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希特勒的读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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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留下了不少读报纸的照片)



Hitler's Private Library: The Books That Shaped His Life  byTimothy W. Ryback
Knopf出版,2008年10月
据资料记载,希特勒的私人藏书室共有大约16000册藏书,分别位于柏林、慕尼黑和德国东南部的贝希特斯加登三地。其中,藏于柏林的帝国总理宅邸的约万册图书,在苏联红军攻占柏林后,被苏联方面运至柏林。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有传言说该批书籍在莫斯科的一家荒废的教堂中现身,但随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位于慕尼黑和贝希特斯加登两地的藏书,多数被美军士兵当作战利品带回了美国,很多至今依然在私人收藏家手里。另外,在贝希特斯加登的一处盐矿里,人们找到了3000本藏书,如今安放在美国华盛顿的国会图书馆珍本书藏书室中。研究者最终统计发现,在这批书中有大约1200本书确实是希特勒的个人藏书。此外,一些学术机构也藏有希特勒的部分藏书,譬如本书作者Timothy Ryback就在布朗大学的地下图书馆里找到了八十册原本属于希勒特的藏书。
在本书出版之前,其实早已有两本同一领域的著作问世。2001年出版的《希特勒藏书室:书目辑录》,五百八十余页厚,是两位德国历史学者Philipp Gassert与Daniel S. Mattern对美国国会图书馆里的希特勒藏书上的批注、笔记进行整理辑录后的所得。时隔两年,匈牙利的中欧大学出版社出版了《希特勒的藏书室》,作者 Ambrus Miskolczy在164页的篇幅内中颇有见地地剖析了希特勒的阅读生活。
Timothy Ryback将希特勒形容成一个“大胃口”的读者,在年轻时,将大部分可支配收入都花费在图书上,走上政坛后,许多个夜晚也都是在藏书室里度过。按照1942年的一篇对于希特勒的藏书的记载,他的16000册藏书大致有以下几类:军事历史方面的著作,数量最多;艺术和建筑方面的书籍;占星学、灵异理论、营养学和食谱知识;以及大约一千本通俗畅销小说,其中包括了德国通俗小说家卡尔·麦的那些冒险小说。此外当然还有为数不少的反犹思想的书籍。
在作者接触到的藏书中,有不少都是纳粹的崇拜者献给“帝国元首”的,装帧精美,但显然从未被人翻看过。有些书里夹着一张木制的书签,上面印有老鹰花纹以及阿道夫·希特勒的名讳。除了偶尔签下姓名和获书日期,希特勒通常都不会在藏书上写评语,他更喜欢用铅笔在自己喜欢的语句下划线,或者在重要的段落旁边画上竖线或感叹号。由这些记号,研究者分析希特勒对哪些内容更感兴趣,然而,研究者根本无法保证这些记号确实是出自希特勒之手。同样,谁也不敢保证眼下的这些希特勒藏书能代表第三帝国元首藏书的整体状况。
撇下这些因素不谈,从作者的发现来看,希特勒的阅读兴趣确实广泛。譬如有柏林和布鲁塞尔的观光指南(希特勒年轻时买的书);德国哲学家费希特的著作、叔本华和尼采的选集;有关武器、军事战略和著名将领的书籍;当时流行的灵异理论图书;大量的反犹主义宣传册和伪科学书籍,包括亨利·福特的那篇臭名昭著的《国际犹太势力》。最令人诧异的是希特勒读过不少世界文学名著,譬如《汤姆叔叔的小屋》、《格利佛游记》、《唐·吉诃德》、《鲁滨逊漂流记》。在《鲁滨逊飘流记》中,希特勒感知到“整个人类史的发展进程”;他认为《唐·吉诃德》“巧妙”地捕捉到了一个旧时代结束时的精髓。希特勒拥有以上两本书的插图精装本,还对法国画家古斯塔夫·多雷绘制的唐·吉诃德有格外深刻的印象。他还欣赏莎士比亚的剧作《尤利乌斯·恺撒》。1926年时,希特勒曾在一本素描簿上为莎士比亚的这部悲剧的第一幕绘制详尽的舞台布景图,用预示不祥之兆的布景,暗示恺撒即将被杀死在议事厅中。
希特勒还是德国冒险小说家卡尔·麦的忠实拥趸。他曾回忆说:“我读过的第一本卡尔·麦小说是《荒漠追踪》,当时完全被惊呆了!我立刻沉浸在卡尔·麦的小说世界里,引发的直接结果是成绩显而易见的下降。”等到希特勒长大后,据说他还会在卡尔·麦的小说里寻求慰藉,就像别人到《圣经》里寻求灵魂的宁静一样。
瓦尔特·本雅明曾说过,你能从一个人的藏书里知道许多信息,譬如他的阅读口味,阅读的习惯。我们抱着保存书籍的念头而收藏图书,哪料事实上是这些图书将收藏它们的人给“保存”了下来。在了解希特勒的读书生活后,后人很难想像一个时而与文学名著相伴的“读书人”后来怎会变成这么凶残的一位人物?
作者指出,希特勒的阅读特点是多而杂。他快速阅读大量书籍,寻找自认为有用的材料,将不合乎他的那套疯狂理论的材料弃置一旁。而这,正是了解表面上阅读甚广的希特勒的精髓所在;他并不是对叔本华或者尼采的哲学理论进行深入的阅读,再加以提纯,而是将理论的一些皮毛与一些当时流行的杂牌学说进行拼凑组合,最终诞生了希特勒邪恶的思想体系。

书架前的希特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