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政变不流血六因素

泰国政变不流血原因之一是计划周详。原因之二是泰国军方的特有结构与相互间特殊的关系。原因之三是泰国军人笃信佛教，爱好和平，最忌杀生。原因之四是泰国人民普遍不支持他信。原因之五是国泰民安，何来动乱？原因之六是泰皇的超然地位。颜色革命，本来并非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的特产，早自上个世纪的苏联十月革命，便以红色为标志，以后才有所谓红场、红军，其后毛泽东所发动的「文化大革命」，红卫兵亦绑上红带。只是到了最近，颜色也不限于红色，且散布得很快，其中不乏流血冲突。在亚洲，先有菲律宾的倒阿罗约夫人示威，后有台湾的倒陈水扁运动。以红色为主题，莫非是一种复古？最近泰国的政变，军方不论在坦克上，或在枪炮口，都綑绑黄色丝带，表示对泰皇效忠。最令人感到意外的，还是由见惯血的军人所发动的颜色革命，竟然以不流血完成。莫非泰国的政变是另有模式？泰国模式，突如其来不错，这正是泰国模式的政变，是突如其来，经常令人不知不觉，往往很快结束，不似政变的政变，有异于其它地区的政变。还有，泰国模式的政变，是最为频繁的。自一九三二年以来，便经历了二十次政变，且强度亦大，自泰皇蒲密蓬于一九四六年登基的六十年内，泰国共换了二十位总理；但同时亦是变化不大，在一九九二年以前，是一个将军下，另一个将军上；变量更不大，影响不到民生，危及不到皇帝。泰国仍然依然故我，虽然不算富有，不够强大，但人民仍然安居乐业，爱好和平。对泰国影响最大的是一九三二年的政变，由军人加上一些政客发动，逼皇室放弃政权，将泰国变成一个君主立宪的国家，泰皇走向第二线，只变成泰国人民的精神领袖，泰国政府的顾问人物。不过由于这种改变，反而提高泰皇的超然地位，亦直接影响到今次的政变。自一九三二年开始，到一九九二年为止的六十年内，泰国差不多都是军人当政的年代。一九七三年十月学生示威，把他侬将军赶下台，因此泰国出现了短暂的民主。可惜三年后，在另一次政变中，极右的他宁将军又上台，因泰国的民主政治并未成熟，他延期执政，反使民主政治走向成熟。八○年较温和的秉将军当上总理，本来从七六年开始，大批左翼学生北上参加泰共，秉将军宣布大赦，容许这些学生返回曼谷，自此泰共逐渐式微，而泰国人民亦开始团结一致，使今天就算发生政变，泰国人民亦不易分裂。一九八八年差槎将军当上总理，他与秉将军一样，是军人参政，但不再以军人的身份当政，无疑是民主政治的过渡。到了今日，军人干政，但不参政，变成是今次泰国政变的最大特色，是一大进步。计划周详，策划有序上次政变发生于一九九一年二月二十三日，差槎被迫下台，素金达将军当上总理。这是最后一次军人干政。但一年以后，他再被学生的示威推翻。在此以前，发生流血镇压，有五十人死亡。在此关键一刻，泰皇跑出来，削弱军人的政治活动，甚至逼素金达下台，恢复国会的功能。这就造成三个重大影响：第一，民主党的川立贝是第一位纯文人当上总理，其后在九六至九七年，前国防部长差瓦立虽然当上总理，却是非军人的身份；第二，是政党开始成型，计有民主党，差瓦立的新希望党，差槎的泰国国家党，及日后他信于一九九七年成立的泰爱泰党，非军人成分的政党逐渐变成主流；第三，是泰皇的超然崇高地位确立。在今次政变中，泰皇成了幕后主脑。在近二十年内，泰国政变的频率大幅回降，以往是一至四年一次，由一九八五年至一九九一年是六年一次，再由九一年至今次，竟然是十五年一次，那么这一次，又是否是最后一次呢？很难预测这是不是泰国最后一次政变，但这起码是不流血的政变，原因之一是计划周详，策划有序。他信的支持者是曼谷以外的农民，他信的强项又是警察的特种部队，政变的发动者颂提的皇牌是占了泰国军力七成半的陆军，卖点是和泰皇的亲密关系。他信在首都曼谷的民望太低，而强项又是军队中他曾指挥过的特种部队，因而在九月十九日接近午夜，颂提从曼谷外围抽调特种部队开入首都，先包围特警总部，当然亦包围总理府，保护皇宫，拘捕奇猜和玛叻，占据电台电视台，截断通讯，使他信不能越洋指挥，最重要的还是截断通往曼谷的交通，使他信的支持者无从涌入曼谷。一场不流血而且闪电式的政变便正式圆满结束了。笃信佛教，最忌杀生原因之二泰国军方的特有结构与相互间的特殊的关系。所有泰国的上层军人主要出身于曼谷的皇家军事学院，假若哈佛是美国总统的摇篮，那么这个学院就是泰国由将军至总理的出处，因而所有政变的策划人都有师兄弟的关系。他信只出身于曼谷的警官学院。事前的协商和协调很重要，在政变前夕，颂提已劝服亲他信的三军总司令伦罗及陆军中主力的第一师师长普林倒戈，因此事后便立即有个协议，组成五巨头的国家管理改革委员会，由三军总司令，海陆空三军司令及警察总监组成，再由颂提主持。原因之三是泰国军人笃信佛教，爱好和平，最忌杀生。虽然颂提是回教徒，但他仍受佛教文化的影响。原因之四是泰国人民普遍不支持他信，其支持者差不多都在农村，甚至是远离首都的农村，所以军人便得到人民的支持，其支持率竟然高达八成四军民同心，何来流血？原因之五，亦是最重要的是泰国的经济情况，在金融风暴后的一九九八年，泰国经济出现百分之十的负增长，外汇储备只有一亿美元，需要国际货币基金会紧急贷款一七二亿美元。但到了○二年，经济增长仍然高达百分之五点三，至今仍维持这个增长。今天的外汇储备，已高达三八○亿美元，至于所有贷款已悉数清还了，可说是国泰民安，何来动乱？原因之六，是更重要的泰皇的超然地位。泰皇自放下权力以来，竟然变成泰国人民甚至军人的精神领袖。上次泰皇登基六十年大典时，他信竟然抢在泰皇之先，与来宾握手，使泰皇觉得没有面子。今次的政变，所有坦克以至枪炮，都绑上黄色丝带，是表示向泰皇效忠。那么今次的政变，对泰国的华侨，以至华裔，又有什么影响呢？有一点是外界并不知情而笔者又可深入体会的，是一九八○年秉将军当政开始，所有泰国总理都有华人血统，泰国华人不若马华，肯当军，在皇家军事学院中亦占相当比例，有些甚至在家中说潮州话，差瓦立便是一例。因此自此不再排华。其后的川立贝，以至他信，都是华人。他信的内阁，甚至有大部分是华裔，华文教育已重新在学校中出现，未来泰国会和中国建立更密切的关系。这类的泰国模式的政变，又会不会再出现呢？这就要视乎泰国民主的进程，政治的改革，因为目前最令人担忧的，还是宪政甚脆弱。作者为资深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