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拿秦晖旧文套“通钢事件”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8:21:19
为什么会发生通钢事件的答案就很明显了：因为不让派代表在会议室用语言谈判，就只能群体出动用拳头谈判。
04年春节返乡，写了好几篇纪事，其中一篇，讲的是在国营厂的师傅。对了，补充说一句，经常看评中评的读者可能知道我是一个农民工，其实十多年前，我在一家国营厂也干过一年多。那篇文章里讲到我师傅所经历的“下岗分流”：
前两年电器分厂的领导，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希望通过破产，把工人分流出去，轻装上阵。结果一实施，立刻陷入混乱：收帐的齐齐上门，各车间占山为王，工人的集资款化为泡影，失业救济金除了有背景和极强悍的人之外，统统没得领。再后来厂长逃跑，总厂（电器分厂其实是东风厂以前搞的劳动服务公司，不算入正式编制）领导撒手不管。
最后，大家就在东风厂的厂门口，把犍为到乐山的公路的堵了。师傅说大概有两三百人，本来是准备一起找总厂领导的，不知道怎么就都坐到公路上去了。后来防暴警察就来了，全副武装，她眼见着前面一个女孩子被双手双脚一掀，就给抬走了。师傅还听见，警察们脸上也是一副很无奈的表情，小声解释：我们也没办法，这是我们的工作。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于事无补。不少设备都被人偷去卖了，现在的情况是：各个车间被承包，自己找活干，据说也有不少人发了财。
那时候，我和师傅坐在她家客厅聊天，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在想：“我很清楚东风厂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振兴的。但是我要祈祷老天爷保佑：这个厂千万千万不要垮，就算要垮，也等到师傅他们都老去了再说吧。”
之所以想起往事，是因为通钢的新闻，你可能已经知道了：4天前，因为企业重组，刚刚上任通化钢铁总经理不久的陈国军被通钢工人打死。具体是怎样一种情景，我完全能够想象，我师傅他们不是也去静坐了吗？类似事件应该并不鲜见，如果不是死了人，这件事也许媒体不会报道。
在我那篇文章里还写到“以前我就知道，下岗工人可能比农民还惨，但是毕竟不是自己很亲近的人，体会不到那种切肤之痛。”正如今天头条评论所说的：“去年企业亏损，‘员工工资也减到每月人均300元’，‘厂区及职工家属区乃至整个通化市二道江区的供暖都无法供应’，这次陈国军与工人代表对话时，又发出了‘下岗’的威胁。”引用这句话，不是想说陈国军自取其咎，他作为职业经理人，不过是牺牲品罢了，而且对于民营企业来说，追求利益最大化并无过错。
那问题出在哪里？今天我不想引用最新的评论，而是想引用一篇旧文，通钢事件发生之前，南风窗发表了一篇关于秦晖的访谈：“低人权优势”惊人竞争力。用这篇文章来解读通钢事件是再合适不过。
首先是讲交易成本，毫无疑问，如果有工人参与谈判，整个交易成本会高很多，甚至完全有可能无法成交。但是，“一方讨价还价的权利是不能剥夺的”，“这种单方面出价以节省‘交易成本’的说法其实是一种强盗逻辑。谁能说我用刀抢了你，就降低成本？但是，这种说法在中国的确很盛行。”
然后是为什么这些工人失去了谈判的权利？因为他们是“国家雇员”，当国家成为“资本家”，作为“国家雇员”的另一方实际上失去了对自己权利与能力的“议价权”。“工人能和资本家讨价还价，却无法同国家讨价还价，因为工会也是国家办的工会。这种工会在工人与私企间能起一定作用，但在国企和工人之间显然倾向于偏袒国家。”
最后，由点到面，秦晖对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提出了自己的解释：“中国现有体制在一定程度上免除了‘民主分家麻烦大，福利国家包袱多，工会吓跑投资者，农会赶走圈地客’的‘拖累’，便出现了空前快速的原始积累。”“除了低工资、低福利的传统优势外，中国更以‘低人权’的‘优势’人为压低人力、土地、资金和非再生资源的价格，以不许讨价还价、限制乃至取消许多交易权利的办法“降低交易成本”，以压抑参与、漠视思想、信仰和公正、刺激物欲来促使人的能量集中于海市蜃楼式的单纯求富冲动，从而显示出无论自由市场国家还是福利国家都罕见的惊人竞争力，也使得无论采用‘渐进’的还是‘休克疗法’的民主转轨国家都瞠乎其后。”
看完这篇文章，为什么会发生通钢事件的答案就很明显了：因为不让派代表在会议室用语言谈判，就只能群体出动用拳头谈判。
凤凰网评论编辑：彭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