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妓与色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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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艺妓与色妓,是对妓女的主要职能与生活方式而言的。一般说来,艺妓偏重于以艺事人,她们中许多妓女原本就是职业艺人,擅长于音乐、舞蹈、曲艺、杂技和戏剧等,也包括部分歌馆女伶以及文人土大夫聚会饮筵时,以歌舞侍宴或行令佐酒的饮妓、酒妓。艺妓中,有卖艺不卖身的,也有一部分艺妓兼营性服务,但主要还是以艺事人。而色妓的主要职能是以色事人,性服务是她们谋生的主要手段或唯一手段。尽管许多色妓在性服务中也同时陪饮、弹唱或歌舞,但这往往只是取悦于嫖客或创造一些浪漫情调而已。色妓的活动社区不如艺妓宽泛,她们大多是城镇妓院里中、下等妓女,色妓的社会地位比艺妓相对卑贱。
1.艺妓与色妓的来源
由于艺妓与色妓的素质要求不同,其来源也不尽相同。
色妓,一般只要年轻貌美、风情迷人都可充当,而艺妓除年轻美貌外,还要天资聪颖,有艺术修养,即色艺俱佳。艺妓的来源大抵有三种:第一种是世袭乐户的女子,她们从小跟随父母学习技艺,受过良好的艺术教养。这些女子都有一技之长或一身兼有数艺,是艺妓的主要来源。第二种是罪犯妻女中善技艺者,这些艺妓多为贵族之家的女子,都受过一定的艺术训练,具有文学修养与艺术素养。也有的贵族女子误人风尘后成为艺妓。如宋代名妓尹词客,出身贵族,沦落为娼。她曾作《玉楼春》一词,感伤“谁怜氏族传簪组,狂迹偶为风月误。愿教朱户柳藏春,免作飘零堤上絮”。她以自身的不幸,告诫富贵家女子应深藏闺阁,免使沦落为娼。第三种是少数良家美女。她们中有的是被选人宫或选人官府乐营后开始教习歌舞的;有的是自幼被父母所卖或被他人掠卖人娼家而学习歌舞技艺的。这些被卖人娼家的女子,大多是美貌童女或有艺术天赋的才能成为艺妓,否则只能充当色妓。如明代艺妓赵赛涛以诗文著称,她原是良家女子,年幼时,与姐姐随母观灯,在杂乱中被恶少抢去卖人青楼。
色妓,大多数来源于卖良为娼,一般都是些自卖或掠卖为娼的平民女子,娼家便让她们一边接客,一边教习一些歌舞技艺,以增添女性魅力来取悦嫖客。如唐代长安色妓之来源,孙荣撰著的《北里?序》中说:“妓女来路有三种:(一)自幼丐有者;(二)或佣其下里贫家,为不调之徒所渔猎,失身至此者;(三)良家女子为其家聘之,以转求厚赂,误陷其中者。人曲以后,教之歌令,责赋甚急,微涉退志,鞭扑备至。”
2.艺妓与色妓的生活方式
在妓女中,艺妓的品貌素质、身价地位都优于色妓,而且其主要职能又是以艺事人,因此,艺妓与色妓的生活方式是不一样的,艺妓的生活内容主要有四项:
一是技艺训练。根据艺妓的艺术天赋,开展各方面的训练。如歌舞、弹唱、戏曲、乐器等,培训基本技巧,排演新的节目,根据服务对象的嗜好,不断更新献技内容。有的艺妓以吟诗作赋、琴棋书画见长,她们便博览经书,勤于操练,以附风雅。此外,还有许多艺妓天赋聪颖,端庄雅丽,气度潇洒,她们不以脂粉作态取媚,而学练多种技艺,使其身价不凡。如宋代名妓严蕊多才多艺,能歌善舞又精晓琴棋书画;明代秦淮名妓朱无瑕举止谈笑风流蕴藉,通文史,工诗书,善歌舞。明代浙江嘉兴名妓周文,善诗能词,礼貌闲雅,不事铅粉,举止言谈有士人风度。这些艺妓与专以歌舞侍宴的女乐不同,她们因其色艺超群,才思过人,成为“淑女型”高级妓女。其训练也只是静室诵读,琴棋自娱或书画寄情。
二是献技献艺。这主要是宫廷艺妓与地方官营艺妓。由于艺妓的隶属身份不同,她们的艺术表演场合、规模、要求也不相同。属于皇室的艺妓,凡遇到大朝贺、大宴享、节日庆典、皇帝登基和改元、册封皇后与贵妃、帝后生日以及接待外宾、少数民族首领等,都要召集艺妓表演各种歌舞声乐。如唐代宫廷盛行《霓裳羽衣》舞蹈,每次表演都有几百名艺妓参加。北宋遇宫廷庆典时,女妓数百。在《峰真隐漫录》中,描述北宋艺妓表演的《采莲舞》:“一群俊秀的仙女,飘一身霓裳,在排列的莲花丛中来往徜徉,步履轻盈。她们一会儿徒手袖舞,一会儿是独唱独舞,一会儿是且舞且唱,声情并茂。她们一会儿成一字形,一会儿成方形,群舞蹁跹,如在万顷琉璃之上。荡一叶兰舟,采摘莲花,笑握莲花,姿态渺约渐离渐去……”
同样,地方官营妓(近似入籍公娼)也时常在迎送上任或离任官员的仪式上表演,或歌舞,或弹唱,或演奏。唐宋时期,还举行过大型地方汇演。而对于市井艺妓来说,献技献艺的种类很多,除歌舞器乐弹唱外,还有骑射、刺绣、杂技……如南宋的临安城(杭州),因为聚集着天下的有钱、有闲阶层人士,从王侯嫔妃到宰相驸马,从南渡来的遗老遗少、公卿巨宦,到聚集“贡院”不下万余的“赶试”书生,还有富商大贾,殷实小户……他们嗜好不一,又争相寻欢作乐,于是,形形色色的沛井艺妓应运而生,出现了如“小唱”徐婆惜,“嘌唱”安娘,“散乐”张真奴,“掉刀蛮婆”朱婆儿,“踢弄人”小娘儿,“讲史书”张小娘子,“棋待诏”沈姑姑,“演史”宋小娘子,“说经诨经”陆妙静,“小说”史慧英,  “队戏”李二娘,“鼓板”陈宜娘,“杂剧”肖金莲,“唱京词”蒋郎妇,“诸宫调”王双芝,“唱耍令”郭双莲,“撮弄杂艺”女姑姑,“射弩儿、打诨”的林四、九娘等等。(引自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五;南宋吴自牧《梦梁录》卷二十)虽然,这些女技艺人不全是艺妓,但是,市井艺妓表演之活跃和影响之大,也可见一斑。特别是各种民间歌舞、诸宫调、说唱等的盛行,使中国戏曲萌芽并走向成熟,对此,无论是宫廷艺妓、官营艺妓还是市井艺妓,都有其功绩。
三是歌舞侍宴。这是贵族阶层和文人士大夫十分崇尚的欣赏艺术和寻欢享乐的方式。歌舞侍宴分两种,一种是公筵,如皇帝进膳,宫中赐宴功臣、贵宾以及各地公宴,比如官员们聚饮或招待过往宾客等场合;另一种是私宴,即应邀前往贵族之家为家宴献技。艺妓们应召前往侍宴时,大多以表演歌舞为主,也有根据主客兴趣,制造浪漫氛围,演技精妙绝伦,给人以飘然人仙之感,既高雅,又奢华。南宋洪迈编著的《夷坚志》记载有一轶事:宣和年间,一批女童(艺妓)以“章醮”为名,夜晚去郑太师家表演“仙女下凡”,只见仙乐磷磷,从空而来,七八个美女履虚而行,歌舞自如,乘彩云下至祠所。顷刻,云烟蔽覆,人与人之间互相看不见了。云烟过后,这些“仙女”都消逝无踪,连金银供器也不见了。这群仙女实际上就是技艺高超的艺妓。
此外,文儒雅土诗文会友,赏景小酌等,也时常邀请当地品貌出众的艺妓弹唱歌舞,伴饮助兴。在中上等阶层的日常生活中,艺妓也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官吏、文人、艺术家和商人的社会活动主要是在家中、酒楼或庭院风景区进行。这类家宴式聚会不仅是消愁解闷、寻欢作乐的一部分,也是官方和商业事务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为了保住官位或晋升职位,他们时常要设宴招待同事、上司和下属;对商人来说,则是在宴饮中洽谈和议定买卖。如果想达到宴请的目的,他们往往借助艺妓,造成无拘无束的浪漫情调。有时,一个官员只要能给他的上司或某个有势力的政客引见精心物色的艺妓,就可确保升迁。一个商人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获得急需的货款和订货,因此,歌舞侍宴便成为艺妓的主要活动之一。
四是性服务。艺妓,大多数是色艺兼优的女子,因此,对男人来说,她们具有极大的性魅力。但是,艺妓的谋生手段主要是以艺事人,她们中有极大一部分卖艺不卖身,虽落于娼家,举止却如同良家淑女,不愿轻易陪宿,提供性服务。如明代金陵南曲名妓赵彩姬,举止风流,姿容蕴藉,却时时闭门谢客,由此,时号为“闭门赵”。有的艺妓一经与自己相中的男子定情,便守身如玉,矢死不渝。如明代艺妓齐景云,以诗见长,善操琴,善言谈。自从与士人傅春定情后,不见一客。后来,傅春因事系狱,齐景云卖首饰、衣物乃至被褥以糊口,而坚不重操妓业。后来,傅春被遣送边关,齐景云要求同行,未被允许,她蓬首垢面,闭门读佛书,不久病死。艺妓的性服务除了自身因素外,还有一部分艺妓要受到政府或丈夫的管束,因此,艺妓的性活动与色妓大不一样。
有的隶属于宫廷的艺妓(实际上已成为宫女)衣食住行贵如皇族,但她们的性生活却限制极严。虽然她们有向皇帝献身的可能,但这种机会微乎其微,她们没有性活动的自由,长年闭锁深宫,性欲得不到满足,除少数世袭乐妓可以与乐工结婚或向他人献身外,大多数人处于性压抑中。而一部分隶属于地方的官妓(即入籍公娼)性活动比较自由。她们可以与情投意合的男子定情,或专门侍从某一官员、文人学士和商贾。在唐代,地方官妓还有向军事、行政长官献身的义务。有的地方官常常用艺妓作人情,给过往上司侍寝。但从宋代起,开始禁止官职宿娼,只许陪宴,如有违犯,职官与妓女同受惩处。当然,艺妓们还可以向自己喜好又尚未任职的文人名士献身。艺妓中性活动最为自由的,是一些不入籍的市井艺妓,她们中大多是色艺兼营。有的艺妓居住处就像风雅文士的住家,“窗明几净,竹榻茶炉,床间挂一张名琴,壁上悬一幅古画。香风不散,宝炉中常热沉檀;清风逼人,花瓶内频添新水,万卷图书供玩览,一枰棋局在欢娱”。  (《古今小说》)但她们中还有不少是有丈夫的,往往与丈夫一起组成家庭班子卖艺,这部分艺妓并不经常向他人提供性服务。她们中也有人乐意给有钱有势的人陪宿,或因为倾慕对方的风流才情,或抵挡不住其重金诱惑。但如果丈夫反对,也只得作罢。
总之,艺妓的性服务处于次要地位,无论是高层次名妓还是低层次艺妓都是如此。同时,对于能结交艺妓的男子来说,除少数文人学士外,他们至少属于中上阶层,家中自然有妻妾多人,他们的性生活并不贫乏,除极少数猎奇求新者外,多数是出于摆脱与妻妾相处时的沉闷和乏味,渴望与艺妓无拘无束、如朋友一样交往。而且,他们会根据自己的兴趣去选择艺妓相伴,或诗文,或琴棋书画,或弹唱游乐,而并非为满足性欲。因此,艺妓的性服务往往是相互产生爱慕之情以后,才以身相随的。
色妓的生活内容与艺妓不同,她们主要是以色事人,倚门卖笑,夜夜留客夜夜新。色妓初人妓院时,鸨母也会对她们进行训练,但内容是化妆打扮、言语举止、神色媚态以及床笫性技巧等方面,有时也学习一些弹唱歌舞、侍酒行令等等,以适应各种嫖客的需要。
色妓的性服务主要是在妓院内接客,但也有应邀出局,充当饮妓、侍寝的,这些都是色妓中的佼佼者。色妓的服务对象较宽泛,除上层官员富豪、文人学士外,也为一般花得起钱的市民提供性服务,因此,在较繁华的城市中,“烟花”业很发达。如宋代临安(杭州)的妓院遍布全城,比比皆是,有三十几条花柳巷,分为不同的等级。高级的,如昭庆寺妓馆王九妈家的“王美娘”,又会写又会画,又会做诗,吹弹歌舞都来事。她第一次接客身价是三百两纹银。后来立下规矩,嫖客要出十两银子,还要付足一些东道杂费,才能宿她一夜。低级的,叫做“私妓”,即在自己家中接客,一般家境贫寒,有的母女同操一业,要价视年龄而定,但为了谋生,她们不计银两,夜夜接客。
色妓卖身为业,其地位和生活处境远不如艺妓。明末文学家张岱所著的《陶庵梦忆》叙述扬州妓女的生活情形:“巷口狭而肠曲,寸寸节节有精房密户,名妓歪妓杂处之。名妓匿不见人,非向导莫得人。歪妓多可五六百人;每日傍晚,膏沐熏烧,出巷口,倚盘砖于茶馆酒肆之前,谓之站关。茶馆酒肆岸上,纱灯百盏,诸妓掩映闪灭其间……游子过客,往来如梭,摩睛相觑。有当意,逼前牵之去;而是妓忽出身分,肃客先行,自缓步尾之。至巷口,有侦伺者向巷口呼曰:某姐有客了。内应声如雷,火燎即出;一一俱去,剩者不过二三十人。沉沉二漏,灯烛将尽,茶馆里黑无人声,茶博士不好请出,惟作哈欠,而诸妓醵钱向茶博士买烛寸许,以待迟客。或发娇声唱《劈破玉》等小词,或自相谑浪嘻笑,故作热闹,以乱时候。然言笑哑哑声中,浙带凄楚。夜分不得不去,悄然暗摸如鬼,见老鸨,受饥,受笞,俱不可知矣!”
这些色妓,因人数众多,倚门待客已难以谋生,不得不拦路拉客,夜半三更,强颜欢笑,其卑贱与不幸远过于艺妓。
艺妓与色妓的四种归宿
艺妓和色妓毕竟都是以年轻貌美、色艺出众为资本取悦于男子的,因此,她们的归宿大致相同。
一是少数知书达理、色艺俱全的名妓,在得到贵人的宠爱后,成为贵夫人。
传奇的风尘女子董小宛

她们中有的妓女是在新贵苦读赶考之际相识,曾情投意合,并以资相助,文人学士一旦高中,成为举人、进士、状元,封官加爵后仍不忘旧情者,便会以重金赎其出妓院,带回家中为妾。也有的高级妓女结识名流,两情甚笃,力排众议,成为夫妻的。如明末清初学者冒襄,在他的宠妾董小宛死后写的《影梅庵忆语》中,记叙了他与董小宛的结合经过。冒襄与董小宛相遇时,是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学者,是士林所仰慕的风流人物,才貌双绝。而董小宛是南京秦淮名妓,年方二八,色艺超群。董小宛迷恋冒襄,但冒襄已有美满婚姻,而且,董小宛当时也受到一些达官贵人的纠缠。两人情投意合,不顾阻难,经过一年的调停料理,董小宛终于得以妾的身份进入冒襄家。董小宛对诗词颇有天赋,她常与丈夫彻夜谈论唐诗,推敲疑难之处。她还参与丈夫的文学创作,帮他誊写文章,整理书籍和手稿,并且,自己也辑录古书,编了一本叙述女人服饰歌舞的《奁艳》。清兵南下时,她与冒襄渡江避难,辗转于离乱之中。董小宛操持家事,照顾冒襄,一切安顿得井井有条。但是,他们一起生活了九年后,董小宛因身体娇弱,又劳顿过度,年仅二十六岁便去世了。冒襄痛失爱妾,至暮年仍不能忘情于董小宛。
当然,妓女中像董小宛这样能找到真心相爱的贵人的,毕竟只是极少数。
二是部分世袭乐户的女子,必须终身为妓。
年长色衰后,艺妓大多在教坊中传授技艺或充当艺师,收徒传艺。色妓则多成为妓院老板,她们将年轻貌美时挣得的钱财置房产、蓄义女,成为鸨母。由于她们本是妓女出身,以她们的素养、技巧和经验,足以使她们能严格地教训妓女,也能熟练地管理妓女。有的鸨母年轻时曾受人蹂躏,她们常常又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蓄养的妓女,或逼迫她们不停地接客,稍有懈怠就虐待鞭笞;或串通妓女坑害嫖客。她们贪财爱钞,唯利是图。清代褚石农所著的《坚瓠集》中,引有明人写的《妓家祝献文》一文,其中描述鸨母的内心世界,惟妙惟肖:“伏以香焚宝鼎,烛插银缸,奉请勾栏土地,教坊大王,烟花使者,脂粉仙娘。弟子生长九江之上,侨居圣帝之旁。因无生理,买良为娼。今遇七夕令节,启建荤素道场,拜献本司圣众,愿祈如意吉祥:大姑常接有钱老(老即嫖客),二姐广招多钞财郎,三姐房中时时舞弄狮子,四姐床上夜夜捉对鸳鸯,五姐忙兜兜迎新送旧,六姐急忙忙脱裤宽衣,七姐盐商包定,八姐木客连桩,九姐愿得富翁梳弄,十姐只求财主成双。厨下春梅秋菊,常接个帮闲落剩之客。走动张三李四,频烧些净脚洗手之汤。合家利市,永保安康。”
文中老鸨七夕之夜拜献神明,祈求十个姐妹夜夜接富客,赚大钱,还希望女佣人也附带接客赚钱。鸨母爱财之心刻画得入木三分。 有的色艺不精的妓女年长色衰后,风韵既失,又无足够资财置房蓄女,就在妓院中充当女佣或管领婢女,服侍名妓。
三是从良嫁人。
无论是对艺妓还是色妓来说,从良嫁人是她们所向往的归宿。但是,从良嫁人必须是在年轻貌美之时,一旦人老珠黄,则“门庭冷落马鞍稀”,无人问津了。而且,对服务于宫廷中的妓女来说,只有等帝皇下令放出宫外方能嫁人。对地方官妓,须经地方行政长官批准后才能从良嫁人。而对于一般市井女,则是拿出一笔足够的赎身钱,求得龟鸨允许就可以从良嫁人。为此,许多色艺出众的妓女,在年轻貌美时,尽力蓄财以备年长色衰之际。如宋代东京名妓潘琼,资财丰厚。一次,她招待一位登科华姓状元,摆下盛宴,每举一盏,都有乐色百戏为之表演,奢华无比。第二天,华状元取出百余两白金,请潘琼再设一席,可潘琼说这些白金只够“夜来佐樽利市之费”,吓得华状元逃离不及。(罗烨《醉翁谈录》丁集卷一)。
有的高级妓女身价非凡,“一面千金”。如南宋的徐兰,名噪一时,吴兴巨富沈承务迷恋她半年,就在徐兰身上化费数百万金。然而,不管妓女们年少风流时如何贵如王侯,但她们对其归宿却是十分清醒的,除少数“今日有酒今日醉”,只图一时享乐外,她们之所以奢华,一方面是为了求得心理平衡,另一方面,积财也是为其归宿创造条件。也有的妓女会遇上情投意合的男子,终身相随。如明代妓女呼文如,能诗词,善琴画。在一次侍宴中结识了进士丘谦之,两人一见钟情。丘谦之欲纳呼文如人室,但丘的父亲不许,呼文如得知后,悲痛欲绝,刺血写诗:“长门当日叹浮沉,一赋翻令帝宠深。岂是黄金能买客?相如曾见白头吟。”她誓死不渝。但丘谦之的父亲却执意不允,并将呼文如卖给了商人。文如连夜逃至丘谦之处,两人私下成婚,遍游名山,弹琴赋诗,相伴终身。但也有妓女痴情约婚而不成的。如明代建昌名妓景翩翩,博学能文,且擅歌唱,名气颇大。她曾与一位男子相约终身,但最终未能成婚,景翩翩最后穷困至死。
对于市井妓女,大多都是赎身从良后嫁人为妾。只是有的男子并非真情所爱,只是贪其资财而已,一旦资财已尽,便遭冷落遗弃。由于妓女们曾沦落为娼,即使从良嫁人,做人行事也低人三分,她们中能真正得到幸福的并不多。
四是出家为尼。
妓女们出家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本是贵族或良家女子,受人诱拐或骗卖误人娼家,在百般无奈下,苟且偷生。她们对人生万念俱灰, 自感罪孽深重,辱没门庭,削发为尼以求来世;有的色艺超群,风流一时,一旦年长色衰,失势失宠,她们忍受不了凄清寂寞,心理失去平衡,出家为尼,以图清静;有的妓女失去卖艺卖身的资本后,出家为尼,仅仅是求得一个衣食居处;也有的妓女急于脱离妓院,从良嫁人,倾自己一生所积血汗钱相随男子,却遭骗遭弃,遂看破红尘,甘愿出家为尼以度残生。
总之,就其归宿而言,无论艺妓还是色妓,其遭际大多数是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