinkerToo1s能够对学习结果产生影响，是由于瓦特选用了计算机这种媒体，使得专家对牛顿定律的理解得以在计算机上符号化地再现，这种再现与学习者的心理表达方式非常接近，容易被学生所理解。

考兹玛对科拉克教学方法与媒体分离的观点提出了反驳。考兹玛认为，将方法与媒体分开是没有必要的，也是不足取的。方法与媒体存在一种集成的关系，它们都是教学设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合理的教学设计中，媒体的能力使得教学方法得以实现，同样，教学方法的使用也应充分发挥媒体的特长。考兹玛认为，传统的教学设计模型没有充分地考虑到媒体﹑方法与情景的关系，主要是由于多数教学设计模型都是基于行为主义的学习理论。建构主义的学习理论将教学设计过程看成是设计者﹑媒体以及情景之间的一种动态的﹑创造性的交互活动（或对话）。从建构主义学习模式的角度来看，教学设计的“结束”并不意味着设计者﹑媒体以及情景之间对话的终止，更重要的对话还将在学生与设计产品之间的交互活动过程中产生。从这个角度来看，设计者的任务就是利用媒体的能力创建设计产品，借以推动学生与设计产品之间的有意义的、有效的交互活动的展开。考兹玛认为，教学方法、媒体以及学习结果的关系应该如图2所示。

图2方法、媒体与学习结果的关系（考兹玛）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科拉克在看了考兹玛的文章后，又发表了一篇“媒体永远都不会影响学习”的文章。在该文中，科拉克再次声明，媒体及其媒体属性永远都不会影响到学习，但对学习的速度及其费用等会产生影响，只有教学方法才会真正影响学习结果。任何一种教学方法都可以采用许多媒体（或媒体的组合）传播给学生，获得相似的学习结果，就像病人就医一样，病人可以通过服药片，喝药液或注射等不同途径得到治疗，重要的不是药品的形态，而是药品中的成份）当然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况下可以选用不同形态的药品。

三、总结

    科拉克与考兹玛是媒体与学习关    系对立双方的典型代表。在《教育技术研究与发展》（1994．2）上发表的7篇文章（包括科拉克与考兹玛各一篇）中，其中4篇认为媒体与学习结果之间没有关系，三篇认为媒体会影响到学习。从中我们可以发现，关于媒体与学习的关系，并不是用“会”与“不会”就可以简单解答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观点。下面我们就媒体与学习的关系简单总结一下。

    1．不同学习理论

    科拉克的学媒无关论尽管没有提到行为主义学习理论一词，但是我们从中可以看出，它是基于行为主义学习理论而得出的结论。行为主义的学习理论认为，学习的目标是要引起人们的行为变化，学习主要是由外部刺激引起的，教师是外部刺激的主要施加者。如何施加刺激，施加何种刺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引起人们的行为变化。也就是说，在各种刺激（媒体）中，要寻求共性（教学方法）。考兹玛的学媒相关论则是基于建构主义的学习理论而得出的。建构主义的学习理论认为，学习是人主动的认知心理变化过程，是通过学习者与外之间的交互活动而获得的。媒体一方面处在外部环境中，是外部环境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媒体本身也是一种环境。从这个角度来说，学习的过程不可避免地要与媒体进行交互活动，媒体也会自然地对学习结果产生影响。

    2．用媒体来学还是从媒体中来学

    有人认为，现在对媒体与学习关系的讨论陷入误区，我们不应该过多地讨论媒体作为信息的传播工具的角色，而应该转为讨论如何利用媒体辅助学习者知识建构以及有意义学习的

角色。在现代一些学习理论中，人们在不断地反思，与其利用多媒体来传播（或实施）教学或创建学习环境，还不如将多媒体更好地作为环境或工具来辅助学习者建构知识。认知工具、认知学徒以及情景学习等理论就是将计算机作为知识建构的辅助工具而发展起来的新型学习理论。

    从媒体中来学（Learning  FromMedia）这一思想随着建构主义学习理论的兴起也越来越被人们所摒弃。泰勒曾将计算机在教学上的功能归纳为3T：教师（Tutor）﹑工具（Tools）及学徒（Tutee）。当时人们满怀希望地认为计算机会在这3T角色上彻底改变教育，然而计算机辅助教学的发展并没有像预想的那么好。人们越来越感觉到，让教师先教会计算机，然后再让计算机来教学生，这并不是计算机在教学上发挥作用的最好方式。它仍然是传统行为主义教学模式的翻版，没有把学生看成是积极的﹑主动的知识建构者，计算机的特长没有真正发挥，学习效果也不理想。建构主义的学习模式认为，媒体与学习的关系应该“从媒体来学”向“用媒体来学”转变。

    3．媒体与方法

   关于媒体与方法的关系就像媒体与学习的关系一样也是科拉克与考兹玛争论的焦点。科

拉克认为，方法是独立于媒体之外的，并且只有方法才会真正影响到学习结果；而考兹玛则认为，媒体与方法是共同作用于学习的，学习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受到许多因素的制约，并不是只有方法才会影响到学习。由于媒体与方法的关系问题是影响到媒体与学习关系问题的关键，所以他们俩又专门撰文阐述媒体与方法的关系，刊登在«教育技术研究与发展》1994年3期上，观点同样针锋相对。

    有人认为，教学方法影响学习是疑问的，但是如果没有一定媒体的支持，许多教学方法就不能得以有效地实现，譬如说，在科拉克的汽车（媒体）运食物（方法）隐喻中，如果要保持食物的冷冻状态，那么就需要有制冷保温的汽车。同样，在学习上，如果需要给学生提供反馈信息，那么所需要的媒体就必须具有接收学生输入，并具有判断、呈现的能力。

  四、启示   

科拉克以及考兹玛等关于媒体与学习的讨论，对于我们国家正在轰轰烈烈开展的多媒体计算机辅助教学软件开发至少可以提供如下的启示：

    1．正确定位计算机的角色。计算机作为一种功能强大的媒体应该在学习上发挥什么作用？按照建构主义的学习理论，学习是学生主动地、积极地认知思维过程，学习过程是通过学习者与外部环境之间的交互活动而展开的。将计算机仍然作为教师的代理（Agent）是不足取的，将计算机作为一种辅助学生积极学习﹑主动建构知识的认知工具才是正确的定位。作为计算机辅助教学软件的设计者，不应该继续重复指导型﹑操练与练习型教学软件的设计与开发，而应该从如何调动学生学习积极性，如何辅助学生主动建构知识这一角度出发，更多地设计与开发教学模拟、微型世界、认知学徒、情景学习以及合作学习软件，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与当前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转轨相吻合。

    2．重视教学方法与内容的研究。目前在多媒体教学软件开发过程中存在的一个不正常现象是，人们误认为多媒体教学软件就是要包括多种媒体在内，媒体类型应用越多，学习结

果就会越好。多媒体软件的豪华外形冲淡了人们对教学方法与内容的深思熟虑，这与我们上面的讨论背道而驰。科拉克还在大声疾呼“媒体永远都不会影响学习”，教学方法是影响学习的唯一因素时，而我们已经走到另外一个极端，过分的强调了媒体的作用。我们相信，随着人们对多媒体新鲜度的降低，人们会重新重视对教学方法与内容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