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网络观及史观(杂志访谈全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2 14:23:54
我的网络观及史观(杂志访谈全文)

    南京的《东方文化周刊》做了个网络文化专题,老克拟出题目对我进行了采访。采访全文附后。

    我的回答,大概算是我的网络观和史观。我收起了嬉皮笑脸,答得偏严肃,因为我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希望能够让读者了解到更真实的东西。

     最后一个问题中,我再次抨击了科学逼。我用了“丧尽天良”这个词,这也许是我见诸于媒体的最严厉的措辞,这同时也是我认为最准确的措辞。我不介意用最凶悍的词语对付无耻的人。既然有人在放毒,那么肯定应该有人排毒,我很乐意做这样的事情。

    我的抨击还没有停止。512已经逼近了,那天我会写一篇博客,围绕着科学逼把去年的某件事情说透彻,那事还没完。吾友阿拉丁说,他也要在那天写科学逼,我说好啊,我们一起飙博,请科学逼当评委,谁更恶心他谁就胜出。我和阿拉丁都有足够的匪气,这种匪气正适合伺候大奸之徒。

 

                                                  访谈全文

   

     1、  作为一位著名专栏作家和博客写手,你如何看待网络中的“脑残”现象?

    刘原:“脑残”这个词是一种话语暴力,类似“傻A”和“傻C”之间,考虑到网络上到处都很黄很暴力,这个称谓还算是温和的,因为它并未与生殖器挂钩。

    所谓的脑残,是指没有独立思想,不会冷静思考的一群人,这群人还特别喜欢在网上玩语言暴力,给丁点阳光他就灿烂到死,扇点风他就到处放火。要是有人阴郁地站在阳光中,或是看着他们放火却纹丝不动,他们就会大骂你没有道德,不爱国,云云。

    作为一名中年人,我承认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脑残,10多年前,我看一本叫《中国可以说不》的书,愤慨得想从戎,杀到华盛顿或东京,而现在再看,那本书就是教导别人如何做一个脑残标兵的,里边充斥着令人恶心和反胃的狭隘民族主义,以及冷战思维。

    做脑残是一桩耻辱的事,你不知道真相,人云亦云,被人当猴子耍了还不知道。

    想脱离脑残队伍很容易:读史,真实的史。你会马上发觉你曾经那么傻。

    2、  网络伪知识的铺天盖地,会造成许多人懒于思考,甚至产生依赖。有人甚至说,知识越多越弱智,对此你是怎么看的?

    刘原:首先必须看到,网络的勃兴带来了一个伟大的时代,它令信息遮蔽成为不可能之任务,而且我们每个人都多少受益于网络,受影响于网络,它正在巨大地、深刻地改变着这个时代。先肯定这点,才能公平地谈它的过失。

    没错,许多人已经严重依赖网络,甚至用网络取代了自己的思维。但应该看到,即使没有网络,这些人依然是懒人,依然是不愿意思考的人,他们瞌睡了,而网络这个大枕头递过来了,他们顺势就睡了上去。

    而艰苦思考的人,即使在暗夜里也会醒着。

    使人变懒,这不是网络应该承担的罪名。猪永远是猪,牛永远是牛,每个人天生的气质决定了他们的后天。

    知识越多越弱智,这不是没有可能,曾有个不识字的农民用拙劣的骗术拐卖了女硕士生,曾有许多曾留洋海外的人,回国后变成了左粪。但这不是必然的。知识丰富与弱智没有关联,你弱智是因为身上的DNA长得不好,或者是出生时被护士的助产钳夹坏了脑袋。

    恰恰相反,弱智是因为缺乏正确的、理性的知识,你全都学的是伪知识、假知识,还缺乏判断能力。

    3、  一个人的成长和生活“经历”有很大关系,而电子媒介的普及代替了“经历”,请你结合自身的生活体验,谈谈对这方面的理解和认识?

    刘原:个人的经历永远是最刻骨的,对自己影响最大的。通过网络得到的认知无法取代个人的经验值。

    举个例子,我曾经两次被偷,都是在异乡的汽车上,其中一次甚至差点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当时身无分文的我甚至想放弃去省城考记者的计划,所以我的记忆尤其深刻,现在我是一个无比警惕的人。而你在网上看一万条小偷的新闻,都不会有我那么警觉。

    4、  对待泥沙俱下的知识泛滥,如何能做到去伪存真,不被伪知识占领有限的“内存”,作为一个公众影响力的专栏作家,你是如何防范的?有什么可借鉴的经验?

    刘原:其实我写专栏对网络,尤其是搜索引擎的依赖也很高,我必须从海量的信息中采集对专栏有用的素材,相信每一个专栏写手都是这样的。

    要防范伪知识其实不难,你了解常识就行了。上海的博士在报纸上对“卧槽泥马”的解释大约可以入选年度十大搞笑新闻,就是因为他和报社编辑没有基本常识,不了解网络流行语。

    在这个伪知识和伪理念横行的年代,我们其实只需要一点点常识。另外,还需要一点点甄别的能力,我在南方报业的时候,当时的领导就警告过不要轻易使用西南某省所有报纸的稿子,因为那边假新闻多,跟《知音》一样多。

    我们要有置疑精神,要扩大信息渠道,不要偏听偏信,包括媒体上的,假东西很多。闭塞是愚昧的根源。

    有位香港朋友想去国内某门户谋职,她的海外同学说那网站是山寨网站,我吓了一跳,告诉这朋友:该网站的市值在中国门户中排前三,财报上有。

    5、  有位优秀报人说过“青少年的中毒和中年后的消毒”,作为一个承上启下的七十年代的专栏作家,对此你有如何的“感同身受”?

    刘原:这位卓越的报人说到了我们最痛切之处。历史在我们这里断裂了,我们都是历史的孤臣孽子。

    年幼时,我们读的是伪史,所以中毒而浑然不知:阶级斗争,非黑即白,你死我活。进入中年,痛苦地发现不是那回事嘛。小时候觉得国军都是草包土匪,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忠勇英烈,才知道一寸山河一寸血。前年暮春,我去了南京紫金山的国军抗日纪念陵,心怀沉痛,我很愧疚。

    启蒙,自史而始。年轻人必须懂得真正的历史,才不会愚蠢,才不会脑残。一群蒙昧的、对本国历史一无所知的人,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国家推向光明的。

    网络可以启蒙我们。我推荐天涯、西祠的锐思、凯迪的猫眼看人,这些网站不错。

    6、  陶行知先生说过:伪知识是流沙,千万不可在上面留连忘返。早一点觉悟,便是早一点离开死路。也就是早一点走向生路。你如何看待这句话?

    刘原:网络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知识,也给我们带来了众多的糟粕。相信糟粕,离死不远;选取精华,受益一生。

    陶行知的话并非危言耸听。试举一例:三鹿事件爆发后,某个经常写科普稿子的杂志记者,先是在博客上呼吁要公平对待三鹿(他倒是绝口不提受害者的合法索赔权益),然后又说其实奶粉里加点三聚氰胺没有大害,要是因此不买奶粉会危害婴儿健康。这种言论已经丧尽天良,你若是相信了他,继续买奶粉,后来陆续爆出的其他问题奶粉会祸害了你的孩子。我小时候家穷,没喝过母乳和任何奶粉,只吃米糊,一样健康成长,肥胖逼人,智力似乎也不比别人低,可见某人言论之可耻,亦可见网络上也有毒素。而我一年多来的博客,也正致力于清扫这样的毒素。

    这是一个陷阱丛生的时代,我们需要冷静,理性。我们都在沉沦,我们必须自我救赎,因为,我们本不是为堕落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