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艺术之轻,消解生活之重 ——读羽微微[布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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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羽微微 提交日期:2005-1-22 23:44:00
以艺术之轻,消解生活之重
――读羽微微
有一些话,比如说爱你
要在死亡的面前,才肯屈服
什么样的宗教,让她来得及
在一切不幸之前
说:“我爱你。”
如果可以,与他一起离开南方
一起去看看北方下的雪
在下雪时,说出爱
是多么的纯洁
----《八点零六秒》
认识微微是从一首诗开始的,那天她贴出了一组,我记住了其中的一首。记得伊沙说过,一个人有一首诗打动我,我会看他的三首诗,有三首诗打动我,我会看他的一本集子。
我正是在继续看她三首诗时认识她,并进一步和她交往的。通过交往,我发现微微这丫头是个透明得可以当镜子的人,是个不设防的朋友。她会为朋友的哀而哀,乐而乐。这样说并没有象范仲淹似的在拔高她。她的更大的郁闷都是通过强大的自消功能而消解了,包括对朋友,和朋友对自己。
有一次,两个朋友间发生了冲突,作为三角形的另一端,她有些站不住了,想给每个人都打个电话,或说点什么。可又找不到足以维持中立的词。但到最后,她还是有能力完成了这个组构。这就是微微,在诗中也建立这样的平衡。
她引起我注视的还有一点是,她诗中深刻的抒情力量,在口语中得到灵活的表现。抒情诗的传统,面对口语,找到活力。微微就是将抒情与口语结合在一起的一个鲜明的个例。由此她的意义将不再是个人的,而是构成对我们这些人的启示。
一个生于七零末,写诗还不到一年的人,能做到这一点,不能不说得自于她超常的悟性和天分,而不是与她艺术经验的自觉有关,在目前诗坛,我看到很多这样的人,他们不是沿袭书本和文学传统的人,不是邀名评论家的人,和屈恭于杂志编辑的人,而是用天分反拨当代的人。这足以叫他们推到时代前列,而不需要理论阐述――在过去时代的成名神话,就一下子哗然于我们眼前了。
她的这种力量,是通过轻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她曾解释自己的名字的意义是,轻的,微的,羽的。诗人在一定程度上是唯名写作。过去人们回避这个功利字眼,有关自我的东西都认为是自私的,大公时代一切都是为乌托邦和庞然大物服务,就连最体现个人化的文章或诗,也一度可以进入不署名或无名时代。其实写作就是为了成就署在文章下的“名”字,某个特定意识下为自己构造的图景,意念的缩影,想成为的东西,虽然它也是一个乌托邦。策兰的易名(他把Ancel ,颠倒成Celan,因为安切尔多少意味着旧世界),使他成为真正的策兰。安娜·高连柯,因迫于父亲不让她以此名发表诗作,以免“玷污一个受尊敬的好人家的姓氏”,改名安娜·阿赫玛托娃,而载入俄国文学的史册。羽微微的命名,我想,也是一个诗人气质的选择,在以艺术之轻,消解生活之重。并以此赋予生活的美好:
如果这个时候你亲我
我希望可以满脸绯红。我希望一个我爱的人亲我
然后满脸绯红。
然后回到他身边
做一个,安静的小妇人
――《满脸绯红》
我曾在一论坛上说,这首诗,三言两语,却将感情蓄满,在短制上,是我读到的最好的口语诗。
在情节的展开上,她能把她的意思有效地与物象(背景)交溶,并通过物象(背景)体现出来,获得艺术的涵力。“在下雪时,说出爱/是多么的纯洁”。在这里似乎已分不清是爱在隐喻雪的纯洁,还是雪在隐喻爱的博大了。尺幅万里,这就是诗的艺术。和一切绘画,音乐艺术一样,有人说,她的音乐里有感情,她的画里有她的心和灵魂。说的就是艺术有能力完成“用感情的逻辑去取代生活的逻辑”的本质。诗作为文字艺术的不同点,它能同时体现并更抽象地涵纳这几点,使文字无声似有声,无形可有形等等,类似于哲学和宗教。因为意思作用于物,物才有了感觉和光芒。“有感情,谓之有境界”:
我试着说一声再见。
又是这样的一天过去了。
没有人试着挽留。
没有人试着离开。
没有人知道这些诗歌才是我的肉体。
你爱它。我才芬芳。
――《没有人唱雪绒花》
雪绒花在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人唱雪绒花,事物本身在诗中只提供了艺术的推动力和逻辑,它甚至比艺术家的个性更重要,这让它们希望不断获得艺术有效的抵达形式,甚至不乏采取诡秘的追求。
形式的迂回,是她展示情节的力量和渠道。当在生活中我们不厌其烦地重复一个事物,马上会引起大家的嘲笑,但在艺术中的复沓,可产生奇妙的境界,它甚至可能叫你记住,甚或口耳相传。
勒它脖子的那根绳子是紧的。
A说,松的。
B用手去摸了摸,说松的。
C用手去摸了摸,说松的,不信你用手去摸摸。
我没有去摸。我害怕。
可那根绳子是紧的。我知道的。
后来它死掉了。它死掉了。那根绳子是紧的。
我没有去摸。它死掉了。
――《猫》
以上是我开列的四首喜欢的微微的诗,及分析。由此
微微正是有一本集子期待看的人。在一本更广博的集子中,我们期待她展示一个更丰富的微微,在大家面前,在不远的诗坛上。
2004、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