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中de神秘宝藏——赵泰来“捐宝”背后的故事

赵泰来先生是一位著名的文物收藏家和画家，他是近代著名外交家、民国司法总长、外交总长伍廷芳的曾外孙。他15岁移居香港，继承了祖上一批文物，先后多次将自己及家族的5万多件收藏品捐赠给国内博物馆，其中不乏国家一级、二级文物，估价逾8亿元人民币。姨母为护宝终身未嫁赵家祖居新加坡，新中国成立后，赵泰来的父亲携家眷回到东莞，在虎门镇医院做了一名普通医生。1969年，在“文革”中失去双亲的赵泰来到香港投奔他的大姨母后，开始向黄君壁、张大千、赵少昂等国画大师学习国画，并成为赵少昂的入室子弟。1977年春的一天，年迈的大姨母将赵泰来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阿来，我的日子恐怕不多了，我死后将香港和欧洲的全部财产交给你一个人继承。”说罢，将一纸《公证遗嘱》递到他的手上。在赵泰来的眼中，大姨母是一个充满神秘感的女人，她不仅风姿出众，性格温柔，而且拥有巨额财富，年轻时追求者很多，其中不乏富商高官、名门子弟，但她却选择了终身不嫁，令周围的亲戚朋友疑惑不解。“阿来，我之所以在众多晚辈中选定你做继承人，就是因为你人品可靠。当年，你曾祖父将财产交给我，也是因为我沉稳。”姨母道出心迹，“实话告诉你，有些财产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接着，大姨母又再三叮嘱赵泰来：“千万记住，对遗产之事不能对外泄露半点风声。”接过姨母手中的遗嘱，惊疑的赵泰来压根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两年后，赵泰来开始接受姨母在香港的财产，除了数千万的房屋和产业之外，还有整整装满了两层楼的收藏品。赵泰来呆住了。然而，更大的惊奇还在后面。1981年春天，手持藏宝图的赵泰来来到英国伦敦郊外赵氏家族80多年前购买的巨大庄园。费尽周折，他终于在庄园的一个隐秘处找到了姨母所说的地窖。打开地窖的门，大大小小难以计数的破旧木箱一直堆到门口。他打开几只靠近门口的木箱，掀起爬满小虫的稻草，映入眼帘的是尘封了几十年的古书画、陶瓷、玉器、铜器……赵泰来不知道地窖究竟有多大，里面到底装了多少个这样的箱子，但他知道自己就像神话里的阿里巴巴一样打开了一个宝库。坐在地窖口，赵泰来不禁放声大哭。他终于明白了姨母的良苦用心：为了守护这些未曾谋面的宝贝，美丽的姨母赔上了自己的一生！捡破烂的豪宅主人为了抢救家族留下来的宝藏，赵泰来搁下了心爱的绘画事业，做起了“地下工作者”。因为害怕走漏风声而招致杀身之祸，他甚至连心爱的妻子都不敢告诉，更不敢请人帮忙，只能每天像蚂蚁搬家一样，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将宝藏一件件从地窖里扛出来。这个工作不仅辛苦，还时常会有受伤和遭到地窖里的老鼠、毒蛇袭击的危险。清理出来的文物还需要包装，可英国物价高昂，一块包装泡沫就卖4英镑。为了节约开支，他几乎每天都要外出找包装材料。“一看到卖家私的，我就高兴，可以去捡人家丢掉的包装。我当时很出名，周围的人都以为我是捡破烂的，可住着豪宅捡破烂，好奇怪！”想起当年的窘境，赵泰来不禁莞尔。原本以为数月就可完成的清理工作一干就是10年。其间，他每天坚持记日记，对经手的文物一件件登记造册。而整理那些文物，光包装材料就花了几十万英镑。在赵泰来的不懈努力下，不同朝代的唐卡珍品、南朝时代的赵青釉四耳、明代的青花鱼藻纹鱼缸……一件件艺术瑰宝终于重见天日。妻子是他的坚定盟友1991年春，赵泰来终于决心将继承了家族文物遗产的“秘密“告诉妻子。“太太，有件事我对你隐瞒了9年”。赵泰来对妻子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家的那些破铜烂铁能买下英国的一个小镇。”妻子的回答令赵泰来非常吃惊：“这个我早就知道，虽然我不太懂文物鉴赏，但我早知道你是世界上最贫穷的亿万富翁。”赵泰来这才知道妻子阿芳对他的“地下工作”早就心知肚明，装聋作哑实际上是在默默地支持着丈夫的事业。赵泰来感动地一把抱住妻子，双眼潮湿。当妻子得知赵泰来要捐宝时，当即向赵泰来表示：“再宝贵的财富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一生只想和你做平民夫妻。”妻子的一席真情表白令赵泰来豁然开朗，困扰他多年的“心病”找到了药方。岂料，赵泰来决定无偿将宝物捐献给国家的消息传出后，在赵氏家庭内部掀起轩然大波，差点撕裂了亲情纽带。赵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当听说赵泰来继承了价值连城的宝藏，整个家族沸腾了。赵泰来的叔叔、姐姐、妹妹、堂哥等一起涌上门，对赵泰来兴师问罪，说他“发癫”，并纷纷放出狠话：如果赵泰来一意孤行，赵家所有亲人就统统与他断绝关系。赵泰来顿时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大凡做大事业者，都不会一帆风顺。”在赵泰来陷入极度苦闷、甚至思想动摇之际，妻子始终站在他一边，鼓励丈夫坚强挺过难关。她还从中协调赵氏家庭紧张关系，将备受孤立和排斥的丈夫送回大家庭。在妻子的调停下，赵泰来将自己的20%的宝藏分给了家族所有的人，而家人也逐渐理解了赵泰来捐宝回国的爱国行动，一场亲情危机，终于得到了化解。光运费就值几间别墅在妻子的支持下，赵泰来终于开始了他的10年运送、捐赠文物之路。然而，由于是国宝级的文物，而且数量众多，所以在将文物运回中国的过程并不顺利。当时赵泰来遇到的困难主要来自两方面：首先是昂贵的运费。由于数量很多，而且从英国到中国路途遥远，所以光是运费就需要好几千万元，尽管国内的受赠单位承担了部分的运费，但大多数运费还是要赵泰来承担。对于从来不爱做生意并且生活节俭的赵泰来来说，几千万元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情急之下，赵泰来把伦敦的四处别墅，分别变卖折现，总算是凑够了运费。如今，随着当地的房价上涨，赵泰来当年的那几处别墅早已身价翻倍，但赵泰来却丝毫不后悔，不爱金钱的他认为“把宝物运回了国才是最重要的”。其次，如何能保证文物能安全的运回国内也是一个令赵泰来头疼的问题。按照常理，运输珍贵的货物一般都要为货物买保险，但是要为本身就价值连城的文物买保险，保险金绝对是天文数字，而且这些文物一但买了保险，就极有可能会走漏风声，一旦让英国政府发现赵泰来运往中国的是珍贵文物，那么英国当局就极有可能会进行干涉、阻挠。但是如果不买保险，又怎么能保证这些珍贵文物能完好无损的运回中国呢？最后，赵泰来和运输商达成协议，如货物不能完好无损的运达目的地，则由运输商赔偿双倍运费给赵泰来。为了对双方都公平，当时赵泰来还别出心裁的提出由赵泰来和运输商分别将运费和双倍的保价运费放入保险箱中，再用一把需两把钥匙才能打开的大锁把保险箱锁上，然后由赵泰来和运输商各保存一把钥匙，运输商对这个提议哭笑不得，但为了做成生意也只得同意了。最后，宝贵的文物终于平安运抵祖国，尽管其中少数易碎文物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但正为大多数文物回到祖国怀抱而感到高兴的赵泰来，也没有去为难运输商。除了以上两个困难之外，搬运这些文物的过程也是对赵泰来的一个极大考验。同样是出于保密的缘故，赵泰来在将这些文物装箱托运的时候，也主要是自己一个人完成装箱工作的。一些小件的文物还比较容易对付，而一些比较大件的文物就对他“伤害”颇深了，扭伤、撞伤对赵泰来而言已是家常便饭，更有一次在搬运沉重的包公铜像时，赵泰来的脑袋一不小心撞到铜像上，结果把两颗牙齿给磕掉了。为了把珍贵文物运回祖国，赵泰来真可谓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收藏家慷慨大捐宝从1991年起，赵泰来分两次向江苏盐城博物馆捐赠各类文物共853件，又向中国历史博物馆捐赠清代名家书画作品32件，其中包括乾隆亲笔御书《孙子兵法》竹简、明代文徵明所绘《百美图》画轴、来自圆明园的菊花石等国宝。他向祖国狂捐文物的序幕由此拉开。接下来的十多年里，赵泰来先后捐给内地多个博物馆的文物多达数万件。在赵泰来捐赠给广州艺术博物院达1万多件的藏品中，有近千件是国家一级、二级文物。在广东番禺宝墨园，他捐赠的文物和艺术品的数量达20个集装箱，其中不乏金缕玉衣、王子午鼎等珍贵文物，其年代可由明清追溯至商、周、春秋战国。2006年春节前，总面积达1万多平方米，设在广东东莞粤晖园的赵泰来珍宝馆开馆，10层楼里大批珍贵文物向国人亮相。截至2006年2月，赵泰来无偿捐赠给祖国的文物、藏品数量多达5万多件，香港媒体估价超过8亿元人民币。在一些人不断把文物卖往海外的同时，赵泰来却将历经数代努力收集的赵氏家族珍藏无偿地捐给祖国，赵泰来的爱国情怀与高尚情操，着实令人钦佩。由于赵泰来的捐献“手笔”实在大得惊人，内地几个省份接受赵氏捐赠的单位一度准备将赵泰来的捐献，申请列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如今，赵泰来非常庆幸给自己继承的文物找到了安身之处，向来喜欢画画、听音乐、到处走走的他今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背着背包云游四方，遍览中国河山，并重新拾起那枝为了“护宝”而搁下多年的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