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梦(第一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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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梦 第一卷 纷飞 第26章 酒诗    “四殿下稍顿了顿,双目眸光一深道:‘千里烟尘傲九天,天下谁人不识君。——三位总该不会不知是谁吧?’      此言一出,少年和那黑衣男子竟都是脸色一白。      此时却没人顾及他们为何色变,只是被这句诗下呆了,天下当的起此诗的惟有一人,那就是天下第一才子——傲天君。      也不知怎样来到最后一个比试的场地,还未进门却已是酒香扑鼻,我们皆是未饮人先醉。      进到‘莫问阁’,只见一身着红衣之人已端座在房中正提了个酒壶自斟自饮,正是傲天君。天下能将红衣穿的如此霸气如此理所当然之人,除他之外,绝不做第二人想。      听得众人进来,他也不抬头道:‘等你很久了。’      却不知他等的是谁。      只见神医少年皱了皱眉,无奈地坐到他对面道:‘好久不见。’      没想到两人竟是旧识,这下连四殿下和那少女都奇怪了。      ‘祈然,你们认识吗?’少女问道,随即击掌一笑道,‘那这关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了?’      少年苦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傲天君抬头似有若无地扫了少女一眼,那一眼也说不上轻蔑,却总感觉高人一等般,淡淡道:‘姑娘仍要应这一局吗?’
 
    少女忙摆手道:‘我可不行,还是交给祈然吧。’      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已经连应三局了,怎么说这局也该由你出力吧?’      少女正待耍赖,却听傲天君嘲讽地笑了起来,凑近少女耳边说了几句。少女当即色变,一张脸白的煞人,纵横的刀疤却越见鲜明。      少年神医的目色一寒,正待说话,少女却咬了咬樱唇道:‘你最好别后悔这个决定。出题吧!’      傲天君哈哈大笑,饮尽一杯酒道:‘好吧,我们就以酒为题。’        说着把酒递到少女面前道:‘现在退缩还来得及。’      少年的面色不善,但并未说话,眉头一皱正要饮尽一杯酒。身边的少女和黑衣男子却抢先一步夺下他手中的酒杯,齐声道:‘你干什么?’      少年神医苦笑了笑,却没再坚持。      少女面色平静,冷冷道:‘傲大才子,可以开始了吗?’      傲天君略微带着激赏地笑笑,挥手道:‘拿七个酒杯来!’      酒杯拿来,傲天君将它们一一斟满,傲然道:‘那就由在下先开始了!’      此话一落,他不知怎的浑身一抖,全身竟焕发出无边的气势和魅力。他端起一杯酒,一口饮尽,昂首吟道:‘日月似有事,  一夜行一周。’      第二杯又是一干而尽。‘草木犹须老,  人生得无愁?’      众人忍不住大声叫好,此诗实在是说不出的妙,傲天君果不负天下第一才子之名。      第三杯。‘一饮解百结,  再饮破百忧。’      第四杯。‘白发欺贫贱,  不入醉人头。’      第五杯。‘我愿东海水,  尽向杯中流。’      第六杯,傲天君望向神医少年淡淡一笑,举杯,随即一饮而尽。
 
    ‘安得阮步兵,  同入醉乡游。’      酒杯放下的那刻,大厅中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若说以前大家只知天下第一才子这名声的话,那么此刻他们终于知道天下第一才子真正的实力和浑然天成的气势。      七步成诗,真正是急才奇才!      傲天君对着少女轻笑了笑,道:‘你若现在找他帮忙还来得及。’      少女不怒,面色竟仍是出奇的平静,道:‘我想不必了。虽不是我赢你,但可惜,你今天必然会输!’      傲天君一楞,随即有些蕴怒地道:‘说大话也只有现在了,姑娘请吧`’      少女微微一笑,象是全然不把傲天君之名放在心上。她缓缓地拿过酒杯,同样斟满七杯,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奉还给阁下!’      傲天君此时已冷静了下来,大概也觉跟个小姑娘较劲有失身份,于是冷冷地看着她学自己的动作。      少女纤手握起酒杯,目光一深,如琥珀般晶亮透明,浑身的豪气竟不弱于傲天君。      她一饮而尽,吟诗。声音虽仍显青涩幼稚,气势却有增无减: 
‘君不见黄河之水无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少女完全不给众人回神的时间,手下不停,饮尽第二杯。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当——’傲天君手中的酒杯落了下来却不自觉,大厅中甚至比双斗时更静,静的连呼吸声也仿佛刻意压制住了。      少女却丝毫不停,目光灼灼地望向众人,又仿佛什么也没望。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少女似已经有些站立不稳,却仍眉也不皱地饮尽第四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第五杯,房中仍是静默无声,气都缓不过来。少女笑了笑,饮尽。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第六杯,少女用已经泛出桃花微红的玉手扶住桌沿,再饮尽。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酒对君酌。’
 
    微醉的少女,浑身的霸气。只见她面色桃红,仍是狰狞的刀疤,刺目的殷红,却在那双如琥珀般澄澈如水晶般透明的双眼映衬下格外美丽、动人心魄。      最后一杯,少女用那双刻入人心扉地眸子淡然一扫,饮尽。
 
    ‘碰——’杯底与桌面的巨大撞击声带出千古绝句的回响。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少女转向与众人一般,已呈呆滞状的傲天君,朦胧地笑道:‘天下第一才子,我……过关了吗?’      话声未落,身躯一软,却已向后倒去。      少年神医也是反应奇快,一个箭步将她抱在怀里,对众人道:‘今日已晚,不论算不算我们过关,在下都要告辞了!’      四殿下走前一步恰恰拦住了他的去路,少年身后的黑衣男子已然将手握到了刀柄上。      四殿下忙摆手道:‘在下绝无恶意,只是这块望天楼的金玉是三位该得的。’只见他拿出一块,雪色透明的白玉,上面用金镶了几个字:‘望天楼总’。      少年微一沉吟,接了过来,道:‘多谢。’      ‘少……公子……’傲天君的声音响起,‘请多保重。’      少年回首看着他,慎重地点了点头,道:‘你们也是!’      说完,抱着昏睡的少女,和那黑衣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望天楼,徒留下这满楼的传奇。”      中年男子讲完时,已经接近黄昏了,金色的斜阳照进这宽敞的大厅,泛起灿烂的光辉,仿佛在深思的众人面前,重演当初那惊世绝俗的比试。--------------------------------------------------------------------------------
潇然梦 第一卷 纷飞 第27章 水车
    人声,鼎沸。    在这个十几天前仍是尸横遍野、死气沉沉的村庄中,如今却是难以想象的人声鼎沸。    如果当初放弃了这个村子的官兵看到此时此刻的情景,绝对会惊讶后悔的嗑掉下巴。    村子的尽头是道不算太高的悬崖,悬崖下是一片蔚蓝的湖面。这个流动的湖却是村里唯一的水源。  悬崖边,人生鼎沸。    曾经,村里的人每天都要饶几里的路上下,为的只是担两桶洒去了一半的水来维持村子的生计和灌溉。    曾经,也有人想尽了办法,想在村里挖一口井,奈何那土质干燥沙化,根本没有汲水的可能。    曾经……      忽然,悬崖边上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那欢呼仿佛一个炸弹,一阵烟雾,瞬间在村子中爆裂、蔓延。    “村长,我们成功了!”一个长相憨厚的青年颤抖着捧起清澈的水大叫大嚷,一双眼睛因溢满了惊喜和兴奋而闪闪发亮,“这真的是水,是我们刚刚从湖中提上来的水啊!”    一个满脸皱纹,满身沧桑的老者眼里颤巍巍地含着泪水,道:“太好了!真是多亏了神明庇佑!我们临湖村有救了!”    旁边有人不屑地哼了声道:“说什么神明庇佑,我们活着生不如死的时候,有哪个神明关心过我们的死活?”      “若不是神医和水姑娘,我们这些人早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了!”  憨厚青年一个机灵蹦了起来,喊道:“村长,我马上去告诉水姑娘!”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便飞速跑了出去。      “庆子,别莽莽撞撞地吓到水姑娘……”老者还在后面喊着,憨厚青年却早已跑远了。    庆子跑了好些地方,才终于在一个树阴下找到睡的正酣的人儿。
   
    少女静静地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午后的阳光很烈,将她周身的地面照的白花花的耀眼。只是穿过树阴,落在她身上的班驳却意外地变得无比温柔和谐,仿佛她本是融于这世间万物的自然精灵一般。    庆子小心翼翼地,象是怕亵渎般,靠近了细看。少女的脸晶莹白皙,那几道纵横在脸上的疤痕却是出奇的殷红醒目。    可即便如此,在庆子看来,她还是美的不似人间之女。伤痕在他眼中,反成了最神秘最崇高的符记。    由于多日的操劳憔悴,她薄薄的唇上干燥欲裂,也没什么血色,却仍是倔强的抿着。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脸上,投出一道美丽的剪影。    少女睡的很安静,安静到你会以为她只是睡着,没有梦,没有悲伤,也没有微笑。就只是微蜷着这单薄的娇躯,全心全意融入午后的阳光中。    庆子感觉自己的心忽然地就在怦怦乱跳,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想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回去。    手没伸到一半,却被一声冷漠、倨傲、仿似不带一丝的感情的低斥给硬生生扯了回来。    “别碰她!”    步杀着一身耀眼的黑衣冷冷地斜站在那里,如夜幕般漆黑地双眸却连看也不看庆子一眼,径自落在树阴下熟睡的少女身上。    奇怪的是,黑衣黑眸,静如夜,在这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村庄中虽耀眼,却依然可以让人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    庆子看着步杀眼中彻骨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抖,竟一动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越过,打横抱起少女,又视若无睹地离开。    期间,那表情如死水一般,没有半点涟漪,却看的庆子莫名心惊。    直到他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失陷中,庆子仍是楞楞地站在原地,回不过神……
   
    步杀抱着少女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所到之处必会有人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    这不仅仅因为,步杀三人是他们村的救命恩人,是他们眼中神仙般的人物;更因为,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气势都太过冷冽,容不得其他人接近。    两个长相明媚清秀的少女,相互耳语着从前面走过来。只见她们两腮杏红,眼若桃花,一个青衣翠裙,身材曼妙;另一个则一身浅粉,衬得人比花娇。    她们虽是做丫鬟打扮,却可从衣着质料一眼看出主人品级的高低。    跟这村里朴实无华的村人一比,端的是两道亮丽炫目的风景线。    两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忽然青衣的那个烧红了脸,娇斥着捶了粉衣的那个一下。不甘示弱也凑过去耳语了几句,顿时另一个也是娇羞满面,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步杀拦住他她们,冷冷地道:“祈在哪?”    两个正嬉笑间的少女猛的一惊,脸上的笑容便被步杀周身的寒冷硬生生僵在脸上。    许久,青衣的那个才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嗓音,指了指后方一个大厅道:“在……在里屋为我们家小姐看病。”    步杀不再理会愣怔的两人,稳着步伐,走进一个稍嫌寒酸,比起周围却豪华许多的房子。    ……    屋内。    一个绝色的女子端坐在雕花木椅上,碧玉般的皓腕一只闲适地撑着头,另一只则轻柔地摆放在锦棉布垫上。她一双如秋水般荡漾,如桃花般勾人魂魄的单凤眼此刻正深深地凝望着眼前为他把脉的温和少年。    这个女子就是尹国国王最宠爱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尹子恒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尹天雪。    从小,仗着父王皇兄的宠爱,她从不学女工刺绣之流。却喜欢舞文弄墨,尤其琴棋书画,不能说精通,却也称的上风雅。    自从听四皇兄说了当日望江楼上的比试情景后,她就对无游组三人念念不忘,做梦都想见上一面,顺便与他们一较高下。    凭着她多年的关系网和锲而不舍的精神,最后竟也真的让她在离盛京三十几里远处的一个小村庄“临湖村”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当时临湖村一带正好爆发大规模的瘟疫,尹王和四皇子当然不允许她来冒险。    软硬兼施均行不通的情况下,她做出了个让她当时后悔不迭,如今却庆幸万分的决定——带了红儿和翠儿私自出宫。    她们扮作男子,雇了马车日夜兼程,期间由于不熟悉地形也饶了不少弯路,总算还是在一日内找到了临湖村。    她到达的那天,恰好是无游三人到这村子的第三天,也是情况最严重的时刻。尽管临行前她已经设想过千百遍,闹瘟疫的村子有多可怕,到真正见识却还是被吓呆了。    还没接近临湖村,她就看到满山遍野如干尸般不留一滴血液的尸体。有乌鸦不时地落下来,呱呱叫着啄些眼睛内脏之类的吞食。    很多尸体早已经腐烂生蛆,那些虫、蚂蚁从他们空洞的双眼中爬进爬出,口鼻中充盈的俱是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事实上,她和红儿翠儿当场就吐了,吐到后来食物都清空了,连胆汁都开始外呕。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无游组三人,会来这种鬼地方。--------------------------------------------------------------------------------
潇然梦 第一卷 纷飞 第28章 公主     由于从小就娇生惯养,一路的奔波劳碌加上惊吓和呕吐,等到了临湖村她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红儿翠儿自小跟着她也没受过什么苦自也不例外。    更糟糕的是她还染上了传说中可怕的瘟疫,一直昏迷了七天,高烧不退,差点一命呜呼。    迷迷糊糊中,她总感觉有双温柔清凉的手一直照顾着她,细致呵护着她。第一眼醒来,当她看到那张绝世的容颜时,禁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了,才能见到如斯仙人。    到后来,她慢慢真的清醒过来,才知道原来那个少年,就是人称绝世神医的无游三人之一。当时,盯着他那张淡笑的脸她窘迫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皇兄的那句话在耳边不断回荡:“人都说绝世指的并非他的医术,而是容貌,只是又岂止这些许皮相而已?”    专心把脉中的少年忽然抬起了头,正发呆偷看着他的尹天雪一惊,脸上火烧的感觉一直延伸到了脖子下。正待说些什么,却发现少年看的并不是他,而是轻掩着的木门。    忽然,门毫无警召地被踢了开来,一个黑衣黑眸,神情冷漠地男子抱着个娇小的少女走进屋来。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望向温和笑看着他的绝世少年。    祈然起身,从步杀手中接过熟睡中的少女,无奈而又心疼地抚了下她消瘦一圈的脸颊,那脸上布满了丑陋的疤痕。轻道:“这傻丫头也是该累坏了吧?为了那水车,已经三天没合过眼了。”    到了他怀中的少女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娇小的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熟睡。只是那嘴角的笑容,却没有散去.    祈然望着她的眼神愈加温柔了,心里象填满幸福的滋味般淡淡酸甜。他知道,冰依睡着时一直很安稳,很淡漠,又象防备着世间的一切。惟独在他的怀里,才会安下心来,露出一丝天真的少女笑容。    步杀望着两人,眼中泻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却仍是面无表情地道:“水车已经试验成功了。”    “是吗?”祈然抱紧了怀中的少女,凝望的眼中那刻骨的温柔足以将世间任何一个女子溺毙,“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多希奇古怪的想法。”    说完,有意识地笑望了步杀的黑刀一眼。有谁能想到,天下第一杀手名闻天下的配刀“汲血”,竟被个少女改造成无刃的“逆刃”刀。    说是无刃其实并不尽然,因为刀身上还是有比普通刀剑锋利上数倍的刃。只是那刃不在黑刀的刀腹,而在刀背之上,故称逆刃。    逆刃刀淬炼成功的时候,只听她得意洋洋地道:“谁叫你武功那么高的?我们上擂台比武的时候你要一个不小心杀了人,惹上仇家多划不来?”    “这个刀叫逆刃,我用热处理的方法使得刀刃锋利无比,却让老师傅把它嵌在刀背之上,刀腹反而无刃。至于刀锋,是个可活动的套子,用粗制螺纹固定,随时可以翻转重装。”    “若有一天你遇到逆刃无法打败的对手,就把它翻转过来,便成了你原来的汲血。如何,不错的创意吧?”    步杀无奈地笑笑,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把非常适合他的刀,至少可以减少他无故杀人。微扬了下嘴角道:“让她睡吧,我先出去了。    祈然轻轻地将少女放在软床上,转头压低了声音道:“尹姑娘,你的病已经没大碍了,明天就随你皇兄回宫去吧?”    尹天雪到达的第二天,四殿下尹子恒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可还是迟了一步,尹天雪也不幸染上了瘟疫。    暴怒之下尹子恒斥责了祈然三人一通,欲带宝贝妹妹离开,却被祈然劝了下来。    原因无他,此次瘟疫,名“五日热”,感染者高烧不退绝活不过五日,至今无人可医,而祈然已经慢慢找到了治疗的办法。如若这样让公主回去,舟车颠簸,感染扩散全身,恐怕神仙无救。    尹子恒权衡了利弊,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或者带妹妹走终究可能留不住妹妹的命,徒让自己也受到感染。终于听从祈然劝告将妹妹留在村里,自己匆匆离开。    直到两天前才回来,再次看到活蹦乱跳的妹妹,他兴奋不已,忙向祈然赔礼道歉,这些自不必多说。    尹天雪一直旁观着他如何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少女,深情款款凝视她的眼神更是宠腻温柔的露骨。    她忽然间感到自己的心一阵阵抽痛,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少年喜欢的人就是她。如果输给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卑贱丑女,凭什么跟她抢心上人?    难道她的花容月貌,她惹人暇思的曼妙身材,她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更重要的是她的一片痴心,在那少年眼里竟什么也不是吗?她甚至,连这个少年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尹天雪咬着下唇半晌,终于声音低不可闻地道:“我想跟着你?”    祈然楞了楞,怕自己没听清,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象她一样跟着你!”尹天雪抬头,美丽无暇的脸蛋上透着无比的坚决和深情。    祈然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是第一个女子提出这个要求了。他不在意地回道:“不行。”    “为什么?”尹天雪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轻松地拒绝了自己,“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祈然仍是在笑,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拒绝的严厉。
    尹天雪从小在皇宫长大自然比常人更知道何谓天生的威势,可是即便一直高高在上的父皇,竟还比不上眼前这少年谈笑间的一句决定。    “你哥哥也担心了你几天,还是快点回去吧。”    尹天雪强自压下涌起的泪水,虽然堂堂公主之尊第一次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却也不想就这样示弱。她死命地瞪着眼前清俊的不似人间男子的面容,恨恨道:“你既知道我是公主,就该明白得罪我的后果。”    祈然整书的手顿了顿,微叹了口气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对你们尹国没有任何好处。”    听了他的话,尹天雪忍不住得意地笑道:“怕了吗?”    祈然面色平静地道:“算是吧。”整理书籍的手却没有再停下来。    “你……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被一个国家通缉的后果,就算你们到了祁国,朝廷也不会为了你们区区三个平民而得罪我们国家的!”    “是吗?”祈然淡淡地应道。由于声音过于吵闹,床上的少女皱眉动了下,他神色微蕴,淡淡道,“七公主,威胁我也听完了,请你出去吧。”    这一次,尹天雪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哇的一下哭了出来,青葱般的玉指不屑地指着床上地少女哭喊道:“她是什么人啊?不过是个卑贱的丑女,你竟然为了她赶我走,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祈然双目一寒,面色忽然变的冰冷异常,直看的尹天雪连哭声都不自觉咽了回去。    只是这声哭喊实在太过刺耳,也太过凄厉了。床上的人终于受不住耳膜冲击,百般不情愿地被两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我困难地支起身,揉揉仍无法聚焦的眼,睡眼惺忪的状况持续了好久,才终于看到房中四目相对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才道:“可否请两位要吵到别的地方去吵,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很不礼貌吗?”    祈然一惊回头,神色仍是淡然,眼中却溢满了浓浓的笑意,走过来摸摸我凌乱的头发,道:“叫你别逞强偏不听,现在累坏了吧?”    我不以为然地翻翻白眼,道:“想当年我中考的时候熬了一礼拜通宵的突击最终也挺过来了,现在才不过三天而已,已经很小儿科了。”--------------------------------------------------------------------------------
潇然梦 第一卷 纷飞 第29章 表白     祈然楞了半晌才不解地问道:“中考是什么?小儿科又是何意?”    我当场傻掉,这个解释,干笑了两声,忽然转眼看到个呆立在一旁的美女,忙转移话题道:“咦,这位是……?”    祈然淡淡道:“她是尹国的七公主,尹天雪.”    “哦!”我点点头,道,“你好。”暗衬,我这是好命还是歹命呢?随随便便从昏迷中醒来就先后遇到个王子和公主。    看得出祈然不喜欢她,那我也就不要热络地自我介绍了,免得自讨没趣。真不明白祈然在想什么,这么个活色天香的大美女……    忽然想起他很久以前说过的一句话:“绝美的脸,才会让我觉得厌恶或恐惧。”    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涨涨,也许他对我好就是因为我的丑吧?多可笑的理由。    祈然见我面色不善,紧张地执起我手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笑道:“没有,就是饿了。”    还没等到祈然的回答,恍惚间只觉周身的怨气陡盛,一个阴影如千钧般坠了下来,由小到大,却在我还无法回神中,硬生生停住。    “这个……”我楞楞地看着尹天雪被稳稳抓在祈然手中的玉腕,不解道,“尹姑娘刚刚不会是要打我吧?”    尹天雪却不看我,含泪的美目狠狠瞪着祈然,那神色中满是委屈、骄傲、凄苦和……深情。祈然皱了皱眉放开她已被抓红的手掌,轻叹了口气。    “公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以你的身份也没必要跟我们这种下等人计较。”    尹天雪握住刚刚还在祈然手中的臂腕,泪珠滴落在凝脂如玉的皓腕上,一滴接着一滴。即使最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动容,更何况是永远只会为别人着想的祈然。    祈然有些手足无措地走近她,大脑高速运转,想着该如何拒绝又不至于伤害她太深。许久才温和地道:“尹姑娘,你是一个公主。按照尹国现在的处境,我想你也很明白吧?你要嫁的人又岂是你自己可以随意选择的?”    “我可以争取啊!”尹天雪急急地抬起泪眼婆娑的臻首,坚定地道,“不,我一定会争取到!”    祈然淡淡地笑笑,那笑容却是于嘲讽中有着一抹悲凉:“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争取就可能实现的?尤其事关帝王,没有死的觉悟,请你不要用一定这个词!”    尹天雪仿佛是呆了,望了他半晌,眼中慢慢溢出绝望和恐惧。又一滴热泪滚落,她掩面冲出了屋子。    “祈然,我有时觉得你很善良。有时…..又觉得你比步杀更残忍。”    祈然静静地望着我,眼神悲伤而孤寂。
   
    我揉了揉微微泛疼地额角,撑起仍疲累无比的身体,一边提高了声音,喊道:“夜!有没有东西吃啊?我快饿死了!”    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暗自奇怪,步杀怎么可能会离开祈然方圆一里以外。    忽然,一双手轻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原本就很乱的头发弄的一团糟。    “步刚刚离开,应该是为你准备食物去了。”    我回首白了那张美到没天理的温润面孔一眼,闷声道:“你没听过‘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毁’吗?难不成待会你帮我梳?”    祈然原本笑到岔气的面容忽然一顿,脸上的神情转为柔和,抚上我遍布疤痕的脸,眼中满是宠腻和疼惜,柔声道:“好!我可以帮你梳一辈子。”    “祈然。”我面上微红,却仍是抬起闪亮地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声音飘渺而深远,仿佛不是来自我身上,“为什么是我?蓝烟、紫宣、尹天雪……我们遇见的每一个女孩都比我来得优秀、漂亮。为什么会是我?”    祈然的蓝眸忽深忽浅,仿佛星辰般闪耀;他的声音清俊一如他绝世的容颜,让人禁不住沉溺其中;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幸福却又小心翼翼的微笑,声音竟也柔腻的如棉花糖般松软香甜。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蜷缩在步怀中,浑身是血,脸上血肉模糊。比你严重的病人,我不是没见过,却从没见过有人在那样的重伤下仍能睡的如此安静、恬然。当时我就在想,这女孩真让人羡慕的紧!”    为什么竟是羡慕?我半张了嘴,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照料你时,你的那些故事明明只是好笑,竟事后想来才明白你是在变着法子让我开心。后来,你要跟着我们走,我虽明知你说的那段身世是谎话,心里却也是真的不舍。”    我面上一红,尴尬道:“你早知道了,为什么当初不戳穿我?”    祈然刮了下我的鼻尖,笑道:“你说谎的伎俩那么差劲,是人都看的出来。只是当时我们也不过萍水相逢,你对我有所隐瞒,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有些难过,竟不是隐瞒,而是撒谎骗我。”    我神色变了变,伸手握住祈然清凉的手掌,诚挚地道:“对不起,当初一心想缠上你们,才编个可怜的身世,想博你们同情。真的对不起。”    “只是……我的身份,并非不想说,而是,那真的不是用言语可以解释清楚的。所以,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无论如何,你和步杀都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    祈然望着我的眼许久,终于顺势拉着我的手将我抱进怀里,轻柔地揽住。    “越是跟你相处,就越觉得无法不被你吸引。你时而聪颖睿智,有些时候说的话,做的事连我和步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奇思妙想更是层出不穷,看你飞扬跳脱地活着,一脸笑容,我的心竟也跟着鲜活起来。连满心的伤痛都忘记了。    “你那双澄澈透亮的双眼中,往往闪烁着无限的流光异彩。真正看到你眼睛的人,又怎么可能觉得你丑呢?”    “只是你时而又迷糊天真地一如初生婴儿,做事不会瞻前顾后,所以动不动就伤到自己。对很多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甚至任意妄为,所以,不把你留在身边,我真不知道你要怎么保护自己。”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这已经是全部的你了,隐隐却又觉得不是。我一直记得你告诉我‘人生只是一场接一场的梦’,那时的眼神,空洞、落寞,仿佛一无所有,竟让那时的我都忍不住想紧紧抱你在怀里。”    “我自认最容易读懂人心,尤其在经历了那么多变数以后。可是面对你,我却始终无法确定,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从好奇到感兴趣再到喜欢。”    “也许感情就是在那日夜相处的一个半月里,在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慢慢滋长了。直到……”    祈然忽然抱紧了我,身体竟不可遏制地在颤抖,声音却仍是平静:“你欺骗步,独自一人留下那天。看到你又一次浑身是血的躺在步怀中,表情依旧恬静如昔,我竟没来由地惶恐害怕起来。即便在大皇兄离开的时候,即便被所有的亲人背叛厌弃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恐惧过。因为那时的你那么静,竟仿佛永远都不愿再醒过来一般。”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身份到底为何。”    祈然的蓝眸清柔如水,明亮如月,正待说话,忽然停了下来,面色恢复如常,笑笑道:“步拿午餐来了,吃完我们就必须离开了,在这里待的过久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快乐地笑道:“好!先吃饭。”
    祈然的话虽没有讲完,可我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他话里的深意。只是这些话,于我而言,没听见要比听见来得好。    三个月就快到了,祈然的病一直没有再发作,至少没有在我面前发作。但我心里却一直很担心,那就象一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要了我们三人的命。    步杀端着菜推门走了进来。祈然温和地笑笑,道:“我们吃完就走人吧?”    步杀依旧面无表情,点点头,看了已经很没风度在狂吃的我一眼,也冷冷坐了下来。--------------------------------------------------------------------------------
潇然梦 第一卷 纷飞 第30章 憧憬
    风之都皇宫。    “天君,三个月到了吗?”    “回皇上,到今天为止刚刚满三个月。”    “是吗?”堂上一直伏案的蓝袍中年男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来,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撤回所有保护……”    “皇上!”傲天君一惊,忍不住脱口倒,“可是少主……”    “吩咐下去,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夜之内将‘冷情刀客’就是步杀的消息传遍尹祁等国。”    “皇上——!”    蓝袍男子冷冷扫了他一眼,才道:“然儿身边那个女孩是谁,查出来了吗?”    傲天君忙收敛了神色,肃目道:“微臣无能,风部动用了所有的情报探子连月调查。可是对于这个女孩,除了知道少爷和步杀叫她水冰依外,其他身世背景一无所知。”    “哦?”蓝泡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露出一抹森然冷笑,“莫非真是从天而降的?”    “未知的东西过于危险,清了吧。”    “是。”    蓝袍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着空处,眼光幽深。忽然,低下头直视着堂下跪的人,沉声道:“去,传话给离风。就说,撒了多年的网,是时候收了。”    傲天君面色猛地一白,撑着地面的手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待要求情,可是看到男子眼中的森冷,最终也只能猛吸一口气,重重磕头,颤声道:“是,皇上。”    望着傲天君离去的背影,蓝袍男子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痛苦,喃喃自语:“然儿,别怪父皇,这多年的局,是你注定要成为冰凌的王。”
   
    从临湖村出来心下也不免有些怅然,看着那些朴实的村民老人拖小孩,丈夫携妻子声声又声声的挽留,有的甚至痛苦流涕,原本没什么离愁的人,竟也有了些伤感。    我深吸了口气,望向马车中闭目假寐的祈然一眼。这个有着绝世容颜、绝世才华的善良男子,如果不是他,自己永远也感受不到这种有些自豪、有些感动、又有些伤感的心情吧?    我笑笑,即便有心,我也绝没有他和步杀这样的能力。从未想过,只要他们愿意,竟真的可以单凭两个人就在江湖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当时的我们,似乎都太过快乐了,仅觉得这天下事,只要是我们愿意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正是这种忘形,让我们,或者只有我,忘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我是真真正正太小看了冰凌,也太小看了祈然对一个帝王做出的承诺。    以至很久很久以后,当真相被发现的时候,我终于悔不当初。
 
    行了半日,觉得天气开始炎热的有些过分,想想三伏天也已经到了,再热也不算希奇。此时却是特别羡慕祈然,怎么看都是一身清凉无汗的模样,仿佛连天气也是专生宠着他的。    正午时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一下车我就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好美啊!”    步杀取了工具去找食物,我们则心安理得等着吃现成的。呃~那个,回想一下其实吃现成的只有我,因为食材是步杀寻来的,烹调的却是祈然。    我做的东西也不是说不能吃啦,至少肯定比步杀做的象是人吃的食物,可是跟祈然这种一学即精的天才比起来,我还是宁愿遭杀手白眼,乖乖当米虫。    湖面蓝光荡漾,微波粼粼,映着这满山宅紫嫣红,盎然生机,我不由看的痴了。    祈然微笑着站到我旁边,柔声道:“这是尹国有名的‘鉴月湖’,到了晚上更是美丽。平时也是多有人来欣赏的,只是这几个月附近瘟疫盛行,才如此渺无人烟。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那清新地水乡之气扑面而来,还隐隐夹杂着大自然特有的幽香。    “可真奇怪,明明是这么美丽的地方,怎么附近都没人居住呢?”    “这里虽美,却太过偏僻,若不是有游侠之士恰好路经此地,并将他写入生平列传中广为流传,恐多半没几人能有幸欣赏这美景。”    “更何况,这里美则美矣,真的居住于此,却也稍嫌寂寞了。”    “是吗?”我略一沉吟,终微有些失望地道,“可是你不觉得能在这大自然中临湖而居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吗?”    说着我不禁兴奋起来,这种天然去雕饰的稀罕美景,在现代即使有在多的钱,也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的脸颊因激动而有些通红,连笔带画的描述,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祈然含笑、宠腻、又暗带了丝哀伤的眼神。    “湖的两旁要种满柳树,对了,就象昌平镇上那个宅第一样,杨柳扶岸。再在四周种上几株杏花,嘿嘿,虽然有些取巧,可不真真应和了僧志南的诗:‘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我向后退了几步,目测距离,然后用脚踩了实地,张开双臂高兴道:“房屋就盖在这里。先旨声明我可不要草屋,一吹就倒了。”    “也不要太大,象你那个叫啥啥的宅子,就我们三个人住,也太空旷了,倒是比较适合闹鬼,半夜醒来没准自己先把自己吓死。我们只要求漂亮结实为上。”    “我的房间一定要有个大窗户,面对着湖,朝南的。屋里的东西不要多,有桌有椅有床就好。床头最好有灯和书架,无聊了就翻来看。”    “当然,还有样东西不能少,就是试衣镜。试衣镜懂不?就是很大很长那种,能照出整个人的。可惜这里没有水银镀的,只有铜镜,勉勉强强啦。”    “恩,窗前种什么呢?我想想,对了,种梨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哈,多浪漫的意境啊!”    “你不是说晚上更美吗?到时,我们三个就在湖边升起一堆篝火,如果步杀那个冰块不领情,我们就‘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气死他!”    “若是下雨时……”我说的兴奋,满头满脑都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一抬头看到祈然的表情却如被人忽然从头浇了盆冷水,凉得彻骨。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这三个月的新生,让我抛弃了沉重的负担,却也让我得意忘形了吗?    我尴尬地笑笑,不去看祈然眼中复杂的神色,迎上刚回来的步杀,道:“我帮你。”    步杀面无表情的躲过我的手,淡淡道:“这林中有个温泉。”    “真的?”我喜形于色,也不等步杀回答,怪叫一声取了衣物就往林中冲去。这半个月来都在瘟疫堆中生存,也没好好洗过澡,全身都快发酸发臭了。    鉴月湖美则美矣,毕竟是观光用的,哪比的上天生用来爽身舒经的温泉水。    祈然望着我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笑笑,对步杀道:“又是这么迷糊。我去守着吧,被人撞到就不好了。”    步杀点点头,开始摆弄食物。
   
    我一看到那露天的温泉就知道绝对是上品,冉冉蒸腾着的雾气,在这近夏的季节却仍是温而不热。匆匆脱掉衣物,我仍是想到了这里毕竟是户外,又没泳衣给我穿,所以虽不甘愿,还是留了件里衣才慢慢下水,心道:进了水雾中再脱不迟。    这温泉底下原有许多踏脚的岩石,水也算不得深。可我没想到的是,这露天的温泉经年累月都无人踏足,那些岩石早已被打磨的光滑如玉。我走了两步,脚下一个滑溜,身体重重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撞到岸边岩石,我忍不住一声尖叫。    预期的疼痛却没有到来,我的身体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倒入一个散发着淡淡幽谷清香的怀抱中。--------------------------------------------------------------------------------
潇然梦 第一卷 纷飞 第31章 惊变
    我的身体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倒入一个散发着淡淡幽谷清香的温暖怀抱中。    “祈……祈然。”我惊魂未定地站起身来,不知为何,心中暖暖湿湿的: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保护我不受伤害。这就是祈然啊!    只是这一折腾,我和他身上的衣物都湿了大半,脸上也是溅地满是水珠,不觉好笑。    腰部和手臂忽然传来一阵灼热。    以前我总觉得,祈然的手和步杀一样,终年都是一个温度。只步杀的是冰冷,而他的是清凉。所以,每每他牵起我的手,面上虽红,心里却有着无限地温润和惬意。    可是此刻,却能感受到他手中传来,如要将我融化般的灼热。    我心中一惊,忙站起来,抚上他额头,急问道:“祈然,你没事吗?是不是血蛊发作了?”    睫毛上沾了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时忘记要先收回手,只是努力地眨眼想将水雾化去。    忽然,眼睑上感受到微微地一阵湿热,眼睛恢复清明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祈然我有些愣怔。    他的脸依旧绝美,依旧白的透明,却隐隐有了抹鲜红。蓝眸忽明忽暗,仿佛有一把不知名的火在其中燃烧.    “祈然——!你别吓我!”想到他的蓝眸,本是因血蛊而起,我心中又慌又怕,“我去叫步杀……呜…….”    我原本惊慌失措的话语彻底消失在封住我声音的唇舌间,只余一双眼睛仍不可置信地呆瞪着这张离我只半寸的脸。    是……是我的幻觉吗?祈然竟然在吻……我?    祈然退开了半寸,额头抵着我的,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蓝眸中有抹赤红一闪而逝。    他的声音再不复平常的清雅温润,沙哑又隐隐带了分自制:“闭上眼!。”他命令道。    这是祈然第一次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    我的头很晕,全身热乎乎地似有暖流在不停地奔腾窜行。大脑处于急度缺氧状态,让我茫茫然无法对周身的一切做出反应前,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听话的照做了。    眼前暮然一黑的那刻,我感受到祈然灼热的唇倏忽间又覆了上来。如果说,刚刚那吻有如蜻蜓点水的话,此刻却仿佛翻江倒海般直欲将我淹没。    祈然的左手扣住我后脑,不让我有退却的余地,右手则密密环着我的腰贴近他灼热的身躯。他的吻是炽热的,却仍带着温柔。舌头轻柔却坚决地撬开我的唇齿,与我交缠在一起。    我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直到我的唇变地灼热而柔软,直到我无法自拔地沉浸在祈然无止境的温柔和爱意中。    只觉得,此时此刻,大脑和心仿佛都已不是自己的,只余那唇那舌和遍体的火热在支撑着全部的我。    不知何时,祈然扣住我后脑的手已经缓缓松了开来,骨节修长的手指在我发丝间轻柔地穿行。唇却依旧紧贴着我的,辗转吮吸。环在我腰间的手,仿佛要在这蒙蒙水雾中将我融进他身体中一般,紧到我窒息,紧到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可是祈然,为何……要紧到让我体味出一丝丝绝望呢?    随着身体不断攀升的火热,祈然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吻地愈加深,愈加狂乱。原本穿插于发丝间的手不知何时,慢慢滑下。    里衣襟口烧灼般地火热让我原本迷蒙地意识瞬间清醒过来,仿佛被从头至尾浇了盆冷水,又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两巴掌。    我猛地推开祈然,脚下一滑,竟又是向后倒去。真是万分后悔今天没去查查黄历,是不是泡温泉不宜。    祈然稳稳地扶住了我,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温和如昔,却掩盖不了蓝眸中如烈火般仍未熄灭的欲望。    我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靠在他身前,手却下意识地抚上了胸口的十字架。    水冰依,你醒醒吧!三个月已经到了,即便是灰姑娘的魔法,过了十二点的钟声也会消失。    忽然,颈中的项链被取了出来。我呆呆地看着祈然凝望它良久,蓝眸中竟是浓浓的悲伤和怒意。    “这是谁送的?”他淡淡地问,语气温和地象是平日的问候,紧紧捏住项链,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知道他在生气,不问原因就是知道。此刻,却是来不及追究他为何生气,慌忙掰开他紧握地手,惶急道:“这上面有碎钻,别用力,会割伤的!”    他的蓝眸幽深,神色很是冰冷,我是真的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祈然,不由呆了。    “你就那么宝贝这条项链?”    不知为何,心中的火气窜了上来,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链子,同样冷然道:“他是我最珍贵的东西!”说完,扭头就走,却也因此忽略了祈然脸上的哀伤和绝望。    这一次,我踩的很稳,一步一步,这该死的温泉已经害我够倒霉了。伸手抚上微微红肿的双唇,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心里又是甜又是苦。    祈然这个混蛋,忽然这样……,忽然又冷语伤人,真想海扁他一顿好缓解这心中的郁闷。    “冰依,回来!”祈然又惊又怒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对于目前的状况,请恕我适应能力太差,如坠云里雾里。    这突然冒出的一批人,确切地说是手持刀械,易欲对我们不利的黑衣人,到底是怎么在我们眼皮底下钻出来的。    “今日若不是绝世神医刚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恐怕我们也没那么容易靠近两位?”    很熟悉的声音,我寻声望去,不由一呆,竟是望江楼第一关武斗比试中向步杀认输的其中一位把关者,隐隐听议论的声音好象叫什么印月,是个杀人如麻的剑客。    祈然神色淡然,蓝眸平静地扫过他们,才道:“请问月影剑客拦住在下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当。”印月一张略显幼稚的脸,笑地一派诚恳道,“只是想请两位随在下走一趟。”    祈然双眸一敛,沉声道:“你们何时知晓夜身份的?”    印月一楞,随即笑地更云淡风清:“人说绝世神医智慧无双,本还有几分不信,现在却是不得不佩服。”    “天下第一杀手——步杀,真亏你们可以把这样一个人,变成人人崇敬的英雄,传奇。”    “过奖过奖。”我浅笑道,“比起阁下一脸天真的笑容,令人作呕的虚伪,我们家步杀要学的还真多了去了。”    印月面色红一阵,紫一阵,却仍是掩去杀意,笑道:“嘴皮子谁都会耍,多说无益,还请两位乖乖跟我们走吧。拖延时间的伎俩,区区在下还识得。”    我脸色一变,这个印月城府真是好深,不容小觑。步杀这一刻肯定被高手缠上了,不可能及时来援。祈然体内又有血蛊,半点动不得内息。    手枪……在这特殊时刻说不得也只好派上用场。可是,偏偏不在身边。    那么现在能用来出奇制胜的只有一样。我慢慢将右手抬到腹部,左手也跟着无声无息地握了上去。    那里有一根外表看来和普通的手链没有任何区别饰物。却是我从六岁开始就没有离手过的武器,也是真正保命的绝招。    我不想用它,虽然一直留着它,却仅只是一个习惯。也因为,不想哥哥永远都独自承受那些早该逝去的痛苦。    所以秦业那样的侮辱我都可以忍受,只因为我不想回到过去。也不想去污染那双,哥哥拼了性命才保护下来,依旧干净的手。    奇怪的是,此刻的我却出奇的平静,心中有个坚定的信念在告诉着我:不要退缩,不要害怕,因为你必须保护祈然和自己。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三个月来我是真的变了。以前的伤仍在,会泛疼,却不再痛入骨髓。因为这三个月来我学会了一件事——    想要快乐。    看到那些灾民们绝望的脸,我想让他们重新燃起对生命的渴望,于是我忘记了瘟疫的可怕,忘记了生命的渺小,全身心为他们忙碌着。    只因为我想,所以就去做,然后便会快乐。    我惊讶的发现,以前的自己竟从未了解过身边这些唾手可得的幸福。    而此刻,我心中想的只有——保护祈然。    一直让他保护的我,是时候做出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