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报》讣告:中国女作家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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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的郑念。图片来源:Catherine Karnow/Corbis

在张戎的《野天鹅》(1991)在西方引起轰动之前几年,另一位中国女性的文革相关作品就已经成为了畅销书--那是第一本有关文革的英文畅销书,而作者本人也在文革期间历尽苦难。郑念的《上海生死劫》(1987)是一本充满着巨大悲欢的回忆录,作者郑念日前逝世,享年94岁;这本书本身可以解读为一部反映现代中国的代表作。

郑念原名姚念媛,出生于北京一个富裕的地主家庭,1935年,她在伦敦经济学院求学之时邂逅了未来的丈夫郑康琪。郑康琪是国民党的支持者,20世纪40年代,两人回到战乱中的中国,郑康琪进入了外交部,他们在澳大利亚短暂地居住过,并在那里建立了大使馆。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意味着郑康琪的政治关系可能存在问题,但他因患癌症于1957年去世了,他当时还担任壳牌石油公司的总经理--壳牌公司是毛泽东时代仍留在中国的少数外企之一。

郑康琪过世后,郑念担任了壳牌公司的政治顾问,她和女儿郑梅萍住在上海的一栋大宅子里,她们家有古董家具和仆人,生活过得不错;女儿郑梅萍还是一位成功的演员。但正如郑念在《上海生死劫》里生动描写的那样,所有这一切在1967的某一天残酷地结束了,那时一个刚刚组建不久的红卫兵造反组织来到她家,预示着她开始步入文化大革命的恐怖世界,而文化大革命运动几个月前就在北京正式展开了。

她在回忆录里记载了被软禁的经历以及漫长的审讯过程,她在被审讯时用毛主席的话语和口号回击了抓捕她的人,表现出了无畏自尊与坚不可摧的精神。她被单独软禁了六年多,并于1973年获释,当时文化大革命风头渐缓。她立即得知女儿郑梅萍在1967年自杀身亡的消息。她不相信这是真的,随后便发现原来是红卫兵谋杀了她的女儿。这一令人心碎的发现以及日后左翼分子对她的迫害,使得她在1980年申请离开中国,她去过加拿大的渥太华,1983年她来到华盛顿,并在那里度过了漫漫余生。

随着这本书的发行,她获得了赞誉。这本书好评不断,部分原因出于这本书以一个人的视角,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讲述了文化大革命野蛮残酷、令人不解的故事。但是20世纪60年代末期发生的那些事给郑念带来的心灵创伤却不易抹去。她在2007年对《时代周刊》说:“我在华盛顿的生活充实而忙碌。只是有时会感觉到一种萦绕于心的忧伤。黄昏时分,当白天渐渐远去,我的精力也下降了,我会觉得自己抑郁沮丧,怀念从前。但是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又总带着新的乐观情绪迎接一天的到来,上帝赐予我们每一天,让我们有机会去获得启发,经历人生。我唯一的遗憾是梅萍不能陪在我身边。

  • 郑念,作家,生于1915年1月28日;逝于2009年1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