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等到断指才息“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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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等到断指才息“钓” 2009.10.27   稿件来源: 新闻晨报 资深评论员 长 平

 

    跟陕西“周老虎”事件相比,上海“断指抗议”事件的第二次调查迅速纠错,多少挽回了一点面子。昨天,浦东新区承认对孙中界的执法取证不正当,撤销原处罚决定,并向他道歉。拖了一个多月没有解决的闵行区的“胃疼关你什么事”事件也跟着沾光,同时被认定取证不正当。“放钩钓鱼”式执法可望寿终正寝。

    不过,“钓鱼”需要的反省一点不比“周老虎”少。如果说“周老虎”的认定还有一点点技术含量的话,“钓鱼”则是一个人所共知的事情,不仅不需要鉴定,而且是某些执法部门公开布置下的陷阱,理由是打击“黑车”取证困难。这一明显于法不容的现象,在一些大城市已存在了若干年。假如孙中界没有采取极端的断指行为,它还将存在多久?还有多少人被构陷被打劫?

    有媒体把孙中界的断指说成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其实并不准确。断指无法自证清白,它是一种极端的抗议行为。抗议行为有很多种,自伤自残是最严重的一种,而绝食是自伤自残中比较轻微的做法。现代社会,到了绝食这一步,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抗议了,被抗议者不得不认真对待。不是万不得已,谁会用自残身体来抗议?因此,断指抗议非常激烈,现代社会中并不多见。

    这让人想到了“开胸验肺”事件。农民工张海超为了确认自己的职业病,跑到医院去做开胸手术。按照现有医疗技术,验肺根本不需要开胸;按照现有法律,开胸也无法证实他的病况,因为只有职防所才有资格认定职业病。他的行为,实质上就是一种自残抗议。

    孙中界为什么不先采取温和一点的抗议?因为就他自己来说,已经跟执法人员讲过理,完全无效;就“钓鱼”执法来说,不少人的遭遇都明摆着,温和抗议根本没用。闵行区的张晖被“钓鱼”之后,坚持申诉,并充分利用媒体曝光,已经很不温和了,效果并不乐观。早在一年多前,奉贤区发生了“钩子”被杀事件,“钓鱼式执法”就被媒体深入关注。生命的丧失是多么惨痛的事,但是那次死亡并不是针对该执法方式的直接抗议,结果执法部门也无动于衷,这一做法依然不改,而且愈演愈烈,从打击“黑车”发展到构陷无辜。

    即便是孙中界这种激烈的抗议发生之后,浦东新区相关执法部门依然麻木不仁,恃权傲慢,经过所谓的调查之后,得出一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适用法律正确,取证手段并无不当,不存在所谓的‘倒钩执法’的问题”的结论。才过几天,这个结论就被市政府认定为“事实不清、结论错误、公布草率”。假如没有上海市政府的亡羊补牢,事情会如何发展还真不好说。

    极端抗议行为的出现,跟当事人的个性有关,但更多是城市日常管理秩序的反映。在断指抗议之前,关于“钓鱼”执法有过多少哭诉、申告、官司甚至死亡,都对这一明显违法的执法行为无法撼动。极端抗议它反映了城市日常管理的失效,它意味着极大的伤害和不公,同时也隐藏着对公民健康与公共秩序的危害。一个正常的社会,不必凡事都要等到极端抗议,才着手解决早该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