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诗刊》第二期 第一卷 新势力7家:来者不善

第一卷

新势力7家:

来者不善

旋覆的诗：

午夜两点半

活儿呵够了么
活儿呵够了么
那男人当然不够
他当然还要
腿耸起来
脸抵到墙上
双手
也没有痛苦
它们在空中抓着
抓到后面去
到不能再后面的后面
活儿呵跟我去撒尿
活儿呵你抓住我的手
把尿撒出来
这个叫活儿的男人
他当然还不能把尿撒出来
那女人给他看了张纸
纸上有些字
那女人当然是要去赴死
她曾费力地写了什么
纸在她手里发抖
她起身
抓着椅子的扶手
抓着
也没有回头
猛地扔向了身后```
而这个叫活儿的年轻的男人
他要自愿掉进泥淖
即使时而被人拔出来
但还没有松手
他就又掉了进去
那里面有恨
那恨
让他静默
他静默
那静默收紧像个旋涡
活儿呵够了吗
活儿呵够了吗
她不知道他有多够
椅子在他面前穿过玻璃
掉进了厨房
他并不觉得有满地玻璃的厨房
就该被看重些
他愿意来到卡车中间
果园大街两点半……

儿科医生色情狂

监狱里的儿科医生
被人叫色情狂
他下药麻翻了院长夫人
把二两花椒塞进她的阴道
然后密密缝上

起先他爱他的小病人的妈妈们
那些小家伙们确实可爱
如果会望风的话
桌子偏小
响声偏大
被院长夫人逮住的那天
那个高他一头的壮婆
一手抱起他
一手抓来了刮胎的手术台
摁他个流产的姿势
就从上面操了他

这还不算
他下班回家走到三楼的时候
门突然打开
他被搂了进去
内裤被扯成两片
藏了衣服
三天三夜光着屁股的儿科医生
勃起都乱了套
差点戳翻油锅
院长夫人紧盯着
有动静就猛扑过去
直到她心满意足
铁锅烧掉了底

儿科医生在监狱练了八年卵蛋操
每天双手各揉左右
来回三百回合
出来后
在母亲的葬礼上
他去了发廊
拽着小姐的屁股
一次又一次
她满地乱爬
而我们的色情狂儿科医生
抱着小姐哭了
他说他怕死
他想变成根鸡吧
藏在她里面
永远不出来

乜着眼的酒鬼

搬家后他站在最大的房间
中间
醉醺醺地踢倒比他高的箱子 衣橱 
和一地的酒瓶 
然后把床竖了起来
缓慢又大声地对我喊
去你妈逼的搞搞搞

他诋毁我
用他鼓起来的下巴顶着
上半个脸

（而我就是有本事所有的事情都不往心里去）

房东的狗把什么东西藏到了黑乎乎的厨房
每几分钟就进来啃一次
他扑过去抱住它
为太乱了痛哭失声

“太乱了！”他跑到我面前
从厨房到卧室
一路上掉着鞋 钥匙 衣服 呕吐物
直到赤条条地
悲愤地
低下头啐他的鸡吧

他说我在想
脸突然变暗朝着地面像个
恍然大悟的孩子
但仍没忘乜着眼睛
轻蔑地告诉我这么大的房间也没用
狗也没用
即使会游泳会吃屎也没用

Fuck这里的一切

这里有家庭装大卷手纸
双人床双人床单
一人可分一个的音箱
大锅和小锅
可以用来自杀的满罐的煤气
碗 盘子 还是盘子

“明天我就走”

fuck这里的一切
男人和女人

他暴怒
厌烦 想所有别的女人

“明天我就走”

而他没走
继续fuck这里的一切：

一半的家庭装大卷手纸
一半的双人床双人床单
一个音箱
半个大锅
多半个小锅
摔碎的全部的碗和盘子
满罐的煤气

我总是有假想敌

在里面我说滚蛋
嘴上说好的
在心里我说啊哈
嘴上说我也需要足够面积的被子
在胃里我说放把火烧掉
嘴上说不认识
在手臂里我说全都无所谓
嘴上说黑芝麻白芝麻
在直肠里我说出去出去
嘴上说城堡
在阴部我说够多了
嘴上我缠绕着他
在膝盖我想阴茎硬不过骨头
嘴里我倒出着气
在脚上我说我想踢死一切活的动物
嘴里我咕哝

而我受虐的快感来自哪里：
我嫂子 我昨天与之划拳的男人
我在气势上压不倒的
房东
编辑 
暖气工
天才加酒鬼诗人
漂亮的妞
我呼喊他们身上所有我不能控制的品质
我说出来吧

我与他们争吵
我里面 我的心
胃 手臂 直肠 阴部 膝盖 脚
我骂他们
咬他们捶他们
排泄他们操他们吮吸他们
而我受虐的快感到底来自哪里？

一切

他们都低落的时候我在常态
他们都高兴的时候我会悲伤
他们过分高兴的时候我看到一切
听到地铁通过就像拉着一个巨大的风箱
吹空夜里所有的卡车
那宽阔干净的街道

爱情

听着，我没那么痛苦
我甩出去了椅子
砸坏了玻璃门
突然跪到暖气前
又跳到床上
发出挠人的哭声
完全是因为灯光太刺目

窗帘上大朵大朵的红花
和我脸一样大
门帘是孔雀蓝
靠垫是大黄和水红
你是黑绿
它们像电影
折磨 龃鼯 厌弃 争相夺目
互相撕打扭转

把我里面全搞乱了

哪一个颜色挡住你
在我清晨进来的时候
哪一次你背着我
手里是钢亮的铁夹子
哪一次因为你体外射精
我抓挠着床单的粉色部分
哪一次你坐在马桶上迷雾围拢
衣角垂出来像绿蛇
哪一次你的棕鞋子搁在餐桌上

我对着该死的灯光大哭
还因为嚎声是紫黑的
喝酒喝酒喝酒
还因为我们都看见了白的棉花

游戏
（给s）

我们在一个昂贵的酒吧
玩用嘴吸气传纸条的游戏
纸掉了就接吻
而我总是和一个女孩
接吻 很长时间

前几天也是在这里
我看到认识的一个男人
挽着一个高傲的女孩

他指着我对另一个男人说
她很棒

我和她计算我们共用过的男人
我们曾模仿其中的一个
写诗
现在接吻

我因为厌烦
极度厌烦
尤其是我们在男人身上交会的时候

他高叫着“啤酒”
他的嘴像一只特别大的
钟形花
那是女性的象征

还有一个男人必须有了女孩才肯付帐
所以他离开了
一共是二百七十人民币

我和她为这些钱接吻了更长时间
他开始坐到到我们中间
后来离开

当他特别脆弱地坐回来
说我的衣服好看 我多想
迎着他 
把腿放在他腿两边跪下
用双手环绕他的屁股

情诗喀嚓嚓

我睡很多乱七八糟的地方
乱七八糟放在墙角的床
我把又厚又潮的被子堆起来
人就敞亮开一角

在公车上你摸了她
她摸了你
她戴满了好看的镯子和戒指
你惊叹它们的形状和排列
你惊叹并且抚摸
有人挪乱了那破车上的绿椅子
你摸了她 她摸了你

我一向是这样勾引人的
扮做蚯蚓 绷紧酱红色的身体
然后我进来或她出去
我们相互寻找
先扮做蚯蚓后扮做有壳的甲虫
我按响了门铃
你又轻又快地下楼
亲自开门说她在

我对你缺乏幽默
我就是那个贫苦 隐忍 奔走
后来摔倒在泥地里很长时间后
才突然大哭的女人

我把一点小东西掖在枕头底下
把腹部绷得又僵又疼
在你的抚摩下我喀嚓嚓的身体就像
一株叶子朝下的枯败的草
只有两个小时她便回来

你好象在玩着一根两头挂着轱辘的绳子
你捏紧一头抓紧时间
搓另一头
看我喀嚓嚓的干叶子
看我喀嚓嚓的两只眼睛，一只手，半条腿
都落下来
变成光杆的旋覆

歌我 

1歌我

我衣服多说明我想去别的地方
我猜我想去的是美国
吉姆莫里森吉姆莫里森我看见他故意惹怒警察
他说他很羞涩我也很羞涩
我羞涩来自我童年时中意一只瓶子但没得到它
我一直害怕母鸡
我半夜听到做爱的声音就发抖
我月经来的很晚并且很多
没人告诉我怎么做父亲在修理电视机
我总是处在经期一次又一次
但另一个同学她患了崩漏
我担心这时候做爱很危险可她怎么办
我还玩过一些更危险的游戏
自己既做男人又做女人但为什么
总是做女人的那面被感到我害怕
我会患上做爱失忆症在高潮的那刻苦思冥想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我是谁
是的我偷过一只瓶子
可谁没偷过瓶子
我与别人稍有不同吗我学他们把
让我想起葡萄的东西叫做胎儿
但叫出的和叫不出的稍有不同吗
我见证的越多说出的越少
并不真正关心
是的我看见过杀戮看见国家主席挥舞着胳膊说西方那些国家
他全去过
但美国他去过吗美国
如果我他去过那我想去更多
更多的衣服说明我想去更多地方但有一只瓶子我得不到
是永远得不到了所以
那天我去单行道酒吧找了一个男同性恋
多么奇妙他和我一样扮演女性角色
但我仍和他干了一次因为他的东西很大可他自己
不知道该怎么用
后来他进了监狱幸亏他说提起了我
我说是的这不可能
不太可能我们就要去美国
那里人人都有两种性取向可这里只许有一种（待续）

2我不

我不能通过阴道达到高潮
我更勇于下咽只要我噙到嘴里
我突然痛哭失声
不能克制的善良是美德
克制住虚无和悲伤是美德
我的胸腔是天生的鼓啊它盼望你
又敲又击发出沉闷的响
我充满香烟和粉尘的发炎的肺叶在里面微微震颤
我突然痛哭失声我要你再来再来
它敲起来有回声你仿佛在山谷中
如果你使劲敲击我就在你身体里我们野合野合
我更勇于下咽我噙住你的阴茎我痛哭失声
我更勇于下咽更勇于接受我把栓剂一次次地塞进去
中指上戴着安全套摸索着仿佛它就是你
它就是你用长长的指甲推进去
我在发抖我握什么都握不住噙什么都噙不住
山谷里有我呻吟的回声我感到快慰吗我没有
你叫我亲爱的我感到快慰吗我没有
我身上发出地下室的霉味
我把自己叫做吃炒饼的绝望的女人
在那个店里一到下午三点我就去吃啊
旁边有个小楼梯我一个人吃啊把整盘吃完
我说少放点盐我要大白菜炒饼直到我起身
盘子变空我被填满又变空等你接着填
小河小河我的乳头很大但她太硬了她是石头做的
我偶遇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她用小胳膊抱我的头
她使劲抱啊搂啊我的脸挤在她的小胸脯上
她让我吃她的妹妹小胳膊在用力
她捏起她三岁的小乳房我感到安慰我不能吮吸我把脸靠在她的小胸脯上我感到安慰
你说这是天生的
我天生拘谨活像一只通体紫红的蚯蚓
我天生有一对少女的乳房和情妇的大屁股和石头做的乳头
我面向你的时候多么羞愧羞愧
阴道发炎鼻涕四流喝的醉醺醺的脚上还带着血痂
我昨晚吃烟叶直到嘴唇发黑
我今天用这嘴唇对你笑你看起来有点发窘
你肯让我变的好点吗
我不怕苦不怕晒不怕忍耐每天在小楼梯旁吃炒饼然后画画
我哭了我脸上的肌肉在痉挛我不发出声响
我在西西里看到相似的神情那是年轻的守寡女人玛丽莲太太
她被人们操来操去让我断定是你在操我而不是相反是你在操我
是你在操年轻的守寡女人玛丽莲太太

溜溜的诗：

父亲母亲

我从不能想像

父亲和母亲做爱

在中学寄宿之前

我一直跟父母睡在同一间屋子里

黑暗中

听不到可疑的响动

只有母亲的痛斥声

你这个窝囊废

母亲的嗓音越来越尖锐

父亲只应了一句：

总有一天

我会走的。

那真是一场灾难

父亲越来越缄默

母亲仍然

因为卖不出去的猪

烂在地里的庄稼

绵延数个月的雨水

而大动肝火

而我和姐姐偷偷长大

一个割草喂猪

一个挑水洗衣

一个在灶下烧火

一个站在凳子上炒菜

夜里一同

在母亲的抱怨与责骂声中睡去

父亲和母亲做爱

连想像也是不可思议的

今年春节

跟双亲挤一张床

枕头上两个很深的凹痕

母亲的抱怨早已成了絮叨

父亲也不时插上几句

一对相濡以沫的老人

有一句话我还说不出口

我真希望你们

做一次爱，当着我的面

这将给我一个确定无疑的出生

母亲。

正常人的疯狂

有一次

酒鬼兼诗人布考斯基

在街头游荡时

被一个妓女迷住了

他跟着她上了公车

又跟到了她住的地方

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妓女凯斯

打电话叫来了条子

布考斯基被带走

关了两天

妓女凯斯

手里总是攥着一根两头尖的弧形钢丝

她从不浪笑

当她直直地望着你时

她会突然用钢丝

戳进自己的两颊

一滴血都不流

布考斯基最后一次见她

她穿着一身高贵而华丽的

深蓝色长裙

她一言不发地走进

布考斯基的住处

她直直地平躺在床上

褪下披肩

她的下腹部

一片鲜红

布考斯基撩起她的裙子

发出一声惨叫

她平静地说

我已用针线

把它缝起来了

这部片子的名字

叫做《正常人的疯狂》

不久，妓女凯斯死了

一块白布覆盖了她全身

我们的老布考斯基

继续喝酒，写诗，嫖妓…

子怡的诗：

我能看到的并不多

我能看到的自己 就只有

巴掌大的一块

在正面 挤满了

乳头 嘴唇和单薄的阴道

在反面 只有一块茫然的臀部

在很多时候

我就用这块臀部

坐在密西西比河的上游

然后拿乳头猜测河水的温度

我很少用到嘴唇和阴道

哪些地方太宝贵了

我舍不得

把她们扔进异国的水里

我只有在夜晚想起北京

我睡的永远是单人床

它只能容下一个身体

我锁住自己的缝隙

每天只让月光进进出出

我的潮汐全都乱了套

床单上是连绵不断的鼻涕

我打算回到若干年前

把一个个男人 压到骨头里

让他们漂洋过海

不需要签证护照

他们随着太平洋涌进我的深处

就像什刹海

缓慢的激起波澜

我想我不会剔除里面的菜叶

那太珍贵了

都是旧宫殿的气息

多少年悲欢已过

我从来都不相信那些邻居

他们在自家的门前

围出一块平地

用剪草机一遍遍

干掉勃起的绿叶

这些纯白的家伙

笑嘻嘻的对着太阳

从来不打算种植谷物和瓜果

也不喜爱蔬菜

他们嘴里塞着半生的牛肉

粗重的体毛

比阴茎更先刺破肉体

他们是一个畜牲般的民族

顽强的活在西海岸

琳子的诗：

无题

今天中午
我又梦见了你

这么说是因为
我曾经在别处梦见过你
这么说是因为
我很重视这次的梦

今天中午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我不该梦你
我不该在国庆节的午时
梦见奸情
荒淫和
道德以外的高潮

无题

他说我是他的好女人
搁着那么多头顶
那么多衣裳
那么多腿
他说我是他的好女人

他是正确的
我一生只遵守三个男人的习惯：父亲
丈夫和儿子
我守着广场一样大的黑夜
在天亮后
去广场义务献血

而我刚刚来过月潮
而我多么适合每一次
逼近肉体的哺乳

我经常想象
我小腹中埋藏着很多人的父亲，很多人的祖父
他们永远都是
不可更改的男性
现在
我亲吻了我的第一块墓碑

沙织的诗：

惊人瞬间

倦怠的
寂寞的
一个女孩子

20来岁的一个女孩子
边走边把两个药片捂进嘴里
拧开矿泉水瓶
喝可乐雪碧农夫果园似的
对着瓶口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她走到我这儿，一路站牌这儿
把那个药盒整个地
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我看清楚
上面写的是“毓婷”

水漂

也可算做
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每天在噩梦的湖面
打个水漂
水面浮一层
表情扭曲的骷髅
试图将我
往下拉的死面孔
对着我
龇牙咧嘴

现在
我已坐在桌前
吃芦柑，聊大天
面对霞光
再次不屑于记录
任何可怖的场景

大腿的诗：

走走走

黑暗中

我喘着粗气

慌乱地摸索着钥匙

门打开了

吊灯晃得厉害

我倒在破沙发上

撕下了头套

呆呆地望了会天花板

我坐起身

开始收拾东西

我明白

在天亮之前

必须离开这个市这个省

走得越远越好

走到神农架

走到漠河

走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走到通缉令贴不到的地方

拒捕

我向房子外面的警察开枪

他们也向我开枪

就像小时候

我们几个小伙伴

一起玩“警察抓坏人”的游戏

外面的警察越来越多

我终于愤怒了

走出房子对他们喊

“你们赖皮，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

吮枪

百无聊赖的午后

我取出

床底的枪

它是把好枪

永远保持着勃起的姿态

（即便在射了之后）

把枪管伸进嘴里

反复吮吸

它的尺寸太大了

我有些吃力

黑色的枪管

让我想起了黑人的鸡巴

从根部往上

舔一下

再舔一下

舔至枪口

舌尖在枪口打转

由此数百个回合

我感到它就要射了

于是

含住枪管

扣动了扳机

烧毁所有诗集

让我们围成一个圈

当中生起一堆火

围着这堆火

我们唱歌，跳舞，操逼

我们掏出诗集

李白的，杜甫的

还有他妈的某某的

我们高声朗诵

然后撕碎，践踏，唾弃

他妈的诗集

我们把诗集扔进火堆

我们吸毒我们口交

我们亲吻彼此的大便

这个夜晚

就让我们忘记自己猪狗不如

垃圾

从坟墓走出来

走进菜场

看到人们在买菜他说

垃圾

路过公园

看见情侣在长椅上

相拥接吻他说

垃圾

走上马路

目睹车流如织他说

垃圾

回到墓园

爬进棺材快躺下的时候

他对附近扫墓的人说

盖上

水笔的诗：

神经官能症

一个人

坐在高压电线塔上

手中举着白纸

上书：不给钱，我就跳

铁塔上还有一鸟巢

稀松的干草

在风中瑟瑟颤抖

供电部门赶紧拉闸

消防队架起云梯

记者蜂拥而至

围观的人群黑压压一片

几经周折

人总算救下来了

公安问

你在哪里打工

老板叫什么

欠你多少工钱

这厮指了指头顶的鸟巢

慢条斯理地说

你们好吵

那里有三只小雀雀

它们在睡觉

金贸大厦

每次走到门口

保安都要打量我半天

虽然

我穿着不像民工

每次爬到三十七层

都被人挡回来

他们不相信

我是来锻炼身体的人

他们希望我坐电梯

但是

我是民工

收入少，闲工夫多

我有的是时间

为什么不可以选择爬楼呢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只有

这栋牛逼的高楼

让我蠢蠢欲动

总有一天

我会骑在它的头上

对脚下的蚂蚁说

我一口唾沫

就能砸死你们

蝗灾

她们成群结队

挤上破旧的车厢

她们对新疆一无所知

也不懂劳务输出和农民工专列

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她们只知道

新疆遍地都是棉花

雪白的棉花

等着她们去摘

就像饿坏了的孩子

抓住了母亲的乳房

她们冲出车站

爬上汽车，犹如饥饿的蝗虫

一阵风似的扑进棉田

每年农历八月

这些蝗虫

在祖国的西北部集结

一次又一次

回回都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