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管理者奥巴马 过于关注细节？

微观管理者奥巴马 过于关注细节？今年春季的一天，白宫经济学家伯恩斯坦(Jared Bernstein)在向奥巴马总统汇报时深入探讨了不同形式的信贷收益率相对于风险的深奥问题。后来，美联储前任主席沃尔克(Paul Volcker)把伯恩斯坦拉到了一边。沃尔克说，总统为什么要知道这么细节的东西呢？

伯恩斯坦回答说，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许多总统都是从大局上指导政策，而会避开大多数问题的细节。奥巴马采取了不同的风格，特别是当涉及到经济问题时，因为他和他的团队正面临着美国大萧条以来最为严重的金融危机。

新政府在白宫有了一项新的仪式：总统和他的顾问们每个工作日的上午都会聚在椭圆形办公室中，通报经济的最新情况并展开讨论。议题的范围很广，从就业不足到儿童肥胖，奥巴马还常常会深入到细枝末节之中。

据与会人士称，总统在会上有时会对顾问们的局限感到不满，就批评人士的观点向他们提问，或要求他们公平对待他们以外的其他人的看法。有时，他还会援引发给白宫的信中的观点来反对他的团队采取的立场。

总统的管理风格可以确定一届政府的基调。卡特(Jimmy Carter)是一个有名的微观管理者，往往与他的顾问争执不下，他对政策细节的重视在国会招来了很多批评。白宫预算办公室主任奥斯泽格(Peter Orszag)说，如果存在过于泛泛和过于微观这两方面的风险，你就需要在这二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不管奥巴马的风格是优点还是缺点，它有时都难以让对手乃至整个国家理解。在平稳地度过了头几个月之后，他的议事日程就在日益高涨的反对声中止步不前，反对者甚至包括他所在的民主党内的一些成员。上月末的最新《华尔街日报》/NBC民意调查显示，奥巴马的支持率刚刚超过了50%，低于4月份时的61%。

总统传记作者达莱克(Robert Dallek)说，奥巴马的做法将由其政策的成功与否来判定。他说，如果经济出现了明显回升，人们会说他不但抓住了细节，也抓住了大局。如果经济没有东山再起，卡特受到过的指责也会落在奥巴马的头上。

奥巴马对细节的关注从某种程度上给他上任的头几个月蒙上了前后矛盾的色彩。他一直在推进一项涉及到重大经济改革的雄心勃勃的议程，改革的幅度之大甚至招来了他所在的民主党内部人士的反对。这些民主党人士担心政府对经济的干预过大，把税收和支出推得过高。不过，总统助手们说，就在大力倡导这些雄心勃勃的议程之际，奥巴马在很多问题上都在最后关头显示出了谨慎之态。

他曾承诺要精简各自为政的金融监管机构。事实上，他却只提议取消一个机构，同时成立另外一个机构。在大肆抨击了华尔街高管薪酬之后，奥巴马最终提出的却只是一些人认为相对有限的限薪措施。在如何改革金融监管方面，他仍面临来自政府内部的不同意见。

很久以来，总统们每天先听取新闻和事件最近进展汇报的惯例，也就是所谓的“总统每日例会”。助手们把奥巴马召开的额外经济汇报昵称为“总统每日经济例会”，通常持续40分钟。

除伯恩斯坦和奥斯泽格之外，参加会议的通常还包括财政部长盖特纳(Timothy Geithner)、经济顾问萨默斯(Larry Summers)、白宫办公厅主任伊曼纽尔(Rahm Emanuel)、政治顾问艾克斯罗德(David Axelrod)和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罗默(Christina Romer)。

Pete Souza/The White House今年6月初，在和参议院就医疗改革问题召开会议之前，奥巴马总统和顾问们在椭圆形办公室开短会。尽管在总统每日经济例会上，并不会作出决策，对与会人士的采访让我们对总统如何形成自己的观点有了一定的了解。不可避免的，所有这些叙述都来自支持奥巴马的人，而不是来自持批评意见的人。批评人士并参加这些例会。

7月1日，顾问们向奥巴马做了有关“房价、消费债务和消费”的汇报。其中有份图表显示了房主如何在楼市上涨时期利用房子上升的价值作为抵押，获得更多的贷款。会议的最后，奥巴马把演示稿推到一边。按照伊曼纽尔的说法，总统当时说，伙计们，这个研究很好，不过你们是在告诉我人们一直在把房子当作自动取款机。我在开会前就知道这个了。

选民的来信似乎对总统想法的形成起了作用。每天，白宫工作人员都要整理小山似的信件，从中选出10封让奥巴马亲自过目。5月份，乔治亚州一位妇女的来信引起了奥巴马的注意。这名妇女写道，她曾经请求一家银行按照政府帮助困难房主的计划，为自己的房子提供再融资，不过遭到了拒绝。她提到，她的按揭成数并不太高，按揭还不到房子总价的八成。

据一位白宫顾问说，奥巴马在信的空白处提笔写道，按揭成数是这样计算的吗？然后把信转给了他的一位经济学家古尔斯比(Austan Goolsbee)。

召开总统每日经济例会的点子是由伊曼纽尔提出的，在总统就职后的次日就开始实施了。例会不仅帮助总统及时了解全球经济形势，还给他的团队提供了一个机会，让他们得以快速地揣度奥巴马在从汽车救助到高管薪酬限制等方方面面的想法。


每日经济例会由萨默斯负责组织，通常他来选择议题，有时候还会扮演唱反调的角色。曾在克林顿政府出任财政部长的萨默斯表示，我通常的职责是确保每天例会的讨论能包括和与会者不同的观点。奥巴马的助手表示，奥巴马经常会对目前考虑中最具支持优势的提议提出质疑，并要求听取他和他团队所不支持的提议的要点。

今年年初考虑经济刺激计划时，奥巴马主持了数次讨论，争论很多共和党人支持的大幅减税，是否可能会比大幅支出更为有效。白宫最初倾向付诸支出手段，但将细节留给了国会。

另有一次，奥巴马要求盖特纳列出恢复《格拉斯-史蒂格法》(Glass-Steagall Act)的好处。这项1933年的法案要求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分开运行，一直实施到1999年才被废除。助手们表示，奥巴马并不支持恢复法案，只是想听取这个想法的可取之处。

这个程序有时候会令奥巴马团队缓和建议的立场。在5月初的一次简会上，顾问们列出了近期诸多关于高管薪酬的报告，包括金融业高管的奖金。据参加会议人士透露，奥巴马就采取一刀切手段限制高管薪酬的举措表示应谨慎行事。白宫最终放弃了设置薪酬限令的提议，接受了国会批准的只限制高管奖金的方案。

每日经济例会很少有外部人员参加。但奥巴马有时候会向其他人士探求不同意见。今年4月，奥巴马曾与认为金融救助方案部分内容存在问题的经济学家共进晚餐，其中包括了普林斯顿大学的克鲁格曼(Paul Krugman)、哈佛大学的罗格夫(Kenneth Rogoff)以及哥伦比亚大学的斯蒂格利茨(Joseph Stiglitz)。

斯蒂格利茨呼吁政府将花旗集团(Citigroup)等银行收归国有再实施重组，而不只是提供救助。由于在餐桌上展开争论，原本一个小时的晚餐延长到了一个半小时。斯蒂格利茨表示，我曾与这个位置上的人打过交道──他们都是目光呆滞的家伙。你能看出他们只是想耗完时间结束这一会面，但奥巴马完全不一样。不过，奥巴马并没有采纳将银行收归国有的建议。

6月底，奥巴马曾与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以及霍尼韦尔(Honeywell)等主要公司的首席执行长一起吃午饭。美国电话电报公司首席执行长斯蒂文森(Randall Stephenson)回忆道，奥巴马走了进来，说他想听听我们的意见。他看起来是真地想听取意见。

霍尼韦尔首席执行长科特(David Cote)表示，虽然奥巴马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但他仍然对政府的举动感到担忧。科特表示，他担忧的一个问题是，政府过于关注高管薪酬等问题了。科特表示，如果我们花费了太多时间专注于这样的问题，我们就会变得极其平庸，什么事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