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新财报背后的柳杨斗法（上）

联想新财报背后的柳杨斗法（上）(2009-11-12 22:09:05) 标签：ceo 财报 董事长 溜肩膀 柳传志 中国 it  分类：我看IT     联想新财报闪亮登场，在连续三个季度亏损3.77亿美元之后，联想宣布赢利5300万美元。如此扭亏为盈化险为夷曲径通幽，柳传志董事长再次上演东方不败神话，让芸芸众生想不表示折服仰慕，大概都是不可能的。但是且慢，网友barrons兄在blog中一语道破天机：“这个数字是经过了各种调整，撇账之后的结果。比如，目前的保修预提成本为销售额的2.00%左右，而历史正常平均水平为3%左右。为了保证盈利，公司人为压低了保修预提约1个百分点。这就相当于40亿 x 1% = 4000万美金，正好相当于税后盈利。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做这个账，联想也就不会扭亏为盈。”
    相比联想如何做出漂亮财报，我更感兴趣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柳传志、杨元庆的表现，怎一个“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了得。
    故事要从9个月前说起。今年2月5日，联想发布截至去年底的2008-09财年第二季度财报，净亏损9700万美元，同时宣布原CEO阿梅里奥下课，原董事长杨元庆原地降职但任CEO，已经退居幕后的联想教父柳传志重新出山担任董事长。让一个不称职的董事长改任CEO，大概也是前无古人的联想特色，背后隐含的是柳杨两派势力相互斗争和相互妥协。
    此时此刻，柳传志摆出“拯救中国IT产业舍我其谁”的众望所归状，“作为联想的创始人，应该讲联想就是我的命，在这种情况下，需要我的时候我出来，应该也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而陷入低潮的杨元庆不得不逆来顺受，在财报发布会现场，杨元庆的简短讲话，基本可以理解为自我批评：“我深刻感受了经济动荡的影响，中国以外还是企业以及大客户的市场，联想没有建立有竞争力的业务模式，我们的商业模式还出于初级阶段，火候不够！”
    虽然柳传志乘危复辟，但由于对联想短期复苏心里没底，在公开场合，柳董事长屡次撇清与杨元庆和经营团队的责任：“我是一个非执行董事长，不用全天候在联想集团里边工作。我的工作主要是要元庆和COO他们能够更全力关注在业务方面，更好地去执行。同时，在文化上，能够让联想变成一个有更加融洽、更好的国际企业文化的公司。”接下来，柳传志甩出三句话：联想亏损根本原因是内部原因，没有应对好并购IBM后带来的变化，我就是给CEO撑腰干活儿还是CEO。就是在全国瞩目的人大会议期间，人大代表柳传志也不失时机地说出“目前主要工作就是让自己少掉头发，让杨元庆多掉头发”云云。
    柳传志扮甩手掌柜溜肩膀，杨元庆的一言一行被放在聚光灯下，干好了是戴罪立功，干不好是新帐老账一起算。接下来的几个月，大概是杨总职业生涯最困难的时候。但杨元庆也不白给，先是做出“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样子，降低公众对短期目标的期望值，“如果排序的话，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扭转业务局面，使企业尽快恢复到盈利增长轨道上来。不过，我其实认为这是次要的，更主要的还是要帮联想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起一个业务的基础，以保证我们长期的稳定的发展。”接下来，杨元庆放出狠话“我觉得我会比这个行业里任何CEO做得都好”，我相信这句话更多是说给柳传志听的，隐含着“如果废了我，联想更没戏”的意思。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见过一对董事长-CEO，像柳杨这样怪异：董事长对CEO既殷切期望又划清界限，CEO对董事长既毕恭毕敬又桀骜不驯。造成如此局面的原因，有历史原因，但更重要的是现实原因：无论柳传志杨元庆，当时都不知道联想何时能扭亏为盈，当务之急，是避免为可能出现的连续亏损承担直接责任，保住个人权利和公众形象。一开始，火线上任的柳传志明显久疏战阵，缺乏紧迫感。面对媒体追问，迟迟不愿给出联想扭亏为盈的时间表。这也难怪，内部积重难返，外部险象环生，做高深莫测状，正好掩盖心虚。在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老柳以好整以暇的口吻说道：“外边老在议论，说我成功了怎么样，失败了又怎么样。我根本没觉得会失败，这事儿肯定能做成，做不成我就不会下来，我从来没有在失败的时候退下来过。如果我85岁，那这事儿麻烦了，我今年65岁，即使两年不成功，三年也能成功。”
    消息传出，闻者哗然。现在都什么年月了，哪家上市公司容你这么慢吞吞的打理？就连Intel、Microsoft、HP这样的行业大佬，都要在投资人的压力下，交出一个季度比一个季度漂亮的财报，别说二三年，只要两三个季度不能拨乱反正，CEO下课、董事会改组的压力就会铺天而来。大概是听到了外界非议，柳传志很快改了口风，“如果没成功将和外界分享失败的经验，时间以一年为限。”
    2009年5月21日联想发布了2008-09财年第4季度财报，宣布史无前例巨亏2.64亿美元，柳传志再次表现出对杨元庆所作所为不负责的决绝态度。在上任百日接受新浪科技独家采访时，他说“我根本没管战略，战略的制定都是由最高层团队做的，我只管企业的文化，包括他们定战略的方法。如果我真的要坐在那儿制定战略，那么大家就真的赶紧把联想的股票卖了算了。”在我的印象中，从来没有一个董事长和自己的企业这么见外。这个时候，柳传志虽然极力撇清和糟糕业绩的关系，但对扭亏为盈的态度明显急迫起来，“杨元庆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是把碗里的饭吃到嘴，关于业务模式的改革等等，会对当前的利润、营业额产生最直接的影响，这个事做完算把碗里的饭吃掉。”
    柳传志的时间表，就是联想的军令状，也是中国IT产业的晴雨表。看到老柳“一年大限”的说法，我就知道，联想扭亏为盈的日子快到了，不管盈利是干出来的，还是做出来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柳传志依然到处高谈阔论，联想集团的国有股份也被卖给了来路不明的泛海集团。与此同时，杨元庆明显变得低调很多，原先随处可见的媒体独家采访、大幅照片、整版报道一夜之间无影无踪，偶尔见到记者，杨总也是谨慎地控制话题范围，局限在产品、市场等业务层面，不再染指联想集团的大政方针。看看这段时间柳传志和杨元庆在媒体上的表现，你也许会说老柳才是话事人，杨总不过是个练活儿的。
    就在联想新财报闪亮登场前夕，柳传志再出惊人之语“我是制片人，杨元庆是导演。”如此表述董事长与CEO的关系，堪称闻所未闻。这一次，老柳羞辱的不是杨总，而是董事会其他成员。莫非柳传志真的以为CEO应该对董事长负责，而不是对董事会负责吗？
    随着联想终于扭亏为盈，杨元庆终于长出一口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直抒胸臆，“最重要的是领导人要有胸怀，做到公正、公平、公开。……一个国际性的企业，就是要包容不同的文化，取长补短，与国际接轨。”这一套大政方针，显然与柳传志“没有家族的家族企业”愿景不咬弦。这么说来，已经演出了十年之久的杨柳恩怨，还远没有到谢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