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期惨不忍睹：国土防空时期的中国空军

从中国空军建立开始一直到2000年左右可视为空军的国土防空时期。这一时期，中国空军由于装备落后和整个战略思想的钳制，曾与世界主流有过较大脱节。但空军也及时认识到这一问题，积极引进了一批新装备和技术，开始了从全面防御向积极防御以及全面攻防型转变。

中国空军是紧随着新中国成立的步伐正式建立起来的，拥有了空军的解放军才真正成为了现代军队。新生的中国空军就在朝鲜与世界最强大的空中力量正面抗衡，战争的洗礼让中国空军和陆军一起打出了军威，国土防空作战的胜利也让中国大陆摆脱了空中的威胁。空军成立后到现在接近60年的时间里有了很大的发展，从最初为了国防安全边打边建边加强，到随后以保卫改革开放成果的和平建设时期，再到以高技术局部战争为目标的现代化建军时期，中国空军的作战观念和战术思想经历了几个逐渐调整和完善的过程。

这个过程简单说起来包括国土防御阶段、积极防御阶段和攻势防御阶段（第三个阶段将在明日的《网易阅兵第62期：中国空军的攻防兼备转型》中予以详细介绍），每个阶段的调整都意味着空军作战能力和战略地位的提高。中国空军目前已经成为国防现代化建设和军事准备的重点，空军在装备发展和作战思想上也具备了“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基础，值此中国建国和空军建立60周年庆典即将陆续到来的时候，了解这60年空军的发展和完善过程将对中国空军有更清楚的认识。

中国空军在建立之后马上就投入了朝鲜战场的空中作战，中国空军战斗机部队在战争中虽然得到了苏联空军的支援，但是参加轮战的十余个航空兵师仍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战争后期更是承担了朝鲜北方空中防御的主要任务，轰炸机部队也在配合陆军对朝鲜沿海岛屿的攻击中多次参战。中国空军在朝鲜的作战虽然没有从根本上影响制空权的归属，陆军部队也没有得到航空兵的有力支援与配合，但在战争中中国空军仍然得以积累经验并使战斗机部队得到了锻炼。朝鲜停战协定签订后中国空军就没有再次投入大规模的空中作战，对抗美、蒋空中侦察、东南沿海的防空战和在中越边境打击美国的擦边战，都是在有限的空域对特别目标进行小规模空战的行动，除在东南沿海的攻防作战中出动了团规模作战飞机部队外，其他大部分作战行动基本都是小编队之间的局部对抗。

志愿军空军准备出击。从朝鲜战争后到现在中国空军再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空中交战。

1964年9月20日，在中国领海上空被击落的美国F-104战机。

朝鲜战争之后中国军队在认真准备防御美国为主的武装集团的入侵时，60年代后期苏联庞大的军队也更成为中国国防的主要威胁，部署在中国边境附近的苏联军队的威胁持续了20年。建国前日本侵华战争中几乎亡国的危险让中国领导人记忆深刻，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的战火就在中国边境线上，与苏联的军事对峙又使中国军队感受着世界上最庞大军事力量的压力。军事上的压力和历史经验使中国军队始终在装备投入一场全面战争，在全面战争中解放军与潜在对手在装备对比上处于明显的劣势，战争初期的主动进攻和边境决战在当时几乎没有成功的机会，通过持久战逐步消耗敌人后的反击成为当时指导战争的思想，能够凭借的只有中国广阔的领土和长期战争准备下的人民战争。中国军队在全面战争中将采用后退防御消耗敌人再反击的方法，空军在这样的作战体系里除了战略打击用核报复力量外，其他常规作战飞机部队都配属在合成军作战体系内，在陆军领导机关的指挥下对陆军的作战进行配合。

中国空军在人民战争中的从属地位限制了航空兵的主动攻击能力，规模庞大的作战飞机成为陆军炮兵的延伸。中国空军所采用的战术和战略观念事实上还保持在二战早期程度，这种作战使用观念充其量只达到朝鲜战场上美国空军的标准，相比美国航空兵在越南的战术思想已经明显落后。

越战中正在进行投弹的F-111战斗轰炸机。美国空军通过越战展现出巨大威力。

中国空军使用观念的落伍是受到从属于陆军作战体系的战略观念限制，装备技术上存在的缺陷又进一步放大了观念落后对战斗力产生的影响。中国空军引进的苏联战斗机都是苏联前线航空兵装备体系内的产品，这些战斗机具备苏联战斗机典型的航程短、火力弱、设备简单的不足，但轻巧简单和廉价的优点却非常适合大规模生产和使用的需要。苏联战斗机由空军的简单的前线战斗机和复杂的防空战斗机组成，中国只引进了技术上相对简单的米格系列的早期前线战斗机产品，并没有接触到苏系列全天候防空战斗机和配套导弹武器。中国空军的引进装备在苏联标准下也只是前线战斗机的范围，但中国空军又必须同时担负前线作战和国土防空的需要，引进战斗机的技术缺陷对中国空军战斗力造成了很大的的影响。

中国空军战斗机的短航程限制了每支部队所能够承担的防空正面，设备简单的缺陷使战斗机极度依赖地面雷达的引导支援，缺乏雷达引导的空域事实上成为了战斗机防空体系的空白。中国空军在80年代之前虽然拥有超过3000架战斗机的庞大规模，但这些战斗机在分兵把口式的防空作战部署中，像撒花椒面一样被分散部署在中国广大领土的各要点上。首都或其他重点防御地区的战斗机数量还算充足，但在其他大部分空域里连显示存在都显得非常困难。中国空军的整体战斗力水平在国土防空时期是非常有限的，当时的中国空军既无能力也无条件支持主动作战，东南沿海和南海边境地区的防空战打的也是磕磕绊绊，相对于国外军事强国快速发展的军事航空技术和战术，中国空军的装备和战术水平到70年代后期已经落后到危险的程度。

中国空军从前苏联引进的前线战斗机在航程上存在明显不足。图为歼6的原型米格-19。

歼-6，曾长期作为中国空军的主力执行国土防空任务。

中国空军在国土防御时期按照人民战争思想建立的作战体系，指挥体系的构成使空军在大规模战争中缺乏独立作战的能力，装备技术和体系完整性上与对手之间也存在很大的差距。空军在装备性能上存在的差距促使了广义和狭义的两个口号，其中一个就是“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而不是武器”，另外一个就是“歼6打遍天下”。这两个有着当时特殊环境色彩的口号事实上是无奈的表现，因为中国军队的装备技术与对手的差距过于明显，强调人的作用来抵消装备差距就成为迫不得已的措施，至于“歼6打遍天下”的口号更是纯粹的宣传口号，因为当时的中国空军实在没有什么比歼6更拿得出手的东西。

六十年代的中国空军强调以人的作用来抵消装备劣势。

中国空军领导机关非常清楚先进装备在战争中的作用，虽然受条件限制提出了些鼓舞人心士气的口号，而且在新装备发展上确实也出现了错误和走了很多弯路，但是在装备发展上重视装备性能的努力却是积极的。早在60年代中期提出歼8项目时空军就提出了系统的要求，从全天候战斗机需要的机载雷达到中距导弹都以此为开始，随后开发的歼-9、10、11、13也都以当时的先进装备为目标，只是因为缺乏基础科研和生产能力才使这些努力成为空中阁楼，空军建立前30年的装备发展也没有得到明显的提高。

中国空军在建立后很长时间里始终执行的是比较消极的防御战略，这一方面是人民战争中从属于陆军装备体系产生的桎梏，同时也是因为当时国内装备供应确实没有积极行动的条件，对国外很多成功的战术和装备思想的接受都处于力不从心的状态。

歼9VI-III方案的想像图，歼9项目持续了整整14年最终下马。

霹雳4中距空空导弹也因为208火控雷达一直没有半主动雷达的制导功能而告下马。

中国军队按照全面战争考虑准备的人民战争并没有在实际上出现，现实中的军事威胁与军事准备存在着明显的差异，很多为全面战争准备的战略和战术都没有发挥的场合，反到在实际战争中体现出了军事装备和战略方向上的错误。遭受侵略的全面战争危险在中国爆炸原子弹后已经大幅度降低，等到80年代初期战略导弹成功后已经算是完全消除，核威慑能力的巩固使对中国的全面侵略危险降低到了最低点。

全面战争准备下的人民战争的基本观念是后退消耗后的反击，通过放弃部分国土削弱敌人并换来战略战术上的主动权，依靠正规战和游击战的消耗逐步抵消对手军事力量上的优势。全面战争中这种人民战争的运用应该说是有效的，但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安全形势在朝鲜战争结束后已经和抗战时期不同，中国的国防力量在战略上已经成为可以左右形势的力量，美国和苏联都缺乏以灭亡中国为目标的全面入侵的能力，反到是中国边境地区和领海的主权危机爆发了多次战争。

1984年10月1日战略导弹方阵通过天安门广场，向世界展示了中国的核力量。

规模有限的边境冲突中人民战争的战略和战术基本无法实施，在边境冲突中的退让只能产生不利的既成事实，即使是在与苏联爆发的珍宝岛冲突中解放军都是死守不退，西沙、藏南和越南的三场反击战都是积极的进攻作战。全面战争危险降低使局部战争的危险性和现实性更加突出，中国军队虽然在多次边境战争中战绩出色，但航空兵部队在其中并没有发挥出与其要求相适应的能力，在政治考虑之外空军战斗力不足已经成为限制空军使用的关键。

局部战争取代全面战争后空军必须按照战略变化调整自己的作战观念，边境作战中航空兵的作战区域主要集中在边境和对方一侧，军事需要促使航空兵在作战中必须采用更加积极主动的战术，虽然从属和配合地面部队作战的总体要求并没有出现大的变化，但空军作战观念中开始体现出更强的进攻性和主动性内容。

1962年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中，解放军追击印军。空军在此次战争中几乎没有什么表现。

在对越作战中，空军也只是保持了高强度的威慑巡逻而已。

积极防御的作战方式要求空军的战术必须配合陆军的进攻战役需要，航空兵在争夺空中优势和对地攻击中不但要守得住，还必须个通过积极的进攻作战行动保证陆、海军的作战行动实施。局部战争的特点是突然性大、时间短和战争的破坏性强度高，海上和陆地边境的战争往往在很短时间里就会分出胜负，任何兵种在这样的战争形式中都很少会出现持久防御的过程，战争的胜负往往通过短时间边境交战后就能够在总体上确定下来。

传统的以数量填补质量差距的战术已经不能满足局部战争的需要，中国空军在积极防御思想下需要在战斗力上获得优势地位，必须使作战飞机和机载武器性能上达到足以与对手抗衡程度的提高，才能在可能出现的战争中满足立体化协同作战的要求，即使装备性能上存在差距也要在综合战斗力上获得比较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