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自然》第七章从性别的视角看自然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21:18:16

    第七章:从性别的视角看自然
      都是天下受苦“人”    走出西方    女性的方法不是梦    科学:“反”,还是“不反”,这是个问题      都是天下受苦“人”    刘华杰:世界图景、自然观等问题,与性别有相当的关系。我们似乎都注意到女性对生态、环境问题更为敏感,相对于其他领域,参与者也更多(相对于参与其他事物而言)。比如卡逊、古道尔、奥波妮是女性,这次关于敬畏自然的讨论,重要参与者汪永晨、廖晓义、馨儿都是女性。近些年,从学术层面,人们对此有许多研究,比如科学编史学的角度、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    生态女性主义是一种颇前卫的思想,请刘兵讲讲它的起源,当时的社会背景,然后介绍一下他(她)们的基本主张。     刘兵:这个问题比较大,这里恐怕只能非常简要地讲一讲了。最一般地讲,可以说生态女性主义是妇女解放运动和生态运动相结合的产物,是女权运动第三次浪潮中的一个重要流派。继19世纪中期到20世纪初女权运动的第一次浪潮和20世纪60年代的第二次浪潮之后,70-90年代女权运动经历了第三次浪潮。如果说第一次浪潮的特征是要求平等的女权主义,第二次浪潮的特征是激进的女权主义的话,第三次浪潮则可以说是自然的女权主义,它既继承了过去的理论,又开拓了新的研究领域。除了致力于社会改革之外,它还把这种政治运动扩大到知识领域,从各种角度研究女性本性和男性本性的差别,探讨女性角色、女性价值,并进而对造成歧视妇女、压迫妇女的父权制进行了全面、深入的分析和批判。    从这一名称的起源上讲,1974年,是法国女性主义者奥波妮(F. d’Eaudbonne)首先提出了生态女性主义(ecofeminism)这一术语,她提出这一术语的目的是想使人们注意妇女在生态革命中的潜力,号召妇女起来领导一场生态革命,并预言这场革命将形成人与自然的新关系,以及男女之间的新关系。此后,生态女性主义一直是新闻界关注的大众政治运动。它包括了妇女权益、环境保护、科技发展、动物待遇、反对核技术、反对战争等诸多方面。许多关心生态问题的女性主义者、关心妇女问题的生态主义者,以及关心环境问题和妇女解放的科学史家、哲学家等,在不同的意义上使用了生态女性主义这一术语。如今,不同的生态女性主义流派有着多种不同的观点,但就共同点和统一性来说,各种生态女性主义流派通过对妇女与自然的联系的分析,使妇女参加生态运动成为严肃的大众性的政治活动。目前,生态女性主义在西方国家,尤其是在法国、德国、荷兰和美国的女权运动和环境运动、环境哲学和生态伦理学中,越来越受重视,并有相当大的影响。     刘华杰:我知道有些男人还是女性主义者,听说你还被一位前辈讽刺过。生态女性主义者中有没有男性?性别在其主张和运动中到底起什么样的作用?性别在传统上与科学之间有怎样的隐喻关系?    刘兵:你这里已经提出了好几个问题了,而且,几乎每个问题都是相当大的问题。也许我这里仍然只能非常简要地依次回答一下,既然简要,那肯定是不够全面的,不过限于时间和篇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首先,确实有男性是女性主义者,尽管大多数女性主义者也许都是女性,但这并不是一个必要条件。目前,虽然在国际背景中,女性主义已经成为一种发展迅速而且影响巨大的思潮,但仍然面临着诸多的误解和阻力。你说的那个故事在我们这个朋友圈里流传很广,甚至被人们写进文章,这也确有其事。不过,我觉得,在许多这样的场合,人们往往是由于对女性主义没有真正的了解,因而会想当然地,望文生义地认为女性主义如何如何。这既与我们所处的男性意识形态仍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环境有关,也与女性主义思想在整个社会上的传播依然很不够,依然还很处于边缘地位有关。    其次,生态女性主义就像其他女性主义流派一样,并不必然地要求其信奉者或研究者一定要在天然性别上是男性。实际上,近几十年来,女性主义虽然仍与妇女解放运动关系密切,但就女性主义的学术研究来说,它更核心的概念范畴,其实是与生物性别相关的社会性别(gender)。社会性别是由社会文化所建构出来的。基于这种视角,女性主义对各个领域,包括科学在内,都进行了重新的审视,得出了许多在以往由于缺乏这种视角而无法得出的许多极富启发性的新观点、新解释。例如,就科学来说,以往人们一直把它当作一种中性的、与价值无涉的、客观的知识,当然就更不会与性别有关了。而且,在女性主义研究者的考察中,发现了其实科学自身也是被深深地打上了(社会)性别的烙印的。不过,这个问题在这里先不多讲,我们还是结合主题先直接讲生态女性主义的一些观点吧。    生态女性主义也是在用另一个特殊的视角来看人和自然的关系,来看性别和自然的关系。早期的生态女性主义者最先关注的,是考察科学的起源及其意识形态背景,并从中发现,对于自然界的征服和统治的这种观念在近代科学诞生以来,甚至它诞生以前,就已经形成和产生了。所以,有人说,分析我们今天的技术带来功利的发展,经济的发展带来环境的破坏,生态的退化等等问题,会发现实际上它们的文化哲学根源是在很早以前就奠定了。这时候形成的这种机械的自然观就带来了带来机器隐喻的引入,即认为自然是一种机器,是一种无生命的东西。有一本研究生态女性主义著作名为《自然之死》,这本书里说,这时候,自然从一个活生生的概念变成了一个死亡的,无生命的,可以随意拆卸、分解和还原,然后再组装起来的东西,分门别类了解它的规律,合起来还是一个符合规律的自然界。这样一种隐喻就形成了。人们是可以从性别的角度看出其中的某些含义的。    但是在随后进一步发展中,生态女性主义就不仅仅是满足追溯历史,而且也要关注现实了,并成为有关生态保护的伦理哲学的一个重要流派。它站在一个特殊的立场上,认为人类对于自然的压迫和对于妇女的压迫,是在思想文化背景上同源的,不能单独的只解决一方面的问题而不解决另一方面的问题。这是基于女性主义立场的一个很特别的说法。    这里,我可以举一下典型的生态女性主义观点的例子。美国的生态女性主义学家沃伦提出,人类的思维有这样一些类型。其中一个就是价值的思维,认为世界是有结构的,并且在结构等级里面,上层的价值要比下层的高,比如说,认为老师价值比学生的高,博士生价值比硕士生要高,人的价值比动物、植物要高,人、动物、植物等有生命的东西比无生命的泥土、岩石要高,如此等等。也就是说,把人,生物,世界都分成等级。其次,是一种价值的二元对立,也就是把事物分成互相排斥并且对立的两方,其中的一方比另一方有更高的价值。比如在传统中人们认为,在科学中,理性更重要,情感就不那么重要;客观更重要,主观可以被忽视,等等。在二元对立中,不同的东西被赋予不同的价值。最后,而且也最重要的思维则是统治伦理。就是说,对于任何X和Y,如果X的价值高于Y的话,那么就认为X对于Y的支配、统治和压迫等就是正当的。由此,沃伦总结出,人类经常会存在这样一种思维模式和框架。人类既把这种思维框架应用自然,也应用于妇女。对于自然,认为人和自然相对,有主动性和创造性;而自然植物和岩石是没有这种积极性的,这是二元对立。而有这种能动性的人比没有这种能力的东西在道德上要优越,所以人在道德上就要优越于植物与岩石。我们也经常听到这种说法,我们人怎么能够跟那些虫子和石头相提并论呢?它们能够和我们一样有价值吗?这就是这种思想的典型的反映。那么,按照前面说的那种统治逻辑,人类被证明在道德上对于植物、岩石和自然界当中无生命的,以及低等生命的统治是正当的。这种分析恰恰就给我们对于自然界的征服、破坏和掠夺在深层的思维框架上提供了一种潜在的基础。    我们再来看看性别问题。沃伦说,妇女往往被人们看成是与自然、身体相等同的范围,而男人则是和人与心智相等同的,这样也同样形成了一种二元对立。由此推论,就可以认为,自然的和身体的要在价值上低于人和心智的。身体总是不如心灵、精神那么高贵,人要比自然更高贵。所以,按照这样的一种二元对立和规律,女性总是要比男性低一等。按照统治逻辑,就像对自然的支配是合理的一样,男性对于女性的支配和统治也就成为合理的了。沃伦从这样一个角度来分析,认为这个世界上对于自然界的支配和压迫和对于性别之间的支配和压迫在思维框架上(framework)是同源的。
    走出西方
    刘华杰:我的提问确实推进太快了。生态女性主义是一个松散性的思想还是比较统一的思想?在中国有对此进行个案研究的吗?    刘兵:生态女性主义虽然是女性主义的一个分支,也可以说是生态伦理学和生态哲学的一个分支,但同时生态女性主义自身又分成很多个分支。比如最近,有人说这个西方的女性主义多是代表西方的中产阶级的白种女性,那么少数民族,有色种族,第三世界呢?以前不是说男性是中心,女性是边缘吗?不是关注女性的立场吗,那么你关注的还只是某一类女性,还有边缘的呢?当然还有很多的发展。比如说,最近我的一个研究生做的一篇论文题目就是在第三世界视角中关于生态女性主义的研究。不过,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在中国进行的生态女性主义的一阶研究。    不过,在其他国家进行的第三世界视角的生态女性主义发展中,还是涉及到了许多与第三世界更为紧密相关的新问题,比如说,发展的问题。我们经常讲的赶超(catch up),就一种发展模式,它追求单纯的发展,追求科学和技术的无限制发展,使人类脱离了自然,更多地依靠技术,表面上延长了人的生命,实际上带来的是丧失了人性的医疗技术的现代化,包括生殖仪器化等等。生态女性主义从很多方面对此提出了许多重新的分析和批判。也就是说,生态女性主义者们追求的是对于发展本身的不同的理解。比如,我的那个研究生在论文里提到,有一个叫席瓦的印度的生态女性主义者,站在生态女性主义的角度上对“9.11事件”背后美国的经济发展,对于美国对别国在经济上的侵略和价值的输出带来的种种原因,也做了很多的分析。在我和我的学生合作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我们曾对第三世界生态女性主义的一些最为代表性的观点,或者说第三世界生态女性主义者所倡导的伦理文化的共性进行了简要的总结,这就是:1.倡导多元的生态文化,以取代“全盘西化”及以追求利润最大化为主导的单一基因文化;2.重新解释人与人、人与其它生物、人与自然的关系把人看成是一种生态存在,重视并致力于保护生态系统,强调万物之间的和谐以达到可持续发展;3.积极提倡爱、关怀和公正的伦理价值,以相互依赖模式取代以往的等级制关系模式,反对各种形式的歧视,尤其是对于社会公正的提倡,可以说已扩展至动物福利。    女性主义,包括生态女性主义的学说提示我们,当我们换一个视角,换一种思维方式,重新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经常会发现很多以前没有发现,没有想到看到的东西。性别的视角就是这样一个新的视角。有一个新的视角,即使是有色眼镜,我们知道,戴上有色眼镜,也会突出的看到很多在其他情况下会忽视的特殊的细节和特征。这些特征有时候甚至很重要。那么自然与性别、科学与性别的问题也就恰恰提供了这样一个场所,一个话题。     刘华杰:我听说女性主义运动自身也走过曲折的道路,她(他)们争取想得到的东西,到头来发现又落入了男性的圈套。她(他)们究竟想得到什么?有人说女性主义运动经历了三次浪潮,生态女性主义在哪些方面有别于前两次?    刘兵:就各种运动来说,自身走过曲折道路的何止女性主义!从一开始,女(权)性主义运动所要争取的,自然是女性的权利,追求性别间的平等。说到头来发现又落入了男性的圈套,我不知这是就何而言。现在,社会上对于女性主义有许多的误解,一讲女性主义,许多人马上就会联想到某些极端的女性主义者的形象,似乎这种运动一旦成功,女人就会转过来骑在男人头上,对男性进行压迫。这完全是一种误解。女性主义者中的绝大多数人并非如此。在这里,平等是一个重要关键的概念。平等就不意味着将现实的不平等彻底翻个,来一个完全的逆转,从而带来新的不平等。在理想的目标中,女性主义运动追求的,恰恰是在两性中的一种没有压迫(无论是男性对女性的压迫还是女性对男性的压迫)的平等与和谐。    在三次女性主义浪潮中,生态女性主义可是说是第三次浪潮的产物。此时,女性主义运动已经从最初对于以群众运动的方式来争取权利,到将活动扩大到以学术的方式对造成两性不平等的根源与现实的严肃研究。这些研究几乎涉及到人类活动的所有方面,但对于自然与性别的关注,仍然是其中一个非常引人注意的方面。    这里我还要再一次强调,说女性主义的什么什么研究,重要的是以一种社会性别的视角来进行研究,并不是说研究的对象或内容一定在生物性别的意义上必须直接地是女性。在这方面,生态女性主义从性别视角对于自然问题的研究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
    女性的方法不是梦
    刘华杰:生态女性主义是否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象征、联想、类比式的思维?这是一大特色,是否也是一大缺点?因为巫术很大程度上就是靠相似思维说事的。    刘兵:你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讲,可以是这样的。但这种特色却并不仅仅限于生态女性主义。对自然、对人类社会的各种人文研究,都大量地应用了这样的方法,但与此同时,又不是仅仅使用这些方法,在许多地方,严密的逻辑论证也是不可缺少的。说是特色,当然不错,说是缺点,也可以。但问题在于,与此不同的领域,例如实证科学的研究,通常不采用这类方法,不是也既形成了其特色,也形成了其局限吗?所以,我不赞成用缺点这种说法,否则的话,所有的领域的研究方法都有缺点,这样说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以社会性别概念之引入对女性主义研究的意义来说,女性主义学者若尔当诺娃的总结是很说明问题的:“……利用社会性别的概念,是更大的思想研究方法的一个方面,是一种比较的社会和文化史的形式。社会性别是重要的,因为它是一个基本的范畴,它表达了某些对人们有普遍重要性的东西,表达了人们对他们自己和他们的世界进行体验和提出理论的方式。”“社会性别显然不是谈论妇女的另一种方式……它是一个分析的范畴……是一种组织经验的方式,是一种表述系统,是对特殊种类关系的一种隐喻。”“……传统的编史学带有强烈的科学主义成分,……近来关于社会性别的研究有助于暴露这种科学主义,它为此领域提供了进一步的洞见,正是因为科学知识本身是相当核心地环绕着社会性别的。”从而,“社会性别可以出色地被证明是一种有力的工具,用来提供更有批判性的认识。”    有意思的是,女性主义对于科学的研究(在这方面有极多的工作,限于篇幅在这里我无法一一展开详述),就曾涉及到一些女性科学家在其研究中采用了与传统标准的科学(实际上严格地讲应该是传统近现代西方实证科学)方法有所不同的方法的问题。例如,美国女性主义科学史与科学哲学家凯勒对诺贝尔奖获得者麦克林托克的研究就是如此。凯勒在她对麦克林托克的研究中所要讲的,是科学方法的多样性和差异,是一个反叛的妇女反对传统的科学和传统的社会性别意识形态的故事。她认为麦克林托克并不否认现有的标准科学方法为我们提供了有用和正确的关系,但它们还不是全部的真理,也决不是获得知识的唯一途径,她相信还有其它正确的方法可以用于认识自然。而麦克林托克所采用的那些方法,则正是历史上部分地由于性别的差异与歧视而从科学中被排斥出去的。通过这样的研究,女性主义研究者对传统科学方法的局限提出了质疑和批评。这又与对科学观、真理观等问题的看法类似。女性主义者曾批评了传统中科学片面地强调客观性,但却并不一定就是要彻底否定那种客观性,而是认为仅仅那样强调是不够的,因为客观性和主观性、理性的情感本是作为人类美德而共同具有的性质。也就是说,在近代科学的发展中,人类经验自身的这些方面被歪曲了。     田松:我虽然自称为女性主义者,其实对女性主义并不了解。所以别人说我是“伪女性主义者”,我也不反对。但是我还是愿意说说我的女性主义,或者说我理解的女性主义。我的思想资源很简单,就是小时候受的教育,比如人人平等;男女同工同酬;社会主义国家只有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就是社会主义的平等理念。当然,那时还没有权利的概念。我虽然不了解女性主义理论,但是我努力做一个实践者。就像很多环境运动的参与者,未必对环境理论有多少深的了解。女性主义如果仅仅是在理论层面上,那就不会有很强的生命力。至于男性是否可能成为女性主义者,我想不是一个问题。反驳者可能是这样的逻辑,身为男性,没有女性的体验,所以无法了解女性的感受,无法知道女性的需求。这个逻辑当然是不成立。因为按照这个逻辑,任何人与任何人之间的了解都是不可能的。因为任何人都不是另外的别人,这就是子非鱼的问题。我在《做一个有道德的物种》中提到过这个问题,做一个有道德的人,前提是承认其他人有和自己一样的权利,这个承认不需要建立在对其他人的理解之上。做一个有道德的男人,他的前提是承认女人具有和自己相同的权利,这个前提不需要建立在他具有女性体验之上。    事实上,我们还需要强调的是,女性并不是天然的女性主义者,甚至大部分女性身上的男权思想一点儿也不比社会平均水平差。    象征、联想、类比式的思维,从科学主义的视角来说,可能是比较低一级的思维方式。因为科学被认为是逻辑思维,是演绎和归纳,这才是理性思维。除此之外,都属于非理性的。当然,巫术之中包括有各种象征、联想和类比,但是要注意,巫术之中也包含理性。人类的思想是连续的,在巫术和科学之间也存在连续的东西。而需要强调的是,对于科学而言,只有演绎和归纳是不够的。演绎不给出新的内容,它的全部内容都已经先在地包含在大前提之中了。而大前提如何获得,这个过程,也就是所谓科学发现的过程,其中包含着非理性的内容。我们以往的科普作品中也经常渲染一些灵机一动之类的事件。所谓的灵感,完全是超越于理性之外的。     华杰对类比方法很不以为然,认为类比只是对于传播有用,只有助于传播,而不能证明。但是在我看来,类比方法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方法。类比或许无助于证明,但是也不仅仅有助于传播,更有助于发现。惠勒说:“类比产生洞察。”类比就在于从不同的情形中找到相似的部分,然后把在一个情形中成立的逻辑推演到另一个情形中去。在另一个情形中,这个逻辑也可能成立——这表明两种情形具有一定的同构;也可能经过改造成立——这表明这个逻辑在不同的情形中具有不同的有效可能,从而为寻找更一般的有效提供线索;也可能完全不成立——这也表明两种情形之间的另一种关系。我本人非常喜欢使用类比,这种类比可以使我们超越自己所处的习以为常的视野,看到我们自身所处的语境。比如关于我关于先秦佛学思想与中国古代科学的类比,就使得我们对于科学一词附加的意识形态显现出来。    事实上,在我们处理日常事务的时候,由于初始条件非常之大,边界条件非常之多,如果依靠从基本原理出发,进行逻辑推理,获得解决方案的方法处理问题,可能需要无穷长的时间,甚至得到的方案也未必是最佳的。尼采说过大致这样的话:哲学家绕过重重暗礁到达一个地方,却发现,诗人早就在哪儿了。有人问一位国际象棋大师每次要计算多少步,回答说:一步,正确的一步。人类在处理大多数问题时候,本能的直觉的方案已经够了,由于所谓的进化,动物已经把最佳的反应模式内化为本能了。    如果说,女性拥有更强的直觉能力、类比能力、联想能力,我想是女性优越的地方。     刘华杰:类比是发现的方法之一,但不是证明的方法。我相信女性通常有很好的感觉,而且平均起来看,更善良、更懂得珍惜。    男性对女性的性行为与人对自然的“开发”行为真的很类似吗?男性的性角色难道不反映男人的生物学特性、本能吗?类似地,人对自然的某种开发,不也是本能的吗?     刘兵:这个问题可能只说出了你想提问的一部分内容。因为生态女性主义者确实是同时关注男性对于女性的压迫,及人类对自然的“开发”问题,但她(他)们所说的压迫,却显然并不限于男性对女性的性行为,而是有着更广的范围与含义。但如果具体地以性行为为例来进行讨论,也还可以看出一些问题。以性行为的方式表现出来的男性对女性的压迫,经常地被有些人归结为是由男人的生物学特性或本能所决定,一方面,这本来就是一种非常科学主义的思维(女性主义研究者确实也大量地关注和研究了与性问题有关的各种学说,包括科学的学说,发现了其中隐含地存在着的性别歧视的影响,并提出了相应的分析批判),另一方面,即使退一步讲有某种生物学特性或本能的成分,但女性主义者也不承认这是事情的全部,而是认为在这样的问题上,传统文化的建构和意识形态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再者,女性主义者并不认为历史上曾有的和现存的这些社会现象就是合理的。讲人类与其他生物有区别,在于人类有自觉的意识,有能动性,这恐怕是大家都会认可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人类在自然界中所处的地位,就有些独特了。动物,对自然也可以有“开发”(如果仍用这个词的话),那可以解释为本能,但对人类则不然,人类的文化和意识,会对其行动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否则,人所做的一切事情,就都可以用本能来解释,人类社会也就不再需要诸如像法律之类的东西了。对于生态女性主义,它提出的有关男性压迫女性,以及人类压迫自然的观点,恰恰是认为这些压迫是由于人类的思维框架所决定,显然也并不认为像这样的思维框架天然地就是人类的本能,而是认为它是由社会文化决定的,是可以改变的。生态女性主义者所要追求的,就是让这样的思维框架改变得更为合理。
    科学:“反”,还是“不反”,这是个问题
    刘华杰:请举例说明,生态女性主义与政治的关系?    刘兵:这里又出现了一个困难的问题,即对于“政治”一词,在中国和其他国家的不同含义。如果我们广义地使用政治一词,显然生态女性主义绝对地是关心、关注政治的。例如,像以印度女性主义席瓦为代表的一些生态女性主义者们,就对马克思主义思想有着相当程度的继承与发展,同时,也有着较高的政治敏感性。除了关心像与性别和自然相关的各种意识形态、社会体制的问题之外,甚至对于一些世界性的政治事件也保持着密切的关注,并及时地发表见解。像在“9·11事件”后不久,席瓦就在很短的时间里接连发表了4篇相关文章,以和平和暴力为主线,通过一种广阔的历史视角和反复类比,拔开强势话语的重要迷雾,深入剖析了其背景,探讨了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科技与暴力之间、贫困与发展之间、多样性与和平之间等等错综复杂的辩证关系,揭示了悲剧的根源。对于一味鼓吹“向恐怖主义宣战”的帝国主义分子而言,不啻是一记当头棒喝。对于沉浸在悲愤之中或许会头脑发热的大多数民众来讲,则是一帖清醒剂。        刘华杰:生态女性主义有许多诉求,环保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他们(她们)做了哪些有影响的环保工作?我国是否有相应的组织?    刘兵:是的,生态女性主义者以各种的方式参与了各种的生态环境保护工作。生态女性主义非常注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可以说,在各种生态环境理论流派中,生态女性主义对于实践和运动的重视是其极为突出的重要特色。要想哪怕是少有遗漏地一一列举生态女性主义者最重要的实践工作,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至于在中国,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许多官方和民间的环保组织,但就我所知,似乎还没有哪一个组织机构可以是严格意义上的生态女性主义团体。当然,在我国确实也以“妇女与环境”为名开展了一些工作,如在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等国外机构的支持下,曾举办过“妇女·环境与可持续发展”培训班,启动过“中国可持续发展进程中女市长、女乡镇企业管理人员的能力建设”等项目,还有一些以“妇女与环境”为名的出版物,但我们也应看到,这些工作绝大部分仍然是以诸如天然性别和环境工作的关系为基础进行的,基本上还不具有社会性别视角,有时还表现出相当强烈的技术化倾向。这种局面的形成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理论发展的滞后,缺少像对于生态女性主义这样的理论的深入研究、广泛传播和普及的结果。     刘华杰:问一个麻烦的问题:对一种社会文化运动,评价它们的标准是什么?对生态女性主义,可以从哪些层面入手进行评价。他们(她们)的活动对实际的生态保护有作用吗?你个人如何评价?在有限课时的大学教学中是否有必要讲述相关内容?    刘兵:这确实是一个非常麻烦的问题。而且,我觉得,恐怕也很难提出一些普适的评价标准。甚至于,我们都很难看到一种只有正面的积极意义而绝无负面影响的社会文化运动。但最一般地讲,如果一种社会文化运动确实代表了一种先进的文化,是有利于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那么,我们当然就应对之持重视的态度。生态女性主义,从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都为妇女的解放和生态环境的保护做出了贡献,虽然现在这一女性主义流派还并不统一,在具体观点上还有分歧,但它的意义,它对我们社会发展和文化发展的意义却是无可怀疑的。如果就教育来说,大学教学的课时的确有限,无法讲授所有的知识,甚至无法全面讲授所有重要的知识,但考虑到我们面临的严峻的生态环境问题,与生态环境有关的知识,包括生态哲学、生态伦理学等,却绝对是应该而且必须向所有的大学生讲授的。至于是否一定要向所有的受众直接讲授生态女性主义,那到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也许针对特定的受众会更为合适。但即使一般地讲授生态伦理学知识,生态女性主义作为其中重要的代表性理论,自然也就会包括在其中了,起码相关的一些观点会渗透在其中。     刘华杰:生态女性主义运动的主要成员是什么出身,对科学是什么态度,他们(她们)是否反科学?当然,这需要先定义什么是科学和反科学。    刘兵:对这个问题我没有做过完整的调查,不过就我所知到的一些生态女性主义者,各种出身都有,其中也不乏学习科学出身者。但如果按照某些人的标准,仿佛不是生物学博士出身就没有资格谈论任何与生物有关的问题,以这种逻辑进行推论,世界上除了有限数目的生物学博士之外的绝大多数人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去谈论包括一些生态女性主义所关注和讨论的像和转基因食品、生殖技术等科学前沿有关的(广义的)生态问题了。但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恐怕也就不会有什么生态女性主义了。生态环境保护运动并不是生物学博士运动。因此,讲出身并不证明什么,对于同一个问题,不同出身的人完全可以就自己所长从不同的视角和侧面来讨论,学习科学出身的人也只不过是对其中的一个侧面更为了解和熟悉而已。    说到生态女性主义者们对科学的态度,问他(她)们是否反科学,这确实又回到了何为科学、何为反科学的问题。不过我们可以这想讲,生态女性主义者中许多人确实是对现代科学持一种批判的态度,这是不是就是反呢?不一定。而且,如果像我前面所说的,对科学有一种更宽泛的理解,比如像后殖民主义和人类学对地方性知识及其作为科学之一部分的理解,那他(她)们当然就更不会是反科学的了。     刘华杰:广大女性,可以在什么程度和范围内更多地参与社会、政治、环保事业?她们遇到的主要障碍是什么?    刘兵:这个问题到比较好回答。1.广大女性可以而且应该在与广大男性一样的程度和范围内参与社会、政治、环保事业,这是一般地讲,具体到具体工作,当然可以有分工的不同,但这种分工的不同应该不是以性别歧视作为基础的。2.她们遇到的主要障碍,一是现在整体社会意识形态上,男性中心主义的倾向仍然严重,这也是女性主义者们的一种共识,也是她(他)们要努力改变的对象;二是社会体制方面的问题,也可以理解为前面所讲的广义的“政治”问题,但这与男性中心的意识形态占主导地位又是密不可分的;其三,还有其他一些障碍,包括科学主义的(其中也渗透着很强的男性中心意识形态)的阻力,比如说,一些人在并不了解女性主义的前提下,就想当然地将其归为反科学阵营,其背后的喻意,难道不是一种对于女性的解放、两性的平等以及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之巨大的障碍吗?     刘华杰:我注意到一个人物哈丁(S.Harding),她算是女性主义者了。早先她是做科学哲学工作的,编辑过一部非常有名的著作《理论能够被反驳吗?》,后来则做起了女性主义和后殖民主义的研究。这两者的关系如何?我们共同组织的三思科学译丛中有一部她的书《科学是多元文化的吗?》,因为这部书我与她还通过信,这是一部相当有特点有著作,但在中国似乎影响很小,我注意到你写过一篇书评。能简要介绍一下哈丁的思路吗?关于科学,她提出了哪些重要的问题?顺便一问,她反科学吗?    刘兵:我没有研究过哈丁的身世,对于她以前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关注,因此,说不清她前期的科学哲学研究与后期工作的关系。不过,我注意到哈丁,还是因为她的女性主义研究。其实,她在女性主义的科学哲学流派中是一个标志性的人物,尤其以其立场论(standpoint)的女性主义科学哲学而闻名。你说的那本书,中文出版时采用的标题是《科学的文化多元性: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和认识论》,与原书名相比,副标题没有变化,而正标题,则将一个问句变成了一个肯定的陈述,不过这倒也不为过,因为她所要倡导的,确实是认为科学具有文化多元性。对于此书,我是写过一篇书评,但那篇书评只是针对书的前半部分做了些发挥的评论,即对她将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与科学史的结合给予了高度的赞扬。这本书就像你所说的,似乎在中国影响不大,但我认为它真的是一本让人大开眼界而且极富启发性的好书,值得让更多的人阅读。    从标题上,也可以看出该书的几个核心的关键词,即科学、文化多元性、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和认识论。实际上,此书的特色也正在于,作者不是像众多其他的以科学为对象进行女性主义研究的学者那样,仅仅就女性主义谈女性主义,而是将其理论置于后殖民主义研究这样一个更广阔的背景之中,并坚持了科学在文化上具有多元性这样一个基本立场,使这种观念贯穿全书,从而,使其富于挑战性的对长期以来主流的科学史和科学哲学观念的批判和对其自身理论的陈述显得更加有说服力。    作为一种颇具颠覆性的批判研究,后殖民主义科学史站在与以往传统科学史完全不同的立场,从一种新的视角提出了诸多全新的见解。在哈丁的总结中,虽然不能说面面俱到,却也在若干关键问题上让人感到耳目一新。例如,在科学的惟一性,或者说一元性的问题上,哈丁指出,后殖民主义研究使人关注到,假如人类相信有一种并且是惟一一种普遍有效的科学技术传统,那将是多大的悲剧!相应于此,这种研究就必须对“科学”的概念进行重新定义:“这一研究将运用包容性更广的科学定义,这一定义鼓励我们重新考察它何时是有用的、何时求助于一个更有限制性的定义代价太高。从而,“科学”,被用来指称任何旨在系统地生产有关物质世界知识的活动。在这种宽泛的科学定义下,贯穿全书的另一个重要的核心概念的引入就很自然了,这个概念就是所谓的“地方性知识”,或者“本土知识体系”。在传统的科学哲学和科学史研究中,往往只关注近现代欧洲的科学,而那种“地方性的知识”,则只在人类学之类的领域中才被合法地研究。也正是在这种欧洲中心主义的立场上,才会有甚至在当前仍然有人努力坚持的某些偏见,如把针灸说成不过是“民间信仰”或把草药学当作迷信,公开地排斥它们的效用等等。而从后殖民主义的研究立场出发,人们则可以得出关于非欧洲文明的技术传统的更为精确和更为全面的描述和解释,并在多元文化的意义上,把“科学”的概念进行泛化,将各种“地方性知识”包容进来。甚至于,“当代研究项目的后殖民主义时期的历史和研究业已表明,与其他文化的系统知识传统一样,现代科学技术从若干重要方面看也属于地方性的知识体系。”    在介绍了哈丁的这些观点之后,关于她是不是反科学的问题,我想,她已经在自己的观点中给出回答了。     刘华杰:限于时间和版面的约束,以及当初定下的有限的目标,我们利用假期历时约两周的时间所作的关于“敬畏自然”的对话,暂告一段落。在本书中,我们通过因特网讨论了一些问题,还有大量该讨论而没有讨论的问题。    敬畏自然的讨论,可以充分展现人们的科学观、发展观。我们几位对话者,均无意把“敬畏自然”的观念强加于他人,我们只是恰好认为它有道理、相信它。其他人也可以合理地主张“无需敬畏自然”。大家的目标可能是一致的,殊途可以同归。    但是,我们坚决反对这样一种扣帽子的主张:敬畏大自然就是反科学。这样一种极端科学主义的做法正在败坏科学的声誉。
    延伸阅读
    (本书是部普及性著作,我们愿意在此列出一些可以方便地找到的中文资料,供读者参考。值得说明的是,这仅仅是一小部分相关文献,此处没有列出的,并不意味着不重要。)    巴伯. 当科学遇到宗教. 苏贤贵译. 北京:三联书店,2004    巴洛、克拉克. 蓝金. 张岳、卢莹译. 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4    布里格斯、皮特. 湍鉴:浑沌理论与整体性科学导引. 刘华杰、潘涛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布鲁克. 科学与宗教. 苏贤贵译.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    布罗德、韦德. 背叛真理的人们:科学殿堂中的弄虚作假. 朱进宁、方玉珍译. 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    哈丁. 科学的文化多元性: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和认识论. 夏侯炳、谭兆民译. 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02    何怀宏. 伦理学是什么?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何怀宏(主编). 生态伦理:精神资源与哲学基础. 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02    卡逊. 寂静的春天. 吕瑞兰、李长生译.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    克罗斯比. 生态扩张主义:欧洲900-1900年的生态扩张. 许友民、许学征译. 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1    拉德卡. 自然与权力:世界环境史. 王国豫、付天海译. 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04    利奥波德. 沙乡年鉴. 侯文蕙译.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    刘兵(主编). 保护环境随手可做的100件小事.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    刘兵(主编). 认识科学.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刘华杰. 殿里供的并非都是佛. 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    卢岑贝格. 自然不可改良. 黄风祝译. 北京:三联书店,1999    罗尔斯顿. 环境伦理学. 杨通进译.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    罗尔斯顿. 哲学走向荒野. 刘耳、叶平译.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    罗森堡. 科学哲学:进阶教程. 刘华杰译. 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    麦克格拉思. 科学与宗教引论. 王毅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    麦茜特. 自然之死:妇女、生态和科学革命. 吴国盛等译.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    莽萍. 绿色生活手记. 青岛:青岛出版社,1999    美国科学院、美国工程院和美国医学研究院. 怎样当一名科学家. 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04    蒙培元. 人与自然——中国哲学生态观. 北京:人民出版社, 2004    米尔德. 重塑梭罗. 马会娟、管兴忠译. 北京:东方出版社,2002    纳什. 大自然的权利. 杨通进译. 青岛:青岛出版社,1999       庞廷. 环境与伟大文明的衰落. 王毅、张学广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萨维吉编. 简朴生活读本. 将显璟译. 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0史怀哲. 敬畏生命. 陈泽环译. 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1992    苏国勋. 理性化及其限制.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    梭罗. 瓦尔登湖. 徐迟译.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    田松. 堂吉诃德的长矛:穿过科学话语的迷雾. 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2    威尔逊. 论契合:知识的统合. 田洺译. 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    威尔逊. 生命的未来:艾米的命运,人类的命运. 陈家宽、李博、杨凤辉等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    吴国盛. 反思科学. 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4    吴国盛. 让科学回归人文. 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    吴国盛. 现代化之忧思. 北京:三联书店,1999    杨通进. 走向深层的环保. 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0    叶闯. 科学主义批判与技术社会批判. 台湾:淑馨出版社,1996    英国皇家学会. 公众理解科学. 唐英英译. 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04    英国上议院. 科学与社会. 张卜天、张东林译. 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04    余谋昌. 生态伦理学:从理论走向实践. 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    张田勘. 科学的沼泽. 北京:民主与建设出版社,1998    赵汀阳(主编). 现代性与中国. 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2000    钟肇政编. 史怀哲传.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