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宏:标准化美丽(中国青年报 2007-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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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分析 标准化美丽 2007-10-10 本报记者 林天宏     美女应该是什么样子?不久前,这个原本“千人千面”的论述题,却被人活活答成了一道“标准化”试题。

    9月24日,山东济南的一家美容整形医院,制作并公布了号称“我国首部区域性貌美人群美丽标准”的“齐鲁美女标准评价系统”。该院韩院长介绍,大约3年前,他们从山东各高校中挑选了近万名女大学生,从中选出了1300名容貌美丽者,以她们为样本,分别对头、发、脸、目、眉、鼻、嘴等37个人体部位进行数据采样分析,形成了近千项“美丽指标”。

    随后,根据这些数据,评价者建立了“齐鲁美女”的计算机评价系统。据悉,在这套系统里,原本用来形容美女的“柳眉杏眼”、“琼鼻樱唇”,变成了一系列精确的数字:三庭比例30%~36%,眼裂高宽比29%~42%,鼻高41~53毫米,唇高16~24毫米……只要将某人的相片输入系统,计算机就能对该人相貌进行综合评价,测定出距离“标准美女”的差距。

    无独有偶,几乎在山东公布“美女标准”的同时,江苏省也有机构公布了一份“江苏美女标准”。在这份标准里,仅是一个小小的鼻子,与其相关的数据就达数十个,而整个面部的美丽指标则多达106个。

    看来,自从福特将“标准化”运用于汽车生产的流水线后,人们似乎一下找到了鉴别事物优劣的最佳方式。在我们这个时代,“标准化”被发挥到了极致,电器、服装、日用,甚至于教育考试、文化出版……无一不是标准化。到了现在,终于轮到人类将自己的肉身“标准化”了。

    然而许多嗜好欣赏美女的人们却有了意见。曾有网站就“美女是否应该标准化”进行了一次调查,有97%的网民投了反对票。一个网友留下一句无可奈何的哀叹:“这些标准化美女整整齐齐排在一起,如同卫生间的瓷砖,个个光洁,可是,我和进装了瓷砖的卫生间有什么两样?”

    罗素有言:“参差不齐,才是幸福的根源。”

    不同年代,确曾有过强势主导的审美标准。上个世纪的头十年,美丽标准是“会说洋文的大脚女人”。新文化运动后,美丽标准成了穿“文明新装”,不佩带簪钗、手镯、耳环、戒指等饰物的朴素新女子。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则盛行短发、皮肤黝黑,“不爱红装爱武装”的“铁姑娘”。

    只是,这些都不如现今这种数据化的“标准化”来得赤裸和蹊跷。

    这不禁让人想起曾引起众议纷纷的孔子标准像。去年9月,中国孔子基金会向海内外发布孔子标准像,随后各地跟进制定孟子、关羽、西施等人的标准像。当时,舆论普遍质疑标准像背后的谋利冲动——垄断对孔子等古代名人形象的解释权后,也就拥有了“知识产权”,以后谁想使用它,就得收费,否则,就是“侵权”。

    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解释:美女标准化,也是要垄断美丽的话语权,在方兴未艾的“美丽产业”中制造新的利润增长点,并霸占先机。市场经济让人变得精明,如果成为某个领域的标准制定者与解释者,也就意味着拥有“富矿”,赚个钵满盆满。

    孔子标准像和山东美女标准,前者还多少带有些文化气息,而后者已不加掩饰地与市场接轨——想让自己合乎美女标准吗?按照这套系统,把鼻子垫高一点,把眼睛割大一点,你就是美女啦!当然,这需要付费的。

    如今,这套“美女标准”,已给这家美容整形医院带来极旺的人气。据韩院长介绍,比起往日,医院每天都多了十几位客人。使用这个系统的费用,是每次100元人民币。他们还计划将这一系统出售给其他美容机构,但目前尚未确定价格。

    古时仕女图,美女们多举止闲适,神态温雅。有智者言:这是因为她们不用担心自己的美,会被瞬间模仿赶超。然而,在“标准化”浪头的拍打下,那些批量生产的美女们,美得却有些气喘吁吁,也带累了我们这些欣赏者,多少有点心惊胆战。