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封面文章：布什无法逃避的责任

　　本期《大西洋》杂志封面文章刊登了一封写给美国前总统乔治·布什的一封很长公开信。信中称美国人想要，而且也需要在讨论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中折磨被俘人员问题上有结果，以结束美国史上悲剧性的一章。然而，对所有参与这种野蛮行为的人提起公诉会令国家分崩离析。抵制过去罪过的唯一最好办法是让那位授权采取这些行动的人站出来负全责。

　　写信者Andrew Sullivan坦承自己以往对布什父子竞选总统的坚定支持。他承认，在911事件发生时，自己坚定地站在了布什向宗教圣战者宣战一边。尽管对布什当时的赞美之词现在想起来有些脸红，但Sullivan认为，身为总统的布什于9月20日在国会的发言，是现代史上为数不多的最优秀的美国总统发言之一。他认为布什提出的宗教狂热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结合，代表了对西方世界的一种新型和独特威胁的说法是正确无疑的。

　　但随着时间推移，众多前期支持伊拉克战争的人们开始对眼前的事实感到沮丧：至今未抓住本·拉登；毫无证据的萨达姆储藏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荒谬情报；占领军对伊拉克各地的暴乱毫无准备；不计后果地遣散原伊拉克军队；对伊形势进一步恶化束手无策；甚至将阿富汗问题搁置一边。

　　尽管在混乱中战争的无法避免错误和失败，一些对布什的最严肃的批评者此前仍旧认为，总统会调整策略，让形势有所改观。人们还深信着布什在开战前所宣称的战争指导原则：在与宗教圣战者的长期战斗中，扩展民主和人权是不可或缺的。这让人们相信，不懂得普遍渴望个人自由和尊严的外交政策不是一个让人能够认同的美国外交政策。但足够长的时间未能让布什稳定伊拉克的形势。

　　正是因为以上的信仰，Sullivan丧失了对布什发动战争的认同感。在长期战争观念中，道德的真诚性对取胜是至关重要的，西方和对手间明显的道德差异对赢得胜利是不可或缺的，如同二战和冷战。但是布什先生在对待战俘和在押人员的政策选择上，以野蛮独裁者常用的手段对待他们，藐视他们的人权，让美国实际上丧失了道德荣耀。

　　这是布什总统传承下来的污迹。随着越来越多的事实浮出水面，这个污迹变得越来越黑。指望人们不再关注这个污迹是不可能的，除非找到了解释和抵制污迹的方法，人们才有可能消除它。

　　Sullivan认为，若直接起诉前总统布什将会对美国政体会带来损害和造成社会分裂，但若起诉那些执行总统令的人们却是非常不公平的。尽管现任总统避免谈论起诉，但这只是战时实用主义和两党联立的做法，也正如布什对现任总统执政首个数月来拒绝公开批评他的政策一样。

　　但若未真正解决布什执政期内发生的系统性虐待和折磨的严肃问题，将会让美国无法避免未来更深层的危险。它会使人们得到从未发生过这类不道德和非法行为的印象。所有问题中，最令人担忧的莫过于，若美国再次遭遇攻击时，未来总统仍会想到，或在政治上被迫诉诸布什总统曾使用过得野蛮政策，带来社会两极分化、道德缺失和战争致残的效果。Sullivan只希望布什自己能够出面来承担这一切后果，以防止未来再次发生这类非人道的丑闻。

　　战争本身就是带来残暴的行为。任何战争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虐待战俘或战场恶行的罪过。只要这类过失与罪过得到清算，那么正义战争的诚实性才会显得真诚。

　　但布什发动这场战争完全与前不同。罪恶始于他在办公室中写下的一份备忘录。这是首位在书面上表示，美军人员和CIA官员不必遵守西方和美国在任何战争时期一直遵守着的法律的美国总统。备忘录宣称，”日内瓦战俘公约不适用于被捕的恐怖嫌疑分子，除非有要求的军事必要性，所有在押人员应获得人道地对待。”而正是此备忘录让美国沦落至系统性地虐待和折磨囚犯的国家行列。对虐囚行为的容忍带来比基地组织的招募录像宣传更坏的效果，它让更多人成为了恐怖分子，同时，还毁坏了美军士气和国内的支持。

　　从布什的角度看这些不穿军服，其中很多人没有国籍的恐怖嫌疑分子是不具有战俘待遇的。但这些在押人员至少是人类，值得免遭非人道和不体面的粗暴待遇，不应在获取恐怖分子信息时对他们滥施精神上折磨和身体上的酷刑。日内瓦战俘公约第三条明确规定，无论作战者的本质怎样，着制服或不着制服，无论其道德标准为何，他们作为具有人权的人类，应得到基本的尊重。这一原则是不可讨价还价的。这也是西方文明的核心原则。抵制政府实施的暴力，特别是抵制对身陷囹圄者的暴力才是美国能够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存在的核心理由。

　　相信布什大人在两届总统任期内，会意识到无论自己的意图为何，但却是在破坏这一最根本的美国原则。布什虽可能并不想让这些恶行发生，但自己毕竟是战争的总指挥，是总统。所有这些政策都是总统一级才能做出的决定。因此，在美国人民前，在美国的历史法院前，总统大人要承担所有责任，要解释和解决问题，并对施暴者的野蛮行为进行道歉。

　　在伊拉克的虐囚行为中，美方人员动用的手段不可谓不毒辣。这不是萨达姆执政期间实施可怕的中世纪折磨。事实上，它们是冷酷的现代折磨，且在身体外不留任何印记。它甚至还可能作为反对实施这种折磨的原当权者的证据。正是来自民主国家的人群实施这些折磨和虐待，他们相信通过这种方式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又避免在被虐待和受折磨者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记得布什大人在出席2003年6月23日举行的《声援酷刑受害者国际日(InternationalDay in Support of Victims of Torture)》会议上宣称，”呼吁世界各个受法律约束的国家与美国携手禁止、调查和起诉所有折磨和虐待；承担起防止其他野蛮和非同寻常的惩罚方式。同时，呼吁世界所有国家站出来反对各种形式的折磨和虐待，让终止折磨和虐待成为所有国家外交内容的一部份。”

　　总统大人，相信你不会在撒谎。但更令人相信的是你也被这恐怖的折磨照片所震惊：用军犬恐吓在押人员、蒙住他们的头部并剥光全身、将他们数周乃至数月关在无窗的囚笼中、重复将他们冷冻至接近死亡状态、让他们长期站立在直立的棺材中接近窒息，以及将他们处于接近溺毙状态的水刑。看到这一切，想必自己现在处于一种想要忘掉哪些折磨方式是自己直接下令的心态。

　　已有政府法律顾问团中的重要律师承认，布什先生甚至赞同，为从父亲处得到必要的恐怖分子情报，可以不惜毁灭无辜儿子身上的器官。

　　从伦理和道德上看，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会相信，布什，这位美国总统下令设置在海外的阿布格莱布等众多秘密监狱的做法符合美国的尊重、法律和自由标准。作为总统，其职责并不是对这些行为逃避责任，而是要对此承担起责任，因为，总统先生在10年前就说过：”一旦将手放在圣经上，在出任公职进行宣誓时，就必须以更高标准来对自己的行动负责。”

　　Sullivan称，这封信件的要点就是恳请总统大人最终能为美国名誉上的这块污迹，以及为这场必赢得战争承担责任。也请总统大人不要再责怪导致严重后果的其他有关人员，自己走向前台承担起全部责任。

　　Sullivan请求布什应像所有为国服务的，身着令人骄傲制服的军人一样展现以往的坦率、反省和荣誉，尽管这身制服上还有一块只有总统大人可以擦洗掉的不名誉的污迹。布什先生应了解到，这不是在为他自己消除这块污迹，而是在为所有西方民主国家。(皖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