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金花回忆娼妓生涯:晚清嫖娼可记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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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金花回忆娼妓生涯:晚清嫖娼可记帐 

  我从洪家出来,因并没有拿到什么,手头很是空虚。这时候须要先垫补许多钱,自己就折变了些东西,还是不够;又抛着脸向各处借了几个凑上,合有四五千元。便在二马路鼎丰里旁边的彦丰里赁了一所五楼五底的房子,里面全带有家具。又化两千多元钱包了两个姑娘,一叫月娟,一叫素娟,姿色都长得够标致,就教她们挂牌应客。我不出名,但遇到熟交或感情契洽的客,也出来陪陪。

  这种派头算是半“住家”半“书寓”。慢慢,想见一见我的人太多了,他们都劝我也挂牌罢,后来我觉着也实在是推脱不开,便归定每礼拜六礼拜日两天见客,名子用的是“赵梦兰”。这么一来,每到这两天,真是客人络绎,车马盈门,忙得我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累固累,可也真挣了钱。

  这时候沪上名妓所谓四大金钢的林黛玉、金小宝等都在大兴里,她们很联络我,结拜成义姊妹,劝我也搬到她们那边去。我倒也很愿意,只是嫌那地方“野鸡”过多,后来我费了许多力量才把她们撵走了。我搬过去工夫不久,傍人都看着好了,都搬了过去,但最低都是长三,没有再下的。

  上海的妓院分若干等级,最上的叫“书寓”,次叫“长三”,再次叫“么二”,再往下就是“花烟馆”、“野鸡”之流了。书寓称“某某书寓”,长三称“某某寓”,少一书字,么二称“某堂”。书寓、长三的门口都挂着牌子,上面标写妓女姓名。

  很下等的我们不提它。书寓和长三最不同的一点,就是:书寓姑娘全要会唱曲。这是一个必须的条件,他们在名义上也只是说担任唱曲,与北方的“清吟小班”性质差不多。客人初到书寓,认识了一个姑娘,姑娘总先要唱一段曲给客听,这叫作“堂唱”。这在长三,因为不一定要唱,便叫“加茶碗”,么二叫“攀相好”。

  客一到,熟识的姑娘便出来让到她的房里,客若偕有生的朋友,就给介绍一下。坐下后,姑娘敬上烟茶,烟有鸦片烟、水烟、雪茄烟等,还有各种的干鲜果品。书寓算是最讲究的了,水果都是按着四季预备,桔、梨、苹果、杨梅、菱藕,无不应有尽有,任客啖食。

  书寓姑娘是例不陪宿的,偶然留客住宿,那都是日子已久,客与姑娘的交情很契腻了,姑娘愿意留下。长三住宿虽比较容易些,但也须经过相当时间,彼此厮熟以后,摆摆席才可。

  “摆席”,也叫“摆酒”,也叫“开台面”。这是住宿的第一关,非要经过不可。好排场的客,在那时都要耍一耍阔气,有弄双台的,有弄双双台的。摆席的钱不能先付,先付便是瞧不起姑娘;有一种“下脚钱”,是赏给佣媪们分的,却要先给,普通是四元,大方些的也有多给的。摆席钱是十三元。

  摆席时,书寓姑娘都要唱曲,有乌师在下边伺候着给鼓板吹笛,终于也要给他们下脚钱。这时候唱的曲,虽然也有京腔了,还是昆曲多,记得常唱的有《佳期》、《楼会》、《八阳》、《思凡》、《长亭》、《翦卖》等等。

  姑娘出局都是坐红围子的绿呢轿,用两个人抬,后面打着一个“气死风”灯笼。跟局的大姐同乌师都在后边跟着走,轿子走得飞快,可是一步也丢不下他们。那时也时兴马车了,有单马、双马的,但坐的人还不很多。

  那时候嫖娼,差不多全是记帐,按三节———端阳、中秋、除夕———偿付,常常也是闹漂帐。

  在那时开一妓院,当一妓女,都很不容易,几间看得过去的屋子,布置布置,便需一千八百,什么五色保险洋灯,著衣大柜,自鸣钟等物,都是不能缺少的。箱箧、床榻、桌椅,再添上屋里的一些应用的零碎东西,及被褥、四季衣服、首饰等等,真是了不得。就说我吧,出去时头上戴一根大簪,三排小簪,每排是四根,全都是翡翠的。梳着五套头———当时最时兴的样式———颈上挂金链,带着珐琅银表。冬天穿狐裘都是按着颜色深浅递换。我耳朵上带的那副牛奶珠坠子就值几千两。

  当姑娘最讲究的是应酬,见了客要有“十八句谈风”。陪客时,处处都要有规矩,那象现在“打打闹闹”就算完事。

     文章摘自《赛金花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