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中国（2）：“特权车”免过路费不过是制度的正常表现

白沙河

河北邯郸的领导们的“官轿”免收过路费一事，竟然成了新闻，这简直是胡说。我说胡说，并非是该市外宣局对外宣称的纯属“伪造”，而是说，它根本毫无新闻属性，却硬要当作新闻。这种事，在这个无比优越的国度里，完全彻底属于正常现象，就如同官员拉屎也很臭甚至更臭一样正常。因为它是现存的身份等级制度的具体表现。所以，这种把正常当作新闻的行为，真该模仿官府口气，称之为“炒作负面新闻”。

说它正常，首先是因为极为常见。在这国度，哪个地方的官员的车在自家地面上来往，不是免收那个什么过路费？就像这条“新闻”来源之一的媒体所在地，据我所知，自有收费站以来，省府的车在本省的地盘中，就从来不交过路费的。这样的车，我曾顺便搭乘过。只是邯郸做的太张扬，还要弄个牌子挂在那里，不是出领导的丑吗？在许多地方，官车的牌照都属于同一的序列号的，譬如一把手的车，肯定是0001，其他按官位依次下排。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虽然不明说，但人们都知道，收费站也是按惯例不收这些车的过路费的。当然，前提是收费人员“认识”——“认”而且“识”，所以就只能局限在“自家地面上”。因而也就有范围的不同，区、县领导在区县范围通行，省市机关则在省市范围免费，邯郸的“特权车”自然也仅仅局限在邯郸一地，出了地面，谁认你啊！

不仅常见即普遍，而且这也是极为平常的事情。胖翻译有句话，“老子在城里下馆子也不花钱，吃你个烂西瓜......”说的就是这个理。官员的特权遍布于各个领域，免收的绝不是区区几十几百的过路费。如果单单过路要收费，倒是真有了新闻价值了。

之所以正常，还因为它是现行所有制和权力架构的直接反映。建政后逐步形成的所谓“公有制”，不过是权力所有制的另一种说法，因而权力的掌握者实际使用这些资源，如同另外的制度中对自己私有财产的使用，是完全一样的。具体到收费公路，那也是“公有”即“官有”的东西，既然是官有，官员使用自己的东西，竟然还要收费，岂不是自相矛盾吗？这种所有制中，政治权力架构与对财富的支配，是同构的，其基本特征是依照权力大小和距离实现对物质财富以及其它各种形式的社会、精神资源的实际支配和使用，因而像免收过路费这种事，和其他受“地面”限制的事情一样，离开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就没有用处了，而这个“地面”，也就是官员权力发挥作用的边界；至于权力与财富的距离，一句俗话说的很准确，就是“县官不如现管”，邯郸免过路费的车，交管局局长名下7台，比书记、市长分别都多出4台，则是很好地诠释了“距离”原则。

邯郸以及各地的特权车免收过路费，还有另一现象可证其身份与特权的正比关系，那就是高官出行时的清道、封路和警车开道，他们不仅仅免费（这词用他们身上很可笑），而且还是道路的唯一使用者。只是，他们独占了道路，对于他人来说，也就没有了道路即“无道”。在这种物质的独占性之上，还要叠加一种炫示和威严，所以，警车开道的同时，高音喇叭要高喊“闪开、闪开，靠边、靠边，停下、停下，......”，要的就是民众以及小官们对于不受约束的权力的畏惧、崇拜，也满足官员自我膨胀的权威欲和尊严感。

后者，也是地方官的特权车免收过路费所要达到的效果之一。否则，“公车”过路费又不必个人掏腰包，收和不收又有何差别？差别绝不在那几个钱，“不差钱”的另一面，差的是威严，而收费则是明显无视领导威严，甚至有挑战这种威严的意味。所以我很相信该市外宣局最后的解释，是“为方便领导工作”。领导需要威严，免费畅行无阻，则有助于维护威严。网上有人说，以后官员出行最好打出“肃静、回避”的牌子，其实，时代不同了，又进步了，高官们的警车、警报，比那开道的锣，高级了不知多少倍了。

至于邯郸市明牌标示哪些官车不收费，我猜想，似乎不仅仅是特权的表现，大概还有对小特权的限制的意思，即其它官车还是要收费的，要不然，怎么体现整治特权车的成果呢？这种特权中再搞特权，或者说，开放大特权，限制小特权，也是身份等级制度的常见现象，否则，都有了特权，也就没特权了。譬如公路收费，免收所有车辆的过路费，也就不会出现免费的特权车了。当然，那也就离身份等级社会又远一点点了。

（2009-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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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河北邯郸"特权车"免过路费交管局局长名下7台车

2009-11-21 01:16:34　来源: 大众网-齐鲁晚报(济南)　

核心提示：近日，网上流传一张“河北邯郸免过路费名单”，共有280辆车特权车享受此优惠。其中市委书记名下有3台，市长名下也有3台，交通局局长名下有7台车。对此，邯郸市外宣局先是称此名单系伪造，后改口称这些车辆免过路费主要为方便领导工作。

网上曝出的车牌号照片

齐鲁晚报11月21日报道网友“丝晨”在华声论坛发帖“泄密”，称路过309国道永年收费站(邯郸市境内)时，发现每个收费亭里都挂着一个写满牌照号码的大牌子，这些车辆所属单位涉及邯郸市五套领导班子，“丝晨”称此图片为邯郸市“特权车”一览表。

至今，邯郸市相关部门的对外解释已三易其口，经过了否定—承认—再否定的过程。当地交通局主管稽查的一处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反问：你们外地报纸应该多关心本地事情和国家大事，关心邯郸的事干什么?

网友“泄密”邯郸“特权车”

“丝晨”介绍，他前几日从309国道永年收费站(邯郸市境内)经过时，不经意间，发现每个收费亭里都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按单位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车型和牌照号，“趁收费员低头收钱不注意，我透过窗玻璃拍下了这张一览表，让更多的人知道什么车是邯郸市的”特权车“”。

据收费站的工作人员讲，所有这些车在通行此收费站时，全都免费。在这张一览表上总共有5个单位，其中，市委办公厅的车有55台，而市委书记名下就有3台，市政府的有68台，市长名下也有3台。市人大有51台，市政协有40台，市纪检委的有36台，市交通局的有30台。交通局局长名下有7台车，共计有各种车辆280台。

帖子发出后，随即被各大论坛、网站转载，网友纷纷表示对“特权车”现象的愤怒，同时，支招如何治理甚至杜绝“特权车”的存在。

网友“3970289”： 一个书记配三辆车!一个市长配三辆车!寒!

网友“riveeer”：这个非常值得支持和全国推广，领导们整天日理万鸡，给于他们特权，可以节省时间为人民(币)服务，非常的人性化~

网友“wam”：其实这也无所谓，你即使收了这些车的过路费，他们一样要财政掏腰包，你几时见过开公车自己付过路费的?

邯郸市相关部门三易其口

有趣的是，针对此贴，邯郸市相关部门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至今已三易其口。

昨天，邯郸市外宣局在接受上海一媒体采访时称，这张照片是网友伪造的，邯郸市不存在特权车，309国道上根本没有永年收费站。

而邯郸市交通局通行费管理处稽查科陈科长在接受北京一家媒体采访时则表示，永年收费站确实存在这一名单，并表示名单中的车辆都是领导的车辆，通行国道全部免费，称这么做的原因是为方便领导工作，“不属于特权车”。

今天上午，记者致电邯郸市交通局通行费管理处，该处办公室一位姓张的小姐向记者解释，这份名单确实存在，因为邯郸正在实施交通大发展和东部大发展战略，领导需要经常出入收费站考察很多投资项目，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方便领导快速通行，以免影响领导工作。“市纪检委有很多事情需要明察暗访，所以，纪检委的车辆也在其列。”

随后，邯郸市交通局通行管理处主管稽查的张处长再次向记者重申了办公室的解释，并否定稽查科陈科长“通行国道全部免费”的说法，称陈科长“不了解情况”，这些车经过收费站时是收费的。

采访期间，张处长多次询问记者的单位，并“教导”记者：你们外地报纸应该多关心当地的事情和国家大事，关心邯郸的事情干什么?

邯郸曾重拳整治特权车

百度搜索“邯郸特权车”可以发现，《燕赵都市报》曾于2007年7月报道过邯郸特权车现象，当时，邯郸市委、市政府向全市50强企业发放了特殊车牌和特别通行证，并下发专门《通知》，规定凡挂有这些车牌的车，可免查进入市委、市政府及市内党政机关;除高速公路外，其他各类收费站免收通行费;各停车场(点)免收停车费;非严重违章行驶，不罚款，不扣车，不扣执照;不经批准，不得封车、吊销专用车牌照;免费审验车，随到随审。

此外，记者获悉，邯郸市曾于2005年和2007年重拳整治特权车，亮出的口号分别为：“整治特权车先管好领导”、“以决战的态势，大干70天”。

 据当时的新闻报道，2005年，邯郸市委政法委专门出台了整治工作方案，成立了领导小组，要求把市四套领导班子公务用车、市直机关公务用车、公检法司安军队的车辆及各县(市)区领导的公务用车这四类车辆作为整治对象，进行为期50天的整治“特权车”集中行动。

2007年，为确保整治“特权车”活动落到实处，中共邯郸市委政法委制定出台了《关于在全市集中开展整治“特权车”交通违法行为的实施方案》。与此同时，市交管部门组织开展了“以决战的态势，大干70天”，深入开展道路交通安全集中整治活动，确定了5项整治重点，其中就包括“特权车”专项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