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克的救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0:3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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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在美国的每个联邦或州监狱里都有像我一样的人物--就是能够给你搞到东西的家伙。定制的香烟,一包大麻,为庆祝你儿子或女儿高中毕业的一瓶白兰地[只要你喜欢],或者几乎所有东西……不需要原因。搞东西就是这样的。
  我在只有20 岁的时候就进了肖申克[Shawshank] 监狱,我是在这个快乐的小家庭里为数不多的愿意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的人之一。我承认了谋杀罪。我在大我三岁的妻子身上投了一大笔保险,然后捣鼓了一下岳父当作结婚礼物送给我们的雪佛兰轿车的刹车。事情跟我预料的一样发生了,但我没料到她会在从城堡山上下来进镇的路上把邻居的妇人和她的婴儿载上。刹车松开了,汽车碾过了镇边缓冲速度的绿化栏。目击者说汽车撞到内战纪念碑的底座上并起火前的速度足有50 英里。
  我也没有计划被捕,但没躲过去。进这里总有原因。缅因州没有死刑,但公诉人认为我应为三条人命的死亡负责并应判处三项谋杀罪。这就在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内封死了我假释的机会。法官认为我的罪行是可怕和可憎的,确实是这样,但它已经过去了。你可以在CastleRock[ 估计是镇名]电话本的黄页上看到我有些滑稽和过时的宣判定罪照片,就在登有希特勒、墨索里尼以及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大标题的旁边。
  你问我有没有悔过自新?我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监狱“和“改造“的意思。我想这是个政治词汇。它也许有其它意思,也许我有机会知道这些意思,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情了……将来是囚犯不愿意去想的。我当时年轻,长的也不错,来自贫穷地区。我泡到了一个漂亮、阴郁、任性的女孩,她住在Carbine 街的一座精美老房子里。她的父亲说如果我在他所拥有的光学工厂里任职而且沿着他安排的道路走的话,他就同意这门婚事。我发现他的真实想法是把我困在他家里,握在他手心里,就像养一只不太满意的没经管教可能咬人的宠物一般。越聚越多的憎恨最终堆积起来导致我做了那件事。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不会那样干了,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悔过自新了。
  不管怎样,我不是想谈论我,我是想告诉你一个名叫安迪·杜福雷[安迪·杜福雷]的家伙。但在我告诉你他的事之前,我必须说几件关于我自己的事。这不会花很长时间。
  正如我所说,我就是在肖申克能给你弄到东西的人,快四十年了。不光是违禁品比如额外的香烟或酒,尽管这些东西一直位于需求单子的榜首。我已经弄到了成千件东西,帮人打发时间用,许多东西都是合法的,但是在这样一个惩罚人的地方是弄不到的。有一个犯强奸幼女罪的家伙,我给他搞到了三块粉红色的佛蒙特大理石[Vermont marble] ,他用这些石头雕出了三个可爱的雕像:一个婴儿,一个大约12 岁的男孩和一个长胡须的年轻人。他把它们叫做三个时代的耶稣基督。这些雕像现在放在前任州长的陈列室里。
  如果你生长在北马萨诸塞州[northofMassachusetts] 的话你一定能想起这个名字--Rober Alan Cote 。1951 年他试图抢劫Mechanic Falls 的第一商业银行,对峙导致了一场大屠杀,六个人死掉,两个是匪徒,三个是人质,还有一个是一位年轻州警,他在错误的时间把头伸了出去,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眼睛。Cote爱好收集硬币。一般来说这里是不允许的,但在他母亲和一个开洗衣店货车的中年人的帮助下,我能够弄到硬币给他。我对他说:Bobby ,在这个满是贼的石头旅馆里收集硬币,你一定是疯了。他看着我笑着说:我知道把它们藏在哪里。它们足够安全。别担心。他是对的,1967 年,Bobby Cote 死于脑瘤,但那些收藏的硬币始终没有再被找到过。
  我在情人节给人们弄来巧克力;我在圣帕特里克节为一个叫奥梅里的疯狂爱尔兰人从麦当劳那里弄来三杯绿色奶昔。我甚至安排了一次午夜剧场为20 个人放映《深喉》[DeepThroat] 和《琼斯小姐的魔鬼》[TheDevilinMissJones],他们为租这些电影花光了积蓄……尽管因为这个小小的出轨使我被关了一星期的禁闭。但这是成为能弄到东西的人所需要冒的风险。
  我弄过参考书和禁书,笑话小说,不止一次我为长刑犯弄来妻子或女朋友的衬裤……我想你知道那些家伙在这漫漫长夜里用这些来干什么。我不是弄所有东西都免费的,有些东西要价还很高。但我不是为了钱而干的,钱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我从不打算买辆卡迪拉克[Cadillac] 或在2 月飞到牙买加去度假。因为与一个好屠夫只卖新鲜肉一样,我想得到个好名声并保持下去。我只拒绝弄枪和毒品。我不会帮助任何人自杀或杀人。在我有生之年里心里缠绕着太多的杀戮了。
  是的,我是一个固定的Neiman_Marcus[ 高级百货店名]。所以1949 年当安迪·杜福雷来找我问能否弄张丽塔·海华丝[Rita Hayworth] 的图片进来时,我说没问题。确实没问题。
  当安迪于1948 年来到肖申克的时候,他才30 岁。他是一个矮小、整洁的人,沙色头发,小而灵巧的手。他戴着金丝边眼镜。他的手指甲一直很短很干净。光用这些来记住一个男人我估计是很好笑的,但这似乎是安迪的综合印象。他一直看上去似乎应该系上领带。没坐牢之前他是波特兰[Portland] 一家信誉良好的银行的副经理。在他那个年纪这是份很好的工作了,特别是你要知道那些银行是多么保守,新英格兰[New England] 地区的人喜欢秃顶、跛行,裤线笔直的人来保管他们的钱,因此必须把保守再乘上十倍才行。安迪被控谋杀他的妻子和妻子的情人。
  我想我说过,每个进监狱的人都是无辜的。哦,他们像电视上神圣的牧师一样阅读圣经和启示录。他们是铁石心肠的法官、不合格律师、警察陷害或坏运气的的牺牲品。他们阅读圣经,但从他们脸上你可以看到另外一种的圣经。大多数囚犯是底层人,对他们自己和其他人都不好,他们的坏运气是一出生就有的。
  在我在肖申克的日子里,大概不到10 个人我相信是无辜的,安迪·杜福雷是其中一个,尽管很多年后我才真正相信了他的无辜。如果我是波特兰最高法院的法官,在1948 到1949 那六个糟糕天气的星期里审判指控他的案子,我也会判他有罪的。
  好吧,这是一个倒霉案子,一个有着所有应当有的元素的那些有趣案子之一。这个案子包括了一个社会关系复杂的美丽女子[已死亡],一个当地体育教练[也已死亡],以及一个杰出的商界人士,另外还有所有新闻报纸能够暗示出的丑闻。
  审判非常迅速,因为检察官想让公众看到他良好的成绩从而挤进众议院。旁听者早晨四点不顾零度以下的温度就开始排队,为了得到一个旁听席。
  连安迪也不能否认的起诉事实是:他的妻子琳达·柯林斯·杜福雷[Lindacollins 杜福雷]在1947 年6 月对Falmouth Hills 乡村俱乐部举办的高尔夫运动非常感兴趣,她参加了4 个月的课程,指导教练是Falmouth Hills 的高尔夫好手格兰·昆汀[格兰·Quentin] 。在1947 年8 月安迪知道了昆汀和他的妻子变成了情人。安迪和琳达杜福雷在1947 年9 月10 日下午因为他妻子的不忠大吵一架。
  安迪证实琳达声称他知道了一切她很高兴,偷偷摸摸是令人烦恼的。她告诉安迪她打算来一次里诺[Reno,只要在该市住满三个月就可以离婚]式的离婚。安迪告诉他她在到里诺前就会下地狱。她离开了并和昆汀在他租的房子里过了夜,那里离高尔夫场不远。第2 天早晨清洁工发现两个人死于床上,每人身中四弹。
  没有比这个事实更能对安迪不利的了,检察官带着政治热情在他的开场白和总结陈词里宣布。他说,安德鲁·杜福雷[Andrew 杜福雷名字全称,昵称为Andy]不是一个倒霉的丈夫满腔热血找他的不忠妻子复仇,如果这样即使不能被赦免也是能被理解的。但这个复仇更加冷血。他对陪审团咆哮着:想像一下!四颗子弹和四颗子弹!不是六颗子弹而是八颗!他先把打完六颗子弹……然后停下重新装弹再次向他们射击!波特兰太阳报的标题是:四颗射向男人四颗射向女人。波士顿记录报授予安迪The Even-Steven Killer 的称号。
  路易斯顿[Lewiston] 的WisePawnshop[ 枪械店名]的一个职员证实他在此次双重谋杀前卖给了安德鲁·杜福雷一支六发点三八口径警察专用左轮枪。一个乡村俱乐部的招待证实安迪在9 月10 日晚上7 点左右进来,在20 分钟内灌下了三瓶威士忌,当他离开凳子时他告诉这个招待他要去格·昆汀的房子,这个招待在报纸上知道了以后发生的事情。另一个来自Handy-Pik 商店[大约离昆汀的房子一英里]的伙计告诉法庭杜福雷在同一个夜晚九点差一刻的时候进了店。他买了香烟,三瓶啤酒和一些擦碟纸巾。法医证实昆汀和杜福雷夫人是在9 月10 日晚上11 点和11 日凌晨2 点之间死亡的。检察官办公室负责此案子的侦探证实在房子70 码不到的地方有一条倒车道。在9 月11 日下午,从这条倒车道中提取了三样证物:第一样,两个Narragansett 啤酒的空瓶子[上面有被告的指纹];第二样,12个香烟屁股[都是Kools 牌的,正是被告抽的牌子];第三样,一个汽车轮胎的石膏模型[与被告的1947 年型的Plymouth 牌汽车的轮胎相吻合]。
  在昆汀的房子的起居室里发现沙发上有四张擦碟纸巾。上面都有子弹穿过的洞以及火药。侦探推理[不管安迪的律师极力反对]认为杀人犯将这些纸巾包在枪管上以减小噪音。
  安迪·杜福雷自我辩护,平静地叙述了事件。他说他最早在7 月最后一个星期听到了他妻子和格兰·昆汀的传言。8月他受不了,所以开始了一点调查。在一个晚上,琳达说要在网球课后去波特兰逛商店,安迪跟踪她和昆汀到了后者的房子[报纸上冠以“爱巢“的字眼]。他把车停在倒车道上直到昆汀在三个小时后载着她回到乡村俱乐部取车。
  “你是否想告诉法庭你妻子没有认出你的崭新的Plymouth 汽车就跟在昆汀的车后面?“检察官在交互询问时问道。
  “我晚上和朋友换了车。“ 安迪说,这个冷酷的承认使陪审团眼里更加认定他的调查是精心策划的。
  在归还了朋友的车取回自己的车后他回到家里。琳达已经上床看书了。他问她波特兰之行如何。她回到很有趣但没见到想买的东西。这是他真正确信的时候,安迪告诉屏住呼吸的观众。他在几乎所有的时间内都用一种平静和遥远的声音为自己辩护。
  “在知道你妻子出轨后的那个晚上到她被谋杀的十七天之间你是怎么想的?“安迪的律师问他。
  “我陷入了深深的沮丧中。“安迪平静地说,就像一个人陈述购物单一样。他说他想到了自杀,甚至在9 月8 日在路易斯顿买了把手枪。
  他的律师让他告诉陪审团在他妻子离开他去见格兰·昆汀被杀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安迪告诉了他们……他给人留下的印象再糟不过了。
  我了解他将近30年了,他是我知道的最能自控的人。你对他好他就一次回报你一点,对他不好他就深深埋藏在心里。如果像一些记者或其他人那样称他有一颗黑心的话你也决不会知道。他是那种如果想自杀的话不会留下一张字条但会把身后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的人。如果他在被告席上哭泣或他的语调变粗或犹豫,甚至对检察官大喊大叫的话,我不相信他会被判无期徒刑。既使被判也可能在1954 年获得假释。但他像一台录音机一样对陪审团述说自己的故事:就是这么回事,要么相信要不不相信。他们没有相信。
  他说他那天晚上喝醉了,自从8月24日以来他每天都或多或少的喝酒,因此不能控制自己的酒量。当然这样的话是不会被任何陪审团所接受的。他们不能相信这个冷静的自我控制的年轻人,穿着整洁的双排扣三层羊毛西装,会为了他妻子与小镇高尔夫球教练的丑事而堕落成酒鬼。我相信是因为我有机会与安迪相处而那六个男人和六个女人却没这个机会。
  安迪·杜福雷自从我认识他以来每年只喝四次酒。每年他在生日前一个星期和圣诞节前两个星期都会来放风操场来找我。每次他都要我弄一瓶JackDaniels[ 酒名]。他用每个囚犯买东西的方法来购买--监狱支付的奴隶般的工资再加上他自己的一点钱。直到1965 年前每小时的工资是一角钱,后来涨到了一角五分。每瓶酒的佣金是10%,把这些再加上一瓶好威士忌比如Black Jack 的价格,你就能算出安迪·杜福雷在监狱洗衣房流了多少小时的汗水来买他一年的四次畅饮。
  在他9月20日生日的每个早晨,他会痛饮一番,晚上熄灯后再来一次。第2天他会把瓶底剩下的酒给我分享。圣诞节晚上和新年夜他会喝掉另一瓶,同样也会跟我分享。每年喝四次酒,这就是一个曾被杯中物击垮的人的行为了。
  他告诉陪审团10日的夜晚他喝的酩酊大醉只记得一点点不连贯的事情。他那天下午和琳达吵架前就醉了。
  在琳达离开去找昆汀后,他记得他决定去找他们。在去昆汀房子的路上,他摇晃着进了乡村俱乐部又喝了几杯。他说他不记得告诉侍者那些后来在报纸上看到的话,一点也不记得了。他记得在Handy-Pik 买啤酒的事但不记得买擦碟纸巾。“为什么我需要纸巾?“他问。报纸报道有三位女陪审员听到这里颤抖了一下。
  后来过了很久,他向我推测那个做证纸巾的伙计为什么那样说,我认为值得笔记下来。安迪有一天在放风时候对我说:“想想看,在他们盘问证人的时候,他们给那天晚上卖给我啤酒的家伙下拌子。那已经过去三天了。案件的所有细节都在报纸上透露了。也许他们围着那个家伙,五、六个条子加上检查官那个王八蛋和助手。记忆是很主观的东西,Red 。他们可能这样问’他可能买了4、5 块纸巾不是吗?’,然后就按他们所设计的路走了。如果足够多的人想让你记起什么事,那你就能记起那些事。“
  我同意。
  安迪继续说:“但有一件事是更要命的。我认为很可能他使自己相信了。因为这样能引人注目。记者们围着他问问题,他的照片出现在报纸上……当然他是法庭上的明星。我不是说他有意编造故事或做伪证。但谎言一个接着一个欲罢不能,所以他以他母亲的神圣名字发誓我买了那些纸巾。但……记忆实在是一个他妈的主观的东西。
  “我知道:甚至我自己的律师都认为我必定在我的一半故事上撒了谎,他绝没相信纸巾的故事。因为太不可思议了。我酩酊大醉,不会再想到还用纸巾来掩盖枪声。如果我要那么做的话我颤抖的手会把它们都撕裂的。“
  他把车开到倒车道停下。他喝了啤酒抽了香烟。他看着看着昆汀的住处楼下灯光灭了。他看到楼上灯亮了……15分钟后他看到灯灭了。他说他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杜福雷先生,你是否进入格兰·昆汀的房子上楼并杀了他们两人?“他的律师咆哮着问。
  “不,我没有。“安迪回答。他说到了半夜他变得清醒起来。他也感觉到宿醉将来的信号。他决定回家睡觉,到第2 天以一个更成人的方式来思考整件事情。“在我开车回家的时候我开始想到最明智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去里诺,同意离婚。
  ““谢谢你,杜福雷先生。“检查官跳了起来:“你用你想到的最快速的方法与她离了婚,不是吗?你用
  一把裹着纸巾的点三八左轮与她离了婚,不是吗?“
  “不先生,我没有。“安迪平静地说。
  “然后你枪杀了她的情人。“
  “不,先生。“
  “你的意思是说你先杀了昆汀?“
  “我的意思是说我没有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喝了两夸脱啤酒然后抽了
  警察在现场找到的那么多香烟。然后我开车回家睡觉去了。“
  “你告诉过陪审团在8 月24 日和9 月10 日之间,你想自杀。“
  “是的,先生。“
  “那么我告诉你你看上去不像那种想自杀的类型的人,杜福雷先生,这是否
  让你不安?““不,“安迪回答,“但你也没给我留下你非常敏感的印象。我十分怀疑如果
  我想自杀的话是否会来找你治疗。“
  法庭里的气氛缓和了一点,但这没有为他从陪审团那里赢得分数。
  “9月那个晚上你是否带着你的点三八手枪?“
  “没有,正如我事先作证的那样。““哦,是的!“检查官讽刺地笑着:“你把它扔到河里了,不是吗?Royal 河,9 月9 日下午。“
  “是的,先生。“
  “谋杀发生前的一天。“
  “是的,先生。“
  “这很省事,不是吗?“
  “没有什么省事和不省事。只是事实。“
  “我相信你听到了Mincher 中尉的证词?“Mincher 负责在Pond 桥那段Royal
  河里搜索,正是安迪说他扔枪的那段地方。警察什么也没找到。
  “是的,先生。我听到了。“
  “那么你听到他证实尽管他们搜索了三天仍然没有发现枪。这也很省事,不
  是吗?“
  “省事的是他们确实没发现枪。“安迪平静地回应:“但我应该向你和陪审团指明:PondRoad 桥非常靠近Royal 河与Yarmouth 湾的入口。那里的水流很强。
  枪可能被带到海湾里去了。“
  “那就没有机会将枪的膛线与你妻子和格兰·昆汀先生尸体里的子弹膛线
  做比较了。是吗,杜福雷先生?“
  “是的。“
  “那就更省事了,不是吗?“
  据报纸说,在那个时候,在整个六周的审判过程中,安迪的情绪上做出了一点反应。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因为我是无罪的,先生,因为我在犯罪发生前把枪扔进了河里是事实,那么对我来说枪找不到确实是很费事。“
  检查官折磨了他两天。他重新向安迪宣读了handy-Pik 店里的伙计关于纸巾的证词。安迪重复说他不记得买过,但承认他也不记得没有买过。
  1947 年安迪和琳达·杜福雷是否合买过一份保险?是的。那么如果安迪无罪的话,是否他能得到五万美圆的保险金?是的。那么他去格兰·昆汀的房子是怀着杀人的心思并实际上犯了两次杀人罪吗?不,不是的。那么他怎么看现场没有抢劫痕迹的事实?
  “我不知道这些,先生。“安迪平静地回答。
  在一个星期三下雪的下午一点,案子交由陪审团裁决。十二名陪审员在三点半回到法庭。法警说他们本可以回来早点的,但他们为了去Bentley 的饭店吃一顿由镇政府出钱的美味的鸡肉大餐所以有意延迟了。他们认为他有罪,如果缅因州有死刑的话他应该在报春花从泥土中钻出来前就受刑。
  检察官问安迪他对事件怎么想,他避开了这个问题,但他确实有个想法,在1955 年一个晚上我从他那里知道了这个想法。我们从点头之交到亲密朋友一共用了7 年时间,但我直到1960 年才感到与安迪成了密友,我相信我是他唯一的密友。关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在同一层囚犯室,我在走道中间他在末尾。
  “我怎么想的?“他大笑着,但声音里却没有幽默感。“我想那天晚上运气糟透了。没有比这更糟的运气了。我想是个正好经过那里的陌生人。我回家后一个人开着和我相同型号的车到了那里,可能是个夜贼,也可能是个精神病患者。他杀了他们,所以我到了这里。“
  就这么简单,他被判在肖申克里度过余生。5 年后他开始参加假释听证会尽管是一个模范犯人他仍被拒绝假释。当你的身上贴着谋杀的标签时想通过假释
  离开肖申克是一个如流水侵蚀石头一样缓慢的过程。听证委员会由7 人组成,两个以上来自洲监狱,每一个都是又臭又硬。你不可能买通他们,不可能对他们说不,对他们哭也没用。委员会关心的是囚犯不能轻易地出去,安迪的案子也是一样……但这有点偏离我的故事了。
  有一个叫Kendricks 的,50 多岁,借了我一笔钱,4 年后才还清。他经常给我说些有趣的消息,干我们这行,不勤于打听消息就没法干下去。kendricks 是个打印员能看到档案纪录。
  他告诉我委员会1957 年对安迪·杜福雷案子的投票是7:0 反对假释,1958年是6:1,59 年是7:0,60 年是5:2。后来的情况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十六年后他仍然被关在第5 层第14 号牢房里。到了1976 年他58 岁。也许他们能发善心让他在1983 年出去。. 他们给你点希望,但无论如何他们终究要将它夺走,也许他们某天手一松,但是……听着,我认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SherwoodBolton 。他在牢房里养了一只鸽子。从1945 年直到出狱的1953 年他都养着它。他不像Alcatraz[ 监狱名]里的养鸟人,他只是养只鸽子罢了。他叫它杰克[Jake] 。在他被释放的前一天他放飞了杰克。但在SherwoodBolton 离开我们这个欢乐的小家庭后一星期,我的一个朋友在放风操场西边角落[那也是Sherwood经常溜达的地方]对我说:“Red, 那不是杰克吗?“。确实是,那只鸽子已经死翘翘了。
  我记得安迪·杜福雷第一次来找我帮他弄东西,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要弄的不是丽塔·海华丝,那是以后的事。1948 年夏天他要我弄的是别的东西。
  我的许多交易都是在放风操场成交的,这次也一样。我们的操场很大,比许多其它监狱的操场要大。操场每边90 码长。北边是外墙,每个角有一个警卫塔。上面的警卫装备着望远镜与机枪。大门就在北边。卡车上货点在操场南边。一共有五个。肖申克在工作日里是很繁忙的,运货进来运货出去。我们的电镀厂有生产许可证,一个大的工业洗衣厂为监狱以及kettery Receiving 医院和Eliot疗养院洗衣服,一个大的自动化修车间由懂机械的囚犯为监狱、州和市政府修理车辆,不用说,狱警、官员和那些假释委员会的人的车也在这里修理。
  东边是一堵布满又小又窄的窗户的石墙。第5 层牢房就在墙的另一侧。西边是管理办公室和医院。肖申克从来没有装满囚犯,1948 年只容纳了2/3 的容量,但任何时候操场上都有大约80 到120 个囚犯玩足球或棒球,掷色子,相互聊天或私下交易。星期天这里人更多,要是有女人的话简直就像一个节日的集会。
  安迪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是星期天。我刚和Elmore Armitage 谈完,他经常帮我弄东西。我当然知道安迪是谁。据说他又势利又冷酷。人们包括Bogs Dismod都说他一看就是惹麻烦的,Bogs 是一个狠角色。安迪没有室友,我听说是他这样请求的,尽管第5 组牢房的单人间比棺材大不了多少。但我在我亲自判断一个人之前我决定不理会谣言。
  他说:“你好,我是安迪·杜福雷。“他向我伸出手我握了一下。他不是一个讲客套的人,于是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是能弄到东西的人。“
  我同意。
  “你怎么做到的?“安迪问。
  我说:“有时候东西自己就到我手上了。我解释不了,也许因为我是个爱尔兰人。“
  他微笑了一下:“你能给我弄个雕刻石头的凿子吗[rock hammer]?“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想要?“
  安迪看上去很惊讶:“你总是要问人弄东西是来干什么的吗?“我开始理解为什么他得到了势利的名声,但我从他的问题里感到了一丝幽默。
  我说:“告诉你,如果你想要把牙刷,我不会问问题。我只给你出个价。因为一把牙刷不是违禁的武器。“
  “你对致命的武器很敏感吗?“
  “是的。“
  一个老式的裹着布的棒球飞向我们,他迅速转身在空中接住了它。这个动作就是Frank Malzone[ 棒球明星]也会骄傲的。安迪手腕一扬把球扔回来的方向。我能看到许多人偷偷在注视我们,也许警卫也在看着。我丝毫不画蛇添足地说任何监狱里都有重量级的人物。小监狱有4、5 个,大的有2 到3 打。肖申克里我算一个,我想安迪·杜福雷画了不少时间来打听,他也许知道了,但他不会拍我马屁,我对他这样做表示敬意。
  “很公平。我告诉你那是什么以及用来干什么用的。一个雕刻石头的凿子看上去像一个小型的镐,但没那么长。“他举起手分开一英尺比画着,我第一次注意他的指甲是多么整齐。“有一段非常锋利另一端很钝。我想要它因为我喜欢石头。“
  “石头,“我重复着说。
  “来,蹲下。“他说。
  我感到好笑。然后我们像印第安人一样蹲下。
  安迪抓了一把操场上的土然后用他整洁的手拨弄着,小石头拨到左边,一两个闪亮的石头挑出来,剩下的都是暗淡的不起眼的。其中的一个是石英石,但没有把它弄干净之前只是暗淡的。安迪弄干净了它扔给我,它发出乳白色的光泽。我接住然后认出了它。
  “石英石,对,“他说:“看,还有云母,页岩,花岗岩。这里有石灰石,他们来自挖开的山的那一侧。“他把石头扔了拍了拍手,说:“我是一个石头收集家。至少……我以前是。我想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重拾爱好。“
  “在操场上进行周末远征?“我站起来问。这是一个傻主意,但……看着这个小小的石英让我的心里一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想这是和外面时间的一个小小沟通。
  “有周末远征总比没有强。“他说。
  我回应着:“你可能计划着把凿子插进某人的头骨里。““我在这里没敌人。“他平静地说。我笑了:“没有?等着瞧吧。““如果有麻烦,没有凿子我也能解决。““也许你想逃跑?挖开墙?因为……“他安静地笑了。当三个星期后我看到了岩石凿子后我知道他为什么笑了。我说:“你知道,如果有人看到你有这个,他们也许会没收的。如果他们看到你有个勺子他们也会没收的。““哦,我相信我能干的更好。“我点了点头。这就不是我的事了。一个人找我是为了弄东西,是否他能保存住东西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这个要多少钱?“我问。我开始喜欢他的平静和低调了。当你在嘈杂声中过了10 年以后,你就开始对夸夸其谈的人和大嘴巴们厌烦了。是的,我承认我开始喜欢安迪了。“在商店里卖8 美元。“他说:“但我知道你的要价不止这个。““通常我加10%,但有些危险品我要的更多。对你所要的小玩意需要多点钱来疏通渠道。10美元吧。““就10 美元。“我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你有10 美元吗?“他平静地回答:“我有。“
  很久以后我发现他有超过500 元。他把钱带了进来。当你进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会有一个狱警让你弯腰检查你的肛门--但那时候有许多肛门要检查,如果不仔细检查的话,可以夹带进很多东西进来而不被看到,除非狱警带着橡皮手套来检查。
  “好的。“我说:“你知道如果被抓住你该说什么。“
  “我想我知道。“他回答,我发觉他的灰眼睛一闪,表明他知道我要说什么。这个举动很轻微,表明了他的爱说反话式的幽默。
  “如果你被抓,你说你拣到它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会把你关禁闭三、四个星期……当然你的玩具会没收,你的纪录上也写了一笔。如果你把我供出来,我们再也不会交易。了。哪怕是一双鞋带。我会找些人来找你麻烦。我不喜欢暴力,但你要理解我的处境。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在我身上发生。那会毁了我的。“
  “是的。我知道,我理解,你不用担心。“
  我说:“我从不担心,在这个地方担心也没用。“
  他点了点头走开了。三天后在洗衣房早间休息的时候他到操场上走近我。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朝我看,但像变魔术一样塞给我一张10 美元纸币。他是那种手脚灵活的人。我得到他要的凿子后在我的牢房里放了一晚,正象他所说的那样这不是个逃跑的工具[我想一个人要花600 年才能用这个在墙上挖开一条道],但我仍有点忧虑。如果用锐利的一端敲某人的脑袋,那人肯定玩完。而且安迪已经和姐妹帮[the sisters] 有麻烦了。我希望他不是想用凿子干这事。
  最后我决定相信我的判断力。第2 天清早,在起床号响前20 分钟,我我把凿子和一包骆驼香烟塞给Ernie,这个老家伙从1956 年开始就被放出来清扫第5层牢房了。他迅速把这些塞进外套,什么也没说,7 年里我再也没见到这把凿子。
  接下来的星期天,安迪又来到操场,经过我的时候简直惨不忍睹。他的右眼肿了,一边面颊上有一道很重的划伤。他和姐妹帮有麻烦了,但他从不提到他们。他说“谢谢。“然后走开了。
  我好奇地望着他。他走了几步,看着地上,顿下去然后拣起一些东西。囚服,除了那些机械工以外都是没口袋的。但是有办法绕过规定,那块小石头消失在安迪的袖子里却没掉出来。我欣赏这个……我欣赏他。除了他的麻烦,他一直在过自己的生活。很多其他人都没有或即将没有或不能过自己的生活,包括许多那些没进监狱的人。我注意到,尽管他的脸好像被龙卷风刮过一样,他的双手仍然干净整洁,指甲保养的很好。
  接下来的半年我很少见到他。安迪孤独地过着日子。
  现在说说姐妹帮。
  在许多报道里他们被称做“bullqueers“.“jailhousesusies“ 后来又有时髦的说法“killer queens“ 。但他们一直就是姐妹帮。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其它名字也没什么区别。
  那些日子里在大墙内有许多鸡奸犯,那些刚进监狱有着年轻的面孔、体型瘦长,长的不错且容易上当的新囚犯最不幸。还有同性恋,千奇百怪五花八门。有些人离开异性了就没法活只好转向同性。于是两个人变成彻底的同性恋,尽管我常怀疑他们回到自己的妻子和女朋友身边后会怎么样。
  监狱里还有许多“转变“的人。用时下的说法就是“go gay“ 和“comeout ofthecloset“ 。大多数人[但不总是]的人还是异性恋,而且他们的欲望很强烈。
  轮到姐妹帮出场了。
  他们之于监狱社会就像是强奸犯之于墙外的社会。他们都服长期刑,犯的重罪。他们手下的牺牲品都是弱小,没经验……或者是像安迪·杜福雷那样看上去
  好欺负的。他们的猎场是澡堂,洗衣房的洗衣机后面的狭窄通道,有时候在医务室。强奸不止一次发生在礼堂后的贮藏室里。他们经常是用暴力征服,其实只要他们乐意,对方本来是乖乖就范的。那些“转变“过的囚犯见到姐妹帮里的一个就像年轻女孩遇到Sinatras[ 著名歌手],Presleves[ 猫王]或雷德福[著名演员]一样。但姐妹帮的乐趣就在使用暴力……我猜将来也是一样。
  由于他体型小,长的不错[可能是因为那种我欣赏的很自我的气质使然]姐妹帮从他第一天进来开始就追逐他了。如果这是一个童话故事,我会告诉你安迪奋起反击直到他们不再惹他。我希望这是事实,但这不是。监狱不是童话世界。
  第一次针对他的骚扰是在他加入我们这个快乐的肖申克家庭的三天后,洗澡堂里。只是很多拍拍挠挠。在他们真正行动前他们要估计一下你的实力,就像鬣狗寻找牺牲品的弱点一样。安迪甩开那个巨大笨拙的姐妹帮成员BogsDiamond还打破了他的嘴。警卫在事态扩大以前干预了,但Bogs 发誓要得到他,后来他得手了。
  第二次是在洗衣房的洗衣机后面。这些年来在那个狭长、尘土飞扬的地方发生了很多事。警卫们知道那个地方也随它去。灯光暗淡,堆满了洗衣粉和漂白剂,还有一些Hexlite 催化剂,如果你的手是干的就无害如果是湿的话就跟电池里的酸液一样有害。警卫们不喜欢去那里。那里没有空间保护自己,他们第一件学的事就是决不要到一个囚犯能伤害你而你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地方。
  Bogs 那天并不在场,但Henry Backus 在。他从1922 年开始就在洗衣房当领班,他告诉我说他的四个朋友在场。安迪用一铲Hexlite 镇住了他们一会儿,他威胁说如果他们靠近就要把催化剂撒到他们眼睛里。但他试图夺路而逃的时候拌倒了。他们得手了。
  我想轮奸的过程多少年来都没变。这正是那四个“姐妹“对安迪所做的。他们把他按倒在一个变速箱上,在强奸的时候用一把飞利浦[Philips] 螺丝刀对准他的太阳穴。那样会让你的肛门撕裂,但没那么糟糕--你问我是不是在说自己的经历?--我希望我没有。你会流一点血。但如果你不想让某个小丑问你的情况,想活动活动,就得撕点卫生纸垫在内裤后面直到流血停止。这个流血很像月经,持
  续两到三天,一滴滴流下来然后停止。除非他们对你做更残忍的事,否则没什么害处。没有生理上的后遗症--但强奸就是强奸,最终你会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脸思索着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安迪用他的方式独自承受这一切。他必须得出其他人早已得出的结论,那就是对付姐妹帮只有两条路:跟他们拼然后屈从或仅仅是屈从。
  当Bogs 和其他两个人在洗衣房事件一周后来找他的时候他决定拼下去[据当时在场的Ernie 说,Bogs 说:“我听说你被开苞了。“],他与他们扭做一团。他打破了一个叫Rooster MacBride 的人的鼻子。那个人是个笨拙的农夫,他把他的继女殴打至死。我很高兴地补充一句,Rooster 死在肖申克里面。
  其他三个得手了。完事后,Rooster 和另一个王八蛋--可能是Pete Verness但我不能完全确定--强迫安迪跪下。Bogs Diamond 站在他面前。他有一把珍珠柄的剪刀,柄的两侧刻着Diamond Pearl 字样。他打开剪刀说:“我要掏出我的小弟弟了,先生,你要吞下它。吞完了我的你要吞Rooster 的。我觉得你弄破了他的鼻子,他应该得到点补偿。“
  安迪回答:“你塞进我嘴巴里的任何东西都会没有的。“
  Ernie 说当时Bogs 看着安迪似乎觉得他疯了
  他对安迪慢慢地说,就像安迪是个傻小子:“你没明白我说的话。你敢做任
  何事的话我就把这八英寸的铁条戳进你的耳朵。明白了吗?“
  “我明白你说的话。我想是你没明白我说的话。我会咬任何你放进我嘴里的东西。我想你可以把剪刀戳进我的脑袋,但你该知道突如其来的脑部伤害会导致受害者大小便失禁……和咬紧牙关。“
  老Ernie 说,他抬头看着Bogs,用他的方式微笑着,就像这三个人是在和他讨论股票和期货而不是如何折磨他。就像他正穿着他的三件套式的正装而不是裤子掉在脚踝上,鲜血沿着大腿流下,跪在这肮脏的地板上。 “事实上,“他继续说,“我知道那种下意识的咬有时候是如此强劲以至于不用撬棍别想把受害人
  的嘴撬开。“ 1948 年2月末的那个晚上,Bogs 没有往安迪的嘴里塞任何东西,Rooster MacBride 也没有,后来据我所知再也没有其他人这么做。那三个人把安迪打的奄奄一息,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单间。安迪和Rooster MacBride 顺道还被送进了医院。他们对安迪折磨了多少次?我不知道。我想Rooster 在被夹板夹住鼻子一个月期间失去了他的兴趣,Bogs Diamond 在那个夏天突然离开了。
  事情很奇怪。六月初的一个早晨,Bogs 没出来吃在自己的牢房里被发现,被揍得很惨。他没说谁干的也没说为什么,但以我的经验,一个狱警能被贿赂到做除了给囚犯搞枪以外的任何事情。他们的薪水过去和现在都不高。那时候没有电控系统,没有闭路电视,没有控制整个监狱的总开关。1948 年那时候每层囚犯室都有自己的看守。贿赂一个看守就可以很容易的让随便什么人--也许两到三个人--进入到Diamond 的囚室。
  当然这样的活要花费很多钱。当然不是外面的价格。监狱经济学范围很窄。在这里你有一块钱相当于外面的二十块。我想干掉Bogs 这件事要化费某人15美元给狱警,每个动手的家伙给两美元。
  我没说是安迪干的,但我知道他进来的时候带着五百美元,他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当银行家,这是个比其他人更懂得让钱变成权利的职业。
  我所知道的是:在被教训过后[三根肋骨被打断,眼睛出血,背部扭伤以及臀部错位],BogsDiamond 再也没找过安迪的麻烦了。实际上他再也没找过其他人的麻烦。他变得像夏天的狂风一样,只会咆哮吓唬人却伤不了人。实际上可以说,他变成了一个“衰妹妹“[weak sister] 。
  这就是Bogs Diamond 的结局,如果安迪不采取任何行动的话[如果他真是那个采取行动的人],那Bogs 终究有一天会折磨死安迪的。但这不是安迪与姐妹帮之间麻烦的结局。中断了些日子后又开始了,尽管不那么经常不那么粗野了。豺狼喜欢柔弱的牺牲品,安迪·杜福雷周围有比他更柔弱的。
  就我记忆所及,他一直在反抗。我猜他知道如果一次不反抗让他们得逞,那以后就更会让他们得手了。所以安迪经常脸上带着伤,在Diamond 被揍后六个或八个星期后他的两根手指也断了。他总是反抗,因此他总是被关禁闭。但别以为关禁闭对安迪像对某些人一样难熬。他可以单独待着了。
  到了1950 年姐妹帮几乎不骚扰他了
  1948 年秋天,某个早上安迪在操场上遇到我,问我是否能弄到半打石巾[rock-blankets] 。
  我问:“石巾是什么鬼东西?“
  他告诉我为什么叫石巾:石巾是磨布做的跟擦碟布一样大小。中间有厚垫,一面光滑一面粗糙。光滑的一面像砂纸,粗糙的一面像工业用钢丝球[安迪在牢房里有一盒钢丝球,他没找我帮他弄这个,我猜他是从监狱洗衣房里弄的]。
  我对他说我能在买凿子的同一家rock-and -gem 店里弄到。这次我要价就是通常的10%,没加钱。我看不出7 英寸平方的石巾能有什么危害。
  大约5 个月后安迪问我能不能弄到丽塔·海华丝[女演员]的海报。这次谈话发生在礼堂放电影的时候。如今我们一星期能看一、两次电影,但那时候一个月才能看一次。通常看电影都能振奋精神,这部TheLostWeekend 电影[第十八届奥斯卡最佳影片]也不例外。
  安迪敏捷地靠近我,在半场的时候侧向我问我能不能弄到丽塔·海华丝的海报。说实话我感到很好笑。他一直是个冷酷、安静和镇定的人,但那天晚上他似乎非常神经质,几乎让人受不了。他似乎在爆发的边缘,兴奋过度了。
  “我能弄到,“我说:“别紧张,安静一点。你要大的还是小的?“那时候Rita是我的偶像[几年前我的偶像还是Betty Grable],海报有两种尺寸的。一美元能弄到小的。两美元五十分能弄到大的,四英尺高,人像占满了海报。
  他没看我就说:“大的。“我告诉你,他那天晚上古怪异常,脸红的就像一个孩子试图在他哥哥的草稿纸里找黄色图片一样。“你能弄到吗?“
  “放心,我当然能弄到了。一只熊能在森林里迷路吗?“当疯子们冲出大墙扑向Ray Milland[ 男主角扮演者]时观众们拍手喝彩。
  “要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或许更短。“
  “好的。“但他的声音很失望,好像他希望我能立刻从裤兜里给他变一个似的。“多少钱?“
  我要了他个批发价。其实我能送给他的。他是个好顾客,此外他是个好人,不止一个晚上他与Bogs,Rooster 和其他人对抗,我怀疑还有多久他要用凿子把某人的脑袋凿开花。
  海报是我的一项大买卖,仅次于酒和香烟,比大麻烟交易的比重还要高一点。在60 年代,商业化遍布所有方面,许多人喜欢悬挂Jimi Hendrix,Bob Dylan和Easy Rider 的海报。但大多数是女人的海报;一张挨着一张钉在墙上。
  在我跟洗衣工Ernie 说了几天后,他搞来了60 多张海报,大多数是丽塔·海华丝的。我确定你应该记得那张画。Rita 穿着游泳衣,一只手放在头后面,她的眼睛半闭着,丰满的红唇张着。他们应该叫她火热的女人而不是丽塔·海华丝。
  监狱管理当局知道黑市交易,如果你要问的话,他们当然知道。他们也许跟我一样知道我的生意。他们容忍这个因为他们监狱就像一个大的高压锅,需要有阀门不时让蒸汽跑出去点。他们有时候搞突击检查,我这些年里被关禁闭三次,但如果涉及到海报的话,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活着,也让别人活。当一幅巨大的丽塔·海华丝在某个牢房出现时,就假设是一个朋友或亲戚寄来的好了。当然每个朋友或亲戚寄来的邮件都会被打开,内容会被登记,但谁会去查那些目录呢,丽塔·海华丝或Ava Gardner 的海报又有什么害处呢?当你在一个高压锅里的时候如果你不学会活着和让别人也活着的话,就会有人给你开个瓢。你需要学会容忍。
  还是Ernie 把海报送到安迪的14 号牢房,我的是6 号牢房。Ernie 带回来一张安迪的字条写着:谢谢。
  过了一会儿,当他们让我们列队进行清晨洗漱的时候,我瞥了一眼他的牢房看见Rita 的海报已经挂在他的铺位上方了,穿着游泳衣,一只手放在头后面,她的眼睛半闭着,丰满的红唇张着。这样熄灯后他就能凭着操场上的灯光整晚看她了。
  但是在那个明媚的早晨,他的脸上却映着透气窗上的铁条被阳光照射下的阴影。
  现在我要告诉你1950 年5 月中旬发生的事了,这最终结束了安迪与姐妹帮三年来的冲突,这也导致了他离开洗衣房进入图书馆,他后来一直在那里工作。
  你可能已经发现我告诉你的事许多都是听说的--有人看到了某事就来告诉我然后我再告诉你。好的,有时候我把那些他传他,他再传我的事情简化了。这里面的事情都是这样传来传去的。有的谣言很真实,想从中获利的话必须利用它。当然,你必须知道如何从这些谎言、谣言中获利。
  你也可能发现我把某人描述的跟超人似的,我必须承认是这样的。对于我们这些认识安迪很久的长期犯人来说,他身上有一种神话般的东西,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话。我说过的安迪拒绝为Bogs Diamond 口交的事情是神话的一部分,他与姐妹帮一直奋战的事情也是一部分,他得到图书馆的工作又是一部分……但后者有一个重要的区别:我在场亲眼看到了,我以我母亲的名字发誓是真的。一个被判谋杀的犯人的誓言也许不值钱,但请相信我从不撒谎。
  安迪和我现在已经是无话不说了。我真欣赏这个家伙。回想一下海报那件事,我想起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安迪挂起Rita 海报以后5 个星期[我已经把这事忘了,去忙别的事了],Ernie 从我牢房栅栏门口走过的时候递给我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杜福雷给你的。“他边扫地边低声说。
  “谢谢,Ernie 。“我说,递给他半包骆驼烟。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打开包装的时候想着。里面有许多白棉花,在棉花里面的是…………
  我长久地注视着里面的东西。有一刻我都不敢碰它们,太漂亮了。监狱里太缺少美丽的东西了,更可悲的是很多人似乎不去想念美好的事物了。
  盒子里面是两块精心雕琢的石英石。它们被雕刻的很美观。因为含有硫化铁所以金光闪闪。如果不是那么重的话,它们如此相像就像一对绝佳的男士袖扣。
  制作这两个东西需要多少时间的工作?每天熄灯后一个小时接着一个小时地干,我知道首先是削成形,然后是无止境地打磨,最后用石布收尾。看着它们,我体会到了当任何人看到真正靠手工制作出来的美好事物时的温暖,我想这正是这个把我们和动物区分开来。我还感受到了一种对人类坚韧的耐久性的敬畏。但我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安迪·杜福雷的忍耐力是多么的持久。
  1950 年5月,高层人士决定在电镀厂的屋顶铺一层沥青。他们需要在天没太热前铺设完毕,因此寻找志愿人士,大约要工作一周。大约70 个人报名,因为是户外工作而五月又是最好的外出工作的月份。大家的名字都放进一个帽子,抽出了九、十个人,里面两个恰好是安迪和我。
  第2 个星期我们在早饭后列队到操场,两个警卫领着,后面还有两个警卫……加上所有的在警卫塔上的警卫都通过墨镜监视着我们。
  我们中的四个人扛着一个大的伸缩梯,我自然是不扛的。我们把它靠在那幢低矮的小建筑旁边。然后我们开始一桶一桶的向屋顶上提热沥青。那东西要是溅到了你,你就会跳着jitterbug[ 吉特巴舞]去医务室了。
  看管我们的有六个老资格的警卫。这跟度假差不多,因为比起在洗衣房或电镀厂里流汗或看着一群囚犯捣纸浆或刷什么鸟玩意来说,这个更像在度5 月的假日,只要背靠着栏杆坐在那里前后晃荡就可以了。
  他们甚至看也不看我们,因为南墙的岗哨离我们很近,只要他愿意,吐口吐沫都能吐到我们。如果我们中的哪位不老实,只要四秒钟就能用点四五的卡宾枪把他撕成两半。所以那些看守只是坐在那边。他们只想要一杯冰啤酒就能感到升天了。他们中的一个叫布赖恩·哈德利[Byron Hadley],截至到1950 年,他到肖申克的时间比我还长,事实上比前两位监狱长时间加在一起还长。1950 年的监狱长叫乔治·杜汉[George Dunahy] 。他看上去小心谨慎,眼睛总向下看。他在刑事管理方面有学位。除了任命他的人以外谁也不喜欢他。我听说他只对:1、一本书的编辑状况感兴趣[后来由新英格兰一家叫LightSidePress 的出版社出版了,估计是他自己出钱叫人家印的],2、每年九月的校内棒球冠军,3、让缅因州通过死刑法律这三件事感兴趣。他是一个积极的死刑拥护者。他在1953 年被开除,他从监狱的修车厂的修车业务中得到好处然后与布赖恩·哈德利和格雷格·斯塔姆斯[GregStammas] 分红。哈德利和斯塔姆斯平安无事--他们都是老手了懂得擦干净屁股--但杜汉就没那么幸运了。没人为他的离开感到难过,但没人为格雷格·斯塔姆斯接替他而感到高兴,格雷格脸上总带着笑,就像他必须去洗手间并且不能很快搞定似的。在斯塔姆斯的任期内,肖申克发生了许多野蛮的行为,尽管我没有证据,但我相信在监狱的东边灌木林里埋过六具尸体。杜汉很坏,但格雷格·斯塔姆斯简直就是残忍、恶劣的冷血动物。
  他和布赖恩·哈德利是好朋友。作为监狱长,乔治·杜汉没实权,只是一个摆设;斯塔姆斯通过哈德利来实际控制监狱。
  哈德利是一个有着稀疏红头发的虚伪男人。皮肤是那种容易被太阳晒黑的类型,他说话很大声,如果你没迅速按他的要求去做的话他会用他的警棍敲你。那天,我们在楼顶的时候,他正和另一个叫Mert Entwhistle 的警卫说话。
  哈德利有一个很好的消息,所以他在抱怨。这是他的风格--他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对任何人都没好话,他坚信整个世界都在对着他干。老天在他的黄金年华里欺骗他,在剩下的时光里还要欺骗他。我见过一些像圣徒一样的看守,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那样:他们能看到自己生活与囚犯生活的区别,他们也许是贫穷,努力养活自己的,但和由州政府养活的囚犯比还是好多了。那些看守能够理解这些,其他的看守却不能或不愿。
  对于布赖恩·哈德利来说,没什么比较可言。他能安然地坐在那里,在温暖的5 月太阳照射下抱怨他的好运气而不理会10 英尺外一群人正在劳动在流汗,他们的手因为递送一桶桶冒泡的沥青而炙热,他们不得不辛苦工作整天。你也许能记得那个古老的形容你生活态度的问题。对于布赖恩·哈德利来说,回答总是“半空,瓶子已经半空了“。阿门,从来都是如此。如果你递给他一杯苹果酒冷饮,他会怀疑你给他的是醋。如果你告诉他他的妻子一直对他很忠诚,他会说这是因为她太他妈的的难看了。他坐在那里,大声地跟Mert Entwhistle 谈话,所有人都能听见他,他的苍白的额头已经被太阳晒红了。他一只手搭在环绕屋顶的栏杆上,另一只放在屁股后面的点三八手枪上。
  我们都从Mert 那里听到了这个故事。哈德利的哥哥十四年前离开了这里去了德克萨斯州,家庭里的其他成员一直都没听说过他的消息,大家都认为他死了。然而一个半星期前,一个律师从Austin[ 德州首府]打长途电话给他们说哈德利的富翁哥哥四个月前去世了[’实在无法相信有些王八蛋的好运气’,这就是在电镀厂楼顶的他带着感谢的心情说的话]。他哥哥钻探石油发了财,遗产大约有1百万。
  不,哈德利没成为百万富翁--这至少会使他快乐一阵子--但他哥哥给每个能被找到的活着的家庭成员三万五千美元的遗产。还不错,就像在赛马场赌赢了一样。
  但是对布赖恩·哈德利来说总是看到悲观的一面。他花了整个早晨向Mert抱怨该死的政府从这份飞来横财中抽走一大份。“剩下的能买辆新车而已,“他说,“但后来呢?你必须为新车上该死的税,维修和保养,该死的小孩子会纠缠着你带着他们兜风。“ “ 长大后还要开车。“Mert 说。老Mert Entwhistle 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我们都清楚他没说出来的是:“既然这笔钱让你如此烦恼,Byron,拿给我好了。毕竟朋友一场嘛。“
  “是啊,他们还要开车,还要学开车,天啊。“ 布赖恩颤抖地说:“年底会发生什么呢?如果你税交错了又没有足够的余款来支付透支,就必须从自己的腰包里拿钱来填亏空,或者从一个贷款机构里借钱。你知道,如果他们查你的账……
  如果政府查你的账,他们总能拿走更多。谁能斗得过山姆大叔呢?他把手伸进你的衬衫压榨你,你最后只能拿到小头。天啊。“
  他闷闷不乐地住了嘴,思索着他继承了三万五千美元是多么倒霉。安迪·杜福雷正在离他十五英尺的地方用刷子铺设沥青,他扔下刷子走向Mert 和哈德利坐的地方。
  我们都呆住了,我看到一名看守,Tim Youngblood,把手移向佩带的手枪。警卫塔上的一个警卫拉着他旁边的警卫,两个人都转向这边。那一刻我觉得安迪肯定要中枪了。然后他对哈德利非常温和地说:“你信任你的妻子吗?“
  哈德利瞪着他。他的脸开始涨红,我知道这是个不祥的信号。三秒钟内他就要抽出他的警棍狠狠捅安迪的腹腔神经一下,那里是最大的神经束。对那里狠狠的击打能够致命,但他们一直打那里。如果没被打死也能让人瘫痪好一阵子。
  “小子,“哈德利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拣起刷子否则让你脑袋着地。“
  安迪还是平静地盯着他看。他的目光冷峻就像没听到这话一样。我真想跟他说一个经验教训,那就是永远不要显示你在听警卫谈话,永远不要打扰他们的谈话除非点到你名[那时候你就说出他们要你说的话然后闭嘴]。黑种人、白种人、红种人和黄种人都一样,因为我们在这里都打上了烙印。在监狱里人人都是被歧视的黑鬼,你如果想要从哈德利和格雷格·斯塔姆斯手下活下来的话就要有这个思想准备,他们真的会干掉你的。在监狱里你是属于州政府的,如果你忘了这个情况就该你倒霉了。我认识丢了眼睛、脚趾和手指的囚犯,我还认识少了小弟弟尖端的人,他还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因为他只少了那个。我想告诉安迪的时候已经晚了。就算他退回来拣起刷子,晚上在淋浴室还有大麻烦等着他,估计是打断他的腿。用一包香烟或三块Baby Ruths 糖就能让麻烦找到你。特别是我想告诉他别惹比现在更糟糕的麻烦了。
  我所做的就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铺沥青。跟其他人一样,我必须得先保护自己。
  安迪说:“也许我搞错了,你是否信任你的妻子无关紧要。问题是你是否相信你的妻子会在你背后搞垮你?“
  哈德利站了起来。Mert 站了起来,Tim Youngblood 也站了起来。哈德利的脸气的跟灭火器一样红,说:“你要数数你有多少根还没折断的骨头。你可以在医务室里数。Mert 我们把这个狗娘养的扔下去。“
  Tim Youngblood 举起枪。我们剩下的人跟疯了一样拼命干活。太阳火辣辣的,哈德利和Mert 真的要把他扔下楼去。杜福雷,囚犯编号81433-SHNK,将发生意外事故。太糟了。
  他们扑上来抓住他。Mert 抓住右手,哈德利抓住左手。安迪没有反抗。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哈德利那张红红的马脸。
  “如果你能指望她,哈德利先生,“他用同样平静、沉着的声音说:“那就没理由你不能保留你每一分的遗产。最后比分,布赖恩·哈德利三万五千,山姆大叔零分。“
  Mert 已经开始把他往屋顶边缘拖了。哈德利却站住了。那一刹那,安迪好像是在他俩拔河比赛中间的一根绳子。然后哈德利说了:“等一下,Mert 。小子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能指望你妻子,可以把钱给她。“安迪说。
  “你最好说明白点,小子不然你完蛋了。“
  “政府允许一次性赠与配偶金额的上限是六万美元。“
  哈德利气势汹汹地盯着安迪:“不对吧,免税吗?“
  安迪说:“免税,IRS[ 美国国税局]一分也不能碰。“
  “你怎么知道这类事的?“
  Tim Youngblood 说:“他以前是个银行家,Byron 。我想他应该能够……“
  “你闭嘴,Trout,“哈德利看也不看对他说。Tim Youngblood 脸红着闭了嘴。有些人叫Tim 鲑鱼因为他的厚嘴唇和神经质的眼睛。哈德利仍然盯着安迪看:“你就是那个杀了自己妻子的机灵银行家。为什么我该相信像你一样鬼灵的银行家呢?想让我也被抓到这里敲石头?你想这样干不是吗?“
  安迪安静地说:“如果你因为逃税关进监狱,你会进一所联邦监狱而不是肖申克。但你会没事的。免税赠与配偶是一个完美的合法路径。我经手过好几十……不,成百件了。这主要对做小生意的人或跟你一样发一小笔横财的人来说才有意义。“
  “我想你在撒谎,“哈德利说,但他不是这个意思--你能看出他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脸上显出他的情绪在高涨,一个几乎很淫荡的表情显示在布赖恩·哈德利的脸上。那是有希望的表情。
  “不,我没撒谎。同样你也可以不听我的。去找个律师……“
  “那些只会跟着救护车跑的高速公路强盗!“哈德利咆哮起来。
  安迪耸耸肩:“那去国税局。他们会免费告诉你相同的事情。实际上,你不需要我告诉你。你可以自己去调查整个事情。“
  “你个狗娘养的。我不需要任何杀妻的聪明银行家来告诉我荞麦上哪里有熊粪。“
  “你需要一个税法律师或一个银行家来安排你的赠与的事项,但你会破费,“安迪说:“或者……如果你有兴趣,我很乐意为你干这些事,只要一点报酬。报酬就是给我的工友们每人三瓶啤酒。“
  “工友,“Mert 迟钝地大笑。他拍着自己的膝盖。我真希望他在还未发现吗啡的世界里死于肠癌。“工友,真好玩。工友!你怎么不……“
  “闭上你的臭嘴,“哈德利咆哮着,Mert 闭了嘴。
  哈德利又看着安迪:“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是说我只要求给我的工友们一人三瓶啤酒,如果这样很公平的话,“安迪说:“我想当一个人在春天到户外干活的时候能喝瓶啤酒的话会更感到自己是个人。这只是我的观点。顺理成章的你也会得到他们的感激。“
  我后来跟一些同在现场的人谈过--他们中间有Rennie Martin,Logan StPierre 和Paulbonsaint--我们都看到了同样的事情……感到了同样的事情。突然是安迪占了上风。尽管哈德利屁股后头有枪,手上有警棍,他的朋友格雷格·斯塔姆站在他后面,整个监狱的高层站在斯塔姆斯的后面,整个州政府的权威站在他们后面,但在金色的阳光下一切都无关紧要了,我感到我的心要跳出胸口,自从1938 年卡车载着我和其他四个人进到监狱大门以后还从没有这种感受。
  安迪仍然用冷酷、冷静、平静的眼睛盯着哈德利,后来我们都认为这不仅仅是三万五千美元的事情,后来我把这个场景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较量,安迪只是在压迫他,就像一个强壮的男人把一个虚弱的男人手腕掰到桌子上一样。哈德利很轻易地就能占到上风,他可以叫Mert 把安迪扔下楼去。
  但他没有这么做。
  “如果你要我能给你啤酒,“哈德利说:“工作时候喝啤酒感觉可不好。“他甚至试图让声音变的宽宏大量一点。
  “我只是给你一点国税局烦不到你的建议,“安迪说。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哈德利的眼睛。“如果你确信就把钱赠与你妻子。如果你担心她会在背后捣鬼,我们能走另一条路……“
  “捣鬼?“哈德利粗鲁地笑了:“捣我的鬼?银行家先生,即使她在一列货车旁边走过,我不点头她还是不敢放屁的。“
  Mert,Youngblood 和其它看守发出讨厌的笑声。安迪没露出一丝微笑。
  “我将为你填表,“他说:“你可以从邮局拿到表格,我填好后你签个字就行了。“
  这句话听起来很合适宜,哈德利长吸一口气。然后他瞪着我们其他人咆哮起来:“你们这群龟儿子看什么看?妈的快去工作!“他回过来看着安迪:“你跟我来,小子。仔细听好:如果你敢耍我,这周结束前你会发现你在淋浴间里追着自己的脑袋跑。“
  “是的,我明白。“安迪和缓地说。
  他确实明白。后来证明,他比我和其他人明白的都多。
  铺完屋顶沥青的最后一天,那是1950 年的一个春天,早晨10 点,干活的囚犯们坐着,喝着由肖申克监狱最心狠手辣的看守提供的BlackLabel 啤酒。啤酒温温的,但仍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我们坐着,喝着,感受洒在我们肩膀上的阳光,就连哈德利脸上那半消遣半轻蔑的表情[就好像他在看猩猩喝啤酒一样]也影响不了我们。我们喝了20 分钟,在这20 分钟里我们感到自己像个自由人。我们就像在为自己的房顶铺沥青喝自家的啤酒一样。
  只有安迪没有喝。我告诉过你他的习惯。他在阴凉处坐着,手垂在双膝中间,微笑着看着我们。很多人记住了他的那个样子,很多人在安迪·杜福雷面对布赖恩·哈德利的时候也在场。我想大概有9、10 个人吧。但是如果你相信我说的话,到了1955 年,有两百个人记住了安迪,也许更多……
  所以,我是在告诉你一个人还是一个沙砾里的珍珠那样的传奇?如果你要我给你一个坦白的回答,我必须说答案介于两者之间。我所确信知道的是安迪·杜福雷和我以及其我进监狱之后认识的人不一样。他私自夹带了500 美元进来,这个家伙想好了要从外面弄点东西进来。也许是想消遣,也许是感到自己最后会胜利……也许仅仅是想在这灰墙内感受点自由。这是一种他内在的火光。我只知道这个灯光熄灭过一次,这是这个故事的另一部分。
  到了1950 年--也许你还记得那一年BobbyThompson 在赛季末打出了一记著名的本垒打--安迪和姐妹帮的麻烦已经结束了。斯塔姆斯和哈德利放出话来:如果安迪来到他们或看守身边,在内裤上有一丁点血迹的话,那么肖申克姐妹帮的所有姐妹晚上会带着头疼睡觉。正如我所说,他们不敢违抗命令,反正总有十八岁的偷车贼或纵火犯或一些打孩子的人供他们发泄。在屋顶刷完沥青之后,安迪和姐妹帮再也没有瓜葛了。
  然后他去图书馆接替一个叫Brooks Hatlen 老囚犯的工作。Hatlen 在图书馆工作要追述到20 年代后期了,因为他有一个大学学位。尽管Brooksie 学的是动物管理[货真价实的],但有学位在普遍都是低层次人比如肖申克这样的地方还是很稀少的,如同乞丐一样,总不能选择太多吧。
  Brooksie 是在一场纸牌游戏输了之后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进来的,那时侯Coolidge[ 柯立芝,第30任美国总统]还是总统。他在1952 年被假释。像往常一样,智慧的州政府让他在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一分子的机会消失很久以后让他离开了监狱。他68 岁了还有关节炎,他蹒跚地走出监狱大门时候,穿着一套波兰衣服和法国鞋子,假释证在一个口袋,Greyhound[ 灰狗长途汽车]汽车票在另一个口袋。他是哭着离开的。肖申克是他的全部世界。Brooks 对前面的路就
  像13 世纪的水手对WesternSea 一样迷信。在监狱里,Brooksie 是一个挺重要的人。他是图书管理员,是个受过教育的人。现在如果他到Kittery 图书馆找一份工作,人家甚至连图书证也不会给他。我听说1952 年他躺在一家贫穷老人开的养老院里,在那里他撑下去的时间比我估计要长半年。好吧,州政府从Brooksie 身上得到了补偿。他们训练他喜欢上了这个窝然后把他踢走。
  安迪接过了Brooksie 的工作,他干图书管理员干了23 年。他用对付哈德利那样的意志来要求为图书馆添加东西,,我眼见着他把一间小屋子[里面满是松节油味道,因为从1922 年以来一直是油漆贮藏室,还不通风]里排满了Reader’sDigest Condensed Books[ 读者文摘精华本]和National Geographies[ 美国国家地理]从而变成了新英格兰最好的监狱图书馆。
  他一步一步来。他在门外挂了只建议箱,耐心地去除了那些试图幽默的建议比如More Fukboox Pleeze[ 请多弄点书来]和Escape in 10EZ lesions[ 逃跑的十种捷径]。他卖掉了犯人们很关心的东西(这里应该指黄色图片和小说)。他给纽约的三家大的图书俱乐部写信并得到了两家的回音,The Literary Guild 和The Book of the Month Club 以打折价给我们寄来所有他们的选择书目。他发现在囚犯中很渴望看到例如肥皂雕刻、木匠活、变戏法和纸牌游戏的书,他就想方设法弄来。他还保留有一箱崭新的平装本,非常仔细地借出去并确保它们被还回来,尽管如此,每一本这样的书都很快被读旧了。
  1954 年他开始给Anugusta( 奥古斯塔,缅因州首府)的州议会写信。那个时候斯塔姆斯已经是监狱长了,他假装把安迪当成某种吉祥物,经常来图书馆与安迪攀谈,有时候甚至用一只胳膊搂住安迪做亲热状。他这样没能骗过任何人。安迪·杜福雷不是任何人的吉祥物。
  他告诉安迪也许在外面他是个银行家,但那段生活已经过去了,他最好面对在监狱里的生活。Augusta 的共和党议会关心的是:在监狱及其修缮方面只能把纳税人的钱花在三个方面,一是建更多的墙,二是建更多的电网,三是招纳更多的警卫。斯塔姆斯宣称,州议会认为在Thomastan 、肖申克、Pittsfield 和SouthPortland 的监狱都是地球上的糟粕。他们日子过的苦?看在上帝的份上,那就让他们继续过苦日子吧。就像面包上爬了几只象鼻虫,不是太糟糕了吗?
  安迪镇静地微笑着问斯塔姆斯如果每年向一堵混凝土墙浇一滴水,一百万年后会怎样?斯塔姆斯大笑着拍拍安迪的背:“你可没有一百万年好活啊,老弟,但如果你打算这样干,我相信你会很乐意干的。你继续写你的信吧,只要你出邮票,我愿意给你邮寄。“
  安迪这样做了,他笑到了最后,尽管斯塔姆斯和哈德利没看到安迪为图书馆基金的请求信石沉大海,但1960 年他接到了一张两百美元的支票--议会可能希望这样他就能不来烦他们了。没用的。安迪感到他终于把一只脚插进门内了,于是他增加了一倍努力,每周写两封信而不是一封了。1962 年他得到了四百美元,而且接下来的十年间每年图书馆还固定得到七百美元。1971 年这笔钱增加到了
  一千美元。也许这跟一个小镇图书馆的资金比起来还是太少,但一千美元可以买很多回收后的Perry Mason[ 佩利梅森探案]和Jake Logan Westerns[ 西部小说作家]的书了。到安迪离开的时候,你能进入图书馆[已经从原来的油漆间扩大到了三间房间了]找到你想要的所有图书。如果你没找到,试试跟安迪一样努力吧。
  现在你会问我这一切是否只是因为安迪告诉布赖恩·哈德利怎样免税获得遗产。是,也不是。你大概能自己看出发生了什么。
  现在流传着肖申克有了自己的金融奇才。在1950 年春末和夏天,安迪为两名想确保自己孩子上大学的看守建立了信用基金,他给那些投资股票的人一些建议[那些人后来干的真不错,其中一个提前两年就能退休了],如果他没给监狱长做减税顾问才怪呢。1951 年三月,安迪为肖申克一半的看守做返税申请,1952年,他为几乎全体看守做。他的报酬就是囚犯所能得到的最宝贵的东西:一点点善意。
  后来,在格雷格·斯塔姆斯得到了监狱长的位子以后,安迪变的更重要了,但我只能告诉你我猜的东西。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我只能猜了。我知道有些囚犯是受到特别关照的--他们牢房里有收音机,特殊的受探访权利,等等。他们在外面有人付钱让他们得到这些特权。这些外面的人就是囚犯口中的“天使“。如果有人被免去了星期六下午在电镀工厂的工作你就知道这个人有个天使在外面花钱关照他了。通常的方法是天使给某些中层看守行贿,然后这些看守就拿钱上下打点。
  后来汽车修理厂的回扣事件让原监狱长杜汉垮台了,这种行贿行为有一阵子开始转到地下,到了50 年代末却盛行起来。有些为监狱工作的承包商不时的对监狱高层行贿,设备被洗衣房和电镀车间以及冲压厂[1963 年建立]采用的公司也是这么干的。
  到了60 年代末,毒品交易开始盛行了,监狱管理层也卷了进去,他们投入的每一元钱最终汇成违法收入的河流。钱既不能象在真正的大监狱比如Attica或San Quentin 那样迅速转手,而且这些钱也不是小数目。所以不久以后钱就成了一个问题。你不能把钱塞进口袋然后用这些皱巴巴的一捆捆的20 美元或10
  美元来为自己的后院修一座游泳池。无疑你要越过这个槛:必须解释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你的解释不能令人信服的话,你就会给自己找来麻烦。
  这就需要安迪的服务了。他们把他从洗衣房调到图书馆,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一点也没让他离开洗衣房。他们仍然让他做洗涤的工作,只不过不是洗衣服了而是洗黑钱。他把钱分散着用来买股票、债券、免税的地方公债,数不胜数。
  在电镀厂房顶事件发生10 年后他曾经告诉我他做的事情很干净,他没有良心上的问题。没有他这些丑行也会继续。他接着说:他没要求被送进肖申克,他是个走了霉运的无辜的人,不是传教士也不是社会改良家。
  “另外,Red,“他微微裂开嘴笑着对我说:“我在这里做的跟在外面做的事没什么大的区别。我给你一个愤世嫉俗的观点:帮助一个公司或个人得到好处的金融财政专家的数量是与相关的受损失的企业员工或个人的数量成正比的。管理这个地方的人很愚蠢,是个残忍的魔鬼。统治外面世界的人也是残忍的魔鬼,但他们碰巧没那么蠢,因为外面的能力标准要比这里高一点。不多,就高一点。“
  “但是那些毒品,“我说:“我不想评论你的工作,但它们让我紧张。他们现在搞的太多了。我一点不喜欢这些,永远不。“
  “是,“安迪说:“我也不喜欢,永远不。但我也不是瘾君子。我不推销毒品。我没把它们带进来,我不卖它们。大多数都是看守在卖。“
  “但是……“
  “是的,我知道。总有个底线。总有些人不愿意手全是肮脏的。那叫做圣徒,圣徒就是鸽子能停在你的肩膀在你衬衫上拉大便。另一个极端是彻底堕落,为了钱可以交易任何东西--枪支、小刀,管它什么。难道没有看守走过来跟你交易的吗?“
  我点了点头。这些年来发生了很多次了。毕竟你是个能弄到东西的人,如果他们点名要你给他们的收音机弄一个九伏电池或一包大麻烟,你就得安排他们见能弄到这些东西的人。
  “当然有了,“安迪说:“但你不会那么做。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知道还有第三种选择。在圣徒和堕落之间还有个能选择的办法。干几件坏事但坚持自己的善意。我猜你用来判断你干的事是好还是坏的标准是晚上睡的有多香以及你梦见了什么。“
  “善意,“我笑着说:“我知道,安迪。一个这样的家伙马上会下地狱的。“
  “你不相信吗?“他阴沉了下来。“这里是地狱。肖申克就是地狱。他们卖毒品而我告诉他们怎样处理得来的钱。但我仍然拥有图书馆,我知道有20 多个人在里面学习知识好通过高中等级考试。也许当他们出去的时候能慢慢自立。1957年当我们需要第2 间屋子的时候,我得到了因为他们想让我高兴。我是个廉价劳动力。这就是交易。“
  “你也得到了你自己的私人天地。“
  “是的。我喜欢这样。“
  监狱人口在整个50 年代都是缓慢的增长,到了60 年代却是爆炸式的增长,美国每所大学的孩子都想尝尝麻醉品因此受到了荒唐的惩罚。但在那些时候,安迪除了一个高大沉默叫Normaden 的印地安人[像所有在肖申克的印地安犯人一样,他被叫做酋长]以外一直没有室友,而Normaden 也没待几天。许多长期犯认为安迪疯了,但安迪只是微笑着。他独自生活而且他喜欢这样……正如他所说,他们喜欢让他高兴。他是个廉价劳动力。
  监狱生活是缓慢的,有时候你会觉得是停止的。但就一直这么过啊过啊。乔治·杜汉的离开掀起了报纸的头条高嚷着“丑闻“和“中饱私囊“。斯塔姆斯接替了他,以后的六年里肖申克成为了地狱。在格雷格·斯塔姆斯时代,医务室的床和禁闭室都塞的满满的。
  1958 年的某天我从牢房里一面小小的用来刮胡子的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回望着自己。回想起1938 年的那个一头浓密红发,带着半疯狂的自责想自杀。那个孩子已经消失了。红头发已经半灰,发线开始后退了。眼角也有了鱼尾纹。那天我看到镜子里是一个老人,等待被释放的那天。这吓坏了我。没人想在监牢里变老。
  斯塔姆斯于1959 年跑路了。有几个调查记者在监狱周围晃荡,其中一个甚至用假名在监狱里待了四个月试图揭穿真相。他们已经再次准备写“丑闻“和“中饱私囊“了,但在他们行动之前,斯塔姆斯溜掉了。我能理解他。如果他被判有罪他会被关在这里。如果这样,他活不过5 小时。布赖恩·哈德利早两年就走了。那个王八蛋得了心脏病提前退休了。
  安迪没有被卷入对斯塔姆斯事件的调查中。1959 年初,任命了一个新的监狱长,一个新的助理监狱长和一个新的看守头目。接下来的8 个月,安迪又成为一名囚犯了。在那个时候Normanden 与安迪同住,他是个高大的印地安混血儿。所有事情重新开始了。Normaden 搬走了,安迪再次独居。监狱长的名字换了,但非法交易却没停止。
  我曾与Normaden 谈过安迪。“好伙计,“Normaden 说。很难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因为他是兔唇和腭裂,他的话都是半喷半溅出来的:“我喜欢那里。他一点也不好玩,但他不希望我在那里。“他耸了耸肩:“我很高兴离开。那牢房风很大。所有时间都是冰冷的他不让任何人碰他的东西。好吧。好人,但不好玩。风大。“
  丽塔·海华丝的海报一直挂在安迪的牢房里直到1955 年,如果没记错的话后来那张是Marilyn Monroe[ 梦露],就是那张The Seven Year Itch[ 七年之痒]里她站在地铁口,裙子被暖风吹起的情景。Marilyn 一直挂到1960 年,当安迪将她替换成JayneMansfield 的时候,Marilyn 的画被仔细地包好了边角收藏起来。Jayne 是一个大波女郎。在一年后她被一个英国演员,也许是HazelCourt,我不确定,代替了。1966 年也被RaquelWelch 代替了。Raquel 在安迪那里悬挂了创纪录的六年。最后一张海报是美丽的乡村摇滚女歌手Linda Ronstad 。
  我曾经问他这些海报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他给了我一个很奇怪的眼神说:“为什么?它们对我来说和对其他囚犯来说是一样的,自由。如果你看着这些漂亮女人你会感觉你几乎……不是非常,是几乎能自由地跨过这幅画走到她们身边。我想我为什么最喜欢Raquel Welch 不是因为她本人,而是她站立的那片海滩。看上去她好像在墨西哥的什么地方。那个地方非常宁静,一个人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在想什么。你没对这幅画有同样的感觉吗,Red?就是你几乎可以跨过这幅画?“
  我说我从来没有这个感觉。
  “也许某一天你会理解我的意思。“他说,他是对的,很多年后我真切地感觉到了他的意思……那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Normaden 和他所说的安迪的牢房里很冷的那句话。
  1963 年四月初到五月末,有件可怕的事发生在安迪身上。我告诉过你他有着包括我在内的其它囚犯所缺乏的品质。这种品质叫做镇定或是心平气和的感觉,也许这样持久不可动摇的信念可以使恶梦达到终结。不管你怎么说,安迪·杜福雷一直能坚持自我。
  他身上没有那种经常折磨其他人的那种突如其来的绝望,你从来看不到他感到无望,但1963 年晚冬却不是这么回事。
  那时侯我们又有了一个新的监狱长叫塞缪尔·诺顿[萨姆uel Norton] 。Cotton Mather[ 新英格兰清教徒、神学家科顿马瑟]和Increase Mather[ 科顿马瑟的父亲也是清教徒牧师]跟萨姆·诺顿在一起的时候会感到很愉快。据我所知,没人看到过他裂嘴笑。他在Eliot 的BaptistAdvent 教堂待了30 年。他作为我们这个快乐的大家庭的首领推出的创新就是确保每一个进来的犯人有一本NewTestament[ 圣经新约]。他的桌子上有一小块铭牌,柚木做的镶嵌着金字“CHRISTIS MY SAVIOUR“[ 基督救我]。墙上有块由她妻子做的刺绣,刺着“HIS JUDGMENTCOMETH AND THAT RIGHT EARLY“[ 天谴必至,且为时不远矣!]。最后这个让我们的心跌到了冰点。我们觉得裁决已经有了,我们愿意作证石头不再隐藏我们,死亡的树也不再给我们掩蔽[therockwouldnothideusnorthedeadtreegiveus shelter:]。他对每件事都要引用圣经。无论何时如果遇到他那样的人,我的建议就是对他裂口笑同时用双手保护你的要害。
  医务室的人数比格雷格·斯塔姆斯当政期间少了,据我所知月黑风高的杀人行为也少了,但这并不是说诺顿不爱好惩罚。禁闭室里一直人满为患。人们不是因为被体罚掉了牙齿而是因为饮食。现在面包和饮水被叫做谷物和阴沟水。这个人是我看到的高层中的衣冠禽兽。我前面告诉你的非法交易又开始盛行,不过萨姆诺顿却在里面插了一脚。安迪都知道,因为我们那个时候已经成为挚友了,所以他也告诉我一些。当安迪谈到这些的时候,那种开心、好奇的表情就没有了,当他谈到那些丑陋的食肉动物干的肮脏丑陋的事之后,他的脸充满是更多的滑稽而不是恐惧。
  你也许在十六、七年前看到过,诺顿监狱长建立了“从内到外“[’Inside-Out’]的制度,这甚至登上了Newsweek[ 新闻周刊]。新闻界看来这是一项真正的进步。让囚犯们出来砍伐树木,修路搭桥,造地下室。诺顿叫它“从内到外“还被新英格兰的每一家Rotary and Kiwanis 俱乐部[美国工商人士的一个俱乐部]请去解释含义,尤其是他的照片登在新闻周刊上以后。囚犯们称这个制度为“拦路抢劫“[’road-ganging’],但据我所知他们中没一个人被邀请到俱乐部发表他们的观点。
  每当在州高速公路上拌水泥、挖排水沟或铺设新管路的时候,诺顿都在场。需要解决很多问题比如人力物力等。但他自有办法。建筑业对诺顿的“从内到外“的制度害怕的要死,因为囚犯的劳动力和奴隶一样,无法与其竞争。所以当他当上肖申克的监狱长15 年的时候,无数装的满满的薄信封偷偷塞给了他。如果一个信封里装的数目不满他的意,他就在这个项目上喊出高价竞标,或者宣传他的“从内到外“的犯人在别处干的是多么的好。我总是奇怪诺顿怎么没有在马萨诸塞[Massachusetts] 州某处的高速公路上被人发现手捆在背后,头上中了六颗子弹,躺在他的雷鸟车后备厢里。
  不管怎么说,就像那首老爵士乐歌唱的那样,我的上帝,多少钱滚滚而来。诺顿肯定同意那条清教徒的老格言:认出上帝最宠爱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检查他们的银行帐户。
  安迪·杜福雷在诺顿干的事里充当着他的左膀右臂和沉默的助手。监狱图书馆是安迪所有财富的抵押品。诺顿知道这一点并利用这一点。安迪告诉我诺顿最喜欢的一句格言就是:One hand washes the other 。所以安迪给他又好又实用的建议。我不确定他是否掌管着诺顿的“从内到外“制度,但我确定他为那个婊子养的处理财务。他提好意见,提实用建议,钱滚滚而来……婊子养的!图书馆因此进来一套全新的汽车维修手册,崭新的格罗里埃式装订的百科全书[GrolierEncyclopedias] 以及怎样通过学校成绩测试的参考书。当然,还有更多的ErieStanley Gardeners 和Louis L’Amours 。我确信这一切是因为诺顿不愿意失去他的左膀右臂。更进一步猜测:是因为他害怕安迪如果出狱会咬出他。
  我东一块西一块的拼凑出整个故事,有些是从安迪那里知道的,但不是全部。他从来不想跟我说这些,我不怪他。其余的部分我是从好几个不同的来源知道的。我曾说过囚犯跟奴隶一般,但他们看上去是哑巴其实耳朵是竖着的。我知道了故事的前因后果和中间,我要告诉你完整的故事也许你就能理解为什么安迪在一个阴冷、压抑的地方呆了十个月。我认为安迪直到1963 年遇到了可爱的鬼东西托米·威廉姆斯[TommyWilliams] 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不知道后果是多么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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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米·威廉姆斯在1962 年11 月加入了我们这个小小的肖申克的欢乐家庭。托米认为自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马萨诸塞州人,但他并不自豪。在他的27 岁的岁月里他在整个新英格兰地区都得过手。你可能已经猜到了,他是一个职业小偷,我的感觉是他应该选另一个职业。
  他结过婚了,他妻子每个星期都来探望他。她有个主意可能能让托米和他们三岁的孩子以及她过的更好些,那就是托米得到高中学位。她告诉了他这个主意,所以托米·威廉姆斯开始去图书馆参加一个固定课程。
  对于安迪来说,那时候不过是件例行公事。他看到托米参加了一系列高中同等学力考试。托米将复习那些他参加过的高中课程[尽管他参加的课程不是太多]然后去考试。安迪还看到托米参加了一系列相关的课程包括他在学校当掉的或放弃的。
  他也许不是安迪教过的跳级学生中最好的一个,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得到了他的高中证书,但这不是我故事中的一部分。重要的是他开始跟许多人一样喜欢上安迪·杜福雷了。
  有几次他问安迪:“像你这样的聪明家伙怎么会落到这里的“--这个问题是用这种粗鲁的方式问的:“像你这样的漂亮姑娘怎么落到这里的“。但安迪不是那种会告诉他的人。他只是笑了一下就把谈话转到其它方面了。很自然地,托米就去问其他人了,当他最终知道这个故事后,我猜他被震撼了。
  他问的那个人是他在洗衣房里操作蒸汽熨斗和折叠机的搭档。犯人们称这个装置为“经理“,因为你如果你不注意的话它会狠狠给你一下然后伤到你。他的搭档是Charlie Lathrop,他因为谋杀指控被判12年。他乐不可之的把杜福雷的谋杀案子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托米。这能打破千篇一律地将新洗出来的床单从机器里取出放进篮子的单调工作。他们的工作就是抓起洗好的床单,叠好,用牛皮纸包好,扎好,然后放进手推车。
  但是托米·威廉姆斯只是站在那里,瞪着CharlieLathrop,他的嘴巴张大着。他站在那里,床单一张张通过,掉在地板上,在洗衣房里造成一片混乱。
  那天的工头Homer Jessup 冲了过来,低头看着乱糟糟的一切。托米根本没注意他。他对着charlie 说话就好象老Homer 根本不存在似的。
  “你刚才说的那个高尔夫教练叫什么名字?“
  “昆汀,“Charlie 回答,疑惑而又生气。后来他说那个孩子脸白的象白旗。“我想叫格兰·昆汀,或是类似的名字。“
  “天啊,天啊“Homer Jessup 喊着,他的脖子红的像鸡冠。“把床单拿起来,它们都泡到冷水里了!快点,快点,看在上帝的份上!“
  “格兰·昆汀,哦,我的上帝。“托米·威廉姆斯说到,这是他唯一说出来的因为HomerJessup ,这个唯一的老好人,拿着他的警棍对着他耳朵来了一下。托米狠狠地撞到了地板,摔断了三颗门牙。当他醒来以后他已经进了禁闭室,在萨姆诺顿著名的谷物和阴沟水列车的一节车厢里被禁闭一个星期,外加一次不良记录。
  那是1963 年2 月初,托米·威廉姆斯从禁闭室出来后又向6、7 个长期犯打听得到的是相同的故事。我之所以知道因为我就是其中之一。但当我问他为什么要打听的时候,他却闭口不说。
  那天他去了图书馆把知道的情况一股脑的告诉了安迪·杜福雷。在他那次像个小孩子第一次拿到新玩具那样找我弄丽塔·海华丝的海报以后,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失态……但这一次他是彻底失控了。
  那天晚些时候我看见了他,他的双手颤抖,当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不回答。下午时候他抓住看守头目Billy Hanlon,订了个第2天和诺顿监狱长的约会。后来他告诉我那个晚上他整宿没睡,他听着外面的冷风呼号,看着探照灯照来照去,在牢房的墙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他说就像托米造出了一把打开他思想深处一个笼子的钥匙,那个笼子就像他自己的牢房,只是里面不是关着一个人而是一只名叫希望的老虎。威廉姆斯造出打开笼子的钥匙,老虎狂野地出来来在他脑子里游荡。
  四年前,托米·威廉姆斯在罗德岛[Rhode Island] 开着一辆满载赃物的车[车也是偷的]被抓住了。托米告发了他的同谋,他得到了个2 到4 年的轻判。坐了11 个月的牢后,他的旧室友出去了来了个新的叫Elwood Blatch 的家伙。Blatch 因为持枪入室行窃被盼6 到12 个月的徒刑。
  “我从没见过如此神经兮兮的人,“托米说,“那样的人不适合做一个贼,尤其是手里有枪的时候。最轻微的一点响动他都能跳起三尺高……然后乱开枪。不止一个晚上就因为楼下的犯人用马口铁杯子敲牢房的栅栏他就几乎把我给卡死。
  “我在里面呆了7 个月然后他们让我走了。根本不是我们在聊,因为无法跟他聊,是他跟你聊。他一直聊个不停,从来不闭嘴。如果你想插句话,他就冲你摇晃着拳头转动着眼睛。无论什么时候他这样做都吓的我半死。他是个大个子,几乎秃顶,绿眼珠深陷着。天啊,我希望我再也见不到他。
  “每天晚上都要说,从他长大,从孤儿院跑出来,干的工作,玩的女人,还有赌博,我就让他去说,脸上却装作倾听的样子。
  “他说,他干过两百多件案子。我很难相信,但他发誓是真的。现在……听我说,Red 。我知道人们有时候会虚构事实,但在我知道这个高尔夫教练,昆汀之前,我就一直在想要是这个ElBlatch 到我家里行窃被我发现了,如果我能活下来会感到他妈的非常幸运。你能想像他进入一间闺房,寻找珠宝盒的时候,女主人突然咳嗽几声醒来时候的情况吗?我以我母亲的名字发誓,这让我不寒而栗。
  “他还说他杀过人。杀过不顺眼的人。至少他是这么说的。我相信他。他看上去确实像能杀人的人。他是那么的神经兮兮,就像一把锯掉撞针的手枪。我见过有人拿着一把锯掉撞针的Smith & Wesson 警用手枪[左轮手枪的著名品牌]。只要轻轻一碰枪就会走火。这就是ElBlatch 。我无法更好的解释了。我从未怀疑过他杀过人。
  “有一天晚上,不知为了什么事,我开玩笑地问:’你杀过谁?’他大笑着说:’在缅因州有个人因为我杀的两个人而顶罪。那个人的妻子跟情夫正在干事。我摸进他们的住所,那个家伙让我不顺眼。’
  “我不记得他告诉过我那个女人的名字没有,“托米继续说:“也许他说过。但是在新英格兰,杜福雷s 的名字听上去跟其它地方的Smith 或Jones 一样,因为那里有那么多法国佬[Frogs] 。杜福雷,Lavesque,Ouelette,Poulin……谁
  能记得住法国佬的名字呢?但他告诉过我那个人的名字。他说那个人叫格兰·昆汀,是一个有钱的混蛋,一个高尔夫教练。El 说他记得那个家伙在家里有现金,大概有5 千美元。那个时候这笔钱可不少,他对我说。所以我继续问:’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说:’战后,战争刚结束。’
  “当他进入房间的时候他开始撬锁。他们醒了,那个家伙给他找了点麻烦。这是El 说的。我觉得也许那个家伙只是开始打鼾。不管怎样,El 说昆汀正在和一个律师的老婆睡觉,然后他们把那个律师送进了肖申克州监狱。然后他开始狂笑。天啊,当我可以离开那里的时候,我从来没有那样开心过。“
  我想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当托米告诉安迪这个故事后安迪会坐立不安,为什么会立刻要求见监狱长了。四年前托米认识Elwood Blatch 的时候他正在服6 到12个月的徒刑。到了安迪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1963 年了,他可能快被放出去了……或者已经被放出去了。所以有两个问题在煎熬着安迪--Blatch 可能还在某家监狱里,更现实的可能性是他可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托米的故事里有矛盾之处,但现实生活中不是处处都有矛盾吗?Blatch 告诉托米顶罪的人是个律师,而安迪是个银行家,但这两种职业没受过教育的人很难分清。别忘了在Blatch 读着审判的简报和他告诉托米·威廉姆斯这个故事期间,十二年已经过去了。他还告诉托米他从昆汀的壁橱的小提箱里拿走了超过1千美元,但警察在安迪的审判中说现场没有被盗的痕迹。我有几点想法。首先,如果你拿走了属于一个死人的现金,那么其他人怎么知道有东西被偷了呢,除非死人开口告诉他;第二,谁又能说Blatch 没有撒谎呢?也许他不想承认杀了两个人却什么也没弄到;第三,也许有被盗的痕迹但警察或是忽略了它们[警察有时候会很蠢的],或是精心掩盖了真相而不会与检察官相违背。要记住,检察官正在竞选公职,他需要一个定罪来帮助竞选。一个没被抓住的偷窃杀人犯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的。
  但这三个想法里,我觉得第二个比较合理。我在肖申克里知道几个跟ElwoodBlatch 一样的人--眼神疯狂的杀人犯。即使他们只弄到了几美元,这些人也要你相信每次杀人都能弄到跟Hope Diamond 一样有价值的东西。
  托米的故事里有一点能证明安迪是无辜的。Blatch 不是随意选上昆汀的。他称昆汀是一个“有钱的混蛋“,他还知道昆汀是个高尔夫教练。安迪和他的妻子曾经在几年里每星期都去那个乡村俱乐部一两次,喝酒吃饭,当他发现他妻子的不忠事实后他喝的酩酊大醉。在乡村俱乐部旁有一个加油站,1947 年曾有个外貌符合Elwoocd Blatch 的加油站工作员在那里打过零工。一个高大的人,几乎全秃,深陷的绿色眼珠。那个人看人的方式让人很不束缚,就像要把人撕开一样。安迪说他没呆长。要么是辞职要么是被加油站老板Briggs 开除。但他给人的印象深刻无法轻易忘记。
  安迪去见诺顿监狱长是在一个刮风下雨天,乌云密布,最后一场冬雪开始融化,露出监狱外面田野里的毫无生气的草地。监狱长在办公楼一侧有一间很大的的办公室,监狱长办公桌后面有一扇通往助理监狱长办公室的门。那天助理监狱长不在,只有一个办事员。他是个半跛的人,真名我忘了。所有的囚犯包括我都叫他Chester 。Chester 平常就是浇浇花,扫扫土,给地板打打蜡。我猜想那天花都渴死了,地板蜡也没打,因为Chester 正透过门的锁眼偷听。
  他听到监狱长办公室的大门开了又关了,然后诺顿说:“早上好,杜福雷,我能帮你什么忙?“
  “监狱长,“安迪说,老Chester 后来告诉我们他几乎听不出是安迪的声音了,因为变的厉害:“监狱长……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说起。“
  “哦,为什么你不从开头的地方说起呢?“监狱长说,用他那甜蜜的“让我们翻到圣歌第23 章一齐朗读“的声调说:“那通常是最好的方法。“
  然后安迪开始叙述了。他开始告诉诺顿他被冤枉的案件的详细经过。然后他告诉监狱长托米·威廉姆斯告诉他的事情。他还把托米的名字说出来了,也许在事后你会觉得有点不明智,但如果他不这么做他的故事就没有可信度了。
  当他说完了,诺顿沉默了一会儿。我几乎能看见他当时的情景,可能斜靠在他的办公椅上,Reed 州长的照片挂在墙上,他的手指搭成尖状,嘴唇半张着,眉毛皱成一个疙瘩。
  “是的,“最终他说:“着是我听到的最荒唐的故事了。但我要告诉你最让我惊奇的是什么,杜福雷。“
  “是什么,先生?“
  “就是你相信了这个故事。“
  “先生?我不理解你的意思。“Chester 说十三年前在楼顶坦然面对布赖恩·哈德利的安迪·杜福雷,几乎不会说话了。
  “好的,“诺顿说:“对我来说很明显,这个年轻人威廉姆斯对你印象深刻。受你的感染,因此当他听到你的案子,很自然他想……让你高兴高兴。很自然的事情。他是个年轻人,不是很聪明,他不知道这么说会让你怎么样。现在我的建议是--“
  “你认为我没那么想过吗?“安迪问:“但我从没告诉托米那个在加油站工作的人,我从没对任何人说--甚至从来没想过!但托米对他室友的描述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好吧,你可能纵容了自己的小小经过筛选的感知[selective perception]在里面,“诺顿咯咯笑着说。
  “完全不是这样的。先生。“
  “这是你的倾向,“诺顿说,“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只知道你自己说在Falmouth 乡村俱乐部有这么一个人。“
  “不,先生,“安迪又打断了。“不,这不是真的。因为--“
  “不管怎么说,“诺顿打断他,声音变大了:“让我们从事情的另一面来看看好吗?假设--只是假设--确实有这么个叫Elwood Blotch 的人。“
  “Blatch,“安迪生硬地说。
  “对,Blatch 。他是托玛斯·威廉姆斯[ThomasWilliams 是全名,托米是爱称]在Rhode 岛的室友。他马上就要被释放了,这个机会太好了。太好了。为什么,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在遇到Williams 之前犯过多少案子,是吗?只知道他蹲了六到十二个月的牢。“
  “是的,我们不知道。但托米说他是个惯犯。我想他很可能又进去了。即使他被放了,监狱里仍有他最后的地址纪录,他亲戚的名字……“
  “所有一切可能通往死胡同。“
  安迪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喊了起来:“那么,仍有机会的不是吗?“
  “是的,当然是。所以等一等,杜福雷,假设Blatch 存在,他仍被被安全的关在罗德岛州监狱里。那他会怎么说呢?他会跪倒,眨着眼,说:’我干的!我干的!在我的入室行窃指控上再加一条命案吧!’?“
  “你怎么会这么愚蠢?“安迪说,声音如此之低Chester 几乎没听到。然后他听到了监狱长的声音。
  “什么?你叫我什么?“
  “愚蠢?“安迪喊道:“这还用商量的吗?“
  “杜福雷,你占用了我5 分钟--不,7分钟的时间,我今天很忙。我相信我们的小小会议已经开完并且……“
  “乡村俱乐部会有以前的打卡纪录,你没意识到吗?“安迪大喊。“他们有税单和失业补偿金单据,他的名字都在上面!也许当时的员工现在还在那里,也许就是Briggs 本人!才15 年,不是一辈子!他们会记得他的!他们会记得Blatch的!如果你让托米作证Blatch 告诉他的话,让Briggs 作证当时Blatch 曾确实在乡村俱乐部工作的话,会给我重新审判的!我能--“
  “警卫!警卫!把这个人带出去!“
  “你到底怎么了?“安迪喊道,Chester 后来告诉我安迪那时候几乎是尖叫着:“这是我的生活,我从这里出去的机会,你没看到吗?你不能至少打个长途电话证实一下托米的故事吗?听着,我会付电话费的!我会付--“
  然后传来一阵敲打声,警卫抓住他把他拖出去了。
  “禁闭室,“诺顿监狱长干巴巴地说:“只给面包和水。“
  然后他们就把安迪拖走了,安迪那时完全失去控制了,仍然对监狱长尖叫;Chester 说关着门也能听见他喊:“这是我的生活!这是我的生活,你不明白这是我的生活吗?“
  安迪在禁闭室那个谷物和阴沟水车厢里关了20 天,他与诺顿对抗的结果是在他加入我们快乐小家庭后第一次有了不良纪录。
  既然我们谈到了这个话题我就来告诉你点关于肖申克的禁闭室。这要回述到18 世纪中叶,是缅因州为那些囚犯准备的。在那个时候,没人会浪费时间在“重新塑造“[rehabilitation] 和“筛选的感知“[selective perception] 上面。那时侯,囚犯是处于一个不是黑就是白的空间里,你要么有罪要么无辜。如果你有罪,要么被吊死要么被关起来。如果你被关起来,是不用去牢房的。是的,你必须用缅因州发给你的一个铁锹为自己挖一个牢房。在日升和日落间你必须尽可能为自己挖一个又宽又深的地方。然后狱卒给你一块兽皮和一个桶,然后你爬下去。下去以后,狱卒把洞顶封起来,一个星期给你一两次一勺子谷子或者一片爬满蛆的肉,星期天晚上有点大麦汤。你在桶里小便然后早上六点把桶给狱卒换成水。下雨的时候,用同样的桶把雨水舀出去……否则你会象水桶里的耗子一样被淹死。
  没人能在那个洞里呆很长时间;三十个月已经是不一般的长了,迄今为止,我听过的关的最长而且还活着出来的纪录是一个叫Durham Boy 保持的,他是个十四岁的精神病患者,用一片钝金属阉割了一个校友,当然了他那时年轻而且强壮。
  要知道,那个时候比小偷小摸严重点的罪行就要被吊死的。要是小偷小摸的话,你必须在洞里呆三个或六个或九个月,出来以后像死鱼一样的白,畏惧外面空旷的世界,眼睛半瞎,牙齿因为坏血病在牙槽里晃荡,脚上长满了蘑菇。
  肖申克的禁闭室没有那么糟……我猜。我认为人的经历中有三个感受程度,分别是好,坏和糟糕。步入越来越黑暗的地方会让人感到很糟糕。
  到禁闭室必须向下走二十三步到地下室,那里唯一的声音就是滴水声。唯一的灯光是一系列摇晃着的六十瓦灯泡。牢房是桶型,就像某些富人藏在墙里被画遮住的保险箱一样。同样,门是铰链的跟保险箱一样而不是栅栏式的。上头有通风管道,除了自己的六十瓦灯泡以外没有照明,灯通过一个总开关,晚上八点关,比监狱其它地方早一个小时开。电线不是在金属丝网里。感觉就是如果你喜欢在黑暗中生活,那你来对地方了。没有多少人喜欢……但八点以后你就没选择了。墙边有一个铺位和一个罐子,没有马桶。你只有三种方法消磨时间:坐着,拉屎和睡觉。在里面20 天感觉像1 年。三十天感觉像两年,四十天感觉像十年。有时候你能听见老鼠在通风管道里。在这样的环境里,糟糕的感觉也丧失了。
  如果说禁闭室里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你有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安迪在享受谷物和阴沟水的同时有20 天的时间来思考,当他出来以后他要求另一次的和监狱长的见面。请求被拒绝了。监狱长告诉他,这样的会议是“没有建设性的“[counter-productive] 。这是另一个去监狱或野外干活之前必须掌握的词语。
  安迪耐心地继续不断地提申请。1963 年的春天很快来了,他的脸上刻上了岁月的纹路,头发也变灰了不少。以前一直挂在他嘴边的些许微笑也不见了。他的眼睛开始发呆,当一个人变这样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过一天算一天了。
  他还是不断的提申请,他很耐心,反正他时间充裕。夏天到了。在华盛顿,肯尼迪总统[Kennedy] 提出新的与贫穷开战以及关注人权的议案,却不知道自己只能再活半年了。在利物浦,一个叫TheBeatles[ 甲克虫]音乐团体刮起了一股英国音乐的旋风,但我想美国本土还没人听说过他们。The Boston Red Sox[ 波士顿红袜棒球队]仍然在美国职业棒球联盟里苦苦挣扎,离那些新英格兰的家伙们所说的67 年奇迹[The Miracle of ’67] 还差四年。所有的这些东西都在外面的自由世界里进行着。
  诺顿在六月底接见了他,七年后我听安迪自己说起了这次会谈。
  “如果是那笔钱的事,你不需要担心,“安迪低声对诺顿说:“难道你认为我会说出来吗?我会自己割自己的喉咙吗?我也会被起诉的--”
  “够了!”诺顿打断他。他的脸拉长了,冷酷得像石板墓碑。他斜靠在办公椅上,直到他的头似乎要触到了写着HIS JUDGMENT COMETH AND THAT RIGHT EARLY的那块刺绣。
  “但是……“
  “别在跟我提钱的事情了!“诺顿说:“不准在这间办公室里,也不准在其它
  地方。除非你想看到图书馆再变回油漆贮藏室。你明白吗?“
  “我在试着让你放心,仅此而已。“
  “好。我需要某个像你一样的婊子养的来宽心的时候是我退休的时候。我同意这次见面是因为我厌烦了被你纠缠。我要了断这一切。如果你相信那个故事那是你的事情。别缠上我。我愿意的话能每个星期听两遍你的疯狂故事。每个这个地方的犯人的故事都会让我哭的一塌糊涂。我很尊重你。但这已经结束了。结束了。你明白吗?“
  “好吧,但我需要请一个律师。“安迪说。
  “请律师干什么?“
  “我认为能搞定,“安迪说:“把托米·威廉姆斯和我的证词以及乡村俱乐部
  的雇员和纪录的证词放在一起,我认为我们能搞定。““托米·威廉姆斯已经不在这个监狱了。“
  “什么?““他被转到其它监狱了。““转到哪里了?““Cashman 监狱。“
  那个时候,安迪沉默了。他是个聪明人,就是超级笨蛋的人也能闻到里面交易的味道。Cashman 监狱是Aroostook 镇北部警戒程度最低的一个监狱。囚犯们拣土豆,这算重活,但他们的工资高,如果他们愿意还可以上CVI 的课程,这是很棒的职业技术课。更重要的是对于像托米这样有妻子有孩子的人来说,Cashman有一项休假计划……这意味着周末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一个与孩子造模型飞机,与老婆上床,也许去野餐的机会。
  诺顿肯定把这一切当诱饵摆在托米面前了,只有一条:决不再提ElwoodBlatch,永远不提。否则就在Thomaston 与真正的坏人相处,被同性恋鸡奸而不是和老婆上床。
  “ 但是为什么?“安迪说:“为什么……“
  “为了帮你,“诺顿平静地说:“我检查过Rhode 岛了。他们确实有一个叫Elwood Blatch 的囚犯。他已经假释,现在已经无影无踪了。“
  安迪说:“那里的监狱长……他是你的朋友吗?“
  萨姆诺顿冷冷地盯了安迪一眼说:“我们认识。“
  “为什么?“安迪重复着:“为什么你要这么干?你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不会说你的事情的。你知道的,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这种人,“诺顿说:“我喜欢你呆在你现在呆的地方,杜福雷先生,只要我是肖申克的监狱长,你就得呆在这。你看,你一直认为你比其他人出色。我从你脸上就能看出来。我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就像在你的额头上用大写字母写上去的一样。很简单,你这样的人应该学会谦卑。为什么?因为你走在操场上就像走在起居室里,你就像在一个鸡尾酒会上四处游荡与其他夫妇攀谈,狂饮一般。但你不会再像那样走路了。如果你再像那样走路的话我会看到的。在往后这些年里,监视你我会很满足的。现在滚出去。“
  “好的。那我所有的业余活动也不干了,诺顿。投资建议,花招,免税建议等。都不干。告诉国税局你的额外收入是怎么来的吧。“
  诺顿监狱长的脸涨红了……然后是通红:“你被关禁闭三十天。只给面包和水。另一次的不良纪录。当你在里面的时候好好想想:如果你不干这些事,那么图书馆就关了。我会把关闭图书馆当做我的私事来关注,直到它变成你刚来的样子。然后我会把你的生活变的……非常痛苦。要多痛苦就多痛苦。你会失去5层牢房里的希尔顿式的单间,你会失去窗台上的所有石头,你会失去警卫的保护。你会……失去所有的东西。明白了吗?“
  我想这很明白。
  时间继续流逝……但安迪·杜福雷却改变了。他更沧桑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词。他继续做着诺顿监狱长的脏活而且他保住了图书馆,所以从外表看来一切如前。他一如既往地在生日和新年前喝酒,一如既往地跟我分享剩下的酒。我不时得到他的新石雕作品,到了1967 年我给他弄了一把新凿子--我十九年前给他弄的一把已经磨损了。十九年!说这个词组的时候,这个三音节的词组就像在坟墓的门上重重的三声敲击。凿子已经从那时候的十美元涨到1967 年的22 美元了。他和我对此苦笑了一下。
  安迪继续雕刻他在操场上发现的石头,但现在操场比以前小了,一半的地方已经在1962 年铺上了沥青。我猜虽然如此,他仍觉得地方够他拣石子了。当他完成了每件作品后他就把它仔细的放在窗台上,面向东方。他告诉我他喜欢看着它们迎着太阳。片岩、石英石、花岗岩……很有趣的小云母雕刻品用航空胶水沾
  在一起。不同的沉积物被仔细的打磨和切割,你可以看到为什么安迪叫它们“千年三明治“[millennium sandwiches]--不同物质的层面构筑了数十个世纪的画面。
  安迪经常把石雕送人好给新的腾地方。他给了我许多,我想我有5 个吧。有一个云母雕像就像一个人在投标枪。我一直保留着它们,每次我把玩它们的时候都在想,如果一个人有充足的时间和意志,水滴石穿,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至少表面上看来事情保持不变。如果诺顿如他所说的那样打击安迪,他将不得不深入到本质才能看变化。但如果他看到了安迪变的跟以前多么不一样,我想诺顿会因为他与安迪四年来对着干而感到洋洋自得。
  他曾说过安迪在操场走的时候就像在参加鸡尾酒会一样。我不想这样说出来,但我知道他的意思。回到我所说的那个时候,安迪把自由当作看不到的外衣穿着,他从来没真正变成一个囚犯那样的心态。他的眼睛从来没有变的迟钝。他从来没像那些一天结束后回到囚房熬另一个无尽长夜的囚犯那样走着慢吞吞的步子,背弓着。安迪走路的时候背直着,他的步子很轻快,就像他正回家那样-家里的饭菜烧好了,一个美丽的妇人在等他,而不是一堆索然无味的浸水蔬菜,几块捣碎的土豆和一两块肥肉做的晚饭……除此之外,墙上还挂着RaquelWelch[ 拉奎尔韦尔奇美国女演员]的画像。
  但那四年里,尽管他没有变得跟其他人一模一样,他却变得沉默、内省和爱思考了。谁会责怪他呢?所以也许诺顿监狱长得意了……至少,是暂时得意了。
  他的黑暗心情在1967 年棒球世界锦标赛[World Series] 期间消散了。那年是梦幻般的一年,正如拉斯维加斯的下注者预测的那样,红袜队不再是第九名而是获得了冠军。当他们夺得冠军的时候,监狱里热情洋溢。曾有一种傻气的想法那就是既然红袜队都能复苏,那世界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了,我无法解释那种感觉,就像披头士狂[Beatlemania] 无法解释那股狂热一样。但这是真的。当红袜队突飞猛进的时候这里的每个收音机都转到了现场直播。当红袜队在克里夫兰[Cleveland] 比赛接近尾声的时候触地得分的时候大家一阵欢呼,当RicoPetrocelli 接到了高空球并牢牢地抓住它的时候大家狂欢,当在锦标赛第7场
  击败了Lonborg 队时大家又是一阵欢呼。也许只有诺顿不开心,那个婊子养的。他喜欢他的监狱里充满着悲苦气氛。
  但是对于安迪来说,没什么好去欢呼的。也许因为毕竟他不是个棒球迷。不管怎样,他似乎也被当前的气氛所感染,即使锦标赛结束了好像感染他的气氛也没消失。他又把那件看不见的外套从柜子里拿出来穿上了。
  我记得10 月底在世界锦标赛结束后的几个星期,那是一个明亮金黄色的秋天。一定是个星期天,因为操场上满是“周末出来逛“的人,他们三三两两的扔飞碟,踢足球,交换东西。其他的人在来宾大厅的长桌子上在看守的注视下,与来访的亲友交谈,抽烟,谈论真实的谎言,收经过仔细检查过的包裹。
  安迪像印第安人一样靠着墙蹲着,把玩着手中的两块小石头,他的脸朝着阳光转过来。那天的阳光出乎意料的温暖。
  “你好,Red,“他喊我:“过来坐一会吧。“
  我过去了。
  “你要这个吗?“他问,把我前面说过的精心打磨的“千年三明治“递给我一个。
  “要啊,“我说:“太漂亮了。谢谢。“
  他耸了耸肩,改变了话题:“明年对你来说是个大节日啊。“
  我点了点头。明年我进这里就满30 年了。我60% 的生命都耗在肖申克的监狱里了。
  “想过你什么时候出去吗?“
  “当然。当我有一把白胡子。“
  他微笑了一下然后又把脸转向太阳,他的眼睛闭上了:“感觉真好。“
  “我想当你知道冬天快来的时候这样的感觉确实好。“他点了点头然后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当我出去的时候,“安迪最后说:“我要去个全年都温暖的地方。“他平静地
  说就像他只有一个月服刑期似的:“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Red?“
  “不知道。“
  “Zihuatcnejo,“他说,这个词从他舌尖出来像乐曲一样:“在墨西哥南部。离Playa Azul 和墨西哥37 号高速公路大约20英里。Acapulco[ 阿卡普尔科,墨西哥南部港口城市]西北1 百英里太平洋里。你知道墨西哥人怎么称呼太平洋吗?“
  我告诉他我不知道。
  “他们称它为’没有回忆’[no memory] 。那里就是我想要过下半辈子的地方,Red 。在一个温暖的没有回忆的地方。“
  他边说边拣起一把鹅卵石,现在他一个接一个地扔出去,看着它们沿着肮脏的土地上弹跳滚动,这块土地很快就要淹没在一英尺的雪下了。
  “Zihuatanejo 。我要在那里买座小旅馆。沿着海滩有六座小屋,后面还有六座,可以在高速公路旁卖东西。我要雇个人带顾客租船钓鱼。钓到最大的马林鱼的会有奖品,我会把他的照片挂在大厅里。那不是一个住家。那是一个人们可以
  度蜜月的地方……第一次或第二次都可以。“
  “你从哪里弄到钱来买这个神话般的地方呢?“我问:“你的股票账户?“
  他看着我笑了:“差不多,“他说:“有时候你真让我震惊,Red 。“
  “你在说什么啊?“
  “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安迪说,笼起双手点燃了一根香烟:“假设一间满是稀世油画、雕塑和古玩的房子,再假设房子的主人听到有一股飓风正向房子袭来。一种人对自己说只是希望飓风会改变方向,而不想想飓风不敢席卷所有的珍品,因为上帝不会允许。退一万步说,它们反正上了保险的。这是一种人。另一种人觉得飓风会把自己的房子撕成两半。如果气象局说飓风刚改变了方向,这个人会想飓风会再次改变方向就是为了把自己的房子夷为平地。第二种人认为在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的时候也可以憧憬着将来的美好。“
  我点了一只自己香烟说:“你在说你已经为可能发生的事做了准备?”
  “是的。我为飓风的到来做好了准备。我知道看上去很糟。我没多少时间,但只要我有时间我都工作。我有一个朋友--唯一支持我的朋友--在波特兰的一家投资公司工作。他六年前去世了。”
  “Sorry 。”
  “哦。“安迪把他的烟屁股扔掉:“琳达和我有大概一万四千美元。不是很多,但管他的,我们那时还年轻。美好的生活呈现在我们眼前。“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笑了:“在灾难降临前,我卖掉了我的股票像个好孩子一样付了税。没留一点尾巴。”
  “他们没冻结你的财产?“
  “我是被判谋杀,Red,不是死掉了!感谢上帝,不能冻结一个无辜人的财产。在他们鼓起勇气起诉我之前还有点时间。Jim--我的朋友--和我,我们还有点时间。我卖掉了几乎所有东西。但那个时候我有比在股票市场更担心的事情。“
  “哦,是的。”
  “但当我到肖申克的时候那些已经安全了。现在还安全。在大墙外,Red ,有个从来不存在的人,谁也没见过他。他有社会保险卡和一个缅因州的驾驶执照。他有出生证明。名字叫Peter Stevens 。很好的匿名,是不是?”
  “他是谁?“我问。我想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我不相信。
  “是我。“
  “你不会告诉我你在那些检察官质询你的时候还有时间伪造身份吧,“我问:“或者你在审判的时候--“
  “不,我不想告诉你这些。我的朋友Jim 是那个建立这个伪造身份的。他在我的上诉被驳回的时候建立的,大概在1950 年。“
  “他肯定是个非常亲密的朋友,“我说。我不确定我有多相信这些--一点,很多,还是一点也不。但那天那么暖和,这是个很好的故事:“像这样建立一个假
  身份是非法的。“
  “他是一个密友,“安迪说:“我们战争期间就在一起了。法国,德国。他是个好朋友。我知道这是非法的,但他也知道在这个国家建立一个假身份是很容易很安全的。我的钱在他那里--缴过税所以国税局不感兴趣--为Peter Stevens投资。他在1950 年和1951 年投资。现在加上零头大约37 万美元。“
  我想我的下巴一定砸到了我的胸口,因为他看着我笑了。
  “想想那些1950 年左右愿意投资的人,其中的两三处就是Peter Stevens的投资。如果我没进这里的话,可能现在有7、8百万了。我会有辆劳斯莱斯……很可能带便携式收音机的。"
  他的手又到地上拣鹅卵石然后扔掉。石头到处乱滚。
  "我盼望着美好生活但又做着最坏打算。假名字只是为了让我以后纪录上无污点。这是为了在飓风到来前把珍宝拖到安全地方。但我没想到这个飓风……来的时间这么长。"
  我有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我在试图理解旁边这个又矮又瘦的人竟然能够比诺顿监狱长搞到的钱还多,他下半辈子的生活还是悲惨的,即使他耍了诡计。
  "当你说你能找个律师的时候,你是认真的,"我最后说:"有了那些钱你能雇佣Clarence Darrow,或其他比他强的人了。为什么你没那么干,安迪?基督啊!你本来可以像乘火箭那样快速离开这里的。"
  他笑了,和刚才告诉我他和他妻子以及美好生活时候的笑容是一样的: "不。"他说。
  "一个好律师能把Williams从Cashman弄出来作证不管他愿不愿意,"我说。我开始坐不住了:"你能得到再审,雇个私家侦探来找那个叫Blatch的家伙,让诺顿见鬼去。为什么不,安迪?" "因为我太自作聪明了。如果我在这里面想染指Peter Stevens的钱,那我会失去我朋友Jim照看的每一分钱,但是Jim已经死了。你明白这个困境吗?”
  我明白了尽管钱对安迪很有帮助,但它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在某种意义上是这样的。如果投资的项目突然垮掉了,那么安迪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日复一日看着波特兰媒体先锋报[Press-Herald]上的股票和基金版。如果人没垮掉的话这真是难熬的生活。
  "我来告诉你,Red。在Buxton镇有一块大草地。你知道Buxton镇在哪,是吧?" 我说我知道。它就在Scarborough的右边。
  "对,就在那片很特别的草地的北边有一堵石墙,一看就能看到。沿着墙边走有一个石头,与草地格格不入。这是个火山玻璃石,直到1947年它还是我办公桌的镇纸。我的朋友Jim把它放在那里。在下面有一个钥匙。这把钥匙可以打开波特兰Casco银行分行的一个保管箱。"
  "我想我弄糊涂了,"我说:"当你的朋友Jim死的时候,国税局一定打开了所有属于他的保管箱。当然是根据他的遗嘱执行的。"
  安迪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不坏。你还挺聪明的。但是我们看看这个可能性:Jim是在我进监狱的时候死的。保管箱是用的Peter Stevens的名字,每一年为Jim遗嘱服务的律师都会寄一张支票给Casco银行支付Stevens的保管箱的费用。"
  "Peter Stevens就在这个箱子里,等待着他的出生证明,他的社会保险卡和他的驾驶执照重见天日。驾驶执照已经过期六年了,因为Jim六年前死了,但只要花5美圆就能让更新它。他的股票持有证明也在那里,地方免税项目和大约每张1万美圆的十八张债券。"
  我吹了一下口哨。
  "Peter Stevens被关在波特兰Casco银行的一个保管箱里,安迪·杜福雷被关在肖申克的一个保管箱里,"他说:"与此相对的,打开这个保管箱开始一段新生活的钥匙压在Buxton草地的一大块黑色玻璃石下。告诉你这么多是要你告诉我点事情,Red--过去20年我看报纸更多的兴趣在Buxton的建筑项目上。我一直在想很快我就要读到他们在这里建一条高速公路,要么建一座社区医院或一个商业中心。把我的新生活埋葬在10英尺下的混凝土下,或当垃圾扔到沼泽里。"
  我未加思索脱口而出:"老天,安迪,如果这些是真的,你怎么会没疯的?"
  他笑了:"到目前为止,那里依然安静。"
  "但还有很多年……"
  "是有很多年。但没有州政府和诺顿监狱长想的那么长。我不能再等了。我一直在想Zihuatanejo和那个小旅馆。这就是我现在想要的生活,Red,我不要更多的了。我没有杀格兰· 昆汀,我也没杀我的妻子,对与一个想游泳把皮肤晒成褐色同时想在开放的窗户和空间里睡觉的人来说再也不想要更多的了…… 不想要更多的了。"
  他把石头全扔了出去。
  "你知道,Red,"他唐突地说:"那样一个地方……我必须找一个能搞到东西的人。"
  我思考了很长时间。我思想里的最大障碍甚至不是我们正在一个劣等监狱的操场上,武装警卫在岗哨上看着我们,谈论白日梦。"我做不到,"我说:"我在外面不成。我现在是人们所说公关人士。在这里我能搞到东西,没错。但到了外面,任何人都能这样做。在外面,如果你想要海报或石头凿子或一盘特别的磁带或模型工具箱,你可以用该死的黄页[Yellow Pages]。在里面,我就是该死的黄页。到了外面我不会知道怎么开始,或从何开始。"
  "你低估了你自己,"他说:"你是个有自我修养的人,一个自力更生的人,一个不平凡的人。"
  "去你的,我甚至没个高中文凭。"
  "我知道,"他说:"但那只是一张纸。而且不光监狱里的人没有。"
  "我在外面吃不开的,安迪。"
  "我知道。"他站了起来:"你考虑一下,"他随便地说,然后他开始漫步,就像他是一个自由的人给另一个自由的人一个提议。有那么一会,这足以让我感到了自由。安迪能做到这样。他能让我忘记我们都是受假释委员会支配的,让我忘记一个唱圣歌的监狱长喜欢让安迪呆在他现在呆的地方。毕竟,安迪是个能做返税工作的哈巴狗。多么美妙的动物!
  但是到了晚上回到牢房我又感到自己是个囚犯了。整个事情很荒唐,想象蓝色的海洋和白色的沙滩听起来离愚蠢不远了--它一直在我脑袋里盘桓不去。我无法像安迪那样穿上隐性衣。我睡着以后梦到了一大块黑色玻璃石在草地的中央;石头像一块巨大的铁匠的铁砧。我试图把石头挪开好拿到下面的钥匙。它无法移动;它太大了。
  我还听到警犬的吠叫声越来越近。
  这又把我们带到了脱狱这个话题了。
  在我们这个快乐的小家庭里时常发生脱狱事件。如果你聪明的话在肖申克就不会翻墙逃走。探照灯整晚亮着,就像白色手指穿过环绕监狱三面的开阔田野以及另一面的恶臭的沼泽。囚犯们经常翻墙逃走,探照灯总能照到他们。如果没照到,他们就试图在6号和99号高速公路上搭车。如果他们试图穿过乡村,有些农民看到他们后就会打电话给监狱当局。试图翻墙逃走的囚犯是愚蠢的囚犯。肖申克不是Canon城,在农村地区一个人穿着灰白条外衣窜来窜去就像婚礼蛋糕上的蟑螂一样显眼。
  这些年来,做的最好的人--也许很古怪,但没那么古怪--就是那些躲在一车床单中间逃走的人。在我刚来的时候有不少这样的事情,但这些年过去了,机会少多了。
  诺顿监狱长著名的"从内到外"制度也制造了许多逃走的机会。许多时候都是临时发生的。当一个看守去卡车旁边喝水或一群看守争论的时候就可以扔下耙子逃到树林中。
  1969年,从内而外制度是到Sabbatus拣土豆。到了十一月第三个星期工作快做完了。有个叫Henry Pugh的看守--他已经不是我们这个快乐小家庭的一员了--坐在装土豆的卡车的引擎盖上,吃他的午饭,卡宾枪放在他的膝盖上。这个时候一只美丽的[至少是这样告诉我的,但有时候事情会被夸大的]兔子从下午的薄雾中窜了出来,Pugh立刻去追它,想着这个战利品可以用来装饰他的娱乐室,正在他追兔子的时候,三个他看管的囚犯跑掉了。两个在一家Lisbon Falls弹球室被抓住了。第三个到今天也没被抓住。
  我想最著名的逃跑例子是Sid Nedeau。这得回到1958年,我猜这从来没被超越过。Sid被派去为星期六的内部棒球赛铺设场地,当三点种哨子响起的时候,警卫换岗。停车场就在操场外面,在电控大门的另一端。三点钟大门打开,上班的警卫进来,下班的出去,两者混在一起。很多人互相拍着对方的背,大声说笑,谈论着保龄球的比分以及老掉牙的笑话。
  Sid就这样推着他的铺设场地的机器穿过大门,三英寸的白线从操场的第三垒一直铺到遥远的6号路的壕沟旁,当他们发现机器的时候地上已经堆起了一堆石灰。别问我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就是穿着他的囚衣,六英尺二英寸高,在身后翻腾着石灰的粉尘。我能告诉你的是,那是星期五下午,所有下班的警卫很高兴下班了,那些上班的警卫都很沮丧,前者脸都扬的高高的后者都低着头看地上……老Sid Nedeau就这样从中间溜出去了。
  据我所知,sid仍然在犯案。多年后。安迪·杜福雷和我对Sid Nedeau的逃亡都大笑不已,当我们听说有架航班被劫持者索要赎金,然后劫持者从飞机后门跳伞逃走了,安迪发誓这个家伙的真名是Sid Nedeau。
  "他可能在口袋里放了许多铺线用的石灰来得到好运气,"安迪说:"这个幸运的婊子养的。"
  但你应该明白像Sid Nedeau或着那些从拣土豆的地方逃走的伙计们就像赢得了爱尔兰赌马的囚犯版一样。纯粹是运气一起堆到一起了。像安迪这样的人可能等90年也等不到一次同样的机会。
  也许你记得我提到过一个叫Henley Backus的家伙,他是洗衣房的领班。他在1922年来到肖申克,三十一年在监狱医务室死去。他的爱好是研究逃跑和尝试逃跑,也许因为自己从来不敢尝试。他能告诉你一百种不同的计划,所有的都是狂想,所有的这些在肖申克都被尝试过一次或几次了。我最喜欢的一个故事是Beaver Morrison,他试图在电镀厂的地下室里造一架滑翔机。这个计划是他从一本叫《The Modern Boy's Guider to Fun and Adventure》的大约1900年出版的书上学的。他在没被发现的情况下造成了,至少这个故事是这么说的,却发现地下室没有那么大的门让这个该死的东西出去,当Henley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听的人都笑得喘不过气,他还知道成打--不,更多--类似的好笑的故事。
  说到肖申克脱狱故事的细节,Henley有不同的版本。他曾告诉我他那时候光他知道的就有超过四百次的逃跑尝试。在你点头说是之前好好想一想。四百次尝试逃跑!这就是说在Henley Backus在肖申克的时候每年就平均12.9次。这简直是逃跑尝试每月俱乐部[The Escape Attempt of the Month Club]。当然大多数都是很业余的,这种事情最后往往是一个警卫抓住一些可怜的想溜走的笨蛋的胳膊咆哮道:"你想去哪里,你这个快乐的杂种?"
  Henley说其中大约六十件是比较严肃的尝试,他把1937年的"囚犯突破"[prison break]也包括了进来,那是我来肖申克的前一年。新的管理大楼正在建设,十四名囚犯利用放在一个破旧的锁着的工棚里的建筑工具逃走了。整个南缅因州都陷入了对十四个"刺头囚犯"[hardened criminals]的恐慌中,他们中的许多都被吓死了,对自己应该去哪里都没主意,就像窜上高速公路被卡车头灯照到后碾到轮下的长耳大野兔一样。十四个人里没一个逃成功。两个人被射杀了--被平民,不是警察或狱警--没人跑掉。
  从我进来的1938年到安迪第一次向我提到Zihuatanejo的十月间共有多少人成功逃脱过?把我和Henley知道的加在一起应该有10个。十个成功的。尽管不是一个可以肯定的数字,但我想十个中至少有一半正在像肖申克那样的低智商机构里打发时间。因为你已经被制度化了。当一个人的自由被夺走,被人告之怎样在牢房里生活后,他似乎就失去了多维思考的能力了。他就像我刚才提到的长耳大野兔,被卡车照到的时候就僵住了。许多出狱的囚犯会做一些没有机会成功的傻事……为什么?因为这样会把他带回来。带到他能理解事情怎么做的地方。
  安迪不是那样的人,但我是。看到太平洋的想法听上去很好,但我害怕真到了那一步会把我吓死的--那就是太平洋的广阔。
  总之,那天关于墨西哥和Peter Stevens的谈话是我开始相信安迪要做些逃脱举动的一天。我希望他能小心点,同样,我不会为他的成功机会赌一分钱的。诺顿监狱长正盯着安迪。安迪并不是诺顿利用的唯一的人,你可以说,他们之间有工作关系。当然,他也有大脑,他听说诺顿正打算用其中一个来搞垮另一个。
  如果外面有个诚实的政治家[还没被收买]--如果有诚实的监狱看守,如果你的人品很好,并且你在外面有财力,我想可能能买通一条看似不同的道路来逃脱。我可没告诉你这种事没发生过,但安迪·杜福雷不是那个能这样做的人。因为,我说过,诺顿在盯着呢。安迪知道这个,看守也知道这个。
  没人准备提名安迪参加从内而外制度,只要诺顿监狱长在评估提名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安迪也不是那种尝试Sid Nedeau那种逃跑的人。
  如果我是他,整天想着钥匙会无止境地折磨我的。要是能得到两个小时就好了,Buxton就在肖申克附近不到三十英里处。如此之近又是如此之远。
  我仍然认为他最好的办法就是雇一个律师复审,只要把他从诺顿手心里弄出去就成。也许托米·威廉姆斯被一个简单的休假制度弄的闭了嘴,但我不能确定。也许一个优秀的密西西比[Mississippi]强硬的律师能橇开他的嘴……也许律师甚至不用这么费事。Williams有和安迪一样的正直。我反复把这些观点告诉安迪,他只是微笑,他的眼睛望着远方,说他已经考虑过这个了。
  显然他在想其它的很多事情。
  1975年,安迪·杜福雷从肖申克逃脱了。他没被抓住,我也不认为他将来会被抓住。事实上,我不认为安迪·杜福雷会再存在了。但我想有个叫Peter Stevens的人会在墨西哥的Zihuatanejo。也许在经营着一家崭新的小旅馆。
  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和我想到的,这是我仅能做的了,不是吗?
  1975年3月12日,5层牢房的门在上午6点半打开了,平时都是这个时候打开除了星期天。除了星期天以外,平常牢房里的囚犯都要走到走廊里排成两行,然后牢房的门在他们后面关上。他们排队走向主门口,由两名看守护送着去食堂吃燕麦粥、炒蛋和熏肉的早餐。
  那天一起如常直到在牢房门口清点人数。应该是29人,现在只有28人。在报告了警卫队长后,5层囚犯被允许去吃早饭。
  警卫队长是个还不算太坏的叫Richard Gonyar的家伙,他的助手是个叫Dave Burkes的搞笑的刺头。他俩立刻赶往5层牢房。Gonyar重新打开主门然后他和Burkes一起沿着走廊向里走,他们拿着警棍,没带枪。出现这种情况通常是某个囚犯晚上生病了所以早上无法走出牢房。也可能是,某人死了……或自杀了,这种情况要少的多。
  但这一次,他们没发现病人也没发现死人却发现了一个迷团。他们什么人也没发现。5层牢房有14间囚室,每边7间,每间都很整洁--在肖申克如果有不整洁的牢房那么会取消见家属的权利--每间都是空的。
  Gonyar的第一个反应是数错了或一个玩笑。所以早饭后5层牢房的囚犯没去工作又被送回牢房,大家开着玩笑很开心。任何打破常规的事情都是受欢迎的。
  牢房门打开了,囚犯们走进去,牢房门又关上了。有些家伙开始嚷了:"我要见我的律师,我要见我的律师,你们这些家伙把这里变成了可恨的监狱。"
  Burkes说:"闭嘴不然我把你单独搞定。"
  那个人说:"我搞定你的妻子,Burkie。"
  Gonyar说:"所有人闭嘴,否则你们整天都得呆在里面。"
  他和Burkes重新开始数人头。他们没数多久。
  "这间牢房是谁的?"Gonyar问右边的夜班警卫。
  "安德鲁·杜福雷。"警卫回答,这就够了。所有常规的事情都停下来了。犯人逃跑了。
  在我看过的所有监狱影片里当犯人逃跑的时候都是拉响警报。在肖申克从来没有。Gonyar第一件做的事就是与监狱长联系。第二件事就是开始搜索。第三件事是警告Scarborough的州警察局说可能出现逃跑事件。
  这是常规的做法。没人让他们搜索逃跑嫌疑犯的牢房,所以没人去搜。暂时还没有。为什么要搜呢?你所能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小的房间,窗户上和门上的栅栏完好无损,一个便桶和一张空床以及窗台上有些漂亮的小石头。 当然还有海报。现在是Linda Ronstadt。海报挂在牢房右侧。26年来那里一直都有张海报。当有人--不是诺顿监狱长本人--看看海报的后面的话会震惊的。 直到晚上六点半才有人这么做,大概是在安迪被报告失踪12个小时后,大约在他真正逃走20小时之后。
  诺顿闹翻天了。
  我有权威的消息来源--Chester,那个办事员,那天正在管理楼给地板打腊。他用不着整天用耳朵给地板打腊。他说他能听到监狱长用档案文件砸Rich Gonyar。
  "你是什么意思,你'满意地看到他没躺在牢房地板上'?这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你没发现他!你最好找到他!最好!因为我要他!你听到了吗?我要他!"
  Gonyar说了些什么。
  "没在你当班的时候逃走?这是你说的。我告诉你,如果他真的逃走了,目前还没人知道什么时候逃走的,或怎样逃走的。现在,我要他在下午3点种到我的办公室,否则有些人人头就要落地。我向你保证我说话算数。"
  Gonyar又说了些什么,更激起了诺顿的怒火。
  "什么?看看这里!看看这里!你不识字吗?昨天晚上5层牢房的报告。每个囚犯都数过了!杜福雷昨晚9点被锁在牢房里,现在他不在了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现在去找他!"
  但到了晚上六点安迪仍然没被找到,诺顿狂怒着亲自老到5层牢房,我们被关在牢房里面一整天了。询问我们了吗?我们被那些恶魔般的看守盘问了一整天了。我们说的都一样: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就我所知,我们说的是实话。我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们所知道的是安迪确实在关门的时候进了牢房,灯灭了也是一样。
  一个证人暗示安迪可能通过钥匙孔逃跑了。这个暗示让这个家伙被关了四天禁闭。看守们都焦躁不安。
  诺顿下来了--沿着牢房走--用兰色眼睛盯着我们,目光能点起火来。他看着我们好象他相信我们都有份,也许他真的相信。
  他走进安迪的牢房四处检查。里面跟安迪刚离开一样,铺位上的床单掀起来了,窗台上还有石头……但不是全部。他最喜爱的那个被他带走了。
  "石头,"诺顿嘶嘶作声,把它们从窗台上撸了下来。Gonyar已经加班四个小时了,退缩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诺顿的目光落到了Linda Ronstadt的海报上。琳达从肩膀处回望着他,她的双手插在淡黄色紧身便裤的后兜里。她晒成褐色。这张海报一定触动了诺顿的浸信会[Baptist]神经。望着他盯着海报的神情,我想起了安迪曾说过他似乎能穿透海报与那个女孩在一起。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不过诺顿是第2个发现这个感觉的人。
  "下流的东西!"他咕哝着,单手从墙上撕下了海报。
  后面露出了墙上一个洞。Gonyar没敢进去。
  诺顿命令他--上帝,全监狱一定都听到了诺顿命令Rich Gonyar钻进去--Gonyar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
  "你不进去我要解雇你!"诺顿尖叫着。他像一个妇女一样歇斯底里。他完全丢掉了他的冷静。他的脖子变成了深红色,前额爬上了两条血管颤动着:"你这个……你这个法国佬!我要解雇你,你永远不会在新英格兰其它监狱里找到活干!"
  Gonyar沉默着把他的配枪交给了诺顿。他受够了。他加班四个小时了,马上要五个小时了,他受够了。似乎安迪的对我们这个小小欢乐家庭的背叛使诺顿把一些长期以来与他的个人恩怨夹杂了进来……那天晚上,他跟发疯似的。
  我当然不知道个人恩怨是什么。但我知道那天有28个警卫听到了诺顿与Rich Gonyar的争吵,我们看到监狱长走来走去,气急败坏,我们知道萨姆uel 诺顿监狱长到了工程师所说的"张力断裂"[the breaking strain]的时候了。
  我似乎听到安迪·杜福雷在某个地方大笑。
  在一个夜班警卫钻进安迪的琳达 Ronstadt的海报后面检查后,诺顿终于去喝了一杯水。这个瘦小的警卫名字叫Rory Tremont,他不是脑子进水了。也许他想给自己搞个铜星勋章什么的。结果证明,诺顿让一个跟安迪差不多大小重量的人去钻洞是明智的;如果他让个胖子去--许多看守都是胖子--那个家伙会被卡在里面进退两难的。
  Tremont手上拴着尼龙绳,那是某人在卡车后备箱里找来的,另一只手拿着六节电池的电筒。这时候Gonyar似乎改变了辞职的主意,看上去是现场唯一清醒的人,开始铺开一系列建筑蓝图。我清楚地知道他们会给他看什么--墙的横截面像一块三明治。整堵墙有十英尺厚。里层和外层各四尺厚。中间是2英尺的夹层。
  Tremon的声音从洞里传出来,听起来很空洞毫无生机:"里面闻起来很臭,监狱长。"
  "别管它,继续前进。"
  Tremon的短腿消失在懂里,过了一阵子脚也不见了。他的手电筒光在里面乱晃。
  "监狱长,里面的气味真的不好闻。"
  "我说了,别管它!"诺顿喊道。
  Tremont的悲惨声音又传了过来:"闻起来像是屎。哦老天啊,真是屎,是屎,老天让我出去。我要吐了,哦shit是屎,哦我的老老老老天啊"--然后传来的声音确定无疑是Rory Tremont呕吐的声音。
  哦,那对我来说是够了。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整天--不,整个三十年--一起涌向我,我开始笑的喘不过气,我失去自由以后从来没这样笑过,这是我从来没指望在灰墙里能听到的笑。哦我亲爱的老天爷啊,感觉太好了!
  "把这个人弄出去!"诺顿监狱长尖叫着,我笑的如此厉害以至于不知道他是指我还是指Tremont。我跺着脚笑,捧着肚子笑。就算诺顿威胁要枪毙我我也停不下去。"把他弄出去!"
  好了,朋友们,邻居们,我现在也去禁闭室了,关了15天。真漫长。但每时每刻我都在想可怜的老笨蛋Rory Tremont在下面喊:"哦shit是屎!",然后我又想像着安迪·杜福雷开着自己的车向南进发,穿着漂亮的外套,我不得不笑出声。我在15天里尝试着倒立,也许因为我的一半也跟着安迪·杜福雷走了,浸入粪池里然后在另一边清洗干净的安迪·杜福雷,向着太平洋出发的安迪·杜福雷。
  那天晚上剩下的事情我从好几个消息来源听说了。不管怎样,不太长。我猜Rory Tremont觉得在他吐完午饭和晚饭后没什么好吐的了,因为他又继续了。从牢房墙壁的里面通过坑洞爬到外面没什么危险,只是很狭窄,Tremont实际上是硬挤过去的。他后来说他只能小口呼吸,这下知道被活埋的滋味了。
  他在坑洞的底部发现了一个主下水道,5层牢房14个厕所都排往里面,这是33年前铺设的一条陶瓷管道。管道已经被凿通了。在被凿通的洞旁边,Tremont发现了安迪的石头凿子。
  安迪自由了,但不是轻易获得的。
  下水道比比Tremont刚钻过来的坑洞更狭窄,只有两英尺大小。Rory Tremont没往里面进去,据我所知,其他人也没有。那里面实在无法形容。当Tremont检查洞和凿子的时候一只老鼠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他后来发誓老鼠跟小猎犬[cocker spaniel]一样大小。他像猴子爬杆一样又爬回了安迪的牢房。
  安迪通过这条下水道逃走了。也许他知道里面灌满了从西边500英尺以外沼泽里流进来的脏水。我想他知道。他一定想了办法看到了监狱的建筑蓝图。他是个有条理的家伙。他一定知道或发现了5层牢房的下水道是肖申克最后一个没有纳入新的污水排放系统的地方,他也一定知道必须在1975年中逃跑不然永远也逃不成了,因为到了8月就要把这个下水道转到新的污水排放系统里去了。
  500码。5个橄榄球场的长度。不到一英里。他爬过了这段距离,也许手里拿着小手电,也许除了火柴什么也没拿。他爬过了那些肮脏的东西我无法想像也不愿想像。也许老鼠在他面前逃窜,也许它们爬向他就像野兽有时候在黑暗里变的很大胆一样。他一定不时移动肩膀来前进,可能在管道的连接处拼命向前。如果是我的话, 幽闭恐怖症[claustrophobia]早把我吓晕几次了。但他没有。
  在下水道的那一端他们发现一些泥泞的脚印朝着连接下水道的河流走去。两英里外搜索队发现了他的囚服--那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
  你能猜想到,这个事情被报纸大肆渲染,但监狱方圆15英里内没人来报告失窃车辆、被偷的衣服或月光下的裸体男子。农庄里的狗也没叫。他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然后像烟雾一样消失了。 但我打赌他是向着Buxton方向消失的。
  这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过去三个月后,诺顿监狱长辞职了。他是个崩溃的人了。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他低着头拖着脚走路就像一个老囚犯回牢房吃催眠药一样。Gonyar接管了一切,对于诺顿来说这一定是最不厚道的事情。我所知的是,萨姆·诺顿去了Eliot,每个星期天去Baptist教堂参加活动,他一直奇怪安迪·杜福雷是怎么占到他的上风的。 我能告诉他,问题的答案是如此简单。有些人能明白,有些人不能,也永远不能。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了,现在我要告诉你我怎么想的。也许我搞错了一些细节,但我愿意用我的手表和皮带打赌我对于事情的要点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因为,安迪就是那种人,事情只会这样或那样发生。每次我想到这个的时候,我都会想到Normaden,那个半疯癫的印第安人。"好伙计,"Normaden在和安迪同牢房了六个或八个月以后说:"我很高兴离开。那牢房风很大。所有时间都是冰冷的。他不让任何人碰他的东西。好吧。好人,但不好玩。风大。"可怜的疯Normaden。他比我们其他人知道的都要多,而且他很快就知道了。在安迪能把他弄走自己重新独享牢房之前有吧个月。如果在诺顿监狱长第一次来之后没有Normaden和他共处八个月的话,我相信安迪在Nixon[尼克松总统]辞职前就已经自由了。
  我相信他是从1949年开始的,退到那时候--不是石头凿子,而是丽塔·海华丝的海报。我告诉过你他找我要的时候是多么神经质,不光神经质还有超常的兴奋。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尴尬使然,因为安迪是那种要是让别人知道他疯狂地想要一个女人的话,会很尴尬的那种人……即使这个女人只是个梦中情人。但我现在想想我是错了。现在想想安迪的兴奋是来自其它的一些东西。
  那么谁要为诺顿监狱长最终在海报后面发现的那个洞负责呢?当然是安迪·杜福雷的坚韧和辛苦的工作,是的--我不会否定这个。但还有两个成功的因素:好运气和WPA的混凝土。 我想我不需要解释好运气。我亲自检查了WPA混凝土。我花了点时间和邮票,第一次是给缅因大学历史系[University of Maine History Department]写的然后他们给了我一个人的地址,这个人曾是建造肖申克牢房的WPA项目的工头。
  那一侧的牢房包括第3、4、5层牢房,是在1934年到1937年间建造的。现在许多人不认为水泥和混凝土是和汽车、炼油炉以及火箭飞船一样是科技发明,但它们确实是。直到1870年左右才有了现代水泥,知道19世纪末20世纪初才有了现代混凝土。混合混凝土是和做面包一样的精细活。水会太多或太少,沙子会过厚或过薄。在1934年,混合技术还没有现代那么精细复杂。
  5层监狱的墙壁足够坚固了,但它们不是完全干燥的。因此,它们非常容易吸水。在长时间的潮湿环境里它们吸满了水,有时候甚至水会滴出来。裂纹经常出现,有些有一英寸深,经常是用灰泥涂抹掉。 当安迪·杜福雷进到5层牢房的时候,他曾是缅因大学商学院[University of Maine's school of business]的毕业生,但他也听过两三门地理课。地理学实际上是他的主要爱好。我想这是他的耐心、一丝不苟的性格使然。一万年前的冰河世纪在这里,一百万年前的山脉在那里,建筑结构千年以来在地球表面下相互摩擦。压力。安迪曾经告诉我地理学的全部就是在研究压力。
  当然,还有时间。
  他有时间来研究这些墙。许许多多的时间。当牢房门锁上,灯光熄灭,没有其它东西好看了。
  新来的囚犯通常会有一段很艰难的时光来调整自己适应封闭的监狱生活。有时候不得不把他们拖进牢房,在他们适应以前必须给他们服几次镇静剂。经常能听到新进到我们这个欢乐小家庭里的人敲打着牢房的栅栏喊着让他出去……在这个喊声消失以前,沿着囚室大家就会一起喊:'菜鸟[Fresh fish],嘿,菜鸟,菜鸟,菜鸟,今天的菜鸟!"
  安迪1948年进来的时候没有神经错乱,但不是说他没度过艰难时光。他可能离疯狂很近了,就在边缘支撑着。过去的生活破灭了,无法预言的恶梦在前方展开,地狱里的一段长长的季节。
  我问你,他会干什么呢?他绝望的寻找一些能驱除他混乱思想的东西。哦,甚至在监狱里也有很多东西能转移兴趣。好像人的兴趣转移的话会有无限的机遇。我告诉过你的雕刻家和他的三个时代的耶稣[Three Ages of Jesus。],还有从来没被贼偷过的硬币收藏家,有个家伙是从三十五个不同国家收到明信片的邮票收集者[如果你敢动他的明信片他会让你好看的]。 安迪对石头有兴趣,还有他牢房的墙壁。
  我想他最初可能只不过在墙上刻点东西,也就是后来挂海报的地方。可能想刻几行诗,却发现混凝土墙壁很脆弱。也许他挖了一个大洞。我能看见他躺在铺位上,看着破损的混凝土墙。不管悲惨的生活,不管被坏运气的列车载到这里,忘记所有事情看着这片混凝土墙。
  几个月后,出于好玩,他可能决定看看到底能挖多深的洞。但不能就这么开始挖,每周都有检查[或者突击检查,经常能搜出许多有趣的东西比如酒、毒品、黄色图书和武器],难道能对看守说:这是什么?只是我在牢房墙上挖的小小的洞而已。别担心,我的好人。 所以他来找我问我是否能弄到丽塔·海华丝的海报。不是尺寸小的而是大的。
  当然,他有石头凿子。我记得我在1948年把这个给他的时候还想"一个人要花600年才能凿穿墙壁"。但是安迪用了两把凿子和27年凿了个四英尺的能让他勉强通过的洞。
  当然他跟Normaden的时候浪费了不少时间,他只能在晚上工作,越晚越好,最好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包括晚上巡夜的警卫。我猜最费时间的是他怎么清除挖墙后的沙土。他可以把凿子包在磨石布里来减少噪音,但他怎么对付混凝土粉和砖头块呢? 我想他一定先把砖头砸碎成小石块然后……
  我记得我给他凿子以后的那个星期天,他走在操场上,他的脸因为跟姐妹帮的冲突被打肿了。我看见他弯下腰,拣起一块小石头……小石头消失在他的袖子里了。袖子里的暗袋是老犯人的把戏。在袖子里或在裤子边里。我还记得,但不明显了,也许我看过不止一次。那就是大夏天空气都凝固的时候,安迪·杜福雷仍然在操场上走来走去。是的……他的脚边一直有沙土飘扬起来的微屑。
  所以他可能在裤子的膝盖部位以下有几个暗袋。把暗袋装满沙土然后到处走,手插在口袋里,当感到没人注意你的时候,就抖抖裤子,口袋逢的很严密,当走动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就沿着腿往下漏。
  年复一年安迪一点点把墙搬到了操场上。他和一任一任监狱长玩游戏,他们认为他只是想保住图书馆,让它发展起来。我毫不怀疑这是一部分,但主要是安迪想独占5层牢房的第14个单间。
  我怀疑至少在开始阶段他是否有真正的出去的计划或希望。他可能假设墙由十英尺的混凝土建成,如果他能成功钻了个洞,那他还要挖三十英尺好通过操场。但正如我所说,我不认为他过分担心挖洞。他是这样思考的:每七年左右挖一英尺,那么花七十年就能挖通了,那时候我就107岁了。
  我的第2个假设是我曾经跟安迪说过的:最终我可能被抓住然后在禁闭室里呆很长时间,纪录上一个大大的污点。毕竟,每周都有固定的检查和经常在夜间的突击检查[每两个星期左右]。他一定会想到不能一直瞒下去。迟早有看守会戳破海报,确定安迪没有把磨尖的勺子或大麻藏在墙里。
  他对第2个假设的反映一定是去它的。也许他已经深陷游戏其中了。在他们能发现前能干到什么程度?监狱是个该死的无聊的地方,任何在午夜突击检查中中逃脱的机会可能会给他的早期生活中增加点调味料。
  我确信只是靠运气他不可能逃脱。不可能坚持27年。不管怎样,我相信头两年--就是1948年到1959年五月中旬,他帮助布赖恩·哈德利处理遗产税的那个时候--他是有意那么做的。
  也许他还做了些给他带来好运气的事。他有钱,他可能每周贿赂某人一点好让他轻松过关。如果价格合适许多警卫都会这么干;钱进了他们腰包那囚犯就可以保留他们的海报或香烟。同时,安迪是个模范犯人--安静,言谈高雅,无暴力倾向。每半年那些疯狂的囚犯的牢房会被翻个底朝天,他们的床垫被拆开,枕头被拿走打开,厕所的排出物被仔细检查。
  然后到了1950年,安迪不光是个模范犯人了。到了1950年,他成为一件有价值的物品,一个跟大会计事务所做的同样出色的杀人犯。他提供免费的财产评估建议,设计减税计划,完成贷款程序[有时候是创造性的]。我记得他坐在图书馆的椅子后面,耐心地一段一段给一个想买2手车的看守头目解释汽车贷款条例,告诉他怎么做最好,给他解释可以向店里贷款而不被宰,让他找投资公司而不是法定贷款机构。当弄完了以后,那个头目伸出了手……又很快缩了回来。他暂时忘记了他在和一个吉祥物打交道而不是一个人。
  安迪一直关注着税法和股市变化,所以当他被冷藏了一阵后仍然有用。他开始得到图书馆的款项,他与姐妹帮的战争也结束了,没人会仔细搜查他的牢房。他是个好囚犯嘛。
  后来的某天--可能在1967年10月--这个长时间的爱好突然转变成正事了。一个晚上他腰部以上都在洞里,Raquel Welch垂下来在他的屁股那里,凿子的握把一下子陷进了混凝土里面。
  他把凿子抽回来,带了不少混凝土回来,但他可能听到了一些混凝土掉了出去,弹跳着砸在管道上。他知道他会碰到下水道还是很惊讶?我不知道。他可能看过监狱建筑蓝图也可能没看过。如果没看过,你可以确定他不久以后就会找机会去看了。
  他立刻意识到现在玩的不是游戏而是高赌注的赌博……赌注是他的生命和未来,高到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但他一定有了好主意,因为那时正是他第一次跟我谈Zihuatanejo的时候。突然之间,如果他知道下水道通到外面的话,那个洞就不再只是一个玩具,而成为最重要的环节了。
  他在Buxton那里的石头下有钥匙暂且不用担心。现在必须担心一些新的热情警卫察看海报后面揭穿整个事情,或者会来另一个室友或他突然被调到另一个监狱了。后来的7年里他脑子里都是这样的事情。我能说的就是他一定是住在这里的最冷静的人。在这样一个充满不确定因素的环境里一会儿我都会发疯。但安迪仍旧继续着这个游戏。
  我能想到最悲惨的事情就是他被假释。你能想像吗?在真正假释前三天,在经过一个彻底的身体检查后,他会被调到警戒程度较轻的一栋楼去。他在那里的时候,原来的牢房会被彻底清扫。那么他的假释会被关在地下禁闭室代替,然后再关到楼上……当然会换间牢房关。
  如果他在1967年就钻了洞,那他为什么要到1975年才逃跑?
  我不能确定--但我能进一步的猜测。
  首先,他会比以往更小心。他很聪明,不会加快挖洞速度试图在8个月或18个月内逃出去。他必须开始一点一点把洞扩大。当他那年新年喝酒的时候洞跟茶杯口那么大,到了1968年生日喝酒的时候跟餐盘那么大。到了1969年棒球赛季开幕的时候跟上菜的盘子一样大。
  我曾经想这个过程会比看上去更快些--我是指在他把洞挖成之后。似乎简单的把碎石倒在下水道里然后用我上面说的小伎俩把砖头研磨成粉带到外面来更容易一些。他花了点时间让我相信他不敢这么做。他想过那样的噪声会引起怀疑。或者,他害怕下水道里积满了碎石会影响到监狱的下水道系统,从而引起检查。一次检查,毫无疑问会导致他的失败。
  那么为什么然后他没逃走呢?
  我的猜测到此为止了,伙计们。再往下去就是胡乱猜测了。一种可能性是通道有阻塞需要清理但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所以为什么呢?
  我想也许安迪害怕了。
  我告诉过你成为一个制度化的人是怎样的。首先不能适应这四面墙,然后能容忍它们了,然后就接受它们了……再后来你的身体和思想以及精神都开始爱它们了。你被告之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写信,什么时候抽烟。如果你在洗衣房或电镀厂,那么每小时都有5分钟可以去洗手间。三十五年来,我都是每小时过25分钟去厕所,三十五年后我想要解小便或大便的时间都是每小时过后25分钟。如果我有事不能去,那么这个生理需要会在每个半点消失,然后在下个小时的第25分钟来到。
  我想安迪正和老虎摔跤--老虎就是制度综合症--同时也在担心这一切都成空。
  多少个夜晚他只能躺在海报下面,思考着下水道,知道只有一个机会?蓝图能告诉他管道有多大,但蓝图不能告诉他管道里面有什么……如果他没被憋死,如果老鼠很大很凶,冲着他来而不是逃走……而且当他抵达管道尽头的时候,蓝图不能告诉他在那里有什么。这里有个比上面那个假释更有趣的笑话:安迪闭住气进入下水道,爬过5百码,黑暗中充满着恶臭,却发现管道尽头装上了一层厚重的金属网。哈哈,真有趣。
  这就是他所思考的。如果这个冒险真的来到他也真的逃脱的话,他能搞到一些平民的服装而不被周围的犯人察觉吗?最后,就算他爬出了管道,在警报拉响之前逃出了肖申克,到了Buxton,掀开正确的石头……却发现下面什么也没有呢?或者更戏剧化的当到了正确的地点却发现那里耸立着一座大厦,或已经变成超市停车场什么的。也许有喜欢石头的小孩子主义到这块火山玻璃石,把它掀开却发现一把保管箱钥匙,然后把两个都当作纪念品带回了家。也许一个猎人把石头踢翻了,让钥匙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的松鼠或乌鸦把它叼走了。也许那里每年春天有洪水,冲垮了石墙,把钥匙卷走了。可能发生任何事情。
  所以我想--不管是不是胡思乱想--安迪只是犹豫了一会。毕竟,如果你不赌的话怎么输呢。你也许要问,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首先是他的图书馆,其次是他在监狱制度中的平静生活,以及他再也无法逃跑了。
  但他最终还是逃走了,正如我告诉过你的一样。他尝试了……哦,我的天哪!你告诉我,难道他没有取得辉煌的胜利吗?
  你会问了,他真的逃跑了吗?逃跑以后发生了什么?他到了那块草地翻开了那块石头后又发生了什么……假设那块石头一直在那里?
  我无法为你描述那幅场景,因为我这个制度化的人仍然在牢房里年复一年的等待出去。
  但我要告诉你这个。1975年夏末,准确的说是9月15日,我收到一张从德克萨斯[Texas]小镇McNary寄来的一张明信片。这个小镇在美国边境,穿过去就是El Porvenir。明信片是空白的。但我知道,就像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死那样确信。
  他穿过了McNary。德克萨斯的McNary。
  这就是我的故事。我不知道把它全部写下来需要多久或需要多少页纸。我收到明信片后就开始写,结束于1976年1月14日。我写秃了三支铅笔,用了一桌子纸。我把这些纸张仔细地藏了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否则会露马脚的
  这唤起了我许多无法相信的记忆。自己动手写就像把一根树枝插入清澈的河水里搅起一团淤泥一样。
  哦,你可没写你自己,我仿佛听见有人这么说。你是在写安迪·杜福雷。你在这个故事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你知道不是这样的。安迪每句话如果没有我决不会让人知道的,当监狱大门向外打开,我穿上廉价的外套,兜里揣着20美元,心里欣喜不已。不管现在有多老多潦倒,我都很高兴。我想安迪比我更开心。
  在监狱里还有跟我一样的人,还有记得安迪的人。我们很高兴他逃走了,但也有点伤感。归根到底,有些鸟注定不能被关在笼子里的。它们的羽毛太明亮,它们的歌声太甜美。所以只能让它们走,否则某天你打开笼子喂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飞走了。你知道把它们关在这个地方是错误的,但它们的离开让这个地方变的单调和空荡荡。
  这就是我很乐意告诉你的故事,尽管结局未知,尽管写下它们让我感伤。谢谢你听我讲完这个故事。我要对安迪说:如果你真到了那里,我相信你能到那里,那么日落后替我看看星星,替我摸摸沙滩,替我跳进水里,替我感受一下自由。
  我从来没想过要继续我的故事,但现在以前写的东西在桌上,摊开在我的面前。我要新的拍纸簿再写上三、四页。我是在一家商店买的拍纸簿--我走到波特兰议会街一家商店里买了这个。
  我以为我在肖申克的牢房里结束了我的故事。那是1976年的一月一个寒冷的冬天里。现在是1977年6月末了,我坐在波特兰Brewster旅馆的一个又小又便宜的房间里继续着我的故事。
  窗户打开着,交通嘈杂。我不得不时常看着窗外以确定那里没有栅栏。晚上我睡的很不好,因为我房间里的床,尽管跟房间一样廉价,仍然感觉太大太奢华了。每天早上六点半我就醒了,感到迷惘和害怕。我做了恶梦。我对自由的感觉很糟糕。这种感觉又让人害怕又让人愉悦。
  我的生活发生了什么?你能猜到吗?我被假释了。在三十八年的常规聆询后[这个过程中,我的三个律师都去世了],我的假释被批准了。我想他们认为,在58岁这个年龄,我终于没什么危害了。
  我差点就要把你正在看的这个烧掉了。他们搜查要出去的人就像搜查新进来的人一样仔细。这个含有爆炸性的内容足以让我再被关个六到八年,我的"论文"[memoirs]还包括:我相信安迪·杜福雷所在的那个镇子的名字。墨西哥警察很高兴与美国警察合作,我不想我获得自由的时候安迪却失去自由,或者我不想结束我花了这么多功夫辛勤写作的故事。
  我想起了1948年安迪是如何把他的500美元带进来的,然后我用同样的方法把我的故事带了出去。为了安全,我把提到Zihuatanejo的每一页都重写了。如果在搜查我的时候被发现了,我回被带回去……但警察会在秘鲁[Peruvian]的一个海滨城市Las Intrudres去寻找安迪。
  假释委员会给了我一个在FoodWay Market里"进货房助理"[stock-room assistant]的工作,那个超级市场在南波特兰的Spruce Mall--这意味着我成为一个老打包男孩[ageing bag-boy]了。你知道,打包男孩只有两种,老的和少的。没有人注意他们。如果你到Spruce Mall FoodWay去购物,你只会把买到的东西拿回汽车……不过要是你在1977年三月到四月间在那里购物的话,我就在那里工作。
  最开始我认为我一点也不能适应外面世界。我描述过监狱里就像外面世界的缩小模型,但我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变化那么快,人们走路的速度也那么快,他们甚至说话都快速而大声了。
  这是我做的最难的调整,直到现在我还没完全调整过来……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比如,女人们。四十年来我都快忘记她们是人类的一半了,突然我要在一个充满着她们的商店里工作了。有年老的妇女,有穿着T-shirts的妇女[T-shirts上有个箭头向下指着,还写着"这里有孩子"的字样],穿着暴露的妇女乳头凸现在衬衫上[我那个年代穿成这样会被捕然后去做精神病检查的],各种各样的妇女。我发现我自己整天忙的团团转还被人诅咒为肮脏的老妇女。
  去洗手间又是另一种情况了。当我必须去的时候[总是在一个小时的第25分钟],我必须克制自己向老板报告的行为。知道自己在大千世界里可以随意去洗手间是一回事,调整自己以前的心态又是另一回事,那么多年以来如果不向最近的工头请示就去的话会被关禁闭两天的。
  我的老板不喜欢我。他是个年轻人,二十六、七,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一头老癞皮狗爬在你脚边向你讨欢心确实让人讨厌。老天,我讨厌我自己。但是……我无法停止。我想告诉他,年轻人,这是监狱生活带给我的。那里把所有人置于一个主管下面,你就成了每个主管的狗。也许你知道你成为了狗,但是其他穿灰色囚服的人也是狗,所以也无所谓了。在外面却不是这样。我无法告诉一个像他那样的年轻人。因为他永远也无法理解。我的假释官[P.O.]也无法理解,他是一个胖胖的直率的前海军,一把红胡子,一大箩筐笑话。他每星期来看我5分钟。"你还在栅栏外吗,Red?"当他说完笑话以后这么问我。我说是的,然后结束谈话直到下个星期。
  收音机里的音乐也是。当我刚进去的时候,偶像乐队才刚兴起,现在每首歌听起来都像在唱fucking。那么多汽车。每次过街的时候我都感到是在玩命。
  还有更多的奇怪和令人害怕的东西,也许你能领会到或者稍微领会到我正在想做点能重回牢房的事情了。当你在假释的时候,要小心做所有事情。我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开始想从FoodWay或它的员工那里偷点钱了。任何事都成,只要能回到安静的、所有事都正常的监狱里就成。
  如果我没认识安迪,可能我就会那么去做了。但我一直想着他,想着他花了那么多年耐心地用凿子挖着通向自由的洞。我想到那个就感到害臊,所以把那个想法丢掉了。哦你可以说他比我有更多的理由自由--他有一个新的身份和许多钱。但这不是完全正确的,你知道。因为他不知道那个新身份是否还在那里,如果没有新身份,那笔钱就无法拿到。不,他需要的只是自由,如果我把我现在拥有的全丢掉了,那就像对着他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上面吐吐沫。
  所以休息天我搭便车去了小镇Buxton。这是1977年的四月初,田野上的雪刚开始融化,温度刚开始转暖,棒球队去了北方开始一个新塞季。当我开始旅行的时候,我在兜里放了一个指南针。
  在Buxton镇有一大块草地,安迪说,在那片草地的北边有一堵石墙,一看就能看到。沿着墙边走有一个石头,与草地格格不入。
  你会说一个傻瓜的举动。像Buxton那样的乡下小镇会有多少草地?一百个?就个人经历而言,如果再加上当时是草地,现在是耕地的话,我会说有更多。如我发现了正确的那个,我可能永远不知道因为我在找一块黑色火山玻璃石,没准安迪把它放到口袋里带走了。
  所以我同意,这是个傻瓜的举动,毋庸置疑。更糟糕的是,对于一个假释的人来说是个危险的举动,因为有些地方清楚地标明了不准进入字样。我得说,如果我越界他们会很高兴地赶着我重返监狱的。一个傻瓜的举动……但挖28年墙也是一样的举动。当你不再是那个能弄东西的人而是一个打包男孩的时候,新生活里面有一项新的爱好再好也不过了。我的爱好就是寻找安迪的石头。
  所以我搭便车去了Buxton。一路上我听着鸟叫,听到春天来了,看看雪融化后露出来的瓶子--很遗憾,都是不可回收的。自从我进监狱后世界似乎被恶意挥霍了--还寻找着草地。
  许多次都是徒劳无功。没有石墙。有石墙的,我的指南针告诉我面对的方向是错的。我走过了这些石墙。这样出来走走很舒服,在外面我真正感到了自由和宁静。一个星期六一条老狗跟着我半天。还有一天我还看到一只鹿。
  然后就到了4月23日,那天是我再活58年也不会忘记的。那是个温暖的星期六下午,有个在桥上钓鱼的小孩告诉我那条路叫The Old Smith Road。我拿出用棕色FoodWay袋子带来的午饭,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吃完。离开前,我把剩下的东西清扫完,我父亲在死前就是这么教我的,那时我比这个告诉我路名的钓鱼小孩大不了多少。
  大约两点钟我来到左手边一大块田野。远端有堵石墙,西北走向,我走过去,沿着石墙走。一只松鼠在一棵橡树上对我吱吱叫。
  走了四分之三,我看到了那块石头。毫无疑问。黑色的玻璃石,光滑的像丝绸。与缅因州的草地格格不入。我盯着它看了很长时间,毫无理由的想哭。那只松鼠还跟着我一直叫。我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当我感到能控制住自己了,我走向石头,在旁边蹲下--我的膝盖嘎巴响了两声--我的手真实地碰到了它。我没把它拣起来因为我觉得底下可能什么都有;我不能就这样走了一路却发现下面什么都没有。我也没想过把它带走,因为我没想过它是我的--把它带走我觉得是种很恶劣的偷窃行为。不,我只想把它拣起来感受一下重量,来证实它的真实性,以及它光滑的纹理与我的皮肤接触的感觉。
  我还得看看长久以来压在它下面的东西。我的眼睛看到了,但却呆住了。是一个信封,在塑料袋里仔细包裹着防止潮湿。安迪的仔细的字迹在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我拿起信封,上面写着
  亲爱的Red:
  如果你读到这个那么你已经出狱了。不管怎样你已经出来了。既然你已经走了这么远,也许你愿意走得更远一点。我想你还记得那个镇子的名字,不是吗?我需要一个优秀的人来帮助我打理事物。同时,和我一起喝一杯--仔细考虑一下。我愿意一直关照你。记住希望总是件好的东西,Red,也许是最好的东西,没别的东西比它更好了。我希望这封信能找到你,很好地找到你。
  你的朋友 Peter Stevens我没在田野里读这封信。一种恐惧压抑着我,在看之前我必须远离此地。用一句适当的双关语来形容就是,我害怕被apprehend[有"领会理解"的意思,也有被"逮捕"的意思]。
  我打开信封读了信,然后把头埋进臂弯哭泣。跟信在一起的是20张钞票,每张50美元。
  现在我在Brewster旅馆,技术上讲已经违反了假释条例。我想如果知道我想干什么的话,没人准备为我打开方便之门。
  我有手稿。我的所有行李跟我的医疗用急救包一样大小。我有十九张五十美圆,四张十美圆,一张五美圆,三张一美圆和一些零头。我换开了一张五十美圆来买拍纸簿和一包烟。
  猜猜我要干什么。
  但真的没有答案。只有两种选择。忙碌的生存或忙碌的死去。
  首先我会把手稿放进包里。然后我会扣上它,抓起我的外套,下楼,检查一下睡袋。然后沿镇子去一家酒吧,放五美圆在侍者面前让他给我两杯Jack Daniels--一杯给我一杯敬安迪·杜福雷。除了一两杯啤酒以外,它们是我自1938年以来做为自由人喝的第一杯酒。然后我要给侍者一美圆小费感谢他。我会离开酒吧沿着Spring街去灰狗巴士终点站买一张经过纽约去El Pasco的车票。当我到了El Pasco,我要买张去McNary的车票。当我到了McNary,我想我能找个像我一样的老油条带我穿越边境到墨西哥。
  我当然记得那个名字。Zihuatanejo。一个这样美丽的名字是无法让人忘却的。
  我发现我很兴奋,以至于我颤抖的双手无法握住笔。我想这种兴奋只有一个自由人才能体会,一个即将开始未知的旅程的自由人。
  我希望安迪在那里。
  我希望我能穿越边境。
  我希望能看到我的朋友和他握手。
  我希望太平洋和我的梦中一样湛蓝。————————————————————————————
  译后记:
  《丽塔·海华丝和肖申克的救赎》[Rita Hayworth and ShawshankRedemption] 是斯帝芬·金[Stephen King] 的小说集《四季》[DifferentSeasons]中的第一部。
  改编自本小说的电影《刺激1995 》[ShawshankRedemption] 获得了1995 年奥斯卡七项提名,包括最佳编剧提名。
  出于对这部电影的热爱,译者利用空余时间将这部只有20多页的英文小说翻译了出来。重新审视这部小说后发现电影基本上是按照原著改编拍摄的,但是电影的编剧[也就是电影导演弗兰克·达拉邦特]比斯帝芬·金更胜一筹。比如,小说里写到托米 ·威廉姆斯是被转到另一个监狱,同时诺顿监狱长跟他做了交易,只要他不说出真相就可以从轻发落,而电影里却是诺顿监狱长斩草除根设计杀害了托米;再比如,小说里的诺顿监狱长最终是辞职,没提到他赚的钱的下落,而安迪是由于在监狱外面的一个密友帮他设计的假身份与投资赚的钱而过上了好日子,电影里是安迪将诺顿的黑心钱挪到自己设计的假身份上,并将他的丑行曝光,迫使诺顿自杀。译者认为这样的处理更具冲突性,让电影更好看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编剧的改编都是建立在这样一部歌颂友情尤其是人类坚忍不拔意志的小说基础上的。读过这部小说可以知道一些更有意思的细节,比如Red是如何坐牢的,囚犯们又是如何运用诡计逃跑的,等等。
  书中涉及到地名和人名本来都全部为英文,译者个人认为汉语无法还原读音。最后修订时考虑到习惯问题,遂在地名或人名改为中文,但在第一次出现的地方给出了英文,读者可以自行选取。同时在一些英文名词后还用括号给出了中文注释方便读者阅读。由于翻译时间关系,有些只出现了几次的地名和人名仍然是英文。
  由于译者水平有限,难免出现疏漏的地方,敬请谅解。但愿这部小说能给读者带来一些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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