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填资产为零　光彩49重组飞天系被套牢

 
6个拟回填项目对于飞天系而言好似空中楼阁，飞天提供的信息与实际调查的结果形成如此大的反差，这是光彩49集团始料不及的。
时至6月，飞天系三家上市公司已危如累卵。
ST龙昌(600772.SH)迟迟未公布2005年报，于5月31日接到中国证监会的立案调查通知书；福建三农(000732.SZ)6月12日公布了2005年报，亏损达11亿元，每股收益-5.63元；*ST海纳(000925.SZ)24％的股权两度流拍，令整改工作进展艰难。
自2月飞天系掌门邱忠保被拘，到3月光彩49出场签署重组协议，至今已过去了100多天，飞天系留守的人士大多作鸟兽散，孤军奋战的光彩49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想要对飞天系进行资产重组已无可能。
回填资产为零
邱忠保在“出事”之前，曾经组织了一个飞天系自己的重组团队。据一位飞天系人士介绍，季年谊、姜炳华和祝文清三位飞天副总裁是这个团队的核心。
该重组团队于3月19日正式与光彩49集团签署了重组框架协议，并提供给光彩49一份《拟回填资产资源汇总表》。按照计划，合计18.2亿元的回填资产将被盘活，然后注入三家上市公司以解开飞天系的债务链条。(详见本报3月20日头版报道)
但事实上，光彩49的人士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对飞天提供的资产项目进行了尽职调查，最终发现可利用的回填资产为零。
在飞天系的回填资产清单里，最富戏剧性的一个项目是位于吉林省前郭县的龙海石油：飞天重组团队提供的资料显示，龙海石油项目以新庙油田为核心，这个油田的探明含油面积104.7平方公里，石油地质储量3158万吨。2005年8月经北京经纬资产评估公司评估，“前郭县龙海石油天然气有限公司及新庙油田等资产”价值103762万元人民币。
一位参与调查的光彩49人士说，石油是埋藏于地下的资产，价值很难认定，除非有专业的石油勘探公司，否则一般的资产评估机构无法准确评估其价值。
孤注一掷的邱忠保计划筹集6000万元资金收购龙海石油，并与龙海油田的股东签署了收购协议。用6000万元收购价值10亿元的项目，拟注入ST龙昌，改善上市公司业绩，同时解决大股东占用资金的问题。
据参与该项目收购的人士介绍，邱忠保只付了很少的订金，先将龙海石油的工商资料变更，列入飞天集团名下。之后，龙海石油便等着飞天集团将剩余的收购款付清。
然而，疲于救火的邱忠保在案发后根本没有资金支付收购余款。龙海石油所在地政府见情势不妙，又强行将工商资料变更回去，“龙海石油项目现在跟飞天系没有任何关系”。
类似的回填资产还包括福建泉州中芸洲海景花园项目和广东茂名长源集团：前者以房地产开发为主，飞天集团拥有42％的股权———但光彩49的调查人员发现，这些股权被陆续抵押给银行，邱忠保最终拥有的股权对方又拒绝承认；后者是一家石油石化经贸企业，邱忠保虽然与之签订过收购合同，但并没有得到实际控制权。
飞天重组团队计划回填的资产大部分被抵押给银行，包括西安飞天大酒店和西安飞羽实业公司，唯一没有抵押的项目是位于山西长治的发电机组。“这是邱忠保当年重组ST龙昌时抵债得来的东西。”知情人士说，这台燃气发电机组原本是香港一家电厂的二手设备，既不烧油也不燃煤，在中国根本派不上用场。发电机目前堆在山西的一个足球场里，没有人维护，风吹日晒之下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三地斡旋
邱忠保被拘之后，福建三明市政府“态度很积极”，希望尽快处理好大股东占款和关联担保问题，力求福建三农重组成功。
该公司6月7日的公告显示：截至公告日，公司对外担保总额为8.34亿元，被关联公司占款共计4.968亿元。
“福建三农的最终结果目前还无法确定。”光彩49集团副总裁王世渝告诉记者，必须等到年报公布之后，让债权人知道，与债权相对应的资产还剩下多少，政府的支持能到什么程度，最终能否达成市场化重组的条件。
光彩49集团一个颇具实力的股东表示，只要条件符合，愿意重组，即使重组条件达不到，也愿意购买三农的资产。“我们目前正在做一个福建三农的重组方案，还要看其他股东的意见。”
*ST海纳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该公司6月2日的风险警示公告称：公司尚未解除的对外违规担保累计为3.15亿元，另有尚未核实的违规担保2295万元。截至公告日，公司尚有2.845亿元被实际控制人及其关联企业占用和挪用。
*ST海纳现任董事长王成剑向记者证实，目前*ST海纳正在进行董事会改选，浙大圆正集团将会派驻人员主持工作。
“浙大主导，光彩49配合。”王世渝说，在和浙江大学协商之后，最终确定了这样一种形式。
原本在光彩49的民企股东里有一家很愿意重组海纳，但涉及到*ST海纳和浙江大学之间的一些债务问题，后者不肯打折，民企也不愿退步，所以最终还是没有谈成。
浙大圆正集团总裁陈均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目前正在制订清欠方案，但在新一届董事会成立之前，还不会有太大进展。
在与浙江省金融办、浙江大学多次接触后，光彩49方面认为，“*ST海纳是最有可能重组成功的。”
ST龙昌的问题似乎最为严重：“飞天系另两家上市公司主营业务都还算不错，但ST龙昌根本没有正常经营的资产，现金流枯竭。”
飞天系控股ST龙昌后，于2002年底将公司注册地从河北廊坊迁至上海，颇有些“外来的孩子没人管”的意味。上海市政府金融办曾对光彩49表示，ST龙昌的股东中并没有上海国有企业，政策、资金方面都很难给予扶持。
截至2004年底，ST龙昌控股股东及其关联方占用公司资金6.58亿元，公司对外担保总额6.61亿元。“客观计提之后，龙昌的窟窿会有10多亿。”而公司2005年报迟迟没有公布，“在司法部门对邱忠保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ST龙昌很有可能走退市这条路。”王世渝说，“倘若龙昌退市就不具备重组价值，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光彩49变计
当回填资产为零的结果和三家上市公司危机重重的现实摆在面前时，飞天系自己的重组团队也在土崩瓦解。
自5月1日开始，飞天集团副总裁、福建三农董事长季年谊的手机便始终无人接听。据权威人士向记者透露，季年谊已被福建司法部门带走。而飞天系核心留守人员中的姜炳华也去向不明，另一位飞天系副总裁祝文清虽身在上海，却不愿意来北京主持重组工作，他在公司常用的电话号码至今仍欠费停机。
目前的重组工作只有光彩49在独力支撑，这一系列变故，“原先计划的重组思路和方法都被打乱了”，王世渝说。
按照光彩49最初的重组目标：其一，要争取三家上市公司不退市；其二，解决大股东占款的问题，让监管层满意，客观上减轻邱忠保的刑责。
但现在看来，这两个目标都难以实现：因为飞天系回填资产为零，大股东占款没有人买单。而ST龙昌目前的情形难保不会退市。
王世渝向记者坦陈，在光彩49集团反复磋商之后，决定将重组工作坚持下去，并改变重组飞天系的方式：由原来的资产重组变为债务重组。
目前，中国证监会主导的清欠风暴仍在继续。光彩49集团在走访中国证监会寻求支援的同时，正在跟中国银监会接触，希望可以在飞天系的债务问题上给予一定的支持。
据王世渝介绍，中国银监会已经派专人负责此事，并通知各地的银行理清飞天系的所有债务。
“我们计划召开一个飞天系债务重组会议，请三个省市的债权人、地方政府、监管部门一起商讨债务重组的办法。”
中国式的危机重组
在王世渝看来，倘若去年4月间强力重组飞天系，就可以挽回很多损失。“如果说去年证监会开始调查飞天系时，邱的资产还剩了半截冰棍，那么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这半截冰棍都完全融化了。”
邱忠保在案发后，一直四处寻找暴发项目，而在此过程中，仍然有机会从银行借贷。比如邱忠保收购四川金融租赁、收购武汉民生燃气，不停地抵押担保，过度利用信用空间，“可说是用尽用绝”。
“民企一方面讲国家融资通道不畅，但是又出现飞天这样的融资手段被恶性放大的现象，而且是在查出问题之后。”王世渝认为，比起重组时机的错失，市场监管的缺失才更为可怕。
飞天系编织了一条比德隆还要复杂的债务链条。而种种债务捆住的仅仅是飞天系的一个空壳，“捆住的就像是僵尸，邱忠保却能在市场监管的环境下金蝉脱壳。”
光彩49的第一战也是对中国式重组的一次尝试，是一堂探索民企按市场化游戏规则进行重组的训练课：按照旧有的重组模式，一般是由政府出面，填资产、解债务，“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也不是市场化的重组方法”。
王世渝举例说，倘若ST龙昌退市，连股票流通的价值都没有了———不会有人关注，更不会有人投资重组。
“我们认识到中国危机企业重组的市场化程度太低，机制也太生硬。其实可以通过更灵活的方式，譬如通过银行免息、停息、挂账等方式，寻求新的机会，也可以设立危机企业重组基金，设计垃圾债券这样一些金融产品作为重组工具。”
通过重组飞天，光彩49起码跟福建、浙江、上海三地的证监会、银监会、政府部门建立了很好的沟通机制，这为日后的业务打下了很好的基础。王世渝说：“我们希望将飞天系的重组做成一个样板，为以后的危机民企提供一些启示。同时，通过对飞天系资产、债务、法律错综复杂关系的解剖、分析，探索民营企业陷入危机的深层次原因，探索监管部门、司法部门的应对机制、探索危机企业重组的中国式机制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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