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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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远哲:我对台湾贡献大
潘星华(2006-04-16)          李远哲年轻时思想带有强烈的社会主义色彩,这推动着他不断努力学习和工作,毅然走上‘科学救国’的道路。回台湾后,‘向上提升’还是‘向下沉沦’的社会议题,把他推向了斗争的火线,成了政治标靶。这位热忱而诚挚的科学家、诺贝尔化学奖得主,日前接受本报专访,谈童年、谈教育、谈研究、谈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

  诺贝尔化学奖得主李远哲教授是1994年1月8日58岁那年,结束32 年在美国读书和研究,回台湾定居,出任中央研究院院长。他将于今年10月19日卸任。

  对于记者请他为自己这12年来在台湾的工作成绩打分,李远哲说:“我不打分。这些年来,我尽力而为。至今,我可以说,顶天立地一步一脚印走过来,无愧于心,我对台湾社会作出了很大贡献。”

  他说:“回到台湾,我决定做两件事,一是要把制度建立起来;二是要把大师级的优秀人才请回来。”

  制度的建立,除了大力进行台湾的教育改革,中央研究院院长的任期,也在他的手上“从无限期缩短到每任五年,只能连任两任”。这个新法在五年前通过,在“既往不究”下,他原可再做一任,可是他坚持只做一任,中央研究院的评议会已于昨天选出三位院长侯选人,陈水扁总统将委任其中最高票者,为中央研究院新院长。

  李远哲说:“从前,中央研究院由一个学术界大老坐镇,直到老死。现在,世界转变得太快。如果一个人在位10年,还不能做出成绩的话,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希望。就算非常努力,像我这样,做了 10年,‘折旧’得很快,也是到了该让年轻人上台的时候。我希望新院长是50多岁的人,精力旺盛,就像12年前我只有58岁那样,可以几天不睡,到处飞,当拼命三郎。”

  过去12年,台湾有不少海外精英,是在李远哲的召唤下回台湾服务。

  这些人包括曾荣获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从哈佛大学回来,担任中央研究院副院长的张光直教授(已逝);从加州大学回来,担任中研院副院长的杨祥发教授;从加州大学回来,担任清华大学校长的徐遐生教授(任满返美);从Scripps Institute回来,任中研院基因体主任的翁启惠教授,还有其他担任中研院所长的专家学者等数十人。

  记者问他怎样打动他们的心。

  他说:“我在邀请他们的时候说,台湾还很落后,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是一个很有挑战,能让你发挥所长的好地方。”

  李远哲先募款,找到3000万美元设立“杰出人才基金会”,再为他们布置了可以工作的好环境。

  他说:“我们研究科技的经费,每年增加10%。这些钱能投资在某些领域,跟世界竞争。中央研究院还有一个特聘研究员的制度,这十多年,吸引了很多人回来。我的努力就是要营造一个能跟世界竞争的环境,否则他们回来了,还是会走的。”

  李远哲表示,没有雄厚的科学基础,经济是无法发展的。

  他说,这十几年,台湾在生命科学领域方面已经打好了扎实基础。

  没说该说的话一定会后悔

  “地狱的最底下一层,是留给看到可以改变,或者不对的事,却不讲话的人。”

  1986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李远哲教授,谈到自己积极参与社会改造工作,引用上述但丁在《天堂与地狱》里的话,这么说。

  李远哲也是台湾中央研究院院长。他说:“知识分子跟一般公民一样,都要关心社会,尽公民责任。但是为什么知识分子的责任跟一般人不一样?这是因为他们懂得多,尤其在知识领域,对社会有影响力,更应该关心社会。”

  他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已经带有非常强烈的社会主义色彩的前进思想,这思想是他不断努力工作的原动力。“科学救国”是他选择的道路,对台湾是“向上提升”,还是“向下沉沦”,他经常忧心忡忡。

  他说:“我们应该勇于善尽知识分子的言责,提醒社会,否则,一旦台湾社会向下沉沦,未来我们一定会为没有站出来说该说的话而感到后悔。”

  但是作为学术机构,却应该建立良好制度,不被政治干扰。

  他说:“学术和政治是两回事。”

  李远哲说,中央研究院有30个所长和中心主任,任期3年。这表示每年都有10位所长、中心主任必须续聘或者改选。

  过去12年,这些工作都极为透明,有些立法委员想利用政治影响力来干扰研究院人事的聘用,都是不可能的。

  教授什么都让我自己摸索

  李远哲说:“记得刚开始和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化学系的Mahan 教授从事有关光化学的研究时,每次当我向他请教一些有关研究的问题,他总是带着笑容说:远哲,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决。如果知道的话,我早就解决了,也不要等你来做博士论文的研究,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What‘s new?

  “后来,他每天到实验室总要问:What‘s new?(有什么新的东西?)。等我把前一天做的实验,详细告诉他后,他便问:What are you going to do next?(下一步,你打算怎样?)我便把一些构想与以后想做的事,一一说明给他听。他听了总是点点头,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他就这样让我摸索着前进。我也不知道到底做得好还是不好,也常质疑为什么在中学,老师似乎什么都懂。在大学,老师虽然说我年轻,叫我慢慢来,还是知道很多可以教我们的事。而到了有名的大学,跟一位著名教授做研究,才发现在指导我的研究题目上,他似乎什么都不懂。

  “我有时也怀疑,父母省吃俭用,花了半辈子的积蓄,买了一张单程飞机票,让我到美国来留学。而指导教授除了问我‘有什么新东西?’、‘下一步怎么走?’什么都没能指导我,几乎只让我自己摸索。

  “在我开始第三年的研究工作后不久,有一天,Mahan教授告诉我,说我在过去两年,做了很多创新的工作,也解决了所有我们原先拟定想解决的问题,他嘱咐我可以开始整理这些东西,撰写博士论文。”

  许多能力考试考不出来

  对于学校的考试制度,李远哲说:“我不是说笔试没有用,它确实可以检验学生在某一方面的成绩与潜力,但是人类具有的,或应该培养的许多能力,学校往往是不考或考不出来的。

  “例如独立思考与创新能力,设计新东西或动手创造的能力,与大家平等讨论,以及问好问题的习惯,追根究底的习惯和毅力等重要的事,常常因为准备考试所花费的长时间与精力消耗,被挤压到不能成长。

  “这些笔试考不到的能力,往往是在独自摸索,或在各种课外活动中培养的。

  ”学校与家长应该留给学生充分的时间与空间,让他们能够自己成长,如果学校让学生太过忙碌,占有了他们大部分的时间,这罪过是不能原谅的。”

  高中时期,怀抱着理想,可在庸俗的社会里,不愿同流合污,而想走出自己的路,确实一件不容易的事。虽有十足的信心,但偶尔也会觉得寂寞与苦闷。好在,我找到了一个能够慰藉心灵的伙伴,那便是家乡一条水量不多,但河面宽广的河流——头前溪。

  我习惯在傍晚时分,独自骑着自行车,穿过田间小道,到头前溪旁欣赏晚霞,在野鸟点缀着的开阔的天空,与河底的石头鱼溪水交织的画面,能让我的时间与空间无限地拓展,经过平静的思索,总能让我重整旗鼓,勇往迈进。——李远哲

  比尔盖茨与诺贝尔奖哪个重要?

  比尔盖茨重要,还是诺贝尔奖重要?是不是只有在吃饱饭后,才能进行科学研究工作?

  “不是。一个国家无论大小,无论贫富,都应该把部分经费花在基础科学的研究上,而不应只重视应用科学。”

  1986年获诺贝尔化学奖的李远哲教授,回答记者提及1957年诺贝尔物理奖得主杨振宁教授近日发出“中国目前最需要是比尔盖茨这种会赚大钱的人才,拿一两个诺贝尔奖并没有什么用处”的言论,作出上述回答。

  他说:“我并不想跟杨教授针锋相对。这是我过去20年,到东南亚,到中国访问,一直坚持的理论。我总是说,什么国家都要重视教育和研究,都要把适当的经费放在这两个环节上,这样才能使教育工作者和研究工作者,在获得社会的认同,扮演重要的角色。而研究有不同层次,很多研究并不需要太多钱来进行。”

  对于诺贝尔奖,这位诺贝尔奖得主说:“我们不必把诺贝尔奖当成科学研究的指标,不过,可以把它当成鼓励科研的动力,有激发的作用。”

  他对日本人要在今后50年,培养出50名诺贝尔奖得奖人;而韩国人则一直对没有培养出诺贝尔奖得奖人耿耿于怀的现象说:“得奖并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样培养新一代科学家。”

  上月杨振宁在广州发表《评价中国高等教育》的演讲时说,也许得一个诺贝尔奖能够让中国人很高兴,但是这对时下的中国,并不是最需要。中国现在的任务是快速脱贫,因此像美国比尔盖茨和日本任天堂式的创新是中国需要的。

  他这番理论一出,引起哗然。有网民以“超级女声,想唱就唱” 比喻杨振宁是“超级男声,想说就说”。也有人说:“杨振宁在三四十岁,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荒唐话,真是‘暮年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