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岔 的 (原创)父母官,不只是一个语言怪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22:21:43
阿岔(原创)父母官,不只是一个语言怪胎

   父母官,不只是一个语言怪胎

父母就是父母,官就是官。这两者原本不搭界。我坚信,屁可以乱放,而父母是断然不可以乱认的。但我们的生活中却总是少不了这样的糊涂蛋。我们的文化里也有。其中之一便是认官做父母,所谓“父母官”就是。

把官称作父母,最早大约是宋代。诗人王禹稱《小畜八集·谪居感事诗》“长州巨海湄,万家呼父母。”其中的“父母”就是这位诗人县令自己了。如果王县令不是吹牛皮,单从“呼”字来看,那些百姓似乎出于自愿。其实我明白,那自愿的成分要多一些,至少在明清时期的小说戏文里,那自愿的情形——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多的去啦。

把官称作“父母”一般是指县令。但也不全是,有时是要包括所有官员的,甚至皇帝。前天看《明史·马皇后传》,其中就有“陛下天下父,妾辱天下母”的句子。这句话里的“辱”字用得很妙——勉强为之吧。不是我愿意,是不得已。大有推也推不掉的意思。马大脚也可真幽默。

而马大脚的丈夫朱元璋还真有些要做天下人父亲的意思。至少他有一个管理学上的创造性贡献,就是模仿父亲管教孩子的一种方式来管理官员。他的奇妙构思可确确实实是前无古人的。那就是打板子:摁倒,裤子扒下来,用板子打屁股。

打屁股是一种特殊的惩罚。打起来生生的疼,甚至要疼到骨头里去,却又不容易打晕打死。屁股肉厚。对身体的损害不算很大,恢复的却很快。谁家父母打孩子,一般选这个地儿:一半是在惩罚,一半还在心疼不要打坏了。终究是自家孩子,骨肉亲情,下不去手的成分总要多一些。但打屁股之对于官员,情况却与小孩大为不同。官员是成人,又大多是文化人。那更多的成分该是一种变态的羞辱与折磨了。据说,屁股被打得久了是连疼痛的感觉都要忘记的,是会从内心生出一种恐惧来的,而这恐惧也会慢慢转化成一种近似被虐待狂式的快感,倒是不打便屁股发痒、不舒服了。但尊严、人的尊严也因此而丧失殆尽。剩下的自然就只有奴性了。

按理说,明代的官员一开始接受这种以人格羞辱为核心的惩罚应该是有难度的。这种惩罚对于他们精神上的伤害应该远远大于肉体上的。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但他们接受了(当然,一开始也不是没有人反对。刘基就认为这是有辱斯文的,但朱元璋没有改变。刘基最后也是被皇帝弄死的)。不仅如此,这惩罚在后来甚至演变成为一种荣耀——有人在被打烂了肉之后,还要叫人将那烂肉收起来腌成肉酱,以期不坏而作永久的纪念。他们可都是当时中国社会的精英啊!他们可都是中国社会最有智慧的一群啊!

只能有一个结论,那就是:人,一旦得了软骨病,一旦有了奴性,不论有多少智慧也是枉然。智慧是解决不了原则问题的,智慧是维护不了人格尊严的。

但朱元璋纵然费尽心机,他纵然有一万张嘴来说明他对于他的官员们“关心爱护”的愿望是多么良好,他都无法回避一个简单的事实。即:这些官员没有一个人真的是他的儿子(那些自命的“父母官”也同样要面对这一尴尬的事实)。而那些要“母仪天下”的马桂英们似乎还要面对一个更为尴尬的事实,她们中有的在拥有这一地位的时候,按现在的标准应该还没有成年,而天下人要连她们的父母兄弟也算进去的。那些自命的父母官们也有同样的尴尬。倒也滑稽得可以。

硬要做人家的父母,其实不单是滑稽,更多的应该是无耻。但按朱元璋们的逻辑,做你的父母是给你面子。所谓“爱民如子”,至少也算“爱你莫商量。”

但很多时候这“父母”却事实上是自愿送上门的。有的是表感谢,有的是要报恩,有的显忠心,有的纯属白马屁。说得天花乱坠。骨子里何尝不是为了一口甜奶呢。象街头没人要的孩子一样,父母胡乱认,有奶便是娘,见谁都想叫爹叫妈。不是说先要生存么?把官当作父母算什么稀奇!不过是一种生存方式罢了,不过是付出一份驯顺,送出一份自尊罢了,个人的尊严怎么比得上前程重要呢?

可怜啊,我们骨血乡亲的父母们,你们那些不争气的子女都做了些什么呢?

现在,“父母官”的称呼是越来越少有人用了。但民以官为父母的寻求保护的心态及官以民为子女的家长式观念还在许多人头脑中存在着。官是保护不了谁的,谁也保护不了谁。就像国际歌所唱的那样“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我们的事情还得“靠我们自己”。奴性观念只会滋生出专制的怪胎。如果我们失掉自信,失掉自尊,一不小心,就会出现新的“父母”。而等他们举起板子的时候,那可是决不会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