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科”的加分,是适得其反的尊重(南方都市报 2006-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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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论]“小儿科”的加分,是适得其反的尊重
2006-08-05 10:18:55  来源: 南方都市报   作者:
据《南方周末》8月3日报道,福建省漳州市今年初出台一份“促进民营企业发展10条”,其中有这样的政策:民营企业纳税大户“允许其两部公务用车2年内在市辖收费站免费通行”;“民营企业的控股企业主的子女在高中招生录取时,可享受加20分的照顾”。
据当地官员解释,这两项措施旨在让民营企业家感受到社会的尊重,只是办法比较奇特。据说在漳州,只有市委、市政府等各部门的300多辆小车享受免收过路费的特权。现在,政府格外开恩,扩大特权享受者的范围,让民营纳税大户也享受跟自己同等的待遇。
从政府的角度看,这是在抬举民营企业家。在普通民众排队交费时,纳税大户却可以扬长而去,这确实能够带来一种享受特权的快感。但是,明智的民营企业家会知道,由此赢得的恐怕不是尊重,而是一种混合的情感:有一点羡慕,但更多的是愤恨。人们会“尊重”特权车吗?
至于中考加分的照顾性规定,因为涉及到教育,就更是无法唤起人们的尊重感了。这个社会的不公平非常普遍,比如漳州就有三百多辆特权车。于是,人们把公平的全部理想寄托于教育的形式化公平,这种公平差不多已经成为民众崇拜的对象,容不得任何损害。因而,对于各种形式的加分,人们本来就不以为然,很多人呼吁取消加分制度,完全以考试成绩作为录取的唯一标准,因为这在形式上最公平。
漳州冒天下之大不韪给富人的孩子加分,同时触犯了人们的两种情感。第一,增加一个加分项目,教育公平又多了一个被损害的借口。第二,因为有些孩子父母开企业有钱而加分,这更是不能容忍了。人们之所以崇拜教育公平,在很大程度上恰恰就是因为,教育可以平衡财富造成的不公平。漳州市的办法却让财富吞噬教育,严重损害了人们所设想的教育推进公平的社会政治功能。所以,尽管根据这一规定,今年只有一位纳税大户的孩子享受了加分待遇,相比于其他加分项目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它在网络上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漳州市出台这两项措施的初衷是尊重和关心民营企业家,结果却适得其反。出现这样结局,并不奇怪,政府把授予特权错误地理解成尊重关心。民营企业家需要特别的尊重关心吗?其实不需要。民营企业确实处境艰难,但通过授予他们中一些人特权,不仅不能改变这种状况,反倒可能让其形象遭受更大损害。政府真要尊重关心民营企业家,只要切实保障私人财产权、维持公平的市场竞争秩序即可。
不过,进行这种制度化变革难度很大。但为了实现政绩最大化,地方政府官员又需要民营资本的投资、需要民营企业带来的GDP、需要民营企业家的税款。因此,他们通常选择一种投机的办法:回避制度变革,在政府权力范围内授予部分民营企业家特权,以显示自己的重视。反正政府的权力非常广泛,只要愿意,就可以在市场进入、土地、信贷、税收、劳工标准、环保标准等方面设定很多特权,像免交过路费、孩子中考加分,不过是小儿科而已。企业家通常也乐得享受这种特权,从中获取租金。
地方政府还对民众说,这些企业对经济发展、政府财政作出巨大贡献,自然应当得到尊重关心。放到19世纪中期之前,人们或许能够接受这种解释。即使像英国、美国这样的国家,也只有拥有一定地产、交纳一定赋税额的人才享有投票权。但自那之后进入大众民主时代,以财产、以纳税额为依据分配投票权,已不合乎人们的民主理念了。类似地,政府因为民众、企业的纳税能力不同而对其区别对待,也是极端荒唐的,只会让政府和那些享受特权的企业家同时成为舆论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