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3:45:34
第二十卷第一章 利益结合
项少龙与滕、荆两位兄弟及陶方四人在十八铁卫护翼下,朝王宫进发,忽地前方蹄声骤起,暗雾中一骑在前方狂驰而来,後面追着十多名骑士,就像以长街当作了竞赛的走道。
滕翼大喝道:「来人停马,」
前面骑士巳来至灯笼光映照的范围内,只见他满身鲜血,大叫道:「大将军救我。」
众人定睛一看,赫然竟是国兴。
国兴想伸手勒马,但显巳支持不住,侧身由马上堕往左方。
就在战马煞停,国兴快要肩撞地上之际,弓弦声响,一支劲箭由後边骑士手上发出,准确得难以置信的由国兴後颈透入,前颈穿出,到国兴掉到地面时,巳戍了一具毫无生命的 体。
纵使以项少龙一向的反应迅捷,仍看得头皮发麻,且 毗欲裂。
十八铁卫全体掣出弩弓,迅速上箭。
耶批人奔至国兴倒地处,纷纷勒马停定,带头者管中邪正把强弓挂回马背上,大声道:「项统领见到了,国兴畏罪潜逃,下属不得不执行王令,把他射杀。」
项少龙浑身冰冷,同时涌起滔天怒 ,「锵!」的一声 出百战宝刀,冷喝道:「管中邪你竟敢当着本人眼前,射杀我都骑副统领?」
管中邪的亲卫立举铁盾,挡在他面前,形成盾墙。
管中邪好整以暇笑道:「项统领请勿误会,且听我详钿道来,卑职奉有储君之令,追辑今早蓄意刺杀储君的凶徒,竟发觉凶徒实由武士行馆馆主邱日升勾结前来咸阳。现在邱日升和凶徒全体落网,由仲父亲自审间,就这国兴拒捕逃走,项统领清楚看到,若觉卑职有失职之处,大可在储君、仲父和太后驾前提出来说好了。」
接着喝道:「给我搬 !」
项少龙一时亦不知该如何应付,大喝道:「不准动他!」
管中邪占尽上风,大笑道:「项统领有命,卑职怎敢不依,我们走!」
拍马掉头便去。
那批都卫策马缓退十多步後,才齐声呼啸,纷掉马头,追着管中邪去了。
项少龙等脸睑相 ,目光最後落到劲箭贯颈,倒毙血泊中的国兴 身处。
陶方叹道:「我们终是低估了吕不韦,这一着确是毒辣之极,不但歼灭了武士行馆,同时落了我们和 毒的面子;还可把矛头宜接指向 毒,甚或杜璧和蒲鹑。」
滕翼肃容道:「吕不韦说不定还会乘机借此事闹大,对付 毒和他的手下。」
项少龙摇头道:「他绝对动不了 毒,小俊你着人为国兴处置身後事,同时保护他的家人,我立即进宫面见储君,看看 如何应付此事。」
一夹马腹,往前驰出,再不忍见国兴的惨状。
一直以来,管中邪虽是他的敌人,但他仍是对他有叁分惺惺相惜的心意。
但在这一刻,他只想将他碎 万段,再没有丝毫可惜的感觉。
到了通往王宫的大道上,只见车水马龙,公卿大臣们似像一点都不知道咸阳城刻下的腥风血两,都兴高采烈的往赴春宴。
抵达宫门时,遇上了昌文君,後者神色凝重,迎上来道:「储君正要找少龙呢!」
项少龙骞地记起一事,登时汗流浃背,向滕翼道:「咸阳城今晚定是插翼难飞,赵大和单美美:,」
滕翼剧震道:「我晓得了!」掉头便去。
项少龙忙吩咐昌文君派出一队禁卫,跟去保护滕翼,这才入宫见驾。
心中对国兴的死仍是难以释然。
自已确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也不想想在成阳城内吕不韦的势力是多麽庞大。
以他的精明,怎会想不到小盘的被刺,杜璧、蒲鹃两人一定脱不了关系。
现在吕不韦拿下了邱日升,摆明是要对付 毒。
不过他却清楚知道,或者由历史上早知道在 毒公然作反前,吕不韦仍奈何不了 毒。
与吕不韦这种人对敌,一个不小心,便要吃上大亏。
想到国兴刚弃暗投明,便给管中邪活生生在自己眼前射杀,那种愤恨及无奈的感觉,真使他恨不得立即尽起乌家精兵,杀进仲父府去。
小盘此时正在书斋内,和昌平君、李斯、王 、王陵四个心腹大臣大将说话,神色出奇地冷静,见他来到,欣然道:「太傅免礼。」
项少龙勉强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在王 下首坐好,沉声间道:「眼前情况如何?」
王 答道:「管中邪刚才对武士行馆发动突袭,那常杰和安金良当场被杀,邱日升给他们用棍把右手骨敲碎了,行馆的二百多名核心武士全被擒拿,另外还审讯了两名受了伤的刺客,证据确凿,使邱日升没得抵赖。」
对面的李斯道:「那些人被送到我那裹去,包括邱日升在内,都一口咬定是 毒指使的。由於渭南武士行馆之所以能够重开,全赖 毒大力保荐,所以 毒今次很难置身事外。」
小盘道:「我要找太傅,就是想大家商量一下,是否正好藉此事除去毒?」
项少龙心中恍然,小盘虽被迫接受自己安徘以 制吕的妙计。但事实上他对 毒鄙屑厌恨至极点,因为 毒等若把朱姬由他身边抢去了。
在很大的程度上,小盘亦恨不得能有机会深深的伤害朱姬,以 心中怨愤。现在黑龙出世,他再不像以前般那麽惧怕吕不韦,所以更觉这想法极具诱惑性。
只要他项少龙略一点头,小盘传令下去,可能比小盘更恨 毒的吕不韦便会立即派人去杀尽 毒的家将,真个阉了他,再屈打成招後,才交给李斯这大法官处理。
朱姬本身并无实力,若小盘不站在她那一方,吕不韦确可为所欲为。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 毒现在那裹?」
昌文君答道:「他和大枇心腹家将躲进了甘泉宫去,太后曾两次派人来召储君,都给储君婉拒了。」
项少龙至此才知形势的险恶,事情来得太快了,吕不韦肯定早知邱日升与此事有关,故竟拣了春宴举行之前动手,教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众人目光都落到他身上,颢是知道小盘心意,故既不敢反对,可能亦不想反对,特留待他说出能左右这未来秦始皇的决定。
事实上项少龙也找不到反对的有力理由。
只见小盘龙目生辉,一瞬不瞬瞪着自己,充满渴望和期待。
小盘对他终有异於对其他人,尽管威权日增,但最後仍是死心塌地尊重他的看法。
叹了一口气後,把管中邪当着自己面前射杀了国兴的事说出来。
众人同时色变。
王陵大怒道:「这可是太过份了,」
项少龙冷静地道:「这裘没有半个人会为 毒之死叹一口气,但我们却不能不思量接续而来的後果。」
接着向李斯使了个眼色。
这可说是要李斯表现他是否够朋友的机会了。
现在小盘最信任的人,除了他项少龙外,就数李斯,其他人都差了一截。
李斯乃极为精明的人,自知项少龙心意,肯定地微一点头,道:「若此刻除去 毒,最受打击的当然就是太后,这事若发生,太后将威信荡然,再难亲政主事,在那种情况下,只要吕不韦联结朝中大臣,说不定可真的成为辅政大臣,那我们凭黑龙辛苦弄出来的形势,就会尽付东流了。」
王饨沉声道:「我们大可推举少龙以太傅身分辅政,尤其少龙今早护驾有功,兼之有黑龙出世,王绾和蔡泽等都知谁是真主,吕不韦就算要扭转形势,恐亦扭转不来。」
昌干君同意道:「没有人比少龙更适合做辅政大臣了。」
项少龙苦笑道:「储君和诸位这麽看得起我,我自然很高兴,不过吕不韦今趟蓦然向 毒发难,固是怕我们革除管中邪之职,但亦未必真把矛头直指太后,可见定是另藏祸心,最後目的仍是要对抗我们那条宝龙。」
小盘沉吟片晌,点头道:「连我们都知道邱日升和杜璧蒲鹄暗中勾结,吕不韦没有理由不知道,但今趟他只针对 毒,一句也不提杜璧和蒲鹑,其中确是有点间题。」
李斯色变道:「会否是吕不韦已与杜璧和蒲龋达成秘密协议,牺牲邱日升以扳倒 毒和太后,那只要再:,嘿!」
众人同时色变。
昌文君失声道:「这绝非没有依据,因为蒲鹑由祭场返回来时,被吕不韦邀上他的车同座,说不定就在车丙达成了协议。」
这就是政治了。
尽管看似不可能,但在形势剧变下,敌对的人亦可因权衡利害而变成合作者。
在吕不韦的立场来说,他与 毒和朱姬已是势不两立,以小盘和项少龙为首的政治集团更是和他仇深似海。若他不是有蒙骜的实力在支撑着,早连性命都丢了。但假若他与以成 为中心的利益集团结合,声势自然大是不同。
小盘神色凝重遵:「寡人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王陵吁出一口凉气道:「自黑龙出世,吕不韦和杜璧等都慌了手脚,在力图扳回大势下,这样做毫不稀奇。为今问题在我们都对 毒看不顺眼,是否该乘机放倒他而巳?」     ,众人眼光再吹落在项少龙身上。
项少龙开始又感到宿命的无可改燮, 毒是注定了不会这麽快散亡的,所以众人才忽然有个这样的想法冒了出来。
对吕不韦来说,成 的威望比小盘至少差了几条街,杜壁和蒲鹧亦远比不上王龄、李斯和自己等人,所以假若成 取代小盘为秦君,就只有被他操控的份儿,而绝无自主之力。
由此亦可见他对小盘这「儿子」巳澈底失望了。
微微一笑道:「 毒算甚麽东西?眼前我们最大的敌人只是吕不韦,故暂时最聪明的做法,仍是留 毒以制吕不韦,然後再设法清除戊蜻等人,那时就毋需愁吕不韦还有甚麽作为了。」
小盘仍有些不心息,皱眉道:「但我们有甚麽方法封付成 呢?」
项少龙笑道:「那还不筒单,着他领兵出征赵国,他和赵人的关系就无所遁形了。」
众人同时拍案叫绝。
这就是情报的重要,若非项少龙深悉蒲鸥和赵国大将庞 的关系,就难以想出这条妙计来了。
小盘呆了一呆,接着哈哈大笑道:「没有比这更简单直接的方法了,但却须等待时机,现在黑龙才出世未久,寡人仍须一段时间去巩固权位。」
李斯当了廷尉後,身分大是不同,一改以前的韬光养晦,发言道:「既是如此,我们就该让 毒清楚知道吕不韦要毁了他,那他和吕不韦就更势成水火了。」
王陵慎重地道:「但此事有利亦有弊,可以恳见太后会由今次事件,更清楚 毒的力量太过单薄,而会在以後不顾一切为他争取更大的权力。」
王龄哂道:「无论她如何力争,总轮不到他去当大将军,能有多大作为呢?」
小盘长身而起,众人慌忙肃立躬身。
小盘意气飞扬道:「寡人立即去主持春宴,项太傅可带一队禁卫,去把太后和那假阉宦护送来宫,参与春宴。今次就算他气数未尽好了。」
接着冷哼一声,迳自去了。
众人忙追随左右。
项少龙想起要去见朱姬,立感头痛。
谁想得到忽然会节外生枝。希望自己「放大假」的计划,不要因此而被打乱就谢天谢地了。
项少龙领着十八铁卫和小盘最精锐的其中一个五十人组成的禁卫兵团,风驰电掣来到甘泉宫外,一队都卫横裹卫出,拦着去路。
项少龙早知管中邪会着手下包围甘泉宫,拔出百战宝刀,大喝道:「谁敢阻我项少龙。」
铁卫禁卫一声呐喊,掣出盾牌、弩弓、长矛,组成阵势,把项少龙护在正中,弓矛前指,疾冲过去。
那些都卫那敢反杭,鸡飞狗走,散往两旁。
甘泉宫的吊桥升了起来,宫门紧闭。
项少龙等来到护着宫城的小河旁,勒马停定。
管中邪领着许商和五、六十名都卫迎了上来,前者冷然道:「项统领不是去了参加春宴吗?」
项少龙想起国兴,恨不得一刀把他杀掉,待他来到近处勒马停下,才微笑道:「假若项某向管大人椁出飞针,不知管大人有多少成把握可以避过呢?」
管中邪和许商同时色变,目光落在他故意垂贴马身的右手去,前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项统领说笑了,卑职当然是只有受死的份儿。」
项少龙淡淡道:「两位最好不要妄动,我项少龙更非说笑,你们这样把甘泉宫团团包围,巳犯了冒犯太后的大罪,我若要把你们处决,谁敢说我做得不对。」
许商回复冷静,从容道:「项大将军误会了,我们只是奉仲父之命来保护太后吧了!」
瓒少龙装作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你们给我立即撤走,这保护之责,就交给本大将军好了。」
管中邪闪过怒容,垂头道:「谨遵大将军之命。」
大喝道:「全部撤走!」
一扭马头,转身驰去。
蹄声骤起。
瞬眼间所有都卫走得一乾二净。
项少龙朝甘泉宫门叫道:「 大人请放下吊桥。」
轧轧声中,吊桥降下。
项少龙嘱众人收起武器,带头昂然驰入宫内。
才进宫门, 毒和韩竭、令齐、缪肆等迎了过来,人人全副武装。
项少龙跳下马来,伸手与 毒相握,笑道:「 大人请恕少龙来迟之罪,太后是否受惊了。」
毒现出感澈神色,低声道:「这事:,」
项少龙着手下在广场等侯,搭着 毒肩头,朝主殿走去,轻松地道:「我知道了邱日升的事後,立即进宫见驾,力陈邱日升勾通外人行刺储君之事,绝对与 大人无关,储君才知错怪大人,命我立即来接太后和 大人入宫参与春宴。」
毒剧震道:「少龙真够朋友,我 毒必不会忘记,唉!我真不知邱日升为何竟会做出这种蠢事来,这对他有甚麽好处呢?」
项少龙低笑道:「对他当然大有好处,对杜壁和蒲鹌更是大大有好处,只是 兄就半分好处都没有了。」
胶毒恍然大惰道:「这天杀的狗种,被人捉了还想要陷害我。」
两人此时步入殿内,只见朱姬立在殿心,俏脸含霜,凤目生威,狠狠盯着项少龙,似要把怨气全发 在他身上。
项少龙拜倒地上,行了君臣之礼,朗声道:「项少龙奉储君之命,特来迎接太后到王宫主持春宴。」
朱姬冷笑道:「那忤逆子还记得我吗?」
毒吓了一跳,赔笑道:「太后::」
朱姬冷喝道:「不用你插嘴!」
毒大感尴尬,同时噤若寒蝉,再不敢搭嘴,垂首立在一旁。
项少龙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太后误会储君了。他是刚知此事,才派出微臣和禁卫到来迎驾。」
朱姬仍下不了这口气,光火道:「项少龙你身为都骑统领,见到有人斗瞻包围哀家的甘泉宫,竟不把这些人当场拿着,还有脸来见哀家吗?」
项少龙深深看进她眼内,苦笑道:「太后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吕不韦吧?
太后若定要怪储君和我项少龙,岂非亲者痛仇者快吗?若太后连 大人和小臣都不倍任,还可相信甚麽人呢?」
毒忙道:「是的!少龙确是微臣肝胆相照的朋友。」
朱姬愕然半晌,幽幽地啾了项少龙一眼後,好像在说我总是斗不过你的那模样,才又凄然道:「是的!哀家可以信赖的人愈来愈少了,不过哀家再没有赴宴的心情,你和 奉常去吧!但我却要你立誓保证奉常的安全。」
项少龙断然道:「少龙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储君巳明白邱日升一事与 大人绝无关系。但少龙仍要恳请太后入宫赴宴,否则只徒教卑鄙小人暗中得意,以为成功损害了太后和储君间的和谐关系。」
朱姬嘲弄地道:「和谐关系,唉!不过哀家也好应和王儿详谈一下。」
项少龙催促道:「请太后起驾!」
朱姬犹豫半晌,再叹了一口气道:「少龙你陪我坐车上哀家有些话要问你。」
项少龙偷眼往 毒望去,只见他垂下头去,而妒忌之色,则难以遮掩的一闪即逝。
不由心中叹息。
毒你的心胸实在太窄了,怎能办大事呢?
连我这救命恩人你亦这样对待,可知你的本性是多麽要不得了。
第二章功亏一篑朱姬吩咐项少龙坐到她身旁後,就透过 幕凝望窗外流水般逝去的咸阳夜景。
主街上拥满了庆祝春祭和因黑龙出世而雀跃欢欣的秦人。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之声不绝如缕,份外衬托出朱姬空虚无着的心境。
自从庄襄王异人过世後,朱姬就从未真的快乐过。
她的一生是由吕不韦造就出来的,但亦正因吕不韦而毁去。
恐怕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和吕不韦间的恩怨。
毒虽看似非常风光,但由始至终也只是被各方面利用的一只棋子。
想不到以朱姬的精明厉害,一旦迷恋起男色来,竟亦会糊涂至此。
正心中感叹时,朱姬香唇轻吐道:「少龙!我住後该怎麽办呢?」
恍惚间,项少龙像再钻入时空机器裹,回到了昔日在邯郸和朱姬初相识时那段日子,心中一颤道:「太后:,」
接着再不知说甚麽话才好了。
朱姬别转娇躯,定神瞧着他道:「对不起!」
项少龙愕然道:「太后何出此言?」
朱姬垂下 首,凄然道:「我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做甚麽,但有些时候,我真恨不得有人可把你杀了。」
项少龙知道她是指允准管中邪和自己决斗一事,叹了一口气道:「我绝不会怪太后的,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怪你。」
朱姬娇躯剧颤,抬头往他望来,好一会後,忽然道:「那条黑龙究竟是真是假,求你不要瞒我。」
项少龙立时无名火起,知道朱姬仍在为 毒打算,冷冷道:「当然是真的,要假能假得来吗?」
未姬呆望了他一会,又别过头去瞧往窗外,苦笑道:「少龙你生气了,有时我真希望你能打我骂我,那人家还会好受一点。」
顿了顿续道:「我太熟悉你了。只从你刚才答话的神态,就知那只是条假龙,这麽厉害的计策,定是你想出来的,没有人比你更会装神弄鬼了。」
项少龙心中一热,涌起连自已都难以明白的情结,凑到她小耳旁,柔声道:「此刻我真想狠狠揍太后一顿!」
朱姬娇躯剧颤,「啊」!的一声转过娇躯,眼中射出复杂难明的神采。
项少龙差点要封上她香唇时,马车倏地停下,原来巳抵达王宫。
项少龙心中暗叹。
命运毕竟是不能有分毫更改的。
朱姬抵达宴场时,小盘、吕不韦和群臣如常地热烈欢迎她,大家就像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般。
蒲谪、杜璧均有出席,且神色平静。
假若邱日升有机会到此一看,定会为自己的牺牲觉得不值。
项少龙却因国兴之死心情大坏,坐入李斯和昌平君那席时,沉声间道:「管中邪在那裹?」
李斯两人听他语气不善,吓了一跳,齐问道:「少龙想怎样?」
项少龙此时巳找到坐於他下方隔了五席的管中邪,正和吕娘蓉、许商、连蛟并坐细语。
昌平君为了缓和气氛,笑道:「那叁绝才女果是名不虚传,一曲虽罢,但我耳内仍像缭绕着她那动人的歌声。」
项少龙深吸一日气道:「我要杀死管中邪!」
两人大感愕然,一时无言以对。李斯只能道:「少龙叁思f」
此时小盘、吕不韦和一众大臣正轮番向朱姬敬酒,刚告一段落,各自坐好,千多人的大殿堂静了下来,等待朱姬说话。
项少龙怒气上涌,倏地起立。
众人眼光立时被 引,集中到他身上去。
项少龙豪气冲天而起,扬声道:「微臣上趟与管大人比武一事,因管大人剑断而止,今见管大人巳另佩宝刃,忽感手痒,望能与管大人再比试一场,以作助兴,请储君与太后赐准。」
大殿倏地静了下来,人人脸现错愕之色,显是没想到项少龙会有此一着。
事实上前两次比武,项少龙都是被迫作战,只有今次因心愤国兴之死,主动出击。
就在这刻,每个人都知道项少龙是对管中邪动了真怒,决意把他杀死了。
吕不韦脸色微变,冷哼一声,抢在小盘和未姬之前答道:「今晚乃大喜之日,不宜妄动刀兵,少龙若因私人恩怨:,」
一声长笑,起自 毒之口,只听他阴恻恻这:「仲父此言差矣,上趟难道是仲父大悲之日吗?为何仲父却一力主战?」
吕不韦双目厉芒烁闪,狠狠盯了 毒两眼,正想回敬,管中邪长身而起道:「项统顿果然眼利,看出卑职新佩的齐国名剑「射日」非是凡品,不易折断,故动了雅兴,若储君、太后和仲父赐准,中邪乐於奉陪。」
小盘哈哈一笑道:「这才是我大秦的好男儿,请太后赐准。」
朱姬定睛看了项少龙好一会後,秀眸射出感激之情,点头道:「我大秦向以武力卫国,两位卿家正体现了我大奏的尚武精神,准予所请。」
项少龙知道朱姬会错了意,以为自己是因她受辱而要拿管中邪出气,不过这时那管得那麽多,谢旨後,与管中邪同时离席往殿心走去。
所有人都惑受到那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凝重气氛。
这是两人第叁次交手了。
管中邪,两次都落在下风,今趟能否扳回败局呢?
在某一个程度上,项少龙今次确是冒险了一点。或可说不值得这麽去冒这个险。
管中邪第一次胜不了项少龙,皆因他认为犯不着因一个他以为命不久矣的人而受伤。第二次却输在对百战刀法全无认识而措手不及,但仍能借剑断逃生,甚至分毫无损。
现在管中邪巳对百战刀法有了应付的经验,而且定然拚力死战,冀能保命,在这种情况下,鹿死谁手,确是未知之数?
所以李斯才劝他叁思。
但这时的项少龙却完全忘掉了生死荣辱,只感到若任由这杀死国兴的凶手继续在眼前逍遥自在,便很对不起这位刚要效忠自己的手下了。
在这一刻,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剑士。
其他一切全不在考虑之列。
管中邪并非吕不韦,没有任何一部历史书或电影说过他能活过今晚夜。
座上的吕娘蓉巳脸色苍白如兀。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项少龙此刻不杀管中邪誓不罢休的心态了。
刚才管中邪和许商、连蛟叁人才在谈论当着项少龙眼前射杀国兴一事。
那时她便浑身不安,知道项少龙绝不肯咽下这口气,但仍想不到项少龙甫进场即向管中邪愤然挑战。
项少龙尚有一个考虑的因素,就是管中邪的箭术杀伤力太大了,若将来公开对阵时,只要他扳开强弓,己方便不知谁能保命,故若可早点除去他,等若先救回了自己或滕翼荆俊等某一人的性命。
这在潜意识裹深藏的恐惧,更促使他不惜代价,也要先杀死管中邪。
两人向小盘和分坐左右的吕不韦、朱姬施礼後,分了开来,各按剑柄刀把,隔了丈许,冷然对峙,由於两人身分特别,故能在王宫内仍可佩带兵器。
直至此刻,仍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刀剑尚未出鞘,但整座大殿却因众人的肃默和那山雨来前的凛冽气氛,变得寒冷肃杀,似乎口鼻之间压力陡增,使人难以呼吸畅顺。
两人像看望猎物般,狠狠对视了一会後,管中邪微微弓起背脊,催发气势,更使人心情拉紧得透不过气来。
项少龙双目寒芒闪动,却没有像上趟般把百战刀连鞘握在手上,使人想不通他为何竟不学上趟般连刀鞘都派上用场。
只见他倏地踏前一步。
管中邪整个背脊弓了起来,就像一头要择人而噬的恶兽,比上次对上项少龙时,信心与气势都以倍数增强。
项少龙夷然无惧。
这些天来,他每天都在鸡鸣前起来练刀,觉得自己的状态,达到自从乘坐时空机前来之後,从未曾臻达的最高峰。
假若今晚胜不过管中邪,以後都休想胜过他了。
当然!
这只是一种纯粹的感觉。
实情或者非是如此。
就在此刻,项少龙百战宝刀离鞘而出,化作精电潋芒,画破虚空,但却予人一种轻灵飘逸的奇异感觉,与上趟的雷霆寓钓,似若两暴风狂之势相比,更令人感到难以形容。
管中邪显然亦大出意外,不过他当然不能像其他人般去细意揣摩欣赏,立往前标出,拔剑运剑,迅速格架。
两人的出手,均迅似奔电,使人差点看不清楚。
「当!」
管中邪猛退叁步。
但高手如韩竭、许商等辈,都看出管中邪是故意後退,以灵巧的步法和战术,化解和损耗项少龙惊人的百战刀法。
所以管中邪虽连退叁步,但却没有露出丝毫败象。
项少龙亦想不到管中邪会采取这种战术,不由窒了一窒,待要接连强攻时,管中邪双目厉芒一闪,舌绽春雷,狂喝一声,有若平地起了个焦雷,跨步欺身,射日剑疾施反击,先沉腕往下,再斜挑而起,取的竟是项少龙小腹处。使项少龙难再以砍劈应付。
一直屏息静气的近千观者,见管中邪这一剑去势凌厉无匹,更感骇然得难以作声。
项少龙冷哼一声,横移一步,幻出重重刀浪,封闭着胸腹的空间。
「呛」的一响,两人乍合倏分,谁都占不了丝毫便宜。
管中邪心中狂喜,知道巳掌握了应付项少龙惊人刀法的战略,就是避免硬拚,以经灵翔动去对付他的坚凝沉实。
当下那还犹豫,射日剑趁主攻之势,使出细腻绵密,有若织女穿梭的手法,水银泻地的向项少龙攻去。
项少龙神情肃穆,沉腰坐马,心中涌起因悲国兴之死而来的惨痛情绪,竟硬以百战刀横砍直劈,把管中邪迫在刀影之外。
一时刀光大盛,奇奥变幻,使人无从捉摸。
管中邪虽竭力避免与他的宝刀相碰,仍不免刀剑交击。
场中虽只是两雄相争,但众人都仿似在旁观看千军万马的惨烈冲杀,而至 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凄厉景况。
这时项少龙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迅快杀死管中邪,其他一切再不重要,包括自己的生命在内。
他不知吕不韦的奸谋有多少是与管中邪有关,但此人的才智绝不会逊於莫傲,否则单凭勇力,吕不韦绝不会肯把吕娘蓉下嫁给他。
一天杀不死管中邪,他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所以每一招都是进手杀敌的招数,以命博命。
「铿锵」之音响澈殿堂。
由小盘以下,无人不为两大高手惨厉的战况而看得目定神呆。
「当!」
一声特别的激响後,管中邪终被项少龙的以攻为守迫退开去。
项少龙在气机牵引,彼退我进下,一声长啸,挺刀攻去,森森刀浪,随着他冲前的步势,潮涌浪翻般卷往管中邪。
管中邪心中首次涌起无以为继的感觉。
刚才那番急攻,本有十分把握可置项少龙於死地,可是对方每一招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斫以虽是破绽处处,但除非自己肯陪项少龙一起送命,根本就无法利用那些破绽乘隙进攻。
旁人或者不明白项少龙为何舍刀鞘而不用,但他却痛苦地清楚知道,这正是项少龙高明之处。因为上趟自己败北之後,曾痛定思痛,一直在钻研如何对付项少龙这种右刀左鞘的奇异战术,而且还颇有成果。因为刀攻鞘御进退间便难以专注,亦影响了攻守的灵动,这使他想得了破解之法。但今次项少龙舍鞘不用,登时又使他早拟好的如意战术落空。
但他亦是了得,当机立断,先退後攻,争回主动,不让项少龙发挥出百战刀的骛人威力。岂知项少龙稳守叁尺之地,竟硬生生凭凶厉无匹的刀法,应付了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到他攻势巳至强弩之未,再难以保持强劲之势,终给项少龙一刀劈退。
此消彼长下,怎还能挡得项少龙长江大河、惊涛裂岸的百战宝刀。
森寒杀气,随着项少龙的宝刀,漫罩而来。
那种骇人的感觉,凝成了重若泰山的心理压力,紧锁管中邪的灵魂和肉身,首次使他泛起难以力抗的感觉。
忽然间,他清楚知道项少龙巳到了刀法大成的宗师境界。
殿内的人更是呼 顿止,静得落针可闻。
百战宝刀又由无数刃影化合为一,疾劈敌人。
管中邪心胆巳怯,一时间竟看不出项少龙的後着变化。
「当!」
人影乍分。
管中邪跄踉急退时,项少龙刀光再盛,着着抢攻,丝毫不予对方扳回败局的机会。
吕不韦方面人人色变。
吕娘蓉尖叫道:「停手!」竟扑了出来,不理其他人喝止,朝两人奔去。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锵、锵、锵!」
项少龙倏地飞退。
管中邪显然中招,长剑脱手坠地,步履跄踉,仰後刚好倒入吕娘蓉怀裹,两人同时坐倒地上。
项少龙大叫可惜,这一刀伤得管中邪虽重,但却仍要不了他的命。皆因怕误伤了吕娘蓉,故提早想在对方仍有馀力之时便痛下杀手,为此给了管中邪一线之机,差了一点点方能取他性命。
两人身上同时现出血渍。
管中邪的血渍在左胸口处,连甲 都被砍破了,可见他是在危急时勉弧避开了贯心之厄。但没有几个月工夫,也休想复原过来。
项少龙的血渍则在左臂弯间和大腿处。
吕娘蓉尖叫道:「中邪!你怎样了!」
管中邪脸色苍白如死,却咬紧牙关,朝项少龙道:「中邪受教了,此刀绝不敢忘。」
吕不韦跳起来喝道:「还不赶快救人治伤。」
项少龙心中一阵疲累,想不到在这样的优势下,仍给吕娘蓉这麽一记意外的变化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以後恐难再有这麽理想的机会了。
第叁章五国合从翌日项少龙藉口疗伤休养,率领娇妻爱儿和十八铁卫返回牧场,滕翼亲自带兵护送,且又得到小盘和昌平君同意,项少龙不在时,由滕翼代掌军符,同时以鸟果接替国兴的职务。
若在以前,必过不了吕不韦那一关。但现在只要小盘不反对,军职的委任调动便操在昌平君这个太尉手上。
当然,吕不韦仍是有实权的丞相,只不过由於现在的职务界别分明,有些事他若还要插手就是越权了。
没有人肯放弃巳得的权力,所以吕不韦才作最後挣扎,要与杜璧和蒲鹑联成一气。
斗争仍是方兴未艾。
驰出咸阳城後,纪嫣然拍马来到项少龙身侧,关心地道:「她们要我询问夫君大人的伤口是否还在疼痛?」
第3章 五国合纵翌日须少龙藉口疗伤休养,率领掳妻爱儿和十八铁币返回牧场,滕翼亲自带兵护送,且又得到小盘和昌平君同意,项少龙不在时,由滕翼代掌军符,同时以乌果接替国兴的职务。
若在以前,必过不了吕不韦那一关。但现在只要小盘不反对,军职的委任调动便操在昌平君这个太尉手上。
当然,吕不韦仍是有实权的丞相,只不过由於现在的职务界别分明,有些事他若还要插手裁是越权了。
没有人肯放弃已得的权力,所以吕不韦才作最後挣扎,要与杜璧和蒲鹌联成一气。
斗筝仍是方兴未艾。
驰出咸随城後,纪嫣然拍马来到项少龙身侧,关心地道:「她们要我够问夫君大人的伤口是否还在疼痛?」
另一边的滕翼笑道:「嫣然自己不想知道吗?」
纪嫣然娇啧道:「二哥笑人家!」
项少笼见她神态百媚千娇,动人之极,不由心旷绅怡,微笑道:「些许皮肉之伤,何足挂齿。」
滕翼若有所思地道:「你们回牧场後,至紧要小心戒备,我责怕吕不韦会锭而走险,再施暗袭,又或通过杜璧和蒲鹉遣人来对忖你们。」
纪嫣然道;「储君和昌平君正研究如何落实兵制,自从吕不韦登场後,妄用先王对他的宠信,使将兵不遵鞅君定下来的规法,又私掌玺符,调动军队。若能革此陋习,吕不韦休想再遗兵来对忖我们。要嘛!只好出动家将门客了。」
秦国自商鞅变法後,君主对军队控制踊严,施行玺、狩、节的制度。
玺即君主的御印,任何军今政务,没有盖上御印,均属无效。但由於小盘尚禾加冕,故必须加盖太后朱姬的玺印,才箕有效。
符就是虎符,以铜铸成,背刻铭文,一分两半,分由君主和将官持有,必须由君主发给,验合无误,才可调动兵将,但因吕不韦的专横,又借兴 郑国渠和应付战事连绵等为藉n,使蒙骛等绾符不还。很多时更以他的相印代替小盘和朱姬的印灵,扰乱和取代了君主的权力。
节是指君主发出的通行证,凡远程的军队调动,须持节方能畅通无阻。
玺、符、节本是叁者缺一不可,否则不能生效。凡五十人以上的军队调动,均须遵行此法。但吕不韦权高压主,由庄襄王时代开始,便逐渐打破了这成法,现在小盘借黑龙的声势,终得入手娘乱反正。
滕翼皱眉道:「但这对蒙骛这类长期屯守边塞的大将,仍是没有多大作用。」
纪嫣然笑道:「这虽管不到玺符节俱备的戍边将须,但至少我们不用担心会有大军来侵犯牧场,加上桓骑的速援师,怕也该有些好日子过吧!」
项少龙开怀笑道:「不过若纪才女想用温泉滑水洗凝脂,路途上还是小心点方好。」
嫣然吟哦道:「温泉猾水洗疑脂,唉,夫君真雅得教嫣然心呢!」
项少龙意兴大发,高唱「 泉猾水恍凝脂,正是初承恩泽时」,一边拍马去了。
接着的一段日予,项少龙过蓄写意的时光,每日练刀後,便舆妻婢爱儿游山玩水,又或勤辣骑射之术,闻来则研习墨氏补遗上的兵法,或和纪才女讨论夭下形势,增加各方面的知识和认识。看蓄宝儿一天比一夭强壮增高,那种满足快乐确非其他事物所能替代。岳父乌应元则忙於照应塞外的乌卓,不时外出办货。陶方每隔一篌时间便亲返牧场,告诉他咸阳最新的消息。期间他只回了威阳两赵,那是主持荆俊和鹿丹儿盛大的婚宴,与及参加扬端和与赢盈的婚檀。不知不觉间夏去秋来,这天王陵和昌平君忽验袂来牧场见他,久别相逢,大家自是非常高兴。
晚宴後,王陵和昌平君与他在大攘闲聊时,前者正容道:~储君还有个许月就足十七岁,该是纳储妃的时刻了。吕不韦力主销齐国的小公主为妃,我们正磕力反对。」
项少龙早知两人逮道而来,必有夭大重要的事情,闻言道:「太后又怎样看待遗事呢?」
昌平君苦笑道:「该说是看缪毒有甚麽看法和想法,上月太后忽然到了雍都去,而在此之前她已有十辜夭没有参与朝会了,缪毒似变成了她的代言人。」
项少龙心中暗叹,当然知遗朱姬是避往雍都,以兔替缪毒产于一事给人察知。沉声问道:「缪毒有陪她去吗?」
王陵摇头道:「没有:现在他与吕不韦革持激烈,怎肯轻易离开?」
看两人脸色,就知他们对朱姬忽然离开咸阳一事,生出了怀疑。
他试采道:「你两人心中的储妃人选是何家小姐呢?」
王陵道:「王兢孙女美秀,今年刚满十石岁,生得花容月貌,又品性搁淑,知书识柜,役有其他女子比她更适合做储妃了。」
项少龙同意道:「若是如此,确非常理想,不过最好先安排储君和她见上一面,储君看得入眼,我们才好说话。唯一担心就是太后不同意。」
昌平君道:「这正是我们来找少龙的原因,我们曾就此事姿番请示太后,而太后临离咸随之际,瞥对储君说她不在时,一切事可由少龙为她代拿主意。」
项少龙愕然道:「竟有此事!」
王陵道:「违是储君亲口说的,太后还告诉储君,她最信任就是少龙的眼光和识见。」
项少笼忽地省悟过来,知道定是缪毒心中另有人选,朱姬拗他不过,又知若依缪毒之言,必会与小盘关系更趋恶劣,故将此事推到自己身上。
在眼前的情况和关系下,即使缪毒亦不得不卖账给他须少龙。
项少笼欣然道:「那就一於照你们的主意辫,唉!你们是否要把我押返咸阳呢?」
两人闻言莞尔。
昌平君忽又岔闲话题道:「信陵君和安 王先後於尔日内死了。太子增继位为魏王,王后正是单美美。」
项少笼心中一颤,他和信陵君虽是敌非友,但仍为他的死讯而神伤。此後平原夫人和少原君的日子定不好过。
王陵道:「廉颇果然潜逃楚国,据说是龙阳君放他一马,否则恐怕要成了无忌公子的陪葬品。」
项少龙竭力不去想这些无奈的事,问道:「吕不韦最近有甚麽动静呢?」
昌平君叹道:「吕不韦现在和缪毒叁日一小吵,十日一大吵。蒙骛则领兵攻韩,莲取十五城,威望劓增。燕人和赵人又开玑了,赵人用李牧为帅,燕人那是对手,武遂和方城都给李牧攻下。幸好赵王怕李牧势大,下今他按兵不动,否则说不定早攻入燕京去呢。」
项少龙想起太子丹,头都大了起来,讶道:「济燕没有开战,反是赵燕争锋,这究竟是甚麽一回事?」
王陵道:「我惘都弄不清楚,照看仍是土地之争。燕人自连楚制齐後,又想取回以前给赵人夺得的土地,故再起争端。」
昌平君补入道:「现在蒙骛更密锣累鼓,在吕不韦的支持下准备进攻魏国,我们都极不赞成,因这事迟早会惹来另一攻五国合从,但蒙骛在外,吕不韦力吉若不 缤用兵,将难以保持残势,东叁郡亦难以稳守。我们很难驳倒他,兼且韩魏两国结成脏盟後,确是蠢蠢欲动,心怀不轨。歹蹉现在到了赵国边境,好今赵人难以妄动。」
昌平君道:「储君质多次提起,希望少龙能领军出征,兔致蒙骛声势日盛,使我们更难动摇吕不韦。」
项少龙苦笑道:「让我们先处理好储君纳妃一事吧!杜璧和蒲鹃近来又有些甚麽把戏呢?」
王陵道:「仍是在着力扩张,成娇借口要应付边防,不断招兵,兼之又有蒲鹌的财力支持,始终有一天会出乱子。现在我们在东方战事频繁,谁都役空去理会他们。」
项少龙叹道:「喝酒吧!这些事终有一夭可完满解泱,明天我就和你们回咸阳好了。」
两人大喜。
一个月後朱姬由雍都返回咸阳,真个接受了项少笼的意见,不颅吕不韦反对,让小盘册封了王戡孙女王美秀为储妃,并举行了婚檀。
翌年蒙骛在王机和杨端和的支援下,大举进攻魏国,连取酸枣、燕、虚、桃人、雍丘、山阳等-一十城,姜东郡。使原本的东叁郡多增一郡。
同期间燕王喜派出大将剧辛攻赵,为赵将庞 所杀。
赵人正要攻燕时,闻得魏人为秦兵大败,大感驽惧,与燕人议和。
此时齐人亦蠢蠢欲动,庞 见势不妙,猓恐前後受敌,主动奔走各国,再一衣组成赵、楚、魏、燕、韩的五国合从军,在魏国发动攻势,大败蒙骛,而李牧这威震当时的绝代名将,则兵压王兢,教他不敢往援,军情顿呈紧急,秦国朝野震动。
小盘接报後立即遣人再召项少龙回咸阳,忽然间,项少龙年皋来的安乐日子,终告结束。
纪嫣然等知他今赵免不了要带兵出征,怎也要随他同返咸阳,希望能与他多 聚一些时刻。
甫进城门,便遇上了同是久休复出的管中邪。
他虽比以前硝瘦了,但绅采如昔,健康完全恢复过来,更难得是见到项少龙仍能露出笑容,娱然道:「卑职奉命在此恭候大将军,请大将翠立即入宫见驾。」
旋又低声笑道:「火将军那一刀教晓了卑职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束西呢,」项少笼很想问他「例如是甚麽东酉?」,终还是忍住了,瞩妻儿们返回乌府後,与管中邪并骑驰往王宫。
咸阳城的气氛明显地紧张起来,路人行色匆匆,处处可见巡逻的军鳔和运载粮草的队伍,颇有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秦人对立国联军,是前败未忘,新败又正临身,都有谈虎色变之感。
管中邪又道:「卑职定了下月迎娶叁小姐,恐大将军喝不到卑职那 喜酒了。」
项少笼苦笑道:「希望有命回来喝管大人和叁小姐的 酌吧!」
管中邪双目闪过嘲弄之色,笑而不语。
项少龙心中暗恨,却又奈不得他何。
谁都知道今趟迎战压境的五国联军,换乎是处於完全捱打、有败无胜的局面。能将敌人勉强挡蓄,已可还神作褐。最不妙的是蒙骛刚被联军打败得一塌糊涂,土气消沉,自己此时去接手撑持,困难处可想而知。
两人再没有交谈,查抵王宫。
小盘独自在书斋等他。
这未来的秦始皇名义上是十八岁,还差叁年就可加冕正式为王,长得更威猛壮健,见项少笼来到,离座抢前紧握他双手,遣退下人後,拉他到一旁坐下,沉声道:「师傅救我:「项少龙吓了一跳道:「役有那麽严重吧!」
小盘苦笑道:「形势不妙之楹,五国军队会师函谷阑外,七战七胜,大破蒙骛,现在函谷失守。最不利是王硷在赵国遏境对蓄李牧亦锁频失利,处於苦守状态下,今趟若师傅不能肇退联军,我大秦危矣!」
项少笼忽然间又感到小盥变回了六年多前在赵宫那个顽童,心中涌起浓烈的感情,很自然地引用了诸葛亮出师表的名句道:「臣鞠躬尽瘁,死而後矣!」
小盘剧震道:「千万不要提这个」死「字,现在只有师傅能力挽狂澜。」
此时内侍来报,太后和众臣己齐集内廷,恭候圣驾。
两人忙缣闲书斋,来到内廷。
除朱姬外,与会者包括了吕*韦、冯劫、昌文君、王陵、李斯、王绾、蔡泽、云阳君嬴傲和义渠君羸褛,後两人近年都到了地方上治事,今坎亦一起返回咸阳,可见形势责个危殆。
朱姬见到项少龙,一对美目立时亮了起来。她胖了少许,体态更是惹人遐思。
吕不韦见到项少龙,表面神态欣然,但项少龙却清楚感到他心中正存有率灾乐涡之意。
行过君臣之澧後,义渠君赢楼报告道:「今次联军会师,分别是赵军八万、楚军十五万、魏军十一一万、燕军丕万、韩军十万!总兵力达五十万之众,破了函谷後,便按兵不动,垒坚守;等待後援物资,现在蒙上将军後撤!百里,凭德水夭险紧守坷道,若再失守,敌人可长驱而入,如若治水而来,叁十夭可抵咸阳。」
项少龙至此方知形势险恶到如斯地步。
昌平君接道:「现在我们在各地调动兵员,集师十五万,加上蒙上将军手上的十一一万兵;总兵力可达一一十七万人之众,以之坚守可算有馀,但退敌却嫌不足。」
小盘皱眉道:「再没法抽调更多人马吗?」
王陵禀报道:「敌人计划周详,由赵人、楚人分则牵制王上将军和安大将军,使他们难以分兵驰援,老臣想尽办法,才能抽聚这麽多人,其中很多还是老弱和训练未足的新兵。」
项少龙一听下倒抽了一口凉气,暗忖蒙骛的败军加上这批新兵老兵,这场仗还用打吗?
朱姬道:「项大将军对此形势有何看法?」
项少龙不答反问道:「未知联军是否有划一措挥的统帅呢?」
吕不韦坑声道:「我们对联军的情汲所知懑少,其兵力多寡亦只是大约的猜测,据看该是以赵将庞 为帅,此人精通兵法,实是李牧立外我大秦的最大劲敌。加上他们筹备多时,又有上赵未竟功而退的教训,故今次我们再难以用计退敌,一切全要仰仗少龙了。」
项少龙正心中叫苦时;忽地想起若此仗败北,敌人势将兵临咸阳,但此事显然从未在历史上发生过,那岂非说此仗非蠢不可。想到这裹,立时信心剧增。
说到底,他最怕的人裁是李牧,至於庞 却至少没有畏惧心态,当然也不敢轻棍。
再想猓一层,既然命运淦定了此战怎麽都不会输得连咸阳都要被围,自可放手大干。
自己出身自特种部队,颇懂奇兵之道,以精锐胜平庸。不茗依足一贯作风,或有些微胜望。
想到这裹,豪气横生,哈哈笑道:「徽臣已有定计,只不知各国统兵将领又是何人?」
翠人见他忽地变了另一个人般,均大感讶异。
小盘答道:「赵人是庞 和司马尚,楚人是武瞻,魏人是薪崛起的大将盛年,燕将韩将分则是徐夷则和韩辟。」
项少笼苦笑道:「除了庞 、司马尚和盛年外,其他都是熟人。」
幸好役有龙阳君。
在这个时代,最好的朋友随时会变成想致自己於死地的敌人。
吕不韦惊疑不定,又难以篁债地道:「少龙似是胸有成竹,不过要知敌人势大,以囊上将军之能,亦连吃败仗,少龙万勿轻敌。」
冯劫亦道:「这庞 最近方大显威风,大破燕军并斩燕方大将剧辛,簸不能轻忽棍之。」
霎阳君赢傲道:「项大将军究竟有何破敌之计?」
听他语气,显是并不看好项少龙。
其实连昌平君、李斯和王陵这些一向对项少龙信心十足的人,亦在为他担心。秦人虽是天下无敌,但早给合从军打怕了。
项少龙无意间望了朱姬一眼,刚好她正紧盯着他,目光一触,两人同时回避。
缪毒看在眼内,神情立时不自然起来,插口道:「项大人从未试过正式领兵出征,若掉以轻心,恐怕会招致败撬。」
只听他说话神态从容自若,便知他权力大增,信心十足。
填少龙暗忖我在二十一世纪受训时,依这家伙还不知在那惠投胎仿人,那轮得到你来评我,表面当然谦和道:「要败敌实难比登夭,要退敌则是不难。」
众人大讶。
朱姬问道:「若不败敌;如何退敌?」
项少龙淡然道:「关键处仍在田单,现在五国声势大壮,他自然不敢妄动,但 若五国失利,他定会乘机入侵燕赵,那时燕趟势将被迫退兵,合从军不攻自破。此事仲父最是清楚,不如由他解说。」
吕不韦知他暗讽自己与田单勾结,心中大恨,只好强笑道:「少龙这番话不无道理。」
蔡泽道,「大将军尚未说出使合从军陷於不利之法呢!」
项少龙暗叫夭才晓得,表面则信心十足道!「战争赌败,非是空口白话可道个分明,否则擅於作纸上谈兵的赵括都不会有长平之败,不过若储君任微臣为统帅,先要允准徽臣叁个请求,否则此仗会是有败无胜。」
未待小盘发言,朱姬欣然道:「少龙有话请说。」
缪毒眼中拓色更浓了。
坏蛋终是坏蛋,在这种国事为重的倩况下,项少龙又於他有大恩德,但他仍只是为私人的利益紧张蓄意。
项少龙豪气横生,正容道:「首先是将兵的问题,我要滕冀和桓出两人作微臣左右副将,同时在都骑和速援师分则抽调一万和两万精骑,至於已调集的十五万人,徽臣则要去芜存菁,减至七万人,就此十万之数,便足够破敌。」
翠人想不到他竟会自请裁减兵员,大感愕然。
缪毒恨不得有矶会在朱姬面前挫折他,皱眉道:「敌人兵力庞大,五十万之数还是初步估计,说不定对方仍在陆钻增兵,现今少龙还把兵力裁减至十万,即管加上蒙上将军的十一一万兵员,总兵力仍未及敌人之半,这一仗如何能打?」
吕不韦点头道:「缪奉常这番话不无道理,少龙要叁思才好。」
项少龙心中涌起颇觉荒谬的感觉,他休假前吕缪两人斗生斗死,为何忽然又似同一鼻孔出气呢?
小盘对项少笼的信心近乎盲目,道:「大将军必有他的道理,大将军可否解说一二。」
项少龙从容笑道!「兵贲精而不贵多,五国联军人数虽众,始终各军互不统属,在指挥和合作上肯定问题丛生,所以臣下针对此点,精简兵员,不但可提高效率,又可增强士气。
何况用兵讲求鬼神莫测,兵不厌诈之术。人参兼兵员质责低,只会使徽臣指挥不灵,反而致招败绩。」
昌平君和孑陵首先表示闪意,这两大军方要负一表态,其他人那还有话可说。
李斯问道:「对於蒙上将军的十二万人,大将军是否会重新编整呢?」
项少笼斩钉截铁道:「这是必然的了。不过微臣须要亲白察看他们的情况,方再作得决定。」
朱姬对项少龙的信心只仅坎於小盘,欣然道:「少龙的第一个请求通过了,只不知第一一个请求又艮甚麽呢?」
项少龙淡淡道:「第二个请求铣是必须把蒙上将军由前线召回咸阳,指挥之权金交到徽臣手上,否则此战不打也知必输无疑。」
今趟连王陵和昌平君都粟脸脸相颅。
要知蒙骛虽连吃败仗,但却未曾败得难以翻身,可算非常了得。兼之他用兵经验远胜项少龙,有他在前缭助阵,纵使项少龙兵败,亦不致任敌人长驱而来,所以谁都不敢轻率同意。
吕不韦脸上现出怒容,正要说话,小盘玲然道:「大将军此说有理,军无一一帅,寡人完全同意。」
吕不韦急道:「老臣认为最好由蒙上将军退守第-一线,始是万全之策。」
王绾、缪毒、蔡泽等都表态谠同此议。
项少笼徽徽一笑道:「由头谷到咸阳都是最前线,何有第二线可言,只有放手给徽臣展开敌人意想不到的战术,微臣才可以少胜多,鼙退强敌。」
朱姬道:「少龙究有何妙法退敌呢?」
项少笼恭敬答道:「这正是第“一个请求,兵书有云,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故敢请太后、储看和仲父予微臣绝对的信任,无论听到甚麽风言风语,均一慨不予理会。因为此役将是出现先败後胜的局面,又是敌先长进而後惨退之局。故在战争开始的阶段,切匆因小败而失去了对徵臣的信心。至於微臣所采御敌之策,请恕徽臣卖个关子,舍则 漏出去,就要不灵光了。」小盘拍案叹道:「大将军确是非常之人,兵未动已对全盘形势估计入微,叁夭後寡人登坛拜将,我大秦国的兴亡,就交到大将军手裹了。」
就是这几句话,使项少笼肩上了指挥全面大战的重任。
临时会议完毕後,项少龙再和小盘、吕不韦、昌平君开了一个小组会羁,研究了在作战各方面有关粮食、後援等的细节,又护定了由乌果负责运送补给,项少笼才能脱身。
刚出宫门,缪毒在後方追来,客氟过後,缪毒与他并骑而驰,装出歉然之色道:「刚中p弟只是以事论事,少龙切勿介怀。」
项少龙心中暗骂,嘴上答道:「缪兄太小颅我项少笼了,这算得甚麽回事呢?」
缪毒叹道:「但有一辜,我真的在怪责少龙。」
须少龙愕然道:「是甚麽事?」
缪毒苦笑道:「少笼为何把美美送往大梁呢?至少该通知小弟一声。
项少龙亦以苦笑回报道:「因为我怕掺兄反对,当时摆明缪兄斗不过吕不韦,与其便宜了那奸贼,不若让美美到她欢喜友的地方好了。缪兄还要怪我吗?」
缪毒沉吟米晌,点头道:「少笼坦白得今我难以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唉,责想不到现在我权势大增,反得不到心爱的女子,一得一失,确教人惆怅。」
项少龙明白他暗指要看朱姬脸色做人,首次触觉到他内心的感受。
无论缪毒如何坏透,总是一个人,有他内在的具诚和感触。
生命总有很多无奈的事。
例如他面对的敌人,其中有很多便是留经把盏音欢的好友。
最密切的莫如韩闯。
假若要被迫杀了他,自己会有甚麽的感觉呢?
@                第五章诱敌深入
次日滕翼折返由荆俊把守的後防基地,安排後天疑军来援的事宜。
项少龙照例巡视营地,登高观察敌阵时,见对方安静得不合情理,奇道:「他们是否一直是这个样子?」程均恭敬答道:「只是近十天才这麽安静,此前日夜都不停的派兵来滋扰,但多是不过两叁万人的小股行动。」项少龙大感不妥,心中一动道:「敌人若到了对岸,是否可远远绕往上游,再渡河包抄我们的背後呢?」程均道:「蒙上将军早想及此点,故在沿河处设下烽火台,若见敌综,会立刻示警。何况德水河阔水急,两岸处处高崖,又没有桥梁,敌人纵有此心,怕亦难以办到。」项少龙始终放不下心来,向另一侧的周良道:「派鹰王到对岸四处看看,能够飞远点就更好。」周良欣然领命去了。
有了鹰王後,周良像脱胎换骨般变了另一个人。
程均见项少龙不相信自己的判断,神色不自然起来。
项少龙见状笑道:「程将军勿将此事放在心上,战争之道,千变万化,总离不开「出奇制胜」
这四字真言。庞 既享有盛名,自是有本领的人。所以我才要防他有我们意料之外的奇兵。若我没有猜错,庞 定在我们探子难以抵达的上游,架起临时的浮桥,以粗索对抗湍流,完成渡河壮举後,又把浮桥收起,移往我们後方的上游去,依样葫芦地架起浮桥,让军队迅速渡江。哈!难怪他们怎都要等我们援军开来才进攻了!」程均听得哑口无言,同时暗忖你是大将军,自然爱说甚麽都可以了。
项少龙指着右方一处靠山的密林道:「若我是庞 ,就会使人先把战车等重型器物藏在林内,覆以树枝树叶,到攻袭我们时就可把距虽缩短一倍了。」程均道:「末将会留神的了。」程均愕然道:「那片密林地近敌阵,陷坑战垒,处处皆是,如何可以接近放火?」项少龙指着左方的高山道:「爬上那座山就可投下火种了,不过此策运用的时机最重要,假若在敌人来攻时才发动就能生出最大的效用。」程均一震道:「末将明白了。」两人又研究了抵挡敌军的种种策略。因为至少在接战时尚要撑上几天,才能佯作败退,否则谁会相信。
此时周良带着鹰王回来,兴奋的道:「大将军确是料事如神,只看鹰王盘飞的范围,就知对方至少有近十万人潜近了对岸我们後方上游十五里处,正准备渡过河来偷袭。」程均立时汗流挟背,羞愧道:「末将立刻去加强那处的防御。」项少龙笑道:「且慢!这岂非等若告诉对方找们识破了他们的秘密行动吗?」伸手想抚摸鹰王,只见它鹰嘴立时转过来作出要啄咬的架势,吓得项少龙连忙缩手。
周良歉然道!「这是小人蓄意教导它不要接近其他人,大将军请见谅。」程均却急切敌方奇兵偷渡的事,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问道:「末将该怎麽办呢?若让敌人潜到後方,断我退路,再前後夹击,情况实险恶至极点。」项少龙暂不答他,向周良道:「周兄负责监视对岸敌军动静,白天可以休息,但入黑後便要加倍留神。」周良欣然道:「那小人现在是否该回帐和鹰王睡觉去呢?」项少龙大笑道:「正是如此!」周良去後,项少龙对程均道:「程将军不用担心。烧林和对忖渡河敌兵都包在我身上,你只要管好营寨,着所有人白天轮流休息,到晚上才有精神应付敌人。」蓦地一阵鼓响,来自敌阵。
只见数百辆战车,冲了出来,後面跟着以万计的步兵,缓缓迫近来。
项少龙叹道:「敌人己知我这队援军到了,所以又开始疲劳攻势。」转向程均道:「现在程将军明白为何只许轮流休息。」程均心悦诚服道:「末将受教了!」项少龙心中好笑,自己胜在多了二千多年的军事知识。随便在古代的着名战役挑一两条妙计出来,就可顺利应用。
当下与十八铁卫潜出臂地,沿岸往上游驰去。
果如程均所说,每隔十里许就凭高 有烽火台,台高约五丈,台顶竖一叁丈木 , 顶吊一横板,可上下仰俯,供燧卒攀高望远。横板每端绑有一个塞满柴草的大笼,若见敌综,白天发姻,晚上举火,按预定信号显示来敌人数与距离、远近等情报。
台上又设有擂鼓,都是远程通信的有效手段。
不过在项少龙从特种部队的立场来说,趁月黑风高之际,只要借浮木等物,横过黄河,要解泱这些烽火台的燧兵并非不可能的事,想到这裹,心中一震,已知道敌人在等待甚麽了。
他们在等月黯无光、乌霎盖天的黑夜。
只有在那种环境下,他们才可进行奇兵渡江的突袭行动。
项少龙来至周良所指上游二十里许处的地方,发现了该处水流转缓,崖岸亦没有若他处险峻,最适合建立渡江的浮桥。
而那裹正好有一个烽火台,可见蒙骛设立这些烽火台时,确曾下过一番心思。
此时他心中有数,赶返营地去。
敌我双方的喊杀声响彻前线,不过营地裹的秦兵早习以为常,获准休息者人人倒头大睡,对震耳战鼓声和 杀声置若罔闻。
项少龙四处巡视,鼓舞打气,感到自己就像到前线劳军的国防部长,所到处人人欢呼,士气陡增。
在古代的战役裹,士气可以直接决定战争的成败。
回到帅帐时,只见周良正以鲜免肉 饲鹰王,原来他怎麽都没法入睡。
项少龙笑道:「不用担心,一日天气晴朗,敌人都难以渡江,所以不用紧张。」周良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多了。」项少龙返帐倒头大睡,梦到了纪嫣然诸女和项宝儿,又梦到了久无音信的琴清,醒来时才知思念之苦。
当晚敌人加强攻势,以投石机掷出巨石,摧毁了秦军第一重木珊,又把陷坑填平,秦军被迫撤往半里後的第二重防线,加强实力,这才把敌人击退,双方互有死伤,当然以敌方主攻者的伤亡数字大得多了。
次日黄昏,荆俊领着一枝二千人的都骑精锐,来到营地处,向他报告诸事就绪,撤走的伤兵病兵,已在往覆城的路途上,而大军亦可今夜开来。
项少龙与荆俊说了敌人渡江之事,荆俊道:「朝霞风、晚霞雨,看天色这两晚定会下雨,要来就是这两晚。这事可交给我去办,敌人没有一晚工夫,怎都建不起这麽长可横江的大浮桥。」
旁边的程均道:「荆将军准备怎样做?」荆俊想了想,道:「我会把该处烽火台的燧兵撤走,敢人若够胆子渡河过来,我就趁他们在河中进退不得时发动猛攻,只要在那裹布上数十台投石机,就可教他们饮恨德水。」项少龙赞道:「小俊果然长进多了,这事就交由你去全权负贵。记紧要带同周良去。」又把荆善召来,嘱他和乌光、乌达和丹泉叁人,带备火种,入黑後便攀攀山过去放火烧林。
两组人分别出发後,滕翼的「疑兵」来了。
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灯火点点,其中大半却是绑在空骡上的风灯,以数千人制造出数万人的声势。
是夜果是乌云盖天,却又密云不雨,最利偷袭。
项少龙登上前线高台,只见敌方聚集大批车马步兵,投石机以千计,正准备大举进攻,偏是左方密林处全无动静,可想像在交战当儿,若忽然由那里杀出大批生力军来,必可突破己方坚固的防线。
战鼓声响,魏军带头进攻,由右方缓缓迫来,气氛立时拉紧。
接着左方靠岸处,韩兵亦开始朝己阵推进,立时声势大增。
五国联军经过不断合作,在配合上确是无懈可击,难怪每趟对垒秦军都要吃败仗。
战鼓再起,敌阵冲出近千乘战车,由中路杀来,後面随着以万计的弓箭手,由於没有投石机一类笨重装备,後发先至,转瞬赶过了两翼的韩军和魏军,直迫而来。
战车长闹均在十尺上下,两侧有两个大轮,由四匹骏马拖拉,速度奇快,予人有很大突破力的感觉,瞬眼间冲过了被填平了的陷坑,越过被破坏了的第一重防线,登上平原尽处的坡丘。
项少龙正要下令迎头痛擎时,敌车忽停了下来,且把验马解下,再将一辆辆战车联结起来,形成一道长达两里的营垒。
最奇怪是每隔叁丈许,就露出一道可容叁人携手通过的间隙,使人难以明白有何作用。
此时对方的步兵飞奔而至,躲在车阵後,弯弓搭箭,防止秦人出寨反击。
由於车阵在矢石射程之外,项少龙等毫无对抗办法。
程均叹道:「大将军所料不差,敌人此举,旨在断去我们前路,若敌兵真能由後方攻来,我们定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此时又见有车队开来,却非一般战车,而是笨重的运粮车,只看其缓慢的速度,八头骡予都拖得举蹄艰辛,便知车上是装满石头一类的东西。
项少笼和程均此时才明白早先车阵留下的间隙通道,就是要让这些石头车通过,好建立另一重更迫近己阵的车阵。
若让对方建立起这车垒,恐怕第二重防线今晚就要被攻陷了。
但由於对方早有战车和箭手掩护,对方要再 车为阵的机会确有成功机会。
杀声由两翼传来,左右两边的敌人开始发动强攻。
项少龙踪目四顾,约略估计,敌人至少投入了二十万人於今晚的冲击战中,实力在己方一倍以上,若被冲破营垒,己军确只有待宰的份儿。
敌方处五色帅旗高起,摆开阵势,可想像韩闯正是其中一人。
程均等十多将领人人脸色发白,显为敌人高明的战术和压倒性的兵力震慑。项少龙计算时间,下令道:「召集一批万人的盾牌兵和弓箭手,预备投石车,当左方密林木起火时,立即出寨进擎,破去敌人车阵。」当下有人领命去了。
杀声再起,一队近千人的步兵由车阵後冲出,以火箭射来。
秦军营地立时矢石齐发,抵挡敌人。
形势昏烈之极,本是黑沉沉的天空全被火炬光照得血红一片。
项少龙还是初次身历古代的大型攻防战,既热血沸腾,又是心中伧然,那感觉怎都不能作出具体的形容。
敌方百多辆运石车和投石车穿过车阵迫来时,右方密林忽地起了几处火头,还迅速蔓延。
果如项少龙所料,无数伏兵由林内惊徨奔出,占了大部分都是机动性最强的骑兵。
程均等精神大振,对项少龙信心陡增,反之敌方则慌乱起来。
秦军战鼓骤起,寨门大开,盾牌兵分成叁组,结阵於前,箭手居後,趁敌人车阵未结成之前,发动反击。
左右同时冲出两队各万人的骑兵,对敌人展开冲杀,以牵制敌人两翼的大军。
一时数万人投入尘战,杀得 横遍野,血流成河。
项少龙到此刻才知秦军的勇猛和精锐,甫一接触,立时把敌人的先头部队冲散,杀得对方弃车而逃,最要敌人命的是他们的运石和投石车反成了己方的屏障,使箭手能迫近对方的战车阵後,向阵脚未稳的敌人作远程攻击。
战鼓再起。
秦军箭手此时蜂拥而出,接应己方骑兵撤返营地,留下横七坚八的石车和仍被焚烧的战车,瓦解了敌人第一波的攻势。
项少龙知道对方为配合渡河攻来的突袭军,必然不肯罢休,而己方前线的木栅和木寨亦有多处被投来的大石摧毁或被火箭焚毁,遂下令把主力撤往最後的第叁重防线。
此时那右方的密林全陷进熊熊烈 裹,照得整个战汤火般通红。
敌人退却後,布在中场的五、六万敌军,又在挡箭车、擂木车、冲击车的掩护下,分由左右中叁路攻来,发动第二个进攻的浪潮。
攻防战就在这种惊心动魄的情况下进行着。
伤兵不断被运离营地,第二重防御线快要失守时,天己大明,敌人筋疲力尽下,只好退却。
荆善等此时安然归来,使项少龙放下了心头大石。
接箸後方传来捷报,荆俊於敌人建起浮桥渡河时,发动猛袭,摧毁浮桥,还令对方折损了近万人。
秦军闻此消息,立时士气大振。
但项少龙心裹自知败局已成,连今夜都捱不过,下令分批撤走,却不忘微张声势,不让敌人看破己方的意图。
刚吃过早饭,敌人又发动攻势,显然尚未知道渡河兵吃了大亏。
撑持到黄昏时,第二重防线终被攻破,全面撤退的时间终於来了。
项少龙是最後一批离开的人,整个营寨陷进火海里,还蔓延往附近山头,教敌人难以追击。
亦只有这等险恶山地,方可以这种手段阻延追兵。
合从军果然中计,衔尾追来。
项少龙又在扼守往西通道的第二线坚垒硬挡了合从军五天,待大军撤往安全地带,才烧营逃走,沿途以陷阱尖桩遍布道路,教敌人快骑难以全速追赶。
此後数次接战,均佯作败退,到退返蕞城时,项少龙己知胜券在握了。
第六章 蕞城之战
桓骑出城叁十里来迎接他们。
这时原本由一万都骑和两万速缓部队组成的骑兵队,只剩下二万许人,可见沿途追逐战的激烈。
离开山区,踏足於蕞城向东的广阀平原,四面群山环绕,黄河的渭水河段在北方五十里外由西往东流去,由於山岭重重,除非攀上高峰,否则便看不到大河奔湍的壮观情景。
由函谷关至此,足有叁百里的路程。
项少龙和桓骑并骑而行,大军翻暮城开去,前者见沿途的防御工事做足工夫,所有制高点均设有以土石 成的堡垒,满意道:「小骑果然有本领,只看这裹显示出来的阵势,已足可教庞 心折了。」桓骑得他赞赏,欢喜道:「大将军在前线出生入死,我怎能躲在这裹只享清福,现时蕞城加入了後撤回来的军队,总兵力达十五万之众,人人养精蓄锐,更清楚大将军亲自殿後,好让他们能安抵蕞城,又知大将军旨在诱敌西来,使敌人变成疲军,再予痛击,故现在人人摩拳擦掌,要为大将军效死命。」後面的荆俊一向与桓龋言笑不禁,笑骂道:「小骑原来这麽狡猾,竟懂得散播谣言,幸好这些谣言有激励士气的作用,否则定要依军法把你处置。」众人笑了起来。
桓骑向少龙身後的周良打个招呼,赞道:「周兄今次立了大功,现在军中人人称你作鹰神,只要见到你,就没有人忧心会给敌人突袭了。」周良笑得嘴都合不拢,摸着肩上的厅王,谦虚一番。
谈笑间,项少龙等越过护城河,由放下的吊桥进入城内。
那场面立时吓了项少龙他们一跳。
城内军民都拥到主街两旁,夹道欢呼,如痴如狂。就像他们已大胜凯旋而回,事实上真正的大会战是尚未发生呢。
叁天後,合从军的先头部队才到达蕞城平原东面的地区。
桓骑趁他们人疲马乏,又不熟地形的弱点,不分画夜对他们轮翻冲击突袭,又放火烧营烧粮,合从军被迫退了二十多里,才站稳阵脚,但已折损了过万人,对士气的打击尤其严重。
项少龙等藉此争取到休息复元的空间,终日在蕞城外排练阵法。
项滕两人从墨子兵法内,选敢了最有利於在这种封闭式环境中发挥的「螃蟹」阵,就是不将兵力按常规集中於正面作「正兵」,而是将兵力集中於两翼来发动进攻的「奇兵」。
由於他们是背城而战,「正兵」可借助高墙上的投石机和居高临下的弩箭增加防卫力,故不惧敌方作正面主力衢击。
两两翼的奇兵,则由最精锐的都骑与速援两支骑兵作主力,他们的厚背大刀,最适合这种冲锋砍劈的任务。
敌人今次西来,沿途尽是山区,笨重的攻城车和投石机都要弃置途上,减少了被秦军的牵制威胁。目前唯一对合从军有利的条件,就只在占优的人数。
现在已进入秋季,合从军若不能在严冬来临前攻破蕞城,就要陷身於冰对雪盖的窘境中,动辄是全军覆没之局,所以项少龙不愁他们会 垒坚守。
所以只要项少龙肯出城应战,庞 等只会谢天谢地,希冀能速战速决。
十天後,合从军再次往蕞城推进,缓缓注入蕞城之外广阔达五十里的平原上,在边缘山区设营立帐,又以战车结成防御栅垄。
颁少龙下令停止一切扰敌的攻击,任由敌人立稳脚步。
但大战即来的气氛,却拉紧了敌我双方每一个人的神经。
再叁天後,五国联军全部抵达,项少龙等在城墙上望去,表面看来,对方确是军容鼎盛,全无疲惫之态。
桓龋留神看了一会後,笑道:「若论兵将质素与训练,合从军除赵军外,其他四国均远不及我,今趟蒙上将军之所以会吃上败仗,皆因连年交锋,他的作战方式早给庞 等摸透了。所以很容易采用种种针对性的措施,从而获得胜利。」顿了顿又道:「王翦上将军便曾说过,纵观近代名将,只有白起和李牧两人作战从无成法,又不遵成法,教人无从测度,其他人总是有迹可寻。而现在王上将军应该把项大将军加进这名将榜上了。」项少龙笑骂道:「你这小子愈来愈懂奉迎捧拍之道。」众人说笑了一会後,气氛轻松起来,滕翼道:「敌人虽有损折,但兵力仍有五十万之数,不过我并不因此担心,对方始终各怀异心,难以衷诚合作。兼之这裹天气水土,尤不利於例如楚人的南方军,我们又把这附近的漠流水井以抄石堵塞,使他们这些疲兵更是困苦,故虽有五十万人,其实可以二十万的兵力视之,与我们相去不远。而我们则有坚城作护持,更不怕久战。
而对方必须仓粹发兵,尽力争取时间,优劣立势,不言可知。」桓骑极目远眺,道:「敌阵中传讯骑兵由中往左右两方驰去,显是去召集将领,聚往中军会议,看来敌人快要大举进攻了。」项少龙心中一动,淡淡道:「照我想来这都是摆个样子出来给我们看的,若我是庞 ,又真的兵强马壮、士气如虹,就索性摆出疲弱之态,引我们出城进攻,现在这样摆出威猛姿态,适足显示他们内心虚怯,怕我们去攻袭他们。」程均这时已对项少龙视为天将,闻言同意道:「兵书也有云:「士马骁雄反示我以赢弱,阵伍整齐反示我以不战。」大将军这看法极具明见。」桓骑、滕翼、荆俊同时动容。
荆俊立即请命出战。
项少龙怕他有失,命桓骑作为辅翼。
半个时辰後,城门大开,两人各领一队两万人的步骑与投石车混合组成的部队,越过平原,冲击敌阵。
项少龙和滕翼则领军押阵,好於必要时掩护他们退却。
战至黄昏,连破了敌方数个营寨,才收兵回城。
翌日轮到敌人派军前来翔战,秦军闭门不出,只以箭矢回答,敌人无奈退去。
进行了叁天这种互有伤亡的拉 战後,到第四天清晨,合从军终失去了耐性,以新造好的攻城车、擂木车发动全面的攻城战。
项少龙仍坚守不动,等到敌人势疲力乏,全而退却时,才倾巢而出,在城外布成早先定好的阵势。
合从军此时虽不愿意作战,但因不想放过会战的良机,更惧怕给秦军冲击,亦全面出动,在平原另一边布下战阵。
项少龙和滕翼登上中军的一个小丘上,观察敌方布置。
这时韧阳升离东山,阳光普照下,敌我双方的兵器甲盔闪烁生辉,点点精芒,缦布两边平原,弥漫着大战一 即发的气氛。
合从军的兵力明显减少了,只约有四十万之众,分成五大阵。
兵力主要集中在中央处,以步兵为主,前方均是战车,後阵为骑兵,成前中後世一阵。
左右两阵则是快速的骑兵。
中央的步兵又依兵种分作九个小阵,最前里阵是盾牌兵和轻装步兵,其他六阵都是攻击主力的重装备步兵,每阵达二万人,分持弩、枪、剑、盾、拒马、矛、戟等远程防御或攻坚的武器。
每队占地大小、相亘间的距离,均谙合某一战阵法规,绝非乌合之众。
滕翼叹道:「立弟虽是初次领兵,但每趟均料敌如神,像眼前般避开敌人中央的主力,把重兵置於两翼,确是高明之致。现在即管庞 知道不妥,亦难以变阵。何况他更不知我们的骑兵每人都至少具有百战刀一半厉害的厚背大刀,保证可让对方两翼持剑作战的骑兵吃上大亏。」敌阵战鼓忽舞天而起,集结在前阵的叁组近叁千乘战车,在步兵的紧随下,一声发喊,开始推进。
周良肩上的鹰王亦感染到那种兵凶战危的气氛,拍翼低呜。
项少龙下今坚守,鼓声立响,传讯兵则以旗号知会两翼的桓骑和荆俊。
就在快将进入射程时,叁千辆分六排而来的战车,前两排忽地加速,朝前冲来。
每乘战车除御手和乘车兵卒外,还跟了一队车属步兵,各有职责。
御手驱车,乘车兵则配备弓、弩、矛、铍等兵器,距敌远时用弓弩,近战则以矛、铍格斗,而车属步兵则紧随战车,与战车密切配合,互相振护接应,以扩大杀伤和防御力。
战车的御手和战士因不用步行,均戴重盔穿坚甲,不怕一般箭矢,战马亦然,在战场上确有任意纵模莫之能御的窥概。若给它们冲入阵来,战斗队形休想再能保持完整,此时若对方後援继续攻来,不败者几稀矣。
一时双方鼓鸣人喊,箭矢交飞,杀声震天。
敌方两翼的骑兵亦各分出一万人来,掩护中锋队的两翼。
大战终告拉开了序幕。
项少龙待对方完全进入射程裹,才下今城上的投石机发动。
漫天巨石,立时往敌人冲来的战车投去。
人仰车翻下,仍有近百辆战车冲近阵前来。
项少龙一声令下,前线秦军潮水退後,露出後方无数陷马深坑,敌车那想得到秦军有此一着,登时车翻人陷,给秦军乘势击杀。
城上箭如雨下,失去战车掩护的徒步兵卒纷纷倒地,惨状令项少龙不忍卒睹,但又无可奈何。
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来妇人仁心容身之地。
此时敌方两冀骑兵杀至。
项少龙再着旗手打出旗号,左右两翼骑兵空众而出,人人手持大刀,把持剑的敌骑砍劈得溃不成军,人仰马翘,狼狈不堪。
秦军铁骑一向都优於东方士卒,现加上最利马上冲击的新武器,更是势不可挡。
项少龙中军在粉碎了敌人首轮攻势後,开始推进,向敌人第二轮攻来的战车步卒推进了数百步,又布成阵势,以投石机和箭矢对敌人进行远距离攻击。
此时敌方两翼骑兵狼狈坟败,敌方中央军怕失去两翼掩护,陷进叁面受敌的窘境,连忙撤退。
岂知战车在前冲时虽势不可挡,但转动却不灵活,近半战车在急忙掉头下碰撞一团,混乱之极。
这也难怪合从军,谁估得到两翼的骑兵败得这麽快和这麽惨。
项少龙知道时矶来了,再下达全面进攻的命令。
首先是桓骑和荆俊的左右两支骑军各两万人咬着敌人败军的尾巴由两翼杀去,接着是两翼的六万步兵随在骑兵後由两侧向敌阵推进。
项少龙由四万步兵、一万骑兵和一千乌家子弟 成的中央军,亦开始对敌人後撤的中军加以冲击,杀得敌人 横遍野,血流成河,惨厉至极。
两翼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破入敌阵时,合从军立时慌乱了起来,乱势像波浪般扩展,彼及全局。
庞 亦知不妙,擂鼓鸣号,下达全军继续挺进抗敌,但却已由主动变成被动。
当合从军堪堪将秦军抵挡着时,项少龙和一千乌家子弟如飞杀出,立如虎入羊群,击溃了合从军最具实力的中军。
此时合从军败势已成,就算孙武复生,白起重临,亦难挽回败局,只半个时辰,楚军首先後撤,这一举动立使合从军变成四分五裂之势,阵势大乱。
合从军纷纷弃械舍甲而逃,再没有顽抗之力。
秦军衔尾穷追了二十馀里,斩敌达八万之众,俘掳亦有二万馀人。
五国合从击秦,从未试过如此惨败。
当夜项少龙就在山地扎营,准备养足精神後,明天再追击敌人,好收复所有失地。
忽然手下来报,擒到了敌方的大将。
项少龙连盔甲都来不及穿好,出营一看,赫然见到满身血圬的韩闯垂头丧气地被押至帐前,见到项少龙惨然笑道:「项兄给我一个痛快好了。」项少龙大吃一惊喝道:「立即给我松绑!」
手下对他无不敬若天神,闻言立即割断绳索。
项少龙使人为韩闻疗治伤口,一切妥当後,才邀他入帅帐用鳝。
韩阔苦笑道:「少龙此战,将名动天下,声威直追白起当年,我韩闯败得口服心服。」项少龙叹道:「各为其主,这一战大家都是无可奈何。韩兄今晚就睡在这里,明早冉乘马返回贵国好了。」韩闯一震道:「少龙私放敌将,罪名可大可小,我怎过意得去?」项少龙诚恳地道:「此事那还理得这麽多。我会将韩兄的随从一并交还韩兄,韩兄必须尽快逃离秦境,现今之势,我们是不得不乘滕追击。」韩阔本就是贪生怕死的人,得此生机,感激涕零,道:「要走不若今晚就走,唉!少龙真够朋友了。」项少笼当夜送走了韩闹和他近千亲卫,到次日清晨,一边把俘虏遣往蕞城,一边再嘟尾追敌。
途中庞 虽重整合从军,但由於士气涣散,兵器、粮食同缺,不叁天就被全部击退。项少龙长驱直进,以有如破竹之势重夺函谷关,粉碎了东方五国合从抗秦的美梦。
项少龙使人重 工事,加强函谷阔的防守力,过了冬天,小盘派来特使,宣读由小盘和朱姬签发的圣谕,把项少龙策封为上将军,其他将官全加官一级,桓骑和程均同时升为大将军,滕荆两人亦晋身将军之列,周良则破格被握升为副将,其他人都论功行贫,士兵获发叁倍饷银,登时皆大欢喜。
除程均留守函谷外,项少龙等被召回咸阳述职。
此战使项少龙名扬天下,声势尤在王 蒙惊之上,与王翦并列为西秦两大新虎将。
第七章 凯旋而归
项少龙等登上小盘遣来的楼船队,逆流驶往咸阳,免去了路途跋涉之苦。
随船而来的竟有纪嫣然、赵致、周薇和鹿丹儿,令项少龙、乌果和荆俊喜出望外。
乌廷芳这爱子如命的慈母,为了要在家陪伴项宝儿,所以没有随来。田氏姊妹自然也要留下了。
众人畅叙离情。
在舱厅晚宴时,项少龙问起琴清,纪嫣然神色一黯道:「华阳夫人上月去世,清姐有信回来,说要为夫人守孝一年,顺便处理她家族生意,暂时不能回咸阳了。」
正和荆俊交头接耳,卿卿我我的鹿丹儿得意地道:「叁哥还未谢我,今趟若非我鹿丹儿缠得储君难以推拒,你现在那能左拥纪才女,右抱致姊姊呢?」
众人见她已为人妇,仍是那副少女的天真神态,为之莞尔。
周薇叹道:「自你们出征後,我们是不用说了,事实上整个咸阳由上到下都担心得要命,街上的人都失去了笑容,怕合纵军兵临城下,直到捷报传来,全城欢喜若狂,人人拥往街上,彻夜歌舞,不断高叫储君和项爷的名字,更深信是黑龙护佑,才有这奇迹般的战果呢。」
众人均深觉荣耀和感动。
鹿丹儿的矛头忽然指向桓 ,摆出长辈大姐姿态道:「小 你今趟回咸阳,好应该成家立室,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只要听我吩咐就成了。」
乌果失声道:「若听荆夫人的安排,岂非是盲婚哑嫁吗?」
登时惹来哄堂大笑。
鹿丹儿狠狠瞪着乌果时,纪嫣然道:「听说吕不韦闻得你们大胜的消息,叁天都食不下,在我们起程前叁天,率人到新设的东郡去了,但我们却怀疑他另有图谋,说不定是去见成侨和杜璧等人。」
滕翼问道:「吕不韦现在和缪毒的关系又是如何?」
鹿丹儿抢着答道:「他们两人倒没甚麽,在管中邪和吕娘蓉婚宴上还态度亲密,有说有笑,但下面的人却斗个不亦乐乎,现在都卫军明显分作两个派系,一边是管中邪和许商,一边是韩竭。而许商韩竭又因醉风楼的杨豫争风,吵闹不休。」
转向项少龙道:「昌平君教我先告知各位,他要在醉风楼为你们另设祝捷宴呢。」
桓 最关心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速援师,问起蒙氏兄弟和小王贲的情况。
赵致道:「小贲被储君升为将军,派去东疆驰援王 ,那李牧真厉害,每战皆捷,若非有王上将军座镇,恐怕东方四郡都陷落了。」
滕翼问起蒙骜,纪嫣然叹道:「他被召回咸阳後便病倒了,吕不韦这无情无义的人对他非常冷淡,现在吕不韦大力栽培管中邪、许商、赵普和连蛟,最近派了管中邪和赵普等去攻打韩国,听说还占了一座城池呢。」
项少龙大感头痛,吕不韦始终有权有势,现在又勾结上成侨等人,更是难以对付。管中邪乃文武全材,若变成另一个蒙骜,异日作反起来,将为祸更烈。
众人谈了一会後,各自回舱房休息。
两女欢天喜地侍候项少能沐浴更衣,到了榻上时,纪嫣然低声道:「太后又到了雍都去,陪行的还有 毒和茅焦,夫君可猜到是甚麽事了?」
项少龙剧震道:「她又有喜了吗?」
这是为 毒生的第二胎了。
纪嫣然默默点头时,赵致在後面拥贴着他,情动道:「项郎啊!我们想得你很苦呢!」
前面的纪才女立时霞生玉颊,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
接着下来的,自是谁都知道该发生甚麽事了。
项少龙等在咸阳城外渭水旁的码头登岸时,乐队奏起了欢迎的乐曲,而小盘与昌平君等文武百官,早在岸上恭候多时。
返回王宫路上,人民夹道欢呼喝采,鸣放鞭炮烟花,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气氛炽烈,沸腾着秦人的感激和热情。
储君和项少龙的名字,被叫个不绝。
在小盘的领导下,各人先往租庙拜祭秦室的列租先君,并为阵亡战士致哀,然後宣布当晚举行国宴,同时犒赏叁军。
接着小盘在内廷和项少龙举行会议,参加的还有小盘另外叁个心腹王陵、李斯和昌平君。
小盘这时名义上是十九岁,实际是二十一岁。已完全是个长大了的成年男子。
他长得虽比项少龙要矮上半个头,但以一般人标准来说已算轩梧。且由於他眉宽背厚,沉着自信,目光深邃莫测,那种君临天下的威势,确能教人慑服和甘於为他卖命。
他只是随便坐着,但其迫人而来的气度,足可使人生出俯首跪拜的冲动。
众人再向项少龙祝贺後,小盘欣然道:「项卿究竟喜欢寡人称你为太傅还是上将军呢?」
众人哄然大笑。
项少龙失笑道:「还是太傅听来顺耳一点。」
小盘摇头叹道:「胜而不骄,我大秦恐只太傅一人而已,太傅此战奠定了我大秦统一天下的基础,又为寡人挽回天大面子。现在谁都不敢在背後说寡人待太傅过厚了。」
昌平君笑道:「吕不韦早在储君厚待韩闯一事上大造文章,储君只回他一句绝无此事,就挡着了吕不韦的唇枪舌剑。异日有人问起,少龙也可以此名句作答。」
项少龙心中涌起暖意。
小盘道:「这只是小事一件,就算放了韩闯,此人能有多大作为,这适足显示太傅非若吕不韦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但异日若拿到李牧,太傅就千万不可放他了。」
项少龙想起说不定要和最可敬与可怕的李牧在战场相见,不由心中一沉。
王陵知他心意,笑道:「暂时该不会有这种情况,现在李牧正移师攻齐,不但击退想趁机夺取赵人土地的齐兵,还攻下了齐人的饶安,使王 得以喘一口气,李牧确是厉害,此人一天不除,终成我们东进的最大障碍。」
李斯道:「今次少龙大展神威,即管孙武复生,这一仗怕都不能胜得更爽脆漂亮。」
项少龙谦让一番後,心中一动道:「现在储君君威大振,该是把王翦召回来的时候了。」
昌平君道:「储君正有此意,所以才准备派蒙武蒙恬两兄弟到魏国作战,待他们有了经验,便可接替王翦。若於此时轻举妄动,说不定这握有戍边大兵权的要位会落到吕不韦和毒的人手上去呢。」
小盘压低声音道:「现在蒙骜病得很厉害,前天寡人去探望他时,他说了一番称赞太傅的话,看来颇有悔意。」
项少龙遂把蒙骜当日请自己照顾蒙武兄弟的事说了出来。
小盘兴奋起来,通:「待太后回来,寡人要为太傅封侯,太傅的权位怎都不可以低过吕不韦。」
项少龙见有外人在座,不好说出拒绝之言,淡淡应了。
还有叁年就是小盘行加冕礼的大日子,只希望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不用与李牧对阵沙场,就谢天谢地了。
脱身後,趁离国宴尚有叁个时辰,项少龙返回乌府。
只见乌府外塞满了欢迎他的邻里人士,刚进大门,广场上鞭炮轰鸣,充满喜庆的气氛。
乌应元亲领族人出迎,抢前抓着项少龙的手激动道:「我乌家终出了一位威震当世的名将,我高兴得不知说些甚麽话才好了。」
项宝儿捂着耳朵,冲入了他怀内。
接着乌廷芳和田氏姊妹也连哭带笑扑了过来。
项少龙又疼又哄,拥着妻婢爱儿,进入宅内,先拜祭了乌家祖宗,沐浴更衣,才再到大厅接受族人恭贺。
纪嫣然、赵致、善兰、鹿丹儿等换上华服,出来招呼亲友。
滕翼、桓 、赵大等全回来了,更增一片喜庆的气氛。
周良因鹰王建功,在乌家身分大是不同,鹰王更成了比项少龙更受注目的主角,孩子都围着它指点赞叹。
乌廷芳缠在项少龙旁,不住撒娇撒痴,他这位娇妻虽年过二十,但容貌神态仍娇痴若初遇时的少女模样。
项少龙找了个机会,与滕翼商量道:「我准备向储君提议,辞去都骑统领一职,以後得要仰仗二哥了。」
滕翼笑道:「叁弟该知我对仕途没有兴趣,照我看不若由小俊接手,另外辅之以乌果和赵大,同时还可多提拔两个人。」
项少龙道:「那就是周良和乌言着吧!其他铁卫亦可安插到都骑里,不用随我们返牧场以致无所事事,流於荒嬉。」
滕翼点头同意,事情就这麽决定了下来。
这时乌应元走了过来,把两人扯往一角道:「我上月才由塞外回来,你们的义弟王翦确是智勇双全的猛将,连匈奴人都全不是他的对手。」
顿了顿道:「匈奴人在北塞一向纵横无敌,男女老少皆长於骑射,勇猛凶悍,来去如风,又耐苦寒。岂知先败於李牧之手,再重挫於你们四弟。现在乌卓已在贝加尔湖附近建立山城,附近一向受匈奴欺凌的弱少民族均来依附,最好能再调一千我们的子弟兵去,增强实力,就更有发展的把握了。」
项滕两人不迭点头答应并露出向往的神色。
只有在自己的国度家园,才有真正的自由和幸福。
当晚在王宫内由小盘主持祝捷宴,全城居民均获赠酒食。
对小盘来说,项少龙打胜杖就像他自己打胜仗,分外满足和高兴。
项少龙自然成了宴会中主角,杯来盏去,宴会举行至一半时便醉得不省人事,连怎样离开都不晓得。次日醒来,才发觉睡在未来秦始皇的龙榻上,原来是小盘坚持要如此相待。
纪嫣然等都留在宫裹,等候他起来。
到小盘回来时,与项少龙等共晋午膳,颇有一家人相叙的亲切味儿。
项少龙向小盘提出了由荆俊当都骑统领,乌果、周良、赵大为副的提议,小盘一口答应了,笑道:「区区一个都骑统领,实不该由上将军兼领。」
项少龙又乘机提出想返回牧场好好过一段安适日子,小盘虽不愿意,但也只好答应了。
膳後项少龙率妻儿返回乌府,睡了一个午觉,醒来时精神大振。
纪嫣然叁位娇妻和日氏姊妹正坐在榻旁闲话家常,说的正是项宝儿的趣事,乐也融融,听得他的心都融化了,倍感甜蜜温馨。
比对起战争的冷酷残忍,这实在是个温暖情深的天堂。
众女见他醒来,忙侍候他起身。
纪嫣然低声在他耳旁道:「图管家约你黄昏到老地方见面,昌平君今晚则在醉风楼订了个别院,嘱你今晚去赴宴。唉!昌平君难道不知你回来後尚未有时间在家陪伴妻儿吗?」
旁边的乌廷芳娇项道:「你今晚不回来。芳儿就不会上榻睡觉。」
项少龙差点要立下誓言,保证早去早回,两女才回嗔作喜。
久别胜新婚,田氏姊妹服侍他入浴时,项少能把乌廷芳都抱进澡房,以实际行动慰藉妻婢。
又和项宝儿玩了一会,这才「微服出巡」,往会图先。
在秘巢见面後,图先寒暄几句,便转入正题道:「少龙今趟大展神威,击退了五国联军,亦打乱了吕不韦的部署和阵脚,兼之蒙骜病重,使他不得不改变策略。现在他不但勾结上杜璧、蒲 等人,更设法拉拢 毒,要作垂死挣扎。」
顿了顿续道:「这老贼对储君已完全死心,知道储君加冕之日,就是他败亡之时,所以他定会在那日之前,作孤注一掷,叛上作反,此事不可不防。」
项少龙皱眉道:「现在储君威权日增, 毒亦不会轻易信他。吕贼能弄出甚麽把戏来呢?」
图先叹道:「有利则合,问题是 毒亦想作反。要知 毒实乃怙恶不悛的流氓和无赖狂徒,虽得朱姬恩宠,但在秦人心中,只是由家奴而跃居披着宦者外衣的幸臣,除了像吕不韦这麽别有居心,还有谁肯依附支持他。在这种情况下,吕 两人再次狼狈为奸并非绝无可能。他们的关系当然不会持久,我看谋反成功之日,就是他们决裂之时了。」
项少龙苦恼道:「难道朱姬真会坐视 毒阴谋去推翻自己的儿子吗?」
图先叹道:「朱姬已是陷溺极深,而且 毒对女人有特别手段,朱姬又贪一时的风流快活,阴差阳错下,使 毒声势日盛,结党迎私。少龙出征後, 毒以众卿之首的身分,事无大少,均积极参与,还以「假父」自诩,其心可见。」
项少龙哑然笑道:「假父?真亏他想得出来,先是吕不韦,後是 毒,难道没想过要骑在国君头上,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吗?」
图先欷嘘道:「有多少人像少龙般懂得功成身退,避了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听陶公说,储君加冕之日,就是你们避隐塞北之时,不知肯否让我图先一族,亦依附於少龙骥尾之後呢?」
项少龙正容道:「能与图总管并骑驰骋於漠北大草原之上,是少龙求之不得才对。」
图先感动地伸手与他紧握,一时说不出话来。
项少龙问起仲父府的情况,图先道:「我差点忘了一件事。齐国最近来了两位剑手,都是稷下剑圣曹秋道的弟子,一名任千里,另一名房永,很少出外露脸,态度神秘。若我没有猜错,他们该是田单应吕不韦请求,派来咸阳准备在必要时刺杀少龙的高手。」
项少龙讶道:「既是如此,他们怎会让图兄得悉他们的身分呢?」
图先哈哈一笑道:「皆因我广布线眼,偷听得许商和他们的私话,才能据此猜到田单那方面去,现在吕田两个最恨的人就是少龙,就算不为利益,亦要去少龙而後快。」
项少龙失笑道:「想杀我的人还少吗?是了,那许商是否在和韩竭争夺杨豫呢?岂非吕的美美之争,又由他们延续下来?」
图先冷哼道:「还有甚麽好争的,吕不韦已严令许商不得与韩竭争风,为此我才知道吕不韦是要勾结 毒。哼!韩竭这小子当了官後,愈发嚣张,一言不合就出手伤人,由於有毒撑腰,储君都不敢拿他怎样。不过现在韩竭又对杨豫失去了兴趣,因为醉风楼来了一位姿容更胜单美美的美人,此女确是我见犹怜,兼且又声明卖艺不卖身,那个男人不想得之而後快。」
项少龙失声道:「真有卖艺不卖身这回事吗?谁能保得住她呢?」
图先道:「只凭她「玲珑燕」凤菲之名,便可保住她的清白,不过她来的时候真巧,就是在少龙回咸阳的前叁天。现已在公卿大臣间引起很大的哄动,人人都争相拥往醉风楼去。」
项少龙皱眉道:「图兄是否在暗示她是来对付我的呢?」
图先叹道:「凤菲乃叁大名姬之首,很得各国权贵敬重,本是宋国的公主,不知为何会沦落风尘,照说该没有多少人能唆使得动她,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少龙还是小心点好。现在东方六国,最想杀的人就是少龙了。」
项少龙苦笑道:「问题是我今晚就要到醉风楼去,希望那群损友不是挑了她来陪我就好了。」
图先笑道:「若她肯来陪酒,少龙就更要小心,因为她到咸阳这麽久,仍未试过答应为谁陪酒。」
项少龙苦笑了一会,呻吟道:「美女就是有那种魔力,我们男人虽明知对方不安好心,但不管怎样,总是想能发掘她们另有好处,而忘了她们可能只是徒具美貌,实藏歹心。」
图先微笑道:「你见过凤菲就明白的了。她肯定是内外俱美,兰质慧心的绝色尤物,或者只因立场不同,才会变成居心叵测的敌人。幸好少龙对美色一向极有定力,凤菲纵有阴谋,亦将派不上用场。」
再谈了两句,两人这才告别分手。
项少龙忽然很想往探正病重中的蒙骜,但因要赴昌平君的宴会,只好把此事搁至明天了。
第八章 玲珑美人
项少龙与十八铁卫来到醉风楼时,伍孚亲自恭迎,把他请进偏厅,遣走下人後,跪地叩头。
项少龙早见惯了他的小人作风,昴然而立,没好气道:「楼主免礼,今次又有甚麽把戏呢?」
伍孚惶然起立,恭敬道:「小人那还敢在上将军前作奸使诈,今趟是有重要消息,要向大爷面陈。」
项少龙坐了下来,道:「坐下才说!」
伍孚坐了下来,先左顾右盼,像怕仍有人留在偏厅内的样子,低声道:「吕不韦有阴谋要害死王 和大爷你。」
项少龙失笑道:「他当然这麽想,但办不办得到却是另一回事了。」
伍孚很委婉地通:「小人真是在长期偷听下,才一点一滴地串连起来,知道他们的阴谋哩!」
项少龙想起他偷听的铜管,半信半疑道:「单美美都做了魏国王后,吕不韦还来这裹干吗?」
伍孚道:「大爷有所不知了,半年前我在楚国以重金买来了一位国色天香的越女白雅雅,吕不韦对她颇为迷恋,故不时到醉风楼来盘桓。现在雅雅已代替了美美,成为四花之首。
唉!美美的离开,累得我差点没命呢,当然!小人绝不敢怪项爷,小人是该受罚的。」
项少龙不耐烦地道:「不要转弯抹角了,快直说吧!」
伍孚压低声音,凑近了点才道:「首先他们是要对付王上将军,由於王上将军在赵境作战,各方面都要靠杜璧和成 支援,而吕不韦正是要借杜壁之手,在李牧与王 作战时,抽王上将军的後腿,那後果可想而知了。」
项少龙由於不知那处的情况,从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色变道:「李牧不是去了和齐人作战吗?」
伍孚道:「那只是诱王上将军深入赵境的毒计吧!」
项少龙骇然道:「你为何不早点将这麽重要的事说出来,就算我不在咸阳,你也可找昌平君说呀!」
伍孚歉然道:「一来小人只听得一鳞半爪,未敢肯定。到前天杨豫告诉小人,许商在他面前夸口大爷你命不久矣,我的思想才清晰起来。许商当时说:大爷你今仗之胜,正种下了你将来败亡之果。杨豫不解问他,他只说任大爷如何厉害,总斗不过李牧,便没有再说下去。於是小人想到只有害死王 .大爷你才会要与李牧在短期内一决雌雄,所以……」
项少龙霍然起立,道:「你去告诉昌平君,我要迟点才来。」
言罢匆匆离去,飞马人宫求见小盘。
小盘正和爱妃王美秀下棋取乐,见他这般惶急来到,知有急事,立即在内廷接见他。
当项少能把伍孚的猜测说出来後,小盘色变道:「此计确是歹毒之极,可见一天不除成,寡人仍是地位难稳。」
小盘接着召来近卫,吩咐立即派出快马,持节赶往上川,警告王 小心防范。诸事妥当後,这未来秦始皇神色凝重道:「若王上将军发生不幸,我们便立即对付成 和杜璧,好去此心腹之患,那时寡人就要看吕不韦怎样收场了。」
接着露出笑容,低声道:「储妃有喜了!」
项少龙这才惊觉他确已长大成人,衷心贺喜。
小盘苦恼道:「趁现在吕不韦和太后都不在咸阳,最好先和这孩子改个好名字,那就轮不到他们来改了,师傅有甚麽提议呢?」
项少龙冲口而出道:「那定是叫扶苏了。」
小盘愕然看了他半晌,项少龙心中叫糟时,这未来秦始皇点头道:「这名字倒也特别。
但还须一个女儿的名字才成,那时无论生男生女,都有名字了。」
项少龙松了一口气道:「我只想到男孩的名字,看来这胎定是男婴,所以不用另想女名了。」
小盘默默把扶苏念了数遍,欣然道:「若生的真是儿子,就叫扶苏吧!」
项少龙又如自己以所知的历史去影响未来的历史,心中怪怪的,乘机告辞离宫,赶到醉风楼时,已比原来约定的时间迟了大半个时辰。
出乎料外地除了昌平君兄弟,李斯、桓 、荆俊、王陵、乌果、周良等人外,还有王绾、蔡泽、羸傲和羸楼在列,显示这些人已靠拢往以小盘为首的政治派系。只滕翼因要陪伴妻儿,来了片刻就走了。
杨豫、归燕和白蕾与醉风楼有点姿色的美妓全体出动,采人盯人策略,每女侍候一人,气氛热烈。
项少龙位居首席,越国美女白雅雅早在候他到来,此文身穿楚服,年约十八,长得果是花容月貌,不比单美美逊色,不但气质绝佳,最动人是温婉可人,一对俏目总含着无限情意,兼之声音甜美温柔,确是不可多得的尤物,难怪伍孚能以她去应付痛失单美美的吕不韦了。
但想起她最终的命运可能是成为吕不韦的姬妾,又心中恻然。
项少龙尚未坐好,就给人连罚叁 ,骇得他举手投降道:「再喝下去,恐怕项某要立即给抬走,请各位格外开恩,饶了我这趟吧!」
王绾笑道:「昨晚项大人喝了超过二十杯才倒下来,为今怎都要再喝七 ,我们方可饶了你迟来之罪。」
正争持时,白雅雅嫣然一笑道:「就让雅雅代上将军喝这几 罚酒吧!」
众人轰然叫好。
蔡泽笑道:「但这罚酒必须先进项上将军之口,才可由我们的雅雅代喝。」
众人又再起哄。
白雅雅嘤咛一声,倒入项少龙怀里,秀眸半闭,俏脸霞烧,一副小鸟投怀的模样。
项少龙虽经惯这种战国式的风流阵仗,但由於这青春焕发的美女充满新鲜热辣感,亦大感刺激,借点酒意,在众人鼓掌喝采中,荒唐一番,饱尝了她香 玉舌的销魂滋味。
众人这才放过了他。
嬴傲笑道:「听说庞 战败後,其他合从国均指他冒失深进,白白错失了这挫败我大秦的良机,以致声威大跌,看来他们很难再有另一次合纵。」
羸楼接口道:「输了败仗,人人都推卸责任,今趟蕞城会战,走得最快的是楚人,亦成了其他人责难的目标,弄得很不开心,五国该有好一段日子不协调的了。」
李斯拍掌道:「今晚只谈风月,不谈公事。太尉为少龙安排那场玲珑燕舞,该可开始吧!」
昌平君向坐於末席的伍孚打个眼色,後者忙去安排。
荆俊笑道:「只看我们廷尉大人比叁哥还紧张,就知凤菲的吸引力哩!」
众人同声附和,弄得一向不涉足风月场所的李斯不知所以、尴尬万分。
项少龙则整个人轻松起来,感受到各人间那洋溢着的交情。
白雅雅此时靠了过来,凑在他耳旁道:「项爷不念旧恶,助美美小姐去当她的魏后,我们醉风楼的姊妹都非常感激呢。」
项少龙低声道:「那此事岂非全城皆知了。」
自雅雅含笑道:「这叫好事传千里嘛!现在只要项爷勾勾指头,人人都会争着来为项爷侍寝哩!」
项少龙怎会相信,只是归燕便对自己恨之入骨了。
白雅雅横了他一记媚眼,含羞道:「只不知雅雅能否得项爷恩宠呢?」
项少龙见她媚态横生,最要命她看来又是如此秀逸娴雅,不由心中一荡,低声道:「今晚不行,待我看看吧!」
白雅雅吹了一口气到他耳内,轻啮他耳珠道:「白天也可以的,那项爷的夫人就不会知晓了。」
项少龙想起家中贤妻,立时清醒过来,刚要婉言拒绝。伍孚一脸无奈走了进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昌平君知道不妙,道:「美人儿是否怪我们迟了呢?」
伍孚苦着脸道:「看来是这样了。菲小姐回了别院睡觉,小人说尽好话也不起作用。」
出奇地众人不但一点不觉得她在摆架子,还甘之如饴地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
昌文君笑逋:「这都是少龙惹出来的祸,开罪了我们的玲珑美人儿,我提议由少龙去道歉,把她哄回来。」
项少龙失声道:「甚麽?」
李斯不知如何这时兴致特高,竟赞成道:「玲珑美人後天便要到魏国去,少龙你快去设法。」
桓 大讶道:「你们究竟是贺项上将军还是只为见玲珑燕?」
昌平君等齐声大笑,场面混乱之极,但亦相当有趣。
项少龙生出好奇心,勉为其难地长身而起,叹道:「小弟即管去试试看,若给轰了回来,你们可不能怪我。」
众人鼓掌声中,项少龙随伍孚出门而去,才走了几步,荆俊、乌果和昌文君叁人追了出来,要到门外隔岸观火。
项少龙给那种爱闹的气氛感染,振起当年二十一世纪闹事打架的豪情,昂然领着叁人,由伍孚带路,朝後宅开去。
在醉风楼後院的一个幽静的角落,池塘旁零零舍舍有座小木楼,在花香飘送中,古雅别致。
伍孚道:「凤菲就是住在那裹,她的贴身小婢很凶,刚才就是她把我挡着的。」
荆俊讶然道:「她难道不知你是大老板吗?怎敢对楼主不客气。」
伍孚道:「它是储妃特别请回来在太后寿宴上表演助兴的,小人怎敢开罪她们呢?」
项少龙这才明白过来,放下了一半心事,乾咳一声道:「你们看我的!」
才走了一步,给昌文君一把扯着,叮嘱道:「听说凤菲身轻如燕,颇有两下子的,上将军莫要被她踢落池塘。」
叁人同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形状惹厌之极。
项少龙低骂一声,拂开昌文君,挺胸朝小楼走去。
木门应手而开,楼下小厅静悄无人,项少龙虎目一扫,见到通往二楼的楼梯,深吸一口气壮壮色胆後,一迳拾级登楼。
木梯在脚下「咿呀」作响,确令人有点提心吊胆。
上面这时传来清脆的声音喝道:「谁?」
项少龙故意不答,待来至二楼,刚好一个俊秀童子由房间掀 走了出来,与他打个照面。
两人同时愕然。
项少龙想不到撞上的非是俏婢女而是俏男童,对方却想不到会有个陌生男人摸上楼来。
项少龙瞬快瞥了内襄一眼,但因门 深垂,自然看不到甚麽。
想想也觉好笑。
短短两年间,先後遇上叁大名姬,至少其中之一是要取他项少龙之命的,然後她们又走了。
春秋战国确是个辉煌独特而又非常开放的时代,纵使大家征伐不休,但分分合合间,齐人可以去魏,魏人可以入秦,燕人南来,楚人北上,出卖所学以求功名富贵,又或游历讲学,百家争鸣,万花齐放。
像凤菲这类名重当世的名姬,超然於国争之上。到甚麽地方都备受尊崇,爱发脾气就发脾气,要摆架子就摆架子,若非亲眼目睹,确很难想像。
叁大名姬先後到咸阳来,正代表咸阳成了天下文化荟萃的中心之一,这才引得她们因种种原因前来这襄。
正思量间,那俏童子怒喝道:「你是谁,怎可随便闯入人家小姐闺房?」
项少龙见「他」充满敌意的守在房门处,面色不善,微微浅笑道:「在下项少龙,特来向凤姑娘请罪。」
那显是女扮男装的俏童子呆子一呆,定睛打量了他好一会後,转身拨开少许 子,低声禀告道:「小姐!是项少龙呢!」
襄面没有任何反应。
项少龙早预了她会摆架子。并不戚尴尬,朝俏童子踏前两步,差点就碰上她的面庞。
俏童子眉头鼻子同时皱起来,生似嫌项少龙身带异味似的,但却没有骂出口来。例如怪他无礼,俏脸似嗔非嗔,非常动人。
项少龙不由心中一荡,低声道:「若姑娘肯让路,我便进去见凤小姐,但若姑娘不允许,在下只好立即离开。」
他故意提高声浪,好让裹面的凤菲听得一清二楚。
俏童显然不是项少龙的对手,立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怎样对待他。
一把温柔娇美的女声在房内响起道:「小妹请让项大人进来一叙吧!」
俏童应了一声,垂首退往一旁,让出进房之路。
项少龙报以微笑,这才跨过门楹,掀 人房。
想不到内间比外厅还阔大,叁面轩窗,左方以竹 隔开了秀榻所在的起居处。
凤菲席地而坐,背靠软枕,身前放了张长几,上面摆了张五弦琴,予人优雅宁逸、舒适温馨的感觉。
这叁大名姬之首正仰起一张瓜子型的面庞朝他瞧来,宝石般的明眸配上白襄透红的皮肤,那种有诸内而焕发於外的秀气迫人而来,看得项少龙眼前一亮。
但她最动人处却是一股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气质,那使他深深地想起远在楚境寿春的李嫣嫣。
只要是懂怜香惜玉的男人都不忍伤害她。
她只是随便坐在那襄,但已把女性优雅迷人的丰姿美态表露无遗,娇少玲珑的动人胴体,吏使人泛起把她覆盖在体下的念头,难怪连图先都对她兴致大动了。
在诱惑男人这一项上,她确胜过石素芳和兰宫媛。
两人互相打量时,外面那女扮男装的小妹道:「小姐!要茶还是酒呢?」
项少龙摇头道:「不用客气,我是特来向小姐请罪,不敢打扰小姐的清净心。」
凤菲「噗哧」笑道:「清 心?人在尘世,何来清净心呢?项大人请坐。小妹给客人奉茶。」
项少龙坐下来时,压下要浑身打量它的欲望,眼观鼻鼻观心,正要说话,凤菲柔声道:「项大人今趟来请罪,并不似大人一向作风,不知是被人迫来,还是自愿要来呢?」
项少龙愕然道:「我和小姐乃初次见面,为何小姐却像对项某非常熟悉哩?」
凤菲盈盈一笑,徐徐道:「项少龙乃东方六国权贵间最多人谈论的人物,凤菲早耳熟能详。何况来秦前又曾听魏国美美夫人提起大人,怎都该对大人有个印象吧!」
项少龙一呆道:「凤小姐今趟故意拒绝表演,是否……嘿!是否……」
凤菲似是大感兴趣,鼓励道:「大人何必吞吞吐吐呢?有甚麽放胆直言好了。」
项少龙苦笑道:「我想问小姐是否故意使手段叫我前来一见,我因怕唐突佳人,所以才会欲言又止,教小姐见笑了。」
凤菲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黑白分明但又似朦朦胧胧的眸子横了他娇媚的一眼,举起春葱般的左手,低头看着尾指闪闪银光的精巧银戒,柔声道:「项大人猜得没错,但怕仍估不到凤菲此来是不安好心。这银戒乃魏国巧匠所制,能弹出毒针,把毒液注入人体,若部位恰当,中针者会很快毒发身死。」
项少龙愕然道:「既是如此,凤小姐为何要告诉我?」
凤菲若无其事的脱下指环,扔在地上,含情脉脉似地道:「因为我改变主意哩!直至来秦见过羸政後,妾身才明白为何先後有商鞅、公孙衍、张仪、甘茂、楼缓、范睢、蔡泽、李斯、吕不韦、项少龙众多人才,甘为奏室所用。而赵国空有李牧、廉颇而仍连场失利,信陵君落得饮毒酒而死,韩非则在韩国投闲置散,燕人无自知之明,齐人奢华空想,楚人耽於逸乐。东方六国大势去矣,我凤非何必要枉作小人,还得赔上性命呢?」
项少龙想不到她说出这麽一番有识见的话来,摇头叹道:「凤小姐确是奇女子。不过我仍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坦白,若小姐不说出来,此事谁都不会知晓。」
凤非欣然道:「你这大傻瓜,因为人家已看上了你!所以才提醒你。现在项大人乃东方诸国欲杀之而後快的对象。所以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曾施以恩惠的朋友在内。」
项少龙愕然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凤菲抿嘴笑道:「大人切勿误会,看上你并不等於倾心於你,只是觉得你确是名不虚传的英雄人物,日後我亦很难忘记你,就是那样吧了。」
项少龙既松了一口气,又感到有点失落。这凤菲比叁绝女石素芳更令人难以揣摩。
凤菲目光移往窗外,柔声道:「夜了!项大人除非要凤菲侍寝,否则妾身就要到睡乡寻找在这乱世所欠的美梦。明天清晨,我要起程离秦了。」
项少龙差点就冲口而出要她留下来,以免失去这错过了可能抱憾终生的机会,但想起家中贤妻,惟有起身告辞。
李斯今晚恐怕要失望。
刚走下楼梯,荆俊扑进来道:「蒙骜过世了!」
第九章巧布陷阱
蒙骜丧礼後,荆俊正式升为都骑统领。由於他现在入赘鹿家,军方各大要员看在鹿公面上,都大力支持。
乌果、赵大和周良为副,使都骑清一式属储君的系统,不像都卫般由吕不韦和 毒两党互相牵制,互相抗衡。
当然!假若吕 勾结,又自当别论。
十八铁卫却因小盘慧眼赏识,成了他的禁卫头领,地位大大提高了。
桓 仍然负责速援师的训练,蒙武和蒙恬办妥父丧,立即领兵出征魏国,以报魏人参加合纵军之仇。
基本上,秦国仍是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就是安抚楚齐燕叁国,只对叁晋用兵。
项少龙乘机倦勤,与滕翼两家人返回牧场,每天练刀术习骑射,闲来游山玩水,弄儿为乐,好不写意。
春去夏来,这天回到隐龙别院,收到了琴清派人送来的书信。
原来这俏佳人定下归期,将在秋初返回咸阳。信中虽无一字谈情,但偏是情 爱火溢於言表,可见这美女修养之高,使项少龙这粗汉更深生爱慕。
陶方不断把消息带到牧场来。
吕不韦甫回咸阳,又到巴蜀去了,令人大惑不解。
毒和太后朱姬亦回咸阳了。 毒态度更是嚣张,连昌平君和王陵等一众重臣都不放在眼内,事事都抬了朱姬出来,小盘惟有苦忍。
管中邪在韩地打了几场胜仗,获升为大将军,隐隐代替了蒙骜的地位。
但声威和实权当然仍有所不及。
蒙武兄弟在魏亦连战皆捷,攻下了魏人的朝歌,声望大振,成为新一代战将的新星。
最令项少龙担心的是王 果然中计,趁李牧移师攻齐,出兵攻打赵人的上党,项少龙只望小盘派出的人能及时警告王 ,否则腹背受敌,情况不妙之极。
就在他忧心忡忡时,五月尾噩耗传来,王 在上党被李牧大败,王 当场战死,王贲和杨端和领着残军退守上川。
项少龙最不希望的事终於发生了。
吕不韦再次奸谋得逞。
而项少龙幸福的日子亦告完蛋大吉。
项少龙飞骑来到咸阳宫时,感到一片愁云惨雾。
自十六年前信陵君率领五国联军在邯郸城外大破秦军後。秦人从未试过有像王 那种级数的大将阵亡於战场上,今次打击的钜大实是难作估量。
项少龙来到书斋时,王陵、李斯、昌平君、 毒、王绾、蔡泽等一众大臣都在门外等候小盘召见。
王陵双目通红,整个人像衰老了几年般,使项少龙清楚感受到他的年迈衰朽,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使他很不舒服。
他迎上项少龙低声道:「储君不肯见我们,只说先等你来再说。我看你先进去见储君,再唤我们进去吧!」
毒显是在偷听,愤然道:「这是大家该好好商量的时候,储君怎可反把自己关起来,让我和少龙一起进去。」
众人都泛起厌恶神色。
项少龙拍拍 毒眉头,沉声道:「让我先代各位进去探听情形吧!储君的心情就是我们现在的心情,大家都应谅解的。」
无论 毒如何专横,暂时亦不敢开罪项少龙,打消主意道:「我们在这襄等候吧!但太后也该来了。」
项少龙听他没几句话就抬出朱姬来,心中鄙恶,迳自入书斋去了。
小盘背着门口面窗而立,动也不动。
项少龙尚未说话,小盘淡淡道:「我们的人还是去迟一步,教奸徒毒计得逞。」
项少龙想不到小盘不但没有半点哀伤,远比平常更冷静,一时反说不出话来。
小盘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我刚发出命令,要成侨和杜璧立即率兵进攻上党,待会师傅出去时,可告诉他们,寡人因悲痛王 之死,忽生急病,那 毒必会派茅焦借治病为名来探察虚实,我们便可利用茅焦之口把 毒骗倒了。」
项少龙一震道:「吕不韦真和 毒勾结了吗?」
这可是在史书上从没说过的事呢!
小盘冷笑道:「太后要我封 毒为长信侯,与吕不韦同级,而吕不韦竟不反对,师傅说这是甚麽一回事了?」
顿了顿再道:「我数次要召王翦回来,都给吕不韦和 毒联手挡着,没有太后的允准,我这身为人君的没有一件事可以做出来。现在我们的军队都被牵制在叁晋境内,咸阳除了叁大军糸外,就只有速援师,总兵力只在十二万人间,根本无力征讨成侨和杜璧,所以只有假病引他们来攻,再由师傅收拾他们,舍此再无别法。」
项少龙叹道:「储君真的长大了。」
小盘仰望上方,叹了一口气道:「自娘被人害死後,这一切都是迫出来的,再没有任何人情道理可说。」
项少龙陪他叹了一口气,步出书斋,众人围拢起他时。项少龙颓然道:「储君病倒了!」
小盘这一「病」,诈足了叁个月,早朝都交由朱姬处理。
项少龙则和桓 大事徵兵,把速援师增至五万人,终日在咸阳城外操练,又以成 东来的假想行军路线,巩固防御措施和通讯系统。
到溶雪时节,消息传来了,成 听得「乃兄」病重的消息,不但违命不攻上党,还与赵人议和,按着与杜璧集兵十五万,悄悄绕过沿途城市,奔袭咸阳。
成侨的叛军坐船先 咸阳之北,方潜往咸阳。
项少龙一直密切注意他们的动静,连夜抽调了两万都骑,加上五万速援师,在预定好的理想地点伏击成 军。
另外又放出烟幕,说咸阳的军队到了蕞城演习。
所以当成侨大军临境的消息传来,整个咸阳城都震动起来。
小盘这时真的要躺在榻上了,只有昌平君、李斯等心腹才知道是甚麽一回事。
毒和朱姬都显得不知所措。显示他们并不知道成侨和杜璧会举兵公开作反。
吕不韦仍是避地巴蜀,使人不知他在打甚麽主意,总之不会是有甚麽好事的了。
咸阳的乱况自然会由线眼报告给成侨和杜璧知道,使他们更加轻敌疏忽。
这也难怪他们,谁猜想得未来秦始皇早在四个月前便知道他们会作反呢?
对付像杜璧这等能征惯战的将领,要在某处埋伏突袭,根本是没有可能的。因为他必有先头部队,肯定了前路没有问题後,主力大军才会缀後推进。
但项少龙却有他的妙策。
他把大军一分为二,由桓 和荆俊领一军二万人,布在咸阳城外隐蔽处。
而他和滕翼则率领馀下的五万精兵,藏在一处远离成 行军路线的密林襄,静候猎物的来临。
这天天气良好。成 的先头部队来到咸阳城北百许里处,由於听到守军不会出城迎敌,只准备死守城池的消息,成 和杜璧都没有特别加强戒备。
此时项少龙正和滕翼在一处坡顶的草丛内,远眺在五里外经过,像一条长蛇般壮观的敌军情况。
滕翼笑道:「假若吕不韦知道现在成侨是打正「讨伐吕 ,拯救王兄」的旗号,进军咸阳,必会气得要吐血而死。」
项少龙细察对方鼎盛的军容,盔甲鲜明,旗帜飘飘,队伍井然有序,摇头道:「我看吕不韦早猜到成侨是养不熟的。才故意要借成 之手除去储君和我们,也除去 毒和太后。那他就可召回管中邪和蒙氏兄弟两支大军,一举干掉成侨和杜璧,那时他便可自己坐上王位去了。」
滕翼失笑道:「还是叁弟比较了解这奸贼,说到玩弄手段,除了叁弟外,再没有人是他对手。」
项少龙微笑道:「今趟该说是吕不韦非是储君的对手才正确。」
滕翼叹道:「他终於长大了。」
这时周良领着鹰王来报,敌人的後卫部队终於经过了。
项少龙知时机已至,一声令下,全体骑兵出动,借密林掩护, 着敌军尾巴掩去。
他们计算得非常精确,当敌人歇下来生火造饭时,就是他们布围停妥的时刻。
成侨的後卫部队果然完全不虞有敌来攻,竟在一处山坡地结营,立脚处就是往咸阳的官道,两旁长满了郁郁苍苍的树林,五万人的营帐密布坡顶和坡脚。
就在他们仍未有机会在高处设置望哨时,项少龙和滕翼约五万精骑已无声无息的沿林而至。
项少龙终是受过严格军训的人,知道在眼前情况下绝没有仁慈容身之所。故狠下心来,下达了全歼敌人的命令,趁暮色苍茫之际,把五万敌军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後等待攻击的时机。
东方发白时,敌人起身活动了,吵吵嚷嚷地大声说话谈笑,一边准备用早饭。
项少龙一声令下,擂鼓声响,五万精骑,由密林冲杀出来,发动了全力以赴的猛攻。
这变成了一场几乎没有反抗的屠杀。
敌人扔下手中的饭碗,连马都来不及牵,就只身仓皇逃命。
几次冲击後,後卫部队早溃不成军,所有人都在徒步奔跑逃命。
後卫部队的溃败立即牵涉到中军近九万人的主力部队,他们正要回师救援,桓 和荆俊各领一万精骑分从左右夹击先锋部队,使成 军腹背受敌,阵脚大乱。
项少龙和滕翼以有如破竹之势,由後杀来,稍一冲击,成 军立即陷进疯狂的混乱裹。
成侨和杜璧乃众矢之的,和数千亲卫被团团包围起来。
项少龙手持百战宝刀,领头杀进敌阵,亲手把杜璧斩杀。同时依小盘吩咐,当场处决成侨,去了这条祸根。
此役项少龙方面只伤亡了万多人,可算是战绩辉煌之极。
成侨的叛军被杀者达四万之众,其馀逃不掉的八万人全部投降。
项少龙到翌晨才遣人向小盘报捷。
小盘大喜,亲自率人前来慰劳军队。
当晚就住在项少龙的帅帐裹。
用过饭後,小盘兴致大发,与众人登上高处,欣赏月夜下壮丽神秘的原野美景。
这未来秦始皇看得豪兴大发,长笑道:「谁人替寡人把蒲 诛除?」
项少龙听到这个「诛」字,登时想起远在齐国的善柔,心中一震,那敢答话。
荆俊、滕翼和桓 惟项少龙马首是瞻,他不说话,亦保持沉默。
王陵踏前一步,冷哼道:「此事就让老将去办吧!」
包括小盘在内,全体愕然。
王陵近来因悲痛王 之死,身体极差,只是行军之苦,恐已难以应付。
而且蒲 在屯留有庞大势力,绝不肯俯首就擒,兼之他又与赵人有紧密联系,所以此事虽表面看似容易,实际上却大不简单。
王陵已多年没有出征,今次请缨,是含有为王 报仇之意。
小盘大感後悔,但王陵话已出口,他若拒绝,就会有嫌他老迈之意,那会是对秦人最大的侮辱。
小盘只好装作欣然道:「那寡人就任王上将军为主帅,以桓 大将军为副帅,你们尽速起程好了。」
王陵和桓 两人忙下跪接旨。
小盘正容道:「此仗成败,就在能否速战速决。杀蒲 一个措手不及。否则若让他凭屯留城之固,又有赵人支援,此事将艰辛之极。」
众人都点头同意。
项少龙愈发感觉到这未来秦始皇的雄材大略,料事如神。而他比自己更优胜的地方,就是只计较利害,绝不理仁义感情,亦只有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才能在这战争年代成为天下霸主。
回到帅帐,小盘找了项少龙单独说话。
小盘苦笑道:「我很担心王陵,怕他捱不住征战之苦。」
项少龙知他有点怪责自己没有首先答应,叹了一口气道:「你想我怎麽办呢?」
小盘叹道:「我就算怪任何人,都不敢怪责师傅你。在我骑马前来时,我曾想过回师之际,一举把吕 两党完全荡平。当吕不韦回来之时,就在城门处把他当场处死,好一了百了,师傅认为此计可行吗?」
项少龙道:「此乃险着,首先我们是师出无名,而吕 两党牵连太广,只两府家将加起来便达两万之众,耍诛除的人绝对不少,且管中邪等领兵在外,都卫军又在他们手上,加上仍有蒲 这条祸根,我们在咸阳的兵力更嫌不足,储君叁思才好。」
小盘苦恼道:「我也知道现在尚非是时机,不过难道我真要等到冠礼之後才动手吗?不要说还须等两年多,现在我两天都觉得太长了。」
项少龙道:「成大事者必须能忍,假若吕不韦闻得风声,凭他的影响力和手段,说不定能据着巴蜀作反,那就非我大秦之福了。何况他该有充足准备,好於成 作反成功时与他争王位。所以我们若在此时动手,秦国必会大乱。」
小盘点头同意,沉吟片晌後道:「怎样方可把王翦召回来呢?」
项少龙道:「就是储君行加冕礼之前吧!那时储君快要大权在握,谁都不敢对储君的命令有异议。到时暗下密诏,就可办成此事。」
小盘龙目寒光一闪,道:「就是这麽办,我要王翦来了,奸贼们都不会知道,那时就要教他们好看。」
项少龙沉默了片晌,忽然低声道:「小盘!我要你答应我项少龙一件事。」
小盘龙体剧震,入秦以来,项少龙还是笫一趟唤自己作小盘,又自称项少龙。
小盘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点头道:「师傅请说,小盘在听着。」
项少龙肃容道:「无论将来发生了甚麽事,你仍要善待太后。」
小盘呆了一呆,垂首想了一会,断然道:「师傅的吩咐,小盘怎敢不从,但此诺只限於母后一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包括在内。」
项少龙知他下了决心,要杀死朱姬为 毒生的两个孩子。他亦知很难插手这方面的事情,苦笑道:「好吧!储君!」
小盘移近过来,探手搂着他肩头,大力拥抱着他,激动地道:「师傅!不要离开小盘好吗?你难道不想目睹小盘统一天下,成就千古未之有也的不世功业吗?」
项少龙反手把他抱紧,凄然道:「师傅是必须离开的,你还要把所有关於师傅的记载,全部湮灭,使师傅不会在史书上留下痕迹,这是注定了的命运。就算我不教你这麽做,你终也会这样做的。」
小盘愕然离开了一点,呆看着他道:「怎会是这样的,我绝不会这麽做,没有人该忘记师傅的丰功伟业。」
项少龙平静下来,抓着他宽厚的肩头道:「自赵宫初见後,我项少龙便一直把你当作是我的儿子,看着你长大成人,还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霸主,心中的欣慰,实在难以形容。但正因这种关系,所以我才一定要离开你,一方面是我已完成了对你母亲的心愿,把她儿子培育成材。另一方面亦是追寻我自己的生活和理想。只有在我走後,你方可以把和我以前的关系完全割断,放手追求你的梦想,明白吗?以後我们再不可因此事而作讨论了。」
小盘一对龙目红了起来,像个孺慕父亲的小孩童,伏到他宽敞的胸膛上,再没有话说。
第十章 肺腑之言叁天後小盘、项少龙等班师回朝。
太后和 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看神情,朱姬的欢容是发自内心,而 则相当勉强。
非是蠢人,还是非常犴狡的卑鄙小人。他自然知道白己被排挤在储君的政治集团外的人。
异日储君登位,太后朱姬失去了辅政大权,就是他失势之时。
项少龙再一次稳住了咸阳。一跃而成军方最有实力的领袖,使小盘的王位更为稳固,只要再荡平蒲 ,馀下来的就只有吕 两党了。
不过吕不韦在这近十年间,於各地大力培 党羽,任用私人,实力仍是不可轻侮。
咸阳虽是都城,始终在许多方面均需要地方郡县的支持。
王朝的地方军队,由郡尉负责。郡守只掌政事,而郡尉专军政。理论上军队全归君主一人掌握。有事时由君主发令各郡遣派兵员。至於军赋,则按户按人口征收,每一个到法定年龄的男子都要为国家服役两年:一年当正卒;一年当戍卒。守卫边疆,谓之常备军。
但亦另有职业军人,成为了大秦的主力。
吕不韦因修建郑国渠之便,得到了调动地方常备军的权力,亦使他加强了对地方势力的控制。直至黑龙出世,小盘设立叁公九卿後,这由吕不韦垄断一切的局面才被打破。
但吕不韦早趁这几年在地方上掊植出自己的班底。所以若作起乱来,比成 或 要难应付多了。
所以他根本不怕成 夺王位成功,因为他那时更可打着旗号拨乱反正。
只是他发梦都未想过对手是中国历史上罕有的绝代霸主,比他更厉害的秦始皇吧。
回咸阳後,循例是祭祖欢宴。
翌日早朝後,朱姬召项少龙到甘泉宫去。
项少龙别无他法,便着头皮去见朱姬。
这秦国声名日坏的当权太后在内宫的偏厅接见他,遣退宫娥後。朱姬肃容道:「长信侯常说今次平定暴乱,他半点都没曾参与。连我这作太后的都被瞒在鼓里,这究竟是甚麽一回事?
累得我们平白担心一场。」项少龙暗忖这种事你何不去问自己的儿子, 来向自己兴问罪之师。
但当然不会说出口来,恭敬地道:「文武分家,长信侯不知道亦是正常事。」朱姬凤目一睁,不悦道:「那为何都卫亦不知此事?韩竭便不知道你们到于城外迎战,故完全无法配合。」管中邪领兵出征後,韩竭便升为正统领,以许商为副。
项少龙淡然道:「今趟之所以能胜,就在「出奇制胜」这四个字,而之所以能成奇兵,必须有种种惑敌之计,使敌人掌握错误资料。由於敌人在城内耳目众多,所以不得不采非常手段,请太后明鉴。」朱姬呆了半晌,幽幽一叹道:「不要对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好吗?你和政儿可以瞒任何人,但怎可 我呢?你们若不想长信侯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他的。」项少龙想不到朱姬忽然会用这种语气神熊和自己说话,涌起深藏的旧情,叹了一口气道:「储君日渐成长,再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现在他关心的事。就是如何理好国家,统一天下。凡阻在他这条路上的障碍,终有一天都会被他清除,这是所有君王成长的必经历程,历史早说得很清楚了。」朱姬俏脸倏地转白,惊声道:「少龙你这番话是甚麽意思,难道政儿会对付我吗?」项少龙知她是因为与 生了两个孽种,故作贼心虚,苦笑道:「储君当然不会对太后不孝,但对其他人,他却不须有任何孝心,无论仲父或假父,一概如此。」朱姬茫然看了他一会後,垂首低声道:「告诉朱姬,项少龙会对付她吗?」项少龙大生感触,斩钉截铁道:「就算有人把剑加在我项少龙的脖子上,我也不会伤害太后。」朱姬轻轻道:「长信侯呢?」项少龙愕然片晌,才以自己听来亦觉讽刺的口气道:「只要他忠於太后和储君,微臣可担保他不会有事。」命运当然不会是这样。
之乱是秦始皇冠礼前的最後一场内部斗争,吕不韦亦因此而牵连败北。
忽然间。他知道白已成为了能左右秦朝政局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朱姬亦要不耻下问,垂询他的意向。
而他更成为了小盘唯一完全信任的人。
甚至义释韩闯,小盘都不放在心上,换了别人则若非革职,就是推出去斩头的结局了。
朱姬此时娇躯轻颤,扰起头来。欲言又止。
项少龙轻柔地道:「太后还有甚麽垂询微臣吗?」朱姬凄然道:「告诉我。人家该怎麽办呢?」项少龙捕捉到这句话背後的含意,就是她对 已有点失控,故心生 意。
说到底,小盘毕竟是她的「儿子」,虽然两人间的关系每况愈下,但她仍不致於与奸夫蓄意谋害儿子。
而 则是想保持权力。
但谁都知道这是没有可能的,当小盘大权在握时, 就只有黯然下场的结局。
项少龙沉吟片晌,知道若不趁此时机说出心中的话,以後就再没有机会了,至於朱姬是否肯听,就是她的事了。
站了起来,移到朱姬席前,。单膝跪地,俯头细审她仍是保养得娇嫩欲滴的玉容,坦然道:「太后若肯听我项少龙之言,早点把权力归还储君,带奉常大人返雍都长居,那太后和储君间的矛盾,便可迎刃而解。」朱姬娇躯再震,低唤道:「少龙,我……」蓦地後方足音响起。
两人骇然望去,只见闯进来的 双目闪善妒忌的火 ,狠狠盯着两人。
项少龙心中暗叹。
造化弄人,他终是没有回天之力。
返回乌府时,项少龙脑海内仍闪动着 怨毒的眼神。
冰封叁尺,非是一日之寒。
对他的嫉忌,亦非今日才开始。
他是那种以为全世界的女人均须爱上他的人,只会争取,不懂给予。比起他来,吕不韦的手段确比他高明多了。
在其一程度上,吕不韦这个仲父,小盘尚可接受,但却铯不肯认 作假父。
只是这一点, 已 下了杀身之祸。
历史早证明凡能成开国帝皇者。必是心狠手辣之辈,小盘这秦始皇更是其中表表者。
当年他手刃赵穆後,双目闪亮地向他报告。他使认识到小盘的胸襟胆略。而他那时仍只是个十五岁许的孩子。
今次他布局杀死成 和杜壁。同时命人去铲除蒲 ,便可知他思虑的周到和沉狠无情的本质。
这当然与他的出身背境和遭遇有关。
胡思乱想时,与亲卫驰进乌家大门。
只见广场处泊了辆马车,几个琴清的家将正和乌家府卫在闲聊,见他来到,恭敬施礼。
项少龙喜出望外,跳下马来,大叫道:「是否琴太傅回来了。」其中一人应道:「今早才回来:」项少龙涌起滔天爱火,奔进府内。
只见大堂里,自己朝思暮想的绝世佳人,一身素裳,正和纪嫣然诸女谈笑,另外尚有善兰,周薇和孩子们。
见到项少龙,琴清一对秀眸立时亮起了难以形容的爱火情 ,娇躯轻颤,但神色仍是一贯的平静,显见她在克制自己。
乌廷芳笑道:「清姐挂着我们其中的某个人,所以提早回来了。」琴清立即悄脸飞红,狠狠瞪了乌廷芳一眼,神态娇媚之极。
项少龙遏制了把她臃入怀里的冲动,硬插入她和赵致之间,笑道:「琴太傅清减了,但 更动人哩:」琴清欢喜地道:「琴清虽不在咸阳,但上将军的声威仍是如雷贯耳,今趟回来得真巧哩:刚好是上将军凯旋荣归之时。」善兰笑道:「你两人不用装神弄鬼了,这处只有自己人,偏要那麽客气见外。」纪嫣然为琴清解窘,岔开话题对顶少龙道:「清姊说吕不韦到了她家乡去。
还着力巴结当地大族,最无耻是减赋之议出自李斯,他 吹嘘是他的功劳。」周薇道:「最可恨他还多次来缠清姊,吓得清姊要避往别处去。」项少龙微笑道:「因为他打错了算盘,以为成可把我们除去,所以再不用克制自己。」凑近琴清道:「明天我们便回牧场去,琴太傅可肯去盘桓这下半辈子吗?」琴清连小耳都红了,大嗔道:「你的官职愈来愈大,但人 愈来愈不长进。
不和你说了,人家还要去见太后和储君哩:」项少龙肆无忌惮的抓着了她小臂,揍到她耳旁道:「不理琴太傅到那里去,今晚太傅定要到这里来渡夜。」乌廷芳正留神倾听,闻言笑道:「清姊早答应了,但却是来和我们几姊妹共榻夜话,嘻嘻:对不起上将军哩:」项少龙点头道:「那就更理想了:」众女一齐笑骂,闹成一片。
项少龙这时已把朱姬、 ,至乎所有仇隙斗争,全抛於脑後。
在这一刻,生命是如斯地美好。
他的神思飞越到塞外。
想起了当年在二十一世纪受训时曾到过的大草原。
蓝天白云、绿草如毡,一望无 ,大小湖泊犹如一面面点缀其上的明镜,长短河流交织其中,到处都是草浪草香。
若能和妻婢爱儿在这大自然的牧场上,安安乐乐渡过这奇异的一生,再不用理会人世间的斗争和杀戮,生命是多麽动人呢?翌日他和滕翼两家人返回牧场,同行的当然少不了琴清。
两人饱受相思之苦,再不理别人怎样看待他们。
十天後王陵和桓 集合了十万大军,进守屯留,而蒲 亦打出为成 复仇的旗号,叛秦投赵。
王贲和杨端和屡被李牧击退,改采守势,勉力稳住了东方诸郡,形势凶险异常。
同时韩桓惠王病死,太子安 位为王,韩闯一向与太子安亲善,坐上了 相的位置,成为韩国最有影酱力的人。而龙阳君在魏亦权力大增,两国唇齿相依,联手抗秦,压止了管中邪和蒙氏兄弟两军的东进。
项少龙 与滕翼在牧场过着优哉悠哉的生活。离小盘的冠礼尚有两年许的时间。但在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里,谁都猜不到会出现甚麽变数。
这天昌文君和李斯联袂到牧场来采访他们,各人相见,自是非常欢喜。
项少龙和滕翼领善两人在黄昏时到处骑马闲逛时,昌文君道:「吕不韦刚回来,他和 的关系明显改善,不时一起到醉风楼饮酒作乐,还把白雅雅让了给 呢。」李斯冷冷道:「照我看他是想重施对成 的奸计,就是煽动 谋反作乱,说不定还摆明支持他和太后生的孽子登上王位,然後再把 除去,自立为王。由於现在吕不韦在地方上很有势力,故非是没可能办到的。」昌平君接着道:「但有一事却相当奇怪,少龙走後,太后找了储君去说话,主动交出部分权力之後便避居雍都, 现在不时往返雍都和咸阳,不过一些重大的决策或人事升迁,仍要太后点头才成。」项少龙心中欣慰,朱姬总算肯听自己的话,使她和小盘间的关系有了点转机。
滕翼道:「茅焦那方面有甚麽消息呢?」昌平君冷哼道:「他说 正在雍都培 势力。有一事你们还不知道,令齐当了雍都的城守。雍都由於是太庙所在,故为 的职权所管辖,可以说雍都已落入他的掌握内了。」项少龙早知 必会争到点本钱,否则也不能兴兵作反。
滕翼又问起王陵和桓 的战况。
李斯叹道:「储君亦心中担忧,蒲 策反了屯留军民坚守不出,王上将军一时莫奈他何,最怕是冬季即临,利守不利攻,何况还有李牧这不明朗的因素存在着。」昌平君叹道:「不知吕不韦有心还是无意,借口郑国渠完工在即,抽调了地方大批人手去 渠,使我们更无可调之兵,我们正为此头痛呢。」项少龙不由涌起悔意,若当日自己一口答应小盘领军远征屯留,就不用王陵这把年纪都要劳师远征。
可是这已成了不能改变的现实。
心中隐隐泛起了不祥的感觉。
第十一章运筹帷幄昌平君和李斯来到牧场见顶少龙的一个月後,项少龙不祥的预感终应验。
李牧奇兵忽至,在屯留外大败秦军,王陵和桓 仓皇退走,撤往屯留西南方约百里,位於潞水之端的长子城,折损了近叁万人。
王陵忧愤交集,兼之操劳过度,在到了长子城後两天。病发身亡。
黑龙出世时的四位上将军,除王翦外。蒙 、王 和王陵都在两年间辞世,对秦人的打击实是前所未有的严重。
现在秦国的名将就只项少龙和王翦两人。
其他如桓 、蒙武、蒙恬、杨端和、管中邪仍未到独当一面的地步。
至此秦国的东进大计,暂时被彻底 碎。
若非项少龙大破五国的合从军,又平定了成 和杜壁之乱,秦室还可能要学楚人般迁都褛D O.项少龙和滕翼被召返咸阳。他们均不愿妻儿奔波劳碌,力劝她们留在牧场。
纪嫣然等巳开始习惯了他们离家出征的生活,但由於今趟对手的可能是这时代最棘手的绝代名将李牧,千叮万呖,才让他们赶回咸阳。
项少龙如常直接到王宫见小盘,滕翼则去了找久未见面的五弟荆俊。
小盘在王宫单独见他,神情肃穆,迎面便道:「今趟王陵是给吕不韦害死的。」项少龙愕然道:「竟有此事?」小盘负手殿上,龙目寒电烁闪,看得项少龙都心生寒意时,这未来的秦始皇冷哼道:「寡人早已顾虑赵人会去解屯留之围。故命管中邪去攻打赵人,牵制李牧。岂知吕不韦竟无理阻止。又得 支持,多番延误,终至有屯留之败。这笔账寡人将来定要和他们算个-清二楚。」项少龙皱眉道:「这些事能到他们管吗?」小盘怒道:「当然不到他们管。只恨寡人曾答应太后,凡有十万人以上的调动,均须她盖印同意。据茅焦说,寡人送往太后的书简, 故意令人阻延了十天才递到太后手上,送回来时又拖了半个月,贼过兴兵,甚麽军机都给延误了。寡人事後本要追究责任,太后又一力护着 .王上将军死得真冤枉。」项少龙苦笑道:「原来太后听我相劝,搬到了雍都。却会有这 弊病。」小盘摇头道:「这全不关师傅事,问题出在吕不韦和 身上,一天有这两个人在,我们休想能一统天下。自古以来,必先安内才可攘外,现今内部不靖,怎可平定六国,成千古大业。」顿了顿又道:「现在我们对者李牧。几乎每战皆北,此人一日不除,我们休想攻入邯郸。」项少龙道:「现在赵国的权力是否仍在太后韩晶手上。」
小盘答道:「现在的赵王比之孝成王更是不如,沉迷酒色,人又多疑善妒。哼:没有人比找我清楚他了。终有一天他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而且不会是很远的事。韩晶虽精明厉害,总是个女人,只懂迷恋郭开,让这小人把持朝政,干扰军务,否则李牧说不定早打到这里来了。」项少龙讶道:「不是有传言说庞 乃韩晶的面首吗?」小盘对赵人特别痛恨,不屑道:「韩晶淫乱宫禁,找多几个男人有甚麽稀奇。」接着叹了一口气道:「我真不愿让师傅出兵屯留,只不过再没有更适合的人选。而这亦正是吕不韦和 最渴望的事。」项少龙不解道:「储君为何追麽说呢?」
小盘像不敢而对他般,走到窗旁,望往正 着雪粉的御园,背着他徐徐道:「因为我明白师傅和李牧的关系。所以除非师傅答应我绝不会存有任何私情,否则我怎都不肯让师傅出征。因为李牧非是庞 韩闯之流,师傅你若稍有心软,必败无疑。」项少龙剧震一下,说不出话来。
正如他对小盘 解甚深,小盘亦同样把他摸得一清二楚。
他最不想在战场面对的人就是李牧,只是这心态,已可使他难以挥洒自如。
不过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他必须与李牧决一死战。
否则不但桓 不能活着回来,连王贲和杨端和都可能与柬方诸郡一起陷落在李牧手上。
他能胜过李牧吗?这是连王翦都没有把握的事。
小盘的呼吸沉重起来。
项少龙猛一咬牙,断然道:「好:我项少龙就和李牧在战场上见个真章,不论谁存谁亡,就当是战士当然的结局好了。」小盘旋风般转过身来,大喜道:「有师傅这几句话,足够我放心了。」项少龙道:「储君可给我多少人马呢P」小盘心情转佳,思索道:「怎也要待到春天,师傅才能起行。近来吕不韦蓄意调动了大批兵员往建郑国渠,使能用之人并不很多,幸而师傅要的只是训练精良的战士,唔……」项少龙听得眉头大皴。
李牧的赵兵在东方最是有名,旗下的二万铁骑,连精於骑射的匈奴人都要甘拜下风,自己的乌家精兵团现在又只剩下两千人,我消彼长下,要胜李牧更是谈可容易。
小盘计算了一轮後,肯定地道:「我可给师傅两万骑兵,二万步兵,都是能征惯战的兵伍,副将任师傅挑选,再加上桓 在长子城部队,总兵力可达十二万之众,该可与李牧估计在十万间的部队相对抗了。」两人再谈了一会,小盘召来昌平君,商量妥当後,项少龙和昌平君联袂离开。
项少龙忍不住问道:「郑国渠的建造真是拖累得我们这麽厉害吗?」昌平君叹道:「郑国渠固是耗用了我们大量人力物力,但主要是吕不韦想以地方对抗中央,以另一种形式去操纵我大秦的军政。尤其现在他与 互相利用,变成太后很多时都要站在他们那一方去。储君亦是无可奈何,像王陵便死得很冤枉的。」项少龙想起王 和王陵,旧恨新仇,狂涌心头。
还有两年,他就可手刃大仇。
昌平君与他步出殿门,低声道:「茅焦传来消息,在吕不韦暗中支持下, 正秘密组织死党,此事连太后都被瞒着。」项少龙愕然道:「甚麽死党?」昌平君道:「那是个非常严密的组织,入党者均须立下毒誓,只对 尽忠,然後 就设法把他们插进各个军政职位去,好能在将来作乱造反时,替他与波作浪。」顿了顿续道:「据储君预料, 和吕不韦的阴谋将会在储君进行加冕礼时发动,因为按礼法储君必须往雍都太庙进行加冕,而 则可以奉常身分安排一切,由於雍都全是他们的人,造起反来比在咸阳容易上千百倍,不过我们已猜到他们有此一着,自然不能教他们得逞。」项少龙苦笑道:「他们的阴谋早发动了,先是 ,然後是王陵。若非桓 亦是良将,恐怕亦难以幸免。吕不韦始终是谋略高手。兵不血刃就可把我们的人逐一除掉,现在终轮到小弟了。」昌干君骇然道:「少龙勿说这种不祥的话,现在我大秦除少龙和王翦外,再无人是李牧对手,少龙定要振起意志,再为储君立功。」项少龙想起李牧,颓然道:「尽力而为吧:」昌平君提议道:「不若我们去找李斯商量一下好吗?」项少龙摇了摇头,告辞回到都骑官署去了。
滕翼、荆俊听他报告了情况後,滕翼道:「储君说得对,在战场上绝没有私情容身之地。因为那并非两个人间的事,而是牵涉到千万将兵的生命。
还有他们的妻子儿女。还有国家的命运荣辱。」项少龙一震道:「我倒没有想得那麽多。」
滕翼沉吟片晌,正容道:「我有一个提议,就是立即挑选精兵,然後把他们集中到牧场,像我们的精兵团般严加训练,由我们的子弟兵例如荆善、乌言着等作军侯,每侯领兵五千,那我们就如臂使指。能发 出最大的作战能力。」项少龙精神一振,想起二十一世纪特极部队的训练方式,大喜答应。
接着的十天,项少龙和滕翼亲自在京城的驻军中,分由速援师、都骑、都卫和禁卫内挑选了四万五千人,分成九曲,由荆善等十八 卫作正副军侯,再每二曲成一军。以荆俊、乌果和赵大叁人任军统领,而自己则以其馀的两千岛家精兵团作亲卫,为大统帅,滕翼为副,周良当然成为探子队的头领。
这批人大多都随项少龙两次出征,闻得由项少龙带军,均势气如虹,愿赴死命。
吕不韦和 出奇地合作,自是恨不得他早去早死:水还都回不了咸阳。
项少龙於是请准小盘,全军移师牧场,利用种种设施,日夜练军,希望趁春天来前这严寒的叁个月里,练成另一支庞大的精兵团来。
这天由於大雪,战士都避到牧场去,项少龙与妻儿吃晚饭时。纪才女道:「说到底,兵法就是诈骗之术,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下兵攻城。又能而示之而不能,近而示之以远。孙子更开宗明义倡言兵不厌诈,现在嫣然观大君大人练兵方法,无不别出心裁,教人惊异。尤其隐藏作战的方式,天下无出其右。但却未闲夫君大人有何制敌奇策。」琴清温柔情深地道:「嫣然非是无的放矢,蒲 在东方诸郡势力庞大,屯留又 他多番修建。城高河阔。现在它是不愁我们去攻他,固能以逸待劳,以静制动。观之以王陵桓 之深悉兵法,又有大秦精兵在手,仍落得败退之局,可见蒲 非是赵括之流,不会有长平之失。加上李牧在侧虎视眈眈。少龙绝不可以只逞匹夫之勇。
项少龙听得汗流浃背。
这次战术既要攻坚城,更要应付李牧的突袭,若以为可凭常规取胜,实是妄想。最大问题是桓 现在统率的是新败之军,自己又嫌兵力不足,根本不能同时应付两条战线,分头作战。何况蒲 一向高深莫测,李牧则是经验无可再丰富的用兵天才,此战不用打几乎都可知道结果。
乌廷芳献计道:「可否先派人混入屯留城内呢?」,纪嫣然道:「敌人怎会不防此计,兼且屯留本是赵地,秦人更难 过。」项少龙搜遍脑袋内「古往今来」一千多年的攻城战记忆。差点想爆脑袋,一时子想不出任何妙计,只好作罢。
膳後项少龙躺在地席,头枕乌廷芳的玉腿,又再思索起来。
纪嫣然等都不敢打扰他思路,默默陪在一旁。
项宝儿则由田氏姊妹送上榻去了。
四角都燃着了熊熊炉火,使他们丝毫不觉外面的寒雪侵体。
|项少龙想起《墨氏补遗》上所说的「攻城之道,围其四面,须开一角,以示生路,引敌突围」之语。但显然并不适用在屯留城处。因为有李牧在侧,他根本没有资格把城困死。
说到底,攻城不外乎越河壕,冲击城门城墙,攀城和最後的巷战追击四部分。
而由於敌方得城壕保护,又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加上可随时反守为攻,山城突击劫寨,故己方若依常规,必会招致重大伤亡。若自己是李牧,更会在秦军身疲乏累的时刻,才领军来攻,那时能不全军覆没已可感谢苍天了。
如何方可改变这种被动的形势呢?
只恨蒲 不爱木马,否则便可重演西方的木马屠城记。
忽地灵光一闪,大喜坐了起来,振臂嚷道:「我想到了:」 图摊开在地席上。滕翼、荆俊和众人都全神观看,但仍不知项少龙葫芦里卖的是甚麽药。
项少龙指着赵境一个名中牟的大城道:「此城乃赵人南疆重镇,赵都邯郸在北面一百二十里处,而屯留则在西北一百叁十里处,所以无论由中牟到两者之任何一处去,路途都差不多远近。
但中牟东面就是通往邯郸的官道,快马叁日即可至邯郸。如若我们能夺下此城,你们说赵国王廷会有甚麽反应呢?」滕翼拍案叫绝道:「当然是人惊失色,怕我们去攻都城哩:郭开是甚麽材料,我们都清楚了。」琴清皱眉道:「中牟位於赵魏交界,一向防守严密。怎会轻易被你们攻下?
何况邯郸之南还有延绵百里的护都长城,赵人长期驻军,你们那四万多人若孤军深入,实在非常危险。」纪嫣然笑道:「夫君大人必另有妙计,清姊请细听下去。」项少龙对琴清笑道:「且听为夫道来:」琴清见他以夫君自居,又羞又喜,狠狠还了他一眼。
项少龙道:「今次我们是一不做二不休,现在管中邪枕兵韩人的泫氏城,离屯留只有八十里,到中牟则是百馀里。我们索性向储君取得秘密诏书,到泫氏去褫夺管中邪的兵权,把他的十叁万兵员据为己有。那就可声势大壮,最妙是赵人仍会以为我们是北上到长子城与桓 会师,再北进攻打屯留。所以必会把兵力集中在上党,好来应付我们。」荆俊狠狠道:「最好顺便把管中邪斩了。」琴清道:「那等若要迫吕不韦立即作反,别忘了管中邪现在是吕不韦的爱婿哩:」项少龙道:「到了泫氏後,我们分明暗两路进军,使赵人以为我们是要到长子城去,其实却是渡河潜往中牟,攻其不备,以我们的乌家精兵於黑夜攀墙入城,只要能控制其中一道城门。就可把中牟夺过来了。」滕翼点头道:「最好是先使人混入邯郸,到时制造谣言,弄得人心惶惶时。赵人只好把李牧召回来保卫京城。那屯留就再非那样无可入手了。」纪嫣然奋然道:「同时还要教小贲和端和两军同作大举反击。牵制着庞 和司马尚两军,那李牧被召离屯留,就该是定局了。」项少龙道:「这事最考功夫处就是如何可行军千里,由泫氏渡河往中牟而不被敌人察觉,否则只落得是另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城战。」纪嫣然细察地图道:「你们可诈作先往长子城,到了潞水南岸,才兵分两道,由此至中牟全是无人山野,只要行军迅速,就算给人见到,亦 不及去通知中牟的城守,所以人数不可太多,且须全是精简的轻骑先行,步兵随後,周良的鹰王,该可在这种情况发挥最大的功效。」众人至此无不充满信心,恨不得立可攻入中牟。
滕翼道:「若我们能派出五万人到长子城与桓 会师,人数将达十二万之众,但要攻下屯留,恐仍非一两个月间所能办到。最怕那时赵人摸清了我们虚实,派兵来攻,腹背受敌下,我们仍是难以乐观。」项少龙道:「蒲 始终是个大商家,只是依仗赵人,又如若一旦被擒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才奋起反抗。城内的兵士都是禽卒成军,所以我们只要能营造恐慌流言,又故意留下生路,保证屯留城不战自溃,难以死守。」赵致道:「第一个恐慌自然是赵人会舍他们而去,但接着又可拿甚麽吓唬他们呢?」项少龙微笑道:「方法很简单,就采取乡 包阐城市的策略。把附近的乡村全部占领,移走住民,使屯留断去粮草供应。再在屯留城外 垒设寨,建造种种攻城器具,摆出长期围攻的格局,保证不到十大半月,蒲 就要设法溜走了。」荆俊笑道:「如若不溜。就攻他的娘好了。
乌廷芳责道:「小俊你口舌检点些好吗?」琴清见众人目光往自己望来。耸耸香肩道:「我早习惯了!」众人为之莞尔。
项少龙道:「我们再把整个计划想得清楚点,然後派人立即去通知小 、小贲和端和,此事必须严守秘密,否则 出来就不 光了。」此时虽已夜深,但项少龙叁兄弟那睡得着,诸女休息後,仍反覆研究,到天亮才呜金收兵,分头办事去了。
第十二章 声东击西有了全盘大计後,项少龙等改变了训练的方法,把大军一分为二,二万骑兵专习隐蔽伪饰的行军战术。
项少龙把二十一世纪学来的东西,活用在这队骑兵上。
转眼冬尽春至,小盘登坛拜将,亲身送行,项少龙又再次踏上征途。
大军乘船顺流而下,在武遂登岸往东北行,直抵管中邪驻军的泫氏城。
管中邪、连蛟、赵普叁人领军出城迎接。表面上当然执足尊卑之礼。
项少龙教乌果、荆俊等扎营城外,为了不让管中邪生疑,只和滕翼领一千亲兵入城,到了帅府後,拿出小盘诏书,命管中邪立即交出兵符,同时回京述职。
管中邪看罢诏书,色变道:「这是甚麽意思,仲父为何没有指令?这诏书亦欠太后玺印。」
项少龙故作惊奇道:「管将军为何如此紧张,储君只是体念管大人劳苦功高,又屯驻外地经年,才让管将军回咸阳小休,这等更换将领,何用劳烦仲父和太后呢?」此时滕翼见连蛟往後移退,忙一声令下,随来的亲卫立时取出箭弩。控制了场面。
管中邪那想得到项少龙有此一着,见他面含冷笑,手按百战刀鞘,知道只要说错一句话,立即是身首异处的结局。举手制止了手下作无谓反抗,换上笑容道:「上将军教训得好,事实上未将亦很希望回去见娘蓉。」项少龙笑道:「君命难违,我只是依命行事,管将军肯合作就最好。」他是不愁管中邪不听话,除非他要立即作反。否则就只能有这等结果。
翌日项少能使荆俊名之为送行,实在是把管中邪和他的二千亲兵亲将押解往武遂,看着他们登上战船,才返回泫氏城。
此时项少龙已完成对管军的编整,骑兵增至五万人,轻装步兵五万人,重装甲兵八万人,登时实力大增。
在泫城再练了一个月兵後,这才离开泫城,沿河朝长子城北上。
他们的行军稳而缓,务使兵员得到充分的休息,保持充沛的体力。
到了潞水南岸,十八万大军停了下来,等待晚上的来醢。
桓 闻讯赶来,众人相见,又悲又喜,叙迷离情,与项少龙、滕翼、桓 、I周良、乌果、赵大等到帅府举行会议。
桓 先报告屯留的情况,分析道:「屯留城内只有千许人是杜璧和成 的旧部,其他就是蒲的家将和本是赵民的叛民。情况有点和几年前东部民变相似,志气有馀,实力却不足。不过最大问题是有李牧的十万赵军驻於屯留东西四十里赵境内的路城。互为呼应,不但使屯留有所依恃,亦使我们不敢放手攻打屯留。」说到李牧,他便露出犹有馀悸的表情。
滕翼叹了一口气道:「那埸仗你们是怎样输的?」桓 沉痛地道:「李牧打仗就像变戏法似的,上将军和我巳全神留意赵境的动静,广设军哨,岂知警报才起,李牧的铁骑已来至营寨,那晚星月无光。李牧使人先攻占高地,再以火箭烧营,屯留的叛军也乘势冲出,持炬击鼓来攻,我们未撑到天明便溃退了,我领着一支万人队伍,死命断後,否则伤亡恐怕会更多呢。」众人都听得直冒寒气。
桓 奋然道:「王上将军过世後,我借着哀兵的士气,二次攻打路城。
都给李牧出城击退,他的阵法变化无方,将士用命,训练优良。难怪能名震当世。」荆俊道:「无论李牧如何厉害,但有良将而无明主,仍是没用,小 有派人去察看中牟那方面的情况吗?」桓 精神一振,掏出一卷地图,摊在席上,道:「我趁大雪之时,才命人采察敌情,保证敌人一点都不知情。中牟乃赵人长城外最重要的军事重镇,本属魏人,四年前才落人赵人之手,使他们在长城外多了个据点,故而极受重视。」让各人研究了好一会後,才道:「他们在城外长期驻有两万赵军,人数。皆在万许之间,分处南北,互为呼应,本意该是应付魏人。至於城内守军约在二万之间,在赵国的城池来说,这样的兵力已是罕见了。若有事时,长城内的兵员还可出兵来援。所以魏人数次与赵人开战,都破不丁中牟这重要城池。」项少龙道:「所以此战必须以奇兵袭之。攻其不备,否则这一仗便必败无疑。」桓 道:「赵人在中牟外围教处高地 起了百多个烽火台,日夜有人放哨,若大军进袭,纵是晚上,亦会被侦知,很难 过对方耳目。」荆俊拍胸保证道:「这个由我负责,担保没有一个高地上的烽火台有机会发出警报。」项少龙道:「今晚我们的四万精骑,将於入黑後分四批出发,由荆俊率万人作清除烽火台的先头部队。其他十四万人在此再留叁天,然後分作两军,每军七万人,一军往长子。一军往中牟。当李牧回师之日。
就是小 行动的时刻了。记紧摆出持久作战的格局,绝不可冒进攻城,否则若李牧明退实进,返过头来再重演当夜之战,就败得很不值了。」桓 动容道:「难怪两位上将军生前都如许推举项上将军丁,未将反没有想过此点,闻之立时出了一身冷汗呢。」乌果笑道:「吃饭的时间到了。
众人一阵笑骂。
出帐时,项少龙向桓 道:「你攻下屯留後,立即修 防御工事,而我们则佯攻分隔赵魏边境间的长城,再突然退走,教赵人难以追击。」桓龄心悦诚服,点头受教。
当晚入黑时,周良放出鹰王,肯定没有敌人潜伏的采子後,荆俊那队由乌家精兵组成的特击军首先出发,不片晌四队人马先後开出。缓骑而行。
到第叁大早上。大军巳潜抵中牟城外四十里的密林内,在四方设置岗哨。等待黑夜的来临。
中牟城在地平远处,城高墙厚,果是坚固的军事要塞,城外的林木均被铲平,要接近而不被发觉。确不容易。
项少龙和滕翼观察良久,均感到气馁,但又想不到有甚麽好办法。
众人不敢生火造饭,只吃乾粮。
到了黄昏时,忽地狂风大作,大雨 下。
项少龙等大叫大助我也,立即出动。
乌果和周良各领一军,攻打城外的赵营。
荆俊则率领一千乌家子弟,横渡护城河,攀墙进城。
蔽点 准备城p打项少龙和滕翼的两万主力军,则潜往最接近城池的隐蔽点,准备城门打开。就杀进城内去。
雨愈下愈大了,还不时雷电交加。视野 糊不清。雷声也把马嘶蹄音全掩盖了。
荆俊的千人精兵团把战马绑在城外,用了个多时辰,才潜过护城河,开始攀城。
项少龙和滕翼则提心吊胆苦候着,此刻若给敌人发觉,荆俊等定无一人能幸免。
城头的灯火都给暴雨遮盖了。
正焦急等待中,向西的城门敞了开来。吊桥隆隆降下。
项滕两人大喜如狂,一声令下,全军蜂拥而出,两万匹战马的奔驰声,惊碎了中牟城军民的美梦,不过一切都迟了。
乌果和周良的军队同时对城外两个赵军的营寨进行突袭。
城内城外,一时杀声震天。
暴雨虽停了下来,可是战争却更激烈了。
大军杀进城内,吓得人人紧闭门户,大半守军脱甲弃械,躲入民居保命。余下的开城逃命。
连反抗的意志都失去了。
到天明时,这赵国在南方最具战略性的重镇,已落到项少龙手上去。
按着的十天,赵大率领的上万步军陆续抵达,带来了大批的攻城器械和物资粮食。并建立了由泫氏城来此的补给线。
项少龙严令不得扰民,并善待降将降兵,采取安定民心的政策。
媵翼在城外设营立寨,构 防御工事,又截断了赵魏官道的交通,摆出大举进侵赵都邯郸的模样。
一个月後,赵人两次来犯,均被击退。
魏人亦生出警觉。在边境严密戒备,但由於秦军据有坚城,魏人只是采取观望姿态。
对项少龙这位秦国的名将,已没有人敢抱轻视之心了。
这天鸟吉着由长子城来见顶少龙,带来了重要消息,据邯郸的线眼情报,郭开果然怕得要死,力劝赵王和太后调回李牧,守卫长城内的城堡番吾。
但赵王发出命令後,竟给李牧拒绝了。
项滕两人暗叫厉害。知道给李牧看穿了他们的阴谋。
两人商量过後,决定对番吾发动一次猛攻。
等一切准备充足,十天後项少龙发动八万大军,由官道北上番吾,在赵人长城外布阵立寨,先日夜派人冲击城墙,赵人数次出城劫营,均被秦军先一步察觉,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攻了十八天,终於破开了一截城墙,但仍给敌人击退,两方死伤惨重。
但项少龙等 知道已完成了任务,今趟不愁赵王廷不召李牧回守番吾说实在的,他们现在的兵力,根本没有进攻邯郸的资格。
只一天时间赵人便把城墙补好。
项少龙收兵不战,好让战士能有回气的机会,死者就地火葬,伤兵则送回回中牟。
这时项少龙对战场的生生死死,早心同槁木,否则根本不能当这秦军的统帅。
小盘说得对。战场上从来就没有仁慈存身的地方。
每个人都是一颗棋子,吃掉人或被吃掉都是常事。
不过可以做到的,他都设法做到了。例如关怀下属,善待降兵降民等,赵人不知是否被打怕了,再不敢出城反击,两军陷进了胶着的状态。
而桓 则依项少龙之言,虚张声势,更不断派军来援,加重赵人的危机。
步入夏季的第二个月分,李牧终屈服在赵王的军令下。回师邯郸。
项少龙忙下令加强防御,准备应付李牧的反击。
他最不想发生的事,终迫於眉睫之前了。
这天项少龙、滕翼和荆俊叁人在长达五里的木寨作例行巡视时,荆俊笑道:「任他李牧叁头六臂,都难以攻下我们的营寨,最多是扯个平手吧了:」滕翼道:「魏人那边有动静吗?」荆俊道:「魏人那边有乌果应付,不过若不攻下了中牟,我们此时早被击退了。」那晚项少龙发了个可怕的梦,梦到李牧来袭营,营内四处都是他名震天下的铁骑,所有营帐同时起火。项少龙冲出帐外,想呼唤媵翼荆俊,却叫不出声来,想拔刀,但百战宝刀却不翼而飞,人骇醒来。才发觉天仍末亮,自己浑身冷汗,不住喘气。
项少龙强烈地想起家中的妻婢爱儿,恨不得抛下一切。立即返回咸阳。
惊魂甫定,披上外衣,举步出帐。
值夜的亲兵慌忙追随左右。
他的帅帐圈於营地之高处,环目四扫,只见星空覆盖下。灯火点点,似直延往天际的尽头处。
五里外的赵国长城亦是灯火通明,极为壮观。
项少龙想起当日由邯郸出使往大梁,路经该处时还参观过那里的城墙。负责作介绍的番吾城守叫甚麽名字都忘记了,想不到多年後的今日,自己竟是攻打此长城的主将。
世事之变幻难测,莫过於此。
又想起当日自己护送的两位心爱的人儿,赵倩赵雅,均已先後亡故,不由神伤魂断,差点要痛哭一场,才能 出心头悲苦。
晚风吹来,吹散心头郁抑,感觉上才好了点。
远眺长城,想起长城後远处的古城邯郸,又是百感交集。
战争最令人畏惧的地方,就是那不可测知的因素。
像此刻的他,便完全不知这连绵百里的长城之後正发生着的任何情事。
只能估计。
或作测度。
要知己知彼,确是谈何容易。
现在李牧究竟在那里呢?两个曾经是肝胆相照的朋友,终要在沙场上成为死敌,这一切究竟为了甚麽?到天色大明时,项少龙才收拾心情,回帐休息。
日子就是在这情况下过去。
一个月後,捷报传来,蒲 终弃屯留城逃往赵境途中被桓 伏兵擒拿。押了回咸阳去。
出奇地李牧直至此刻仍没有动静。
项滕亦不太讶异,若李牧是奉召守卫邯郸,自然不会到番吾来。
两人以目的已达,经商议後,决定立即撤军。还在今晚进行。
他们照样留下空营灯火。天入黑便分批撤往中牟。
项少龙和周良负责殿後,由於有鹰王的锐目,他并不 敌人衔尾追来。
荆俊领二千岛家精锐先行,按着是滕翼的军队。
项少龙待至二一更,才率馀下的二万人悄悄撤走。
不片刻大队来到往南的官道上,迅速朝中牟进发。
明月高挂左方天际,在每人的右方拖出了黯淡的影子。
项少龙在队伍中间,与周良并骑而驰。
周良叹道:「今次能攻下屯留,全赖上将军的奇谋妙计,连李牧 给上将军算了一着。」项少龙欷然道:「李牧并没有给我算倒,只是赵王廷给我算倒吧了。」周良笑道:「战争只论成败,没有人理会是如何胜的,但怎样败 人人会拿来当话柄。」项少龙点头道:「这番话很有道理。」周良仰首望天,道:「还有个半时辰就天明了,那时可全速行军,只要回到中牟,便可攻可守可退,完全不用担心。何况即管被敌人圈城,也有桓 的军队前来支援。」项少龙登时轻松起来,有点完成了此行责任的舒畅快感。
希望这是最後一埸对外的征战,以後就是等待小盘加冕礼的来临。
空中传来鹰王振翅的熟悉响音。
罘兵齐齐举头仰望。
只看它的姿态。就知後无追兵。
周良嘬唇发出呼啸,唤他下来休息。
岂知鹰王突然发出一声啸叫,在头顶两个盘旋,再冲空而去,疾飞往右方树林之上。
周良立即色变。凝目注视鹰王的动静。
项少龙大感不妥,极目望去。
鹰王在明月下的远空不断打转,飞行的路线奇怪难解。
周良剧震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似有人批敌人由左方冲来,速度极快。
项少龙在电光火石间,已明白了是甚麽一回事。
李牧的铁骑来了。
可能由於马蹄包了布,竟没发出任何声色。
这名不虚传的名将,打开始就识破了项少龙的战略。
虽迫於无奈放弃屯留。但却不肯放过他们。
这两个月来关闭不出。就是要使项少龙等误以为他是驻守在邯郸。
其实他早来了。还布下伏兵,等待他们撤退的一刻。
项少龙现正重蹈成 和杜璧败亡一战的覆辙,唯一优胜就是他凭鹰王先一步知道敌人的来临。
假若他现在立即逃走,结果亦不会与成 军的败亡有何分别。就是在全军到达中牟以前,便被李牧杀得全军覆没。
假设他奋力迎战的话,那至少荆俊和滕翼可安返中牟。
项少龙再不犹豫,下令全军退往右方密林,全力阻敌。
阵势尚未布好,以万计的赵兵由左方密林杀出官道,往他们冲杀过来。
箭如飞蝗般往敌人射去。
对方骑兵一排一排的倒下,但尚未换上另一批箭矢时,敌人已杀入阵中瞬那间前方尽是敌人。
项少龙一声发喊,拔出百战宝刀,带头冲杀出去。
一时间长达十馀里的官道,尽是喊杀之声。
二万秦兵正堪堪把敌人 住时,近赵境的一方亦突然乱了起来,另一队敌人不知由那里冲杀出来,便生生把项少龙的护後军冲成两截。
项少龙领着周良和二千多亲兵,死命挡着敌人一波又一波的进击。
後方林木忽然劈啪作响,火头窜起,劫断了秦军西退的退路,项少龙知道难以幸免,抛开一切,连斩数十敌人,深深杀入了敌人阵内去。
《寻秦记》卷二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